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好囚

他铁青着脸，很不妙的感觉！程清蓝固执地抓住他的背心。
丁一直视前方，声音极冷：“很好玩么？这么耍我很好玩么？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出来，我死了14个伙伴？它们也曾是雇佣兵！”
“不！”程清蓝慌了，“我没骗你！”
丁一身手如电探入她腰间，抓回她的佩枪——那是他送给她的：“我真是傻……你不再需要这个了。”他挣脱程清蓝的手，快速步入房中，“啪”关上了门。
程清蓝怔怔站在原地，心口又涩又堵。
脑海里闪过刚才红老大拿自己逼迫他时，他松开枪，举起双手束手就擒的模样。
丁一……
夜晚，照例没有星星，却有一轮新月。
大部分犬伏在各自窝中睡了。十余只散布在各个方位值守，既要防备红老大的反扑，又要防备个别越过北面高墙的僵尸的偷袭。
一幢10层高楼的一层，一个男人光着上身，下身穿军用淡绿色齐膝短裤，站在水龙头下，冲洗头发和上身的泥污。水珠沿着他强壮的腰背线条滚落，更衬托着他野豹般的身材。





君子好囚 第10章
周围除了水声，一片寂静，直到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男人身子微微一僵，没有回头。
“丁一……我错了……”弱弱的声音响起，在深夜中显得异常柔弱而依赖，“我昨晚就发现了我身上的秘密，就是……你说的感应器吧，我发现了一个按钮，摁下去就会有装备出来……但是我没及时告诉你。”
丁一擦洗身体的动作顿住，水流沿着他的肩一直静静流淌到他的足。他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头发，转身便要进屋。
“你别走！”程清蓝拦在他面前，正对上他繁星一样深邃的双眼和淌着水珠的英俊的脸。程清蓝条件反射移开目光，接着说道：“我不告诉你，不是要瞒着你，而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知道了我这么奇怪，会有什么反应？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你会不会怀疑我有阴谋？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所以如果你怀疑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不会。”丁一沉沉道，“我不会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啊！”程清蓝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丁一紧盯着她：“你很在乎我的想法？”他猛然上前一步，吓得程清蓝倒退一步，被他逼得紧贴着墙壁。
“你记住，我，丁一，无条件地信任你，保护你。”丁一的脸渐渐逼近，灼热的气息喷到她脸上，“从我在红老大那里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要保护你。男人保护女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同一轮新月，照耀着古老的石铸城堡。
今日男人们都很憋屈，却又大气都不敢出。红老大信誓旦旦找丁一讨回他们的女人，最后却差点搭进去几条命，还要那个女人出手相救……要知道如今在亡者之地，最宝贵的，是人类的命。
“老五，今天的事，你怎么看？”红老大坐在沙发上，眯着眼道。
“老大，不如去找叶老大再要点兵力。”站在一旁的男子灵机一动道。
红老大睁开眼：“但是叶老大说过，不许我们惹丁一。”
“老大，我听说西边的林渊和谢珊最近被人杀了。”老五道，“叶老大少了两个得力手下，一定会更器重老大你的。你只要加点兵力，他不会不答应吧？”
红老大闻言高兴起来：“说得对。丁一，我要你加倍偿还我！”
天阴沉沉的，冷热无常。午后，刮起了阵阵寒风，程清蓝独自一人跑到一个空旷的小巷，练习射击。
离红老大偷袭丁一的基地，已经五天了。这五天，丁一仔细研究程清蓝身上的装备，毫不保留地协助程清蓝学会使用它们——左手如何在手枪、炮弹、散射弹、激光炮等之间相互转换；如何恰如其分地使用右手利爪的力道；左右腿上的枪支都有哪些用途……
