乖宠

他竟然忘了，他怎么可以忘记。
忘记了她的笑容，忘记了她眼神的晶亮，也忘记了他在很早很早前，就对她承诺，执子之手，至死不渝。
孟熙琮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神色肃穆的机械医生。
然后他看着头顶的天，仿佛能透过那重重云层，看到亿万光年之外，看到年轻的机械元帅为一个人类女人，叛国离家，机械身死。
他也看到晶体能量被无尽的黑洞压制，看到他所有的机能和记忆，随着能量的泯灭一同沉睡。直到这个躯体再次死亡，晶体才强行启动治愈程序，中断了意识和能量的沉睡。
而今天，他终于醒来，终于回来了。
他脸上忽然露出笑容。他站了起来，负手站着，神色冷漠，目光平静。
大地在他脚下俯首帖耳，他的眼中仿佛能装下浩瀚的太空。
“我曾经弃用的机械族姓名……”他轻笑道，“邢曜。”





乖宠 第71章
苏弥醒来时，心神不宁。
孟熙琮说让她等，可孩子已经被邢毅送走，邢毅更是放话，回母星后，就要将她改造成不死之身。
她现在孤立无援，就算邢麒麟许诺过帮忙，可她却不能走。
她怎么舍得离开孩子？
今天据说城中有庆祝战争胜利的酒会。邢毅一早便离开，却派人送来一套华丽的衣裙和服饰，让她晚上跟他参加宴会。
邢毅竟要在人前公开她的身份，那是不是代表着，邢毅认为孟熙琮再也无法救走她？
这念头令她心中一沉，害怕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时间逼近傍晚，她不得不穿上那衣服，跟着一队机械警卫，坐上了专车。
一共有三辆一模一样的车，同时从指挥官府邸出来。这样能有效地防备人类暴徒对指挥官座驾的攻击。
宴会地点在城中，不过半个小时车程。专车在机械人专用通道开得飞快，苏弥坐在后座，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的暮色。
行至一段隧道深处，车子忽然急停。
苏弥微微一愣，看到前方设置了路障。
人类是不可能通过层层封锁进入机械人专用道的，设置路障的只能是机械人。车中随行的机械人，两个下车，其他人不为所动，继续持枪守卫。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车旁，拉开车门。
“统统下来。”邢麒麟沉声喝道，“我刚接到指挥官的命令，让夫人坐我的车。”
苏弥身旁的机械人几乎是立刻同时抬枪，对准邢麒麟和窗外数十名机械人。
“抱歉，少将。”一个机械人道，“指挥官吩咐过，除了他亲自下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夫人。”
邢麒麟沉吟片刻，对身旁的机械人道：“这样，你去把指挥官的手令取来……”
车外机械人仿佛得到命令，突然同时开枪，射向车内的机械人。负责守卫苏弥的机械人一怔之下，已是伤亡，其中一人抬枪对准苏弥就射。
苏弥眼明手快抓起坐垫砸向那机械人，身旁却忽然阴影一闪，一个高大的身躯瞬间挡在她面前。
指挥官的专车，外表防弹，依然光滑如新，内里却被强火力打得稀烂。十来名机械人伏尸在车内，一片狼藉。
苏弥坐上另一辆轿车。车子一路疾行，穿过夜色直直开往郊区。
身旁的邢麒麟靠在座椅上，脸色有点白，身体的伤势却在以缓慢的速度愈合。他抬手放在自己额上，笑了笑：“总算不负孟熙琮的托付。等会儿你搭乘蝮蛇，我的亲卫队直接送你到两万光年外的一颗小行星。那里星系复杂，邢毅要找到你并不容易。我的亲卫会保护你。”
“谢谢你，邢麒麟。”苏弥劫后余生，喜悦慢慢在心中荡开，又问，“熙琮呢？孩子呢？”
邢麒麟顿了顿道：“熙琮说他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完毕，就来跟你会合。至于孩子，我一定会查到他被邢毅藏在哪里，再给你送过来。放心，他喜欢那孩子，不会伤害他。”
苏弥盯着他的神色，忽然问：“熙琮什么时候死的？”
邢麒麟的脸色变了变。
他没有看苏弥，手掌慢慢滑下，握住她的手。
“昨天。”他声音有点干涸，“战死在兽族行星前线。”
苏弥沉默片刻，一脚踹向车门：“送我回去。”
