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兰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芬
过一会风尘仆仆跑进来一个男孩子,老远就叫:“瑶瑶,你怎么了!吓死我了!接到电话我都要晕倒了。”看来是女孩的男朋友。
女孩妈妈说:“你来得正好,我现在回去做饭,送饭过来再换你。”
男孩说:“好的。”
那个叫瑶瑶的女孩一脸不屑,笑着说:“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我都没晕倒,你还晕倒,说实话我还真想晕一次,电视里面的镜头多美呀,一个美女单手抚着额头,眉毛紧蹙,眼看就要晕了,帅哥肩膀及时递过来,就这样晕倒帅哥怀里。”
我听了突然笑出声来,我觉得这个镜头确实很美,她们俩都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瑶瑶问:“小妹,今年多大了?”
我说:“16岁了”。
瑶瑶问:“还在读书吧?”
我回答:“是。”
瑶瑶说:“哎!读书的时光才是最值得怀念的 ,现在工作了,好疲惫。”
吃完晚饭,nǎinǎi提水给我洗澡,我换上了那件粉红碎花上衣。衣服挺好看的,就是我的手臂全部露出来,一个粗,一个细,一点也不对称,我觉得好难看,扭扭捏捏半天才从洗澡间走出来。
nǎinǎi说:“很好看,大小也刚好!”然后把我衣服收去洗了。我没有急着回病房,站在走廊上,向远方眺望。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病友来来往往从我身边穿过,我笑了,我一只胳膊粗,一只胳膊细又有谁注意到,人家缺胳膊少腿日子还要照样过,我这点小事又算什么。
我回到病房,瑶瑶看到我惊叫:“小妹!你皮肤好白呀!我简直没法跟你比,差好几个色号!”
3号床的老nǎinǎi也说:“皮肤真好,白得像莲藕。”
我低着头不说话,我在想明天就要手术了,很快我也可以出院了。
第八天终于要手术了,爸爸九点钟刚好赶到,交了钱,一切准备就绪。九点半我被推进手术室,听到拉窗帘的声音,室内暗下来,叭!无影灯直射下来。一个很温柔的女声跟我说话:“小妹,不要紧张啊!手术不超过一小时。”
我说:“好的。”有一双手在我手臂上捏,过一会忽然感觉一阵麻,我在想可能打麻药吧?那个很温柔的声音开始跟我聊天,问我叫什么名字?今天多大?我一一回答,慢慢放松了。
过一会好像有针扎的感觉,问我:“疼不疼?”
我回答:“疼。”再过一会又好像针扎一样,只不过比刚刚要轻一些。
问我:“疼不疼?”
我回答:“还有点。”再过一会,感觉我的手臂麻木了。
问我:“疼不疼?”
我回答:“没知觉,不疼。” 我想这应该就是麻药打完了吧。接下来是不是要用刀子划开皮肤了,我真的感觉刀子在我皮肤上划一样,那个很温柔的声音又开始找我聊天,说我像她女儿,一眼就喜欢我,听到这么暖心的话,我的心开始慢慢放松。耳边两种声音反反复复,剪刀咔嚓的声音和剪刀落在盘子上的声音,我在想这要用多少把剪刀啊!我在心里默数,至少也有100次这样的声音,那个很温柔的声音又响起,叫我闭上眼睛睡一会,手术很快就完了。我闭上眼睛,其实心里很清楚,我一点也睡不着。不是说一个小时吗?我感觉至少有半天了。剪刀咔嚓的声音和剪刀落在盘子上的声音一直就没停过。终于,我听到那个很温柔的声音说手术完成,松了一口气。
爸爸和nǎinǎi在门外等我,出来我看到我的手臂打上了石膏,从肩膀一直到手包着厚厚的绷带,难怪那天护士小姐说要穿无袖的衣服。我的手掌都包了绷带,只有五个手指露出来。陈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一个星期后可拆线,里面打了2根钉子,钉子可能要2-3 个月才能取出。记住术后8个小时不能吃东西。”爸爸和nǎinǎi都说记住了。
我手臂打了2根钉子吗?刚刚手术的时候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以为要拿着锤子在手臂上锤呢!也不知钉子是怎么打进去的?
爸爸拿着还没打完的吊针输液瓶,nǎinǎi扶着我回到病房,我的左手臂劳劳地被石膏固定着,整个手臂差不多成直角弯曲,手心刚好在我肚脐上面一些,一根带子托住我的手从脖子绕过来。
我是大概十一钟手术完成的,那我必要要等十九点才能喝水吃饭。不吃东西倒没什么,就是不喝水太难受了,我的口干得要命,一直忍着。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这时爸爸已经回去了,实在忍不住了,嘴里一点口水也没有发,嘴chún发干,喉咙发涩。我求nǎinǎi给我喝一口水,nǎinǎi说不行,医生交待过的。我叫nǎinǎi问一下医生,一定要等那么久吗?或者能不能喝一口水?nǎinǎi知道我一直忍着没开口,等到我开口的时候,也就是我忍不下去的时候。nǎinǎi说好,现在去问医生。
一会,陈医生来了,这是我住院以来,陈医生第一次到住院部,我坐在床上,陈医生弯下腰与我视线平行说:“小妹,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我也知道你很坚强,手术很成功。现在只需要你再忍一忍,想想你爸爸和nǎinǎi,为了这些爱你的人,你也要忍下去呀!我相信你 !告诉我,你能忍吗?”他一脸温柔,嘴角微弯,眼睛真诚地看着我,
我清晰地回答:“我能忍。”
陈医生跟nǎinǎi说:“小妹很坚强,她可以忍的。6-8个小时就可以喝水了,实在渴可以用毛巾蘸水打湿嘴chún,或者含一口水再吐出来,记住一定要吐出来。”
nǎinǎi连声说:“好的,好的。”
陈医生走后,nǎinǎi帮我用毛巾蘸水打湿嘴chún,含了一口水我真的一点也没吞就吐出来了,nǎinǎi还担心我不小心会吞下去,看到我吐出来就放心了。我一直忍了6个多小时,nǎinǎi说总算可以喝了,我也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喝,享受着甘甜的水慢慢滋润我的喉咙。
到了晚上麻药慢慢醒了,我的伤口好像有人在用手掰开一样,又好像无数针扎一样,疼得我怎么也睡不着。nǎinǎi今天太疲惫了,已经睡着了,其他人也都睡了。平时我睡眠很好,都是一觉睡到天亮,今晚我听着众人的呼吸声c呓语声辗转难眠。实在疼得厉害,我轻哼了一声,nǎinǎi就醒来了,小声问我:“怎么啦!”