几天下来，程清蓝算是基本熟练了，只是枪法并不好。要想练好射击，本来就需要敏捷度、熟练度和胆量，程清蓝不过摸了几天枪，现在勉强算个火力极为强大的新手。剩下的，就需要在实战中积累经验了。
她拔出左腿一支激光佩枪，瞄准小巷远方约摸500米开外房屋内的一盏早已熄灭的灯——
“纳米激光枪，不是这么用的。”一个讥讽的陌生声音响起。程清蓝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拿枪对准了来人。
却是两个陌生的男人，都是极高大强壮。一个高颧骨厚唇，带着几分阴冷；另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却毫无表情。
“什么人？”程清蓝左右手枪管同时对准两人。丁一明明在基地周围布下了岗哨，这两个男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到了自己身后的？程清蓝只觉得一阵冷汗。
高颧骨的男人像是忍不住笑了：“小姐，这么慢的动作，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早死在这里了。”话音未落，男人闪电般出手，程清蓝只是眼前一花，右手一空，那男人竟已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自己的佩枪，嘴角带着讥讽的笑，看着自己。
“哼！”他说“如果他是敌人”？那表示，他不是敌人？程清蓝嘴上乱扯：“我用得还不熟练。”
“记住，程清蓝小姐。”男人将枪扔还给她，由于“不熟练”，程清蓝却没接住，只得硬着头皮从地上捡起来，丢人丢大了……
“我们最强的一点，不是这一身武器装备，而是我们的敏捷性和速度。”两个男人同时探手向自己的肚脐下方，“而程小姐，我看你恰好还没有成功开发自己的潜能。”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
“喀喀喀——”熟悉的机械组装声音。程清蓝捂住嘴看着他们身上发生着熟悉的惊人的变化。
片刻后，两个男人全副武装完毕，与程清蓝的武装相似，但是每种武器，又是不同的，体积更大，想必火力更强。高颧骨男人将右手一把巨大尖刀对准她：“程清蓝，我们是同一种人。”
“同一种人……”程清蓝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笑了：“受上帝偏爱的人，所以才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和敏捷的速度。”
“那你知道我们这身装备怎么来的么？你，是这个时代的人么？你知道谁给我们装了这些武器么？”程清蓝问道。
“不，我出生于2203年，27岁时一觉醒来，便在亡者之地了。至于是谁给我们装备改造的，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是亡者之地的最强者。”男人说道，“好了，程清蓝，你愿不愿意回归我们？”
程清蓝迟疑地看着两个男人。他说得对，一样的沉睡多年，一样的超强装备。他们的确是同类。跟着他们，或许能找出身体的秘密。不过男人说到“受上帝偏爱的人”时，那狂妄的摸样，让她有点不舒服。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征服亡者之地？”高颧骨男人傲然道。
“征服？怎么征服？”程清蓝忍不住倒退一小步。有没有搞错，她只想着自己找回身世，可从没想过要征服什么人！
“武力征服。”高颧骨男人道，“拥有这样的能力的我们，注定是大陆的王者。用一句老话来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
这个男人精神有点问题。




君子好囚 第11章
程清蓝在心中说。在这样混乱的大陆，自个儿来历不明不白，但是她可以肯定，一定有更强的人，改造了他们。他们作为被改造的对象，尚看不清背后上帝之手的所在，居然就开始幻想着做王者？
“我还是留在这里好了。”程清蓝道，“你也看到了，我一点都不强，我不喜欢去征服别人，我只想活下去。”
“女人……”男人冷哼道，“不要急着拒绝，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考虑清楚了，到北边界兰仕街找我们。我姓黄，黄迪翎，记住我的名字，女人。”
两个男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巷子尽头。