“你要干什么？”邢麒麟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送我回去。”她双眼赤红，眼神有些狰狞，“我要杀了邢毅。”
“你杀不了他！你能把他投进焚化炉彻底杀死吗？”邢麒麟怒吼。
“那就让他杀了我！”苏弥暴喝一声，“松手！”
“你还有孩子！”邢麒麟逼视着她，“你们是孟熙琮最后的遗愿！”
苏弥脸色冰冷：“我顾不了了！”
邢麒麟咬牙切齿，一个手刀狠狠在她后颈斩落。
永恒星系外太空。
战后，各色堡垒、战机，在太空密集调动。
一艘蝮蛇迅速升上太空，驶向与其他回航战机相反的方向。五艘蝮蛇以更迅猛的速度，从外围包抄，猛烈的炮火毫不留情地射向那艘战机头部。
邢麒麟抱着昏迷的苏弥，看了一眼舱外的追兵，厉声下令：“跳跃！”
黑色战机在银光中消失了。剩下五艘奉命追击的蝮蛇，只得向总部汇报这个结果。
地面。自由城市中心宴会厅，灯火如昼。
机械人面无表情，与机械人亲近的人类，激动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邢毅一身指挥官军服，独自站在宴会厅外的空地上，脸色阴霾地望着夜空，“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砸碎在地上。
当搭乘苏弥的蝮蛇跳跃着逃离星系时，另一艘蝮蛇，刚刚完成跳跃，抵达永恒星系边界。
副驾的医生恭敬地看着孟熙琮：“殿下，前方就是我军的堡垒了。是否需要我向上级通报，让邢毅指挥官迎接您？”
孟熙琮盯着星系：“不需要。”
医生便不再问，看他驾驶战机逐渐进入星系星空范围，已抵达巨石阵边缘。
忽然，战机急停。
医生和助手都看着孟熙琮。
战机一个侧翻，径直飞入巨石阵深处。穿过层层碎石和结晶烟雾，战机精准地停在一片巨石上。
这片巨石正中，突兀地空了一块。而其他巨石身上，明显有炮火的痕迹。
“亚玛战队。”低沉醇厚的声音。医生看到孟熙琮盯着巨石阵，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医生，借你的助手一用。”
“殿下请随意。”
人类的肉掌插入机械助手的金属骨骼，精准地取出薄薄的控制芯片。机械助手眼中红光一闪而逝，身体瞬间僵直。
孟熙琮手掌托着芯片，淡蓝的晶体光芒笼罩住芯片。几分钟后，利用能量元颗粒对芯片的程序写入完成。
舱门打开，孟熙琮连宇航服也没穿，纵身一跃落在巨石上。肉掌如同刀削豆腐，插进那块被炸得中空的巨石，将芯片放了进去。
瞬间，淡蓝光芒如潮水又如闪电，从那块巨石飞速向外扩散蔓延。医生感觉脚下巨石恍然一震。
天崩地裂。
绵延数千公里的巨石阵，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巨石，就在医生和孟熙琮面前，突然开始快速移动、撞击。
孟熙琮脸色丝毫不变地站在巨石之中，看着灰黑的岩石表面逐渐剥落，看着铁灰色与石材坚硬无异的里层逐渐显露，然后快速累积组装，恢复它们的原貌。
一切仿佛幻影般，快速在两人面前发生。
少掉的三分之一的巨石阵，与真实巨石阵一起在太空寂静千年，然后恢复了生命。
亚玛战队。
传说中数亿年前，第一机械文明的辉煌时代，王族的王子殿下，那个年少成名却神秘夭折的机械元帅的麾下亲卫队——亚玛战队。
浩瀚的宇宙背景下，一具具铁灰色巨人，总数超过五百。方形的头颅，方形的身躯，左手是枪管，右手是石斧，沉默地矗立在孟熙琮面前。
长期的宇宙风吹拂，令他们的钢筋铁骨接近石材，更黑更硬。远远望去，整整齐齐，一片肃杀，一直排列到虫族某颗行星的大气层外。
恒星的光芒是他们的基本动力来源，背后的推进器，能让他们缓速航行前进。他们不会说话，也没有意识。
这些巨型战斗机械人，只忠于一个人的命令。
邢曜。
医生一直呆呆地看着，这时忽然抬手指向永恒星系：“殿下！”




乖宠 第72章
孟熙琮亦抬头，静静地望着五颗行星缓慢且逐渐明显地偏转。少了三分之一的巨石阵，各行星受力自然发生变化。
他静静地看着。
医生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地面的人多么惊慌失措流离失所。也许白昼变成黑夜，也许冬夏更替，极寒极热。然而孟熙琮却始终神色平静。