程清蓝望着空旷的周围，仿佛刚才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原来，有同类吗？可是，却是一群丧心病狂的征服者。
亡者之地是块东西走向的狭长地带，西边有林渊、谢珊、周晋三股势力，东面有红勋、朱梓，丁一。除了丁一，其他五股势力，都听叶焱的号令。叶焱人称“叶老大”，就居住在亡者之地正中的一块平原。
经过两年的混战，亡者之地终于呈现一种另类的安稳。甚至在正中区域，还出现了小型集市——有人，就会有物物交换。
钱币，早已失去效力。人们交换的是食物、武器、动物，还有女人。女人是极少的。每隔一段时间，叶焱会秘密从南城买入几个女人，供亡者之地的男人们分享。否则，这帮铁血男人早炸了锅。至于他如何买入的，就无人知晓了。
红老大红勋带着五名手下，沿着零散有人交易的大街，走到一片占地面积超过400平米的中式平房前。这据传是300年前的房屋，叶焱不爱住城堡和高楼，却住在这片老宅里。
红勋和手下通过了门口守卫盘查，沿着石板路走入院子里，穿过走廊，最终在最大的一间房屋前停下。
红勋示意手下留下，自己站在门口。自动门徐徐打开，红勋屏住呼吸，踏了进去。自动门在她身后关上。
屋内很简单，没有红外线防护网，没有消毒装置，只有一张长桌几把椅子。如果不是桌子上一列排开的各种尖端武器，你会以为你回到了200年前。
“老大！”红勋今日穿着军装，绷着脸，严肃而自律，全不似往日狠辣粗鲁的样子。
站在桌前，手里拿着把生化喷射枪的男人抬头，看了红勋一眼。就这一眼，却已让杀人无数的红勋觉得冰凉刺骨，全身一紧。这个男人，是亡者之地杀人最多，最不留情的男人。红勋在心中提醒自己。
“我请求给我增加人手。”红勋说道，“最近亡者之地不太平，我想……”
“我说过，不要为难丁一。”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男人放下枪，缓缓走到红勋面前，压迫性的目光俯视着红勋。
“老大，我没有为难他，是他抢走了我的人……还伤了怪兽。”红勋背后一阵冷汗，他居然全知道了！如果可能，她情愿自己没有踏入过这个房间。
“我也说过，不要再杀人类。”男人冰凉的手慢慢覆上红英粗壮的脖子，“亡者之地的人类，已经少得可怜。尤其是女人。一旦发现女人，必须作为军队福利，最大化利用。”
“但是老大，那个女人来历不明……”红勋的后半段话被卡在脖子里。男人的右手渐渐收紧，红勋重达两百斤的身躯，被他轻而易举地掐着脖子提了起来。红勋肥胖的脸涨得通红，渐渐发白……
“报告！”一个挺拔的军装男人走了进来。
“说。”男人并未松手，偏头看向来人。
“幸存者苏醒，说谋杀林渊和谢珊的凶手，是从未见过的一群人。他们全身像被改装过，肩上是火炮，全身都是武器，右手是改装后的金属爪或者尖刀。目前尚无其他线索。”军装男人仿佛没看到屋内奄奄一息的红勋。
掐住红老大脖子的男人陷入沉思，手中的红勋却一阵手脚乱弹。男人冷哼一声，松开手，一声巨响，红勋庞大的身躯跌落在地上。
“老大！老大！我知道杀林渊和谢珊的人是谁！”红老大喘着粗气，“就是那个女人，程清蓝！她就是这样一身装备！右手是金属爪，怪兽还被她抓伤了！”
“程、清、蓝？”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男人目光，淡淡扫过刚刚进门的部下，“去告诉丁一，把这个女人交出来。”
红勋连忙道：“要是丁一不肯怎么办？”
男人低头看着红勋：“丁一是聪明人，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再看向军装男人：“他一定会把那女人交出来的。”
今天，又异常的热。已经临近傍晚，太阳依然在头顶吐着火舌，连猛犬们都缩在阴凉处吐着舌头。程清蓝练习了很久枪，不同种武器间转换似乎顺畅了许多，觉得口干舌燥，拿起一瓶水狂灌下肚。想了想，又提起一瓶，走进大屋内。
丁一打着赤膊，坐在长桌前，摆弄着手上的仪器。接过她手中的水，仰头一口气喝光。
她看着他的喉结滚动，精壮的身子上，肌肉匀称有力；看着他偏头朝她笑。
“这个给你。”丁一递给她一条极细的链子，像是铂金，却又泛着微红。
“什么？”她问道，却已伸手将链子套在脖子上。
丁一望着她的白皙皮肤衬着那微红的项链，笑了：“戴着这个，你到了大陆任何一个角落，我都能找到你。”
程清蓝正摆弄链子的手顿住，头也不抬地道：“那我到哪里，你岂不是都能找到我？”