在长达十分钟的偏转后，一颗虫族行星仿佛骤然失力，如同坠落般撞向星系两颗恒星中的一颗。
“殿下！那颗行星偏离了轨道！”医生喊道。
“偏就偏了。”孟熙琮淡淡地道。
而其他行星在这两颗星撞击之后，居然停止了偏离，堪堪停在新的位置上。
医生目瞪口呆，机械头颅转向孟熙琮：“太神奇了。”
正在这时，前方已有一艘太空堡垒，急速前进过来。
这么大的动静，只怕上至邢毅，下至普通平民，都注意到了太空的异动。
医生恭敬地道：“殿下，是帝国军队来了。”
孟熙琮微一沉思，看向医生：“医生，向王族尽忠吧。”
在邢麒麟协助苏弥逃跑不到半个小时之后，一个更重大的消息传到邢毅耳中——
天空中发现数个不明飞行物。
然后，天翻地覆！
等地面停止剧烈的震颤，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余震还在持续。
邢毅站起来，大踏步走向停靠在一旁的专机。而此时，原本的月上半空，瞬间艳阳高照；而本是深秋的天气，忽然如寒冬般酷冷。
混浊的天空中，一个极度闪亮的太阳，光芒堪比超新星爆发，令整个大地都笼罩上耀目的蓝光。
邢毅迅速搭乘专机升上天空。纵然他已是联盟统治者，此时也是全神戒备。
太空到底发生了什么？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机械人的五艘超级堡垒全部出动。蝮蛇与血鹰统统升上天空，连带被机械人控制的人类十余艘堡垒，也全速马力开动。
一时永恒星系的外太空，几乎被强大的兵力塞满。
严阵以待。
邢毅踏上指挥舰，副官立刻送过来最新的侦察图片。
燃烧的行星，数百巨型机械人。
“亚玛战队？”邢毅目露诧异。即使是骄傲的他，也对帝国历史上那个远古时期流星般一闪而逝的著名战神、真正的王族之子，略知一二。
巨石人竟然是他的亲卫队？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谁驱使了它们？难道是苏弥？
他们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平台。与人类的星系作战图和雷达相比，他们面前是一片蓝色的数据流。
副官读出指挥室数据流中的最新情报，迅速看向邢毅。
“指挥官，前锋堡垒传来的消息。”副官顿了顿道，“一个机械人，自称是邢曜，想要见您。”
邢毅脸色一沉：“送他过来。”
五分钟后，一架蝮蛇停靠在指挥舰的甲板。
邢毅之下，所有机械军官列队在甲板上，沉默矗立。
舱门打开，一个全金属机械人，迈着大步走了下来。赤红的眼睛静静地、极威严地扫视一周，最后停在邢毅身上。
“指挥官。”那机械人的声音低沉，“我是邢曜元帅。”
——
永恒星系两万光年外，小行星。
苏弥醒来时，只觉得心肝俱裂。逃离前与邢麒麟的对话，仿佛噩梦般再次回响，令她整个人被一种痛苦的眩晕感包围。
一直站在她床旁的机械人语气漠然刻板：“夫人，邢麒麟少将让我转告——他会尽快想办法把孩子送过来，您一定要把孩子养育成人。到时你是死是活，邢麒麟少将不会再拦着你。”
苏弥心头巨颤。是的，孩子。她之前一时冲动，连孩子也不顾。那是她和孟熙琮之间最后的联系，她不可以放弃。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邢麒麟呢？”
“少将已经乘船返回。”那机械人道。
苏弥看向他：“你是？”
机械人答道：“少将亲卫队队长，西洛中校。”
“西洛。”苏弥道，“报告我们现在的情况吧。”
“是。”
这颗小行星大气层中都是氮和二氧化碳，表面全部是岩层覆盖，没有水也没有生命。苏弥所在的房间，是邢麒麟预先放在这里的一艘中型飞船。资源储备够用三个月。但按西洛的说法，邢麒麟打算一个月后就将苏弥转移到更远的地方。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指挥官追踪到这里。”西洛说。
听他提到邢毅，苏弥心中难免一颤。只觉得在邢毅身边的日子，现在回想，都是胆战心惊。
好在，逃出来了。
苏弥心中又悲伤又难过。她不知道在邢麒麟的护佑下，自己能逃到什么时候。难道让孩子一直跟着自己这样流浪？那样只怕孩子成长得更加不好吧？
她更不相信邢麒麟会一直保护他们。之前邢麒麟就对孟熙琮隐瞒了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只怕是孟熙琮的死，令邢麒麟一时冲动，才忤逆邢毅的意思，带自己逃出来。他身上这属于卡洛?周的义气能维持多久？或许在某一天，他会把自己再次交给邢毅。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震，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永恒星系，自由城，机械人指挥总部。
邢毅坐在沙发上，看着面色沉静地坐在自己对面，自称是邢曜的机械人。
他已收到下属技术军官的报告，扫描显示，邢曜的身体属于军中一名军医。但同时显示，他的能量场中隐藏的编码，的确属于王室。
所以，他真的是传说中亿万年前死去的少帅邢曜？可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仿佛察觉到他的疑惑，邢曜微微一笑：“指挥官，我一直在黑洞中沉睡。”
在静止的时空中，漂移了上亿年。
邢毅脸色微变。在足以吞噬一切的神秘黑洞中，他竟然活了下来，可见其体内能量晶体的强大程度。传说在远古时期，大王子邢曜被视为帝国的接班人，帝国最珍贵的矿石都被用作他的能量来源，只为打造最优秀的统治者。
却在第一次执行机械降临任务时，因不明原因身死。小王子邢天成为新的统治者，带领第一机械文明走向另一个辉煌。
原来他一直在黑洞中。
“殿下，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这里？”邢毅沉声问道，语气不卑不亢。
“我也想知道。”邢曜却没给他答案，反而是赤红着眼盯着邢毅，“也许是你们的能量触发，将我唤醒。”
这答案模棱两可，然而的确是现在看来最可能的答案。
邢毅不再追问，道：“殿下，按照帝国军规，你的军衔高过我，我应当将指挥权移交给你。但你是数亿年前的军人，已不在现有军官的序列中。现有的军队控制程序编码，与数亿年前也完全不同。恐怕我不能将指挥权移交。”
邢曜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红眸沉静：“指挥官，我不是为军权而来。你们历尽千辛万苦，保留帝国最后一支力量，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他的语气极为郑重，邢毅闻言起身，恭敬地向邢曜行礼。
邢曜淡淡地点头：“纵然过了亿万年，我对帝国的忠诚不变。指挥官，我不会越级过问军事。我所有的意志，只为帝国的利益。亚玛战队可以编入你的战斗序列，协助攻防。”
邢毅答：“是。有殿下帮助，相信我们发展的速度会更快。”
邢曜盯着邢毅：“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也是我决意来找你的目的——你打算把第一机械文明带向怎样的未来？占领永恒星系，占领更多个低等文明，只能带来一时的资源和利益，战争的损耗反而更大。你是打算让第一机械文明永远作为流亡的战斗种族存在吗？”
邢毅沉默片刻。
正在这时，门口的机械人弓身行礼：“指挥官，邢麒麟少将回来了。”
邢毅站起来：“殿下，不如你稍作休息。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邢曜却道：“邢麒麟少将？你的左膀右臂？我也想见见他。让他进来吧。”
邢毅微微一顿，朝机械警卫道：“带他进来。”
人形的邢麒麟神色平静地走到客厅正中，看到邢曜，却一愣。
“这是邢曜殿下。”邢毅沉声道，“能够找到殿下，是我们的荣幸。殿下，这是这次机械降临的功臣，少将邢麒麟。”
邢麒麟立刻行礼：“邢曜！难道是远古战神邢曜？”
邢曜红眸微动：“今后再与少将详谈。”
三人一时安静下来。邢毅也不回避，看着邢麒麟道：“你把她带去了哪里？”
邢麒麟蓝眸沉静：“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她？”邢曜忽然开口问。
邢麒麟抢在邢毅之前开口道：“一个人类女人。殿下、指挥官，我送她走，只是不希望指挥官对一个人类女人，太过在意。”