丁一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住：“你不愿意？”
“不。”她抬头望着他笑，“我愿意。谢谢你，丁一。”
丁一灼灼盯着她，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蹙眉，警觉抬头望着门外。门外，巨犬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吠叫。而桌上，一个仪器滴滴作响！
“有人闯入了。”丁一抓起桌上的机枪，抢出门去，“速度非常快！”程清蓝闻言，立刻变身装备，快步想跟出去，却咚一头撞在门上。她龇牙摸摸头顶，透明面罩上却显示系统自动锁定了一个远处目标：
距离：2500米；
身高：178厘米；
体重：75公斤。
是否攻击？




君子好囚 第12章
她端着枪，小步尾随丁一冲到广场边一幢房子后，只见广场四周，巨犬已经训练有素地集结成冲锋排、火箭炮排。而快速掠向广场的数十人身后，也跟着拼命回防的十多条巨犬。
“丁一，好久不见。”领头的战士面无表情地站定，身后十来个战士也雕像般立正。虽然被数百条猛犬包围，他们却看都不看一眼。
程清蓝望着这群陌生人，忽然觉得奇怪——她在这里的十多天来，见到的军人虽然都勇猛强悍，却也都是下流的、嘻嘻哈哈的，有点自暴自弃的颓废感。而面前这帮男人，则不同。他们像真正的士兵，悄无声息，冷酷自律。他们仿佛完全没受到环境的影响——就像正在一个正常的国家服兵役的正常军人，而不是被国家抛弃的流亡者。
“陈楷辛，好久不见。”丁一紧盯着来人，“我好像没有邀请你。”
陈楷辛猛然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身后十来人也同时敬礼。陈楷辛说道：“叶老大让我向你致歉，红勋已经受到了处罚。”
丁一却有些厌恶道：“不必。”
陈楷辛却不在乎，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程清蓝，这时眼神才略有些变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程清蓝？”
程清蓝看了丁一一眼，没出声。丁一替她问道：“你找她有什么事？”
陈楷辛目光一寒：“抱歉，程小姐必须跟我走。”
丁一漠然道：“凭什么？”
“我们怀疑，她跟七天前，我们两名同伴被谋杀的事件有关。”陈楷辛道，“叶老大有令，必须带她回去。”
“不可能。”丁一断然回绝，“她每天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谋杀你们的人？”
陈楷辛摇摇头：“老大有令，我必须带她回去。”
“如果我说不行呢？”丁一冷笑道，“叶老大要开战吗？我奉陪！”
陈楷辛斟酌了一下道：“我们带她回去，是为了查清楚。现在没有其他线索，只知道凶手跟她有一样的特征。”他的目光停在程清蓝肩上的火炮和右手的利爪上。
程清蓝一下子反应过来：“我知道了！还有一群人，跟我一样也有这样的装备。你应该去找他们！”
陈楷辛摇头：“你就是唯一的线索，我必须带你走。”
丁一猛地举枪，霍然对准陈楷辛。陈楷辛丝毫不动，身后十多人却整齐划一，枪口对准丁一和程清蓝。一时双方僵持，剑拔弩张。
“丁一，我说最后一次，你考虑清楚。后天中午之前，务必将她送到叶老大手上。否则，我们当作你向我们宣战。”
丁一铁青着脸，不作声，双眼中怒火却是极盛。
“叶老大不希望亡者之地再有人类死亡。但是如果你们执意不配合，红勋和她的手下将执行战斗的任务。他们这次犯了错，叶老大不介意用这帮亡命之徒的命，换你手下这些忠诚的战士的命。”陈楷辛敬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开。
程清蓝抬头望着丁一紧蹙的眉头，心，渐渐沉下去。
“丁一，我跟他们走吧。”程清蓝说道。
“你疯了！”丁一猛然低头，直直看着她，“你以为我怕？”
程清蓝摇头：“可是，不能因为一个误会，让你的部队送命！”
“不，我不会答应。”丁一坚定地看着她，“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往北边转移。叶焱不会揪着我们不放的。”
“可是这里有粮食储备库，如果离开这里，我们可能连食物都找不到。”程清蓝无奈地说，丁一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基地，是因为发现了这里一个秘密的政府粮食储备库，里面的食物够他们吃好几年。