邢毅脸色一变：“这不是你可以干预的，少将！”
邢曜却道：“竟然有人类女人，令指挥官在意？”
邢毅看着邢曜：“我并非对帝国不忠。我会把她改造成机械人。”
邢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指挥官，要一个人类女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曾经爱上过一个人类女人，只是她最后死在我怀里。指挥官，刚极易折，你要记住。”
邢毅和邢麒麟闻言都是一静。
过了一会儿，邢毅忽然笑了。
“殿下，你说得对。”他看向邢麒麟，“我知道你因为孟熙琮的死，一时冲动带走她的女人。但是你这样做，对她却是最差的结果。你要让她永远在宇宙流浪？让她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一个人生存下去？”
邢麒麟不吭声。
邢毅又道：“我以帝国忠诚的名义起誓，只要你带她回来，我绝不伤害她占有她。在她自然死亡前，我也不会改造她。你应该知道，除了我，没人能更好地对待她。”




乖宠 第73章
邢麒麟闻言神色一震。他知道邢毅性格坚韧，他以忠诚为名义起誓，那是极严肃的誓言。如此说来，他是真的打算把苏弥当成一个爱人，而不是所有物对待。
“指挥官的话令我感动。”邢曜慢慢道，“少将，把她带回来吧。”
邢麒麟脸色变了又变，默然道：“你说得对。即使我现在能把她藏起来，总有一天也会被你找到。”他看向邢毅，“指挥官，你确定尊重她的意志，在她爱上你之前，绝不强迫？”
邢毅冷冷地道：“如果我曾经强迫过她，你还能有机会把她救出去？”
邢麒麟语塞。一旁的邢曜看了一眼邢毅，眸色深沉。
“她在飞马星系第五行星。”邢麒麟叹了口气道，“通行口令是‘野猫’。我的卫队会接受命令。”
邢毅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提起桌上的通讯器，命令一队蝮蛇马上跳跃至目的地。
“与少将卫队取得联系后，最好在不要惊动她的情况下，把她带回来。”邢毅对通讯器道，“如果她反抗，告诉她，只要回来，我给她自由。”
等他挂了电话，邢麒麟忽然道：“或许她终有一天爱上你，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邢毅沉默着。一旁的邢曜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邢毅道：“殿下，我的私事令殿下分神了。殿下现在需要什么？我为殿下筹备。”
“不。”邢曜抬头，机械红眸光芒隐动，“我也想看看，什么样的人类女人，能令优秀的指挥官心仪。”
机械人中三个最高首领坐在一间屋子里，只为等待一个女人的消息。
邢麒麟一时激愤带走苏弥，此时听邢毅愿意让步，也有些感动。他问邢毅：“孩子呢？现在那是她的命。”
邢毅道：“就在楼上。”他对警卫道，“把孩子抱下来。”
邢曜原本靠在沙发上，此时身子前倾换了个坐姿，盯着楼上道：“孩子？”
“苏弥的儿子。”邢麒麟解释道，“那个女人叫苏弥。”
“苏弥……”邢曜默念这个名字。
一阵“哇哇”的婴儿清脆的啼哭声传来，机械警卫面无表情地抱着个婴儿走了下来，递到邢毅手中。
邢毅极为熟练地双手接过，看了一眼孩子，对邢麒麟道：“她回来时，把孩子还给她。”
邢麒麟有些尴尬：“指挥官……”
一旁的邢曜忽然站起，走到邢毅面前，低头看向他怀里，语速很快：“孩子？”
那孩子原本躺在邢毅怀里，正睁大黑眼睛望着邢毅的脸，听到邢曜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望着他的金属头颅面容，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这多少让邢毅有点意外。以往孩子并不喜欢机械人的相貌，每次有机械人抱他即使不大哭，也会哼哼唧唧。今天却似乎异常兴奋。
他还没出声，一双金属手臂已经伸过来，径自从他怀里接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