“走一步，看一步。”丁一看着广场边围着自己的巨犬们，“总有解决办法的。”
这天夜里，程清蓝和丁一不约而同地早早进入房间，没有像往日一样聊天，也没有互相暧昧地依偎。
今夜有半个月亮，寂寥地挂在头顶上。周围的废墟安安静静，一座死城。
程清蓝穿着丁一宽大的衬衣，抱着腿坐在丁一门外窗前的地上，仰头看着月亮。
“丁一，我想跟你说话。你别出来，我就想这样跟你说话，好吗？”程清蓝浅笑，“我醒过来十多天了，每次你看到我，不是抱我就是亲我，除了我见你的头两天，我们俩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屋内安安静静，过了一阵，她听到丁一低沉的声音响起：“好。”那声音如大提琴般悦耳低磁。
“丁一，外星人袭击之前，大陆是什么样子的？”
“……还好。”
“是不是特别高科技？”
“还好。”
“你们出门都坐什么交通工具？你们是不是经常到外太空旅行？”程清蓝闭着双眼，嘴角翘起。
“出门坐磁悬浮高铁。我只到过火星和月球，都不能住人。”丁一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程清蓝“啊”了一声：“好爽呀！哪像我们出门要挤地铁，虽然很方便，但是人超级多。那你以前有过女朋友么？”
“没有。”丁一声音平稳。
程清蓝心中软软的。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那你有过女人吗？”
“有过。”
“多少个？”
“不记得了。”
“第一次什么时候？”
“你很多问题，”丁一顿了顿，“我的公主。”声音低沉柔和。
程清蓝一下子想起她见到他的第一天，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语气戏谑：“自动导航模式，我的公主。”
胸口一下子堵了。
“丁一，谢谢你，晚安！”程清蓝擦了擦眼睛，“明天见。”
丁一屋内却没有回应。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他修长的身体靠在长椅中，许久，一动不动。
程清蓝。他在默念这个名字。
丁一。他又默念自己的名字。
已经十多天了，她明明眼角眉梢都是害羞都是喜悦，可为什么还能那么坚持地抗拒着自己呢？
想不通。
丁一拿起桌上薄得跟纸一样的手掌大小的液晶屏。大陆的地图就在掌上，中间狭长的亡者之地，东部一个红色小亮点，静静不动。
那是程清蓝。这个十多天前还很陌生的女子，如今就握在自己掌中。
将液晶屏扔在一旁，他站起来，猛然一拍墙壁。像是感应一般，对面墙壁上猛然一道十字光，骤然闪现6米长6米宽的透明液晶显示屏，九个方格分成三排，显示不同的视频录像画面。
他回到长椅躺下，目不转睛盯着液晶视频。
过了很久，到了夜色最深最黑的时间，躺在长椅上的丁一突然挑眉。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丁一双手交叉托住下巴，偏头望着漆黑的窗外。
“丁一，我走了。”熟悉的柔软的声音，极轻微地响起，仿佛根本在自言自语，“不敢跟你告别，你明天醒来千万别生气。我惹的祸，我自己解决。晚安！你要……等我回来，我会回来的。”窗外的响起极轻微的脚步声，渐远，渐远，又传来轻微的引擎声——那是他所熟悉的，专门给她找来的一辆极电摩托。




君子好囚 第13章
周围，终于重回一片寂静。
丁一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没动。过了很久，才转过头来，重新将目光定格在面前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
“还是要走么？程清蓝……”他自言自语，“那就走吧。”
他修长的身体肆意舒展着，双目紧盯着悬浮在空中的图像。
思绪却飘远——想起那天，他在磁辐射密集的黑河边秘密研究生物脑电波，偏偏灵敏地捕捉到属于她的微弱光波；若不是他进行了大范围生物光波搜索，触发了她的脑电波，她可能会永远沉睡在黑河边；他知道她一定有秘密，但是没想到她的武器、她的战斗潜力如此强大。如果那天他早半个小时找到她，事情应该就容易得多了吧？就像刚出生的小鸡，她会将他当成唯一的依靠。而不用像现在，他要耐心地，一点一点，让她死心塌地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