我说:“没事。”nǎinǎi调头又睡了,我在床上动来动去。
nǎinǎi又醒了,问我:“是不是麻药醒了疼啊!”
我说:“有一点疼。”
nǎinǎi说:“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我不敢再动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快快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去,又被一阵疼痛惊醒,又睡去,又醒来,一个晚上不知道睡着了多少次又醒了多少次。
早上九点,陈医生和护士小姐一起过来,陈医生笑着问:“小妹,昨天晚上还好吧?”
我说:“很好。”
“麻药醒了疼吗?”
我回答:“不疼。”
陈医生很吃惊,笑着说:“小妹果然很坚强。”护士小姐先给我换药,一层一层解开纱布,陈医生让nǎinǎi把我的头偏向一边,不让我看。
陈医生说:“伤口很好,小妹年龄小,恢复很快的,nǎinǎi不用担心。”换完药护士小姐帮我挂上吊针,就和陈医生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陈医生又和护士小姐一起过来,看着我的伤口陈医生很满意。第三天,第四天就没再来了。我的手臂渐渐消肿了,手也不肿了,手指头可以弯曲了。
瑶瑶有很多朋友,经常来看她,有一天来了6个男孩子,我们病房一下子显得特别拥挤,nǎinǎi觉得他们疯疯癫癫的,就躲出去了。我则觉得他们聊天很有趣,瑶瑶问其中一个男孩子:“这里都有女朋友了,就你没有,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男孩回答:“不一定要漂亮的,但一定要有感觉的。”都笑他!
瑶瑶又说:“你们这么多人,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还环格格》里的小燕子型和紫薇型的女朋友,你们喜欢哪种?”都说喜欢紫薇型,说小燕子疯疯癫癫的。
瑶瑶生气了:“哼!都给我滚。”
有个男孩子说:“我们喜欢紫薇型的,但有人喜欢小燕子型的。”说着把瑶瑶男朋友推过来。瑶瑶就笑了,他们都跟着笑。
我在想我是小燕子型的还是紫薇型的,可能两者都有一点吧?有时候我像小燕子一样活泼可爱,说话直来直去,有时候我又像紫薇一样,多愁善感,心思细腻。人是很复杂的,有着多重性格,有时候坚强,有时候软弱,有时候直爽,有时候含蓄,哎!说不清楚。
手术后第七天,我可以拆线了,是陈医生拆的线,说伤口恢复很好!爸爸很感激,陈医生笑着说:“没事,看着病人好起来,我们做医生的也高兴。”
这天瑶瑶也动了手术,晚上麻药醒了,哭闹了一个晚上,吵得我们都没睡好。nǎinǎi才想起,我麻药醒的时候,一声也没叫,只是床上翻来覆去,后来回村后nǎinǎi总是跟别人提起这件事,说我好听话c好懂事。
拆线后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还没来打吊针,nǎinǎi觉得奇怪,去找陈医生:“刚动手术不消炎怎么行,万一伤口感染怎么办?”
陈医生说:“nǎinǎi,先回病房,我查一下马上过来。”
一会陈医生带着护士小姐过来打针,对nǎinǎi说:“已经欠费了。”
nǎinǎi说:“你们医院要提前通知呀!不能什么也不说直接停药吧!”
陈医生说:“这是医院不对,所以现在先给你们打针,但明天一定要记得交钱 。”nǎinǎi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等一会爸爸也赶到了,nǎinǎi跟爸爸说:“已经欠费了,明天要交钱。”爸爸没说话,又去哪里借钱啊!
最终爸爸还是又凑了2000块钱交了,不知道从哪里借的钱,我也不想去多问了,那些痛苦的事情,实在不愿去想。我年龄还小,这些重担也不是我能承担得起的。
又住了四天,那天下午三点左右,刚打完吊针,我一天要打2次针,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一位不认识的护士小姐来到我们病房通知:“306室1号床方猗兰两天后要交钱,赶紧准备哈!”nǎinǎi听了浑身没劲,才交了几天,又要交钱了,不交钱肯定会停药的。自从拆线以后,nǎinǎi叫爸爸不要天天来,隔一c二天来就可以了,这天爸爸刚好没来。
nǎinǎi说出去一下,叫我呆在病房,我点点头。过一会nǎinǎi回来就开始收衣服,说我们现在出院,我感到很吃惊,现在能出院吗?nǎinǎi说问过陈医生了,我现在只是每天打针消炎,清洗伤口换药而已,别的都不需要了。打针消炎我们可以到你叔叔那里去打,换药他也可以帮你换啊!我想起舅爷爷的大儿子好像是医生,在镇上开小诊所吧。nǎinǎi只收了衣服c毛巾等日常用品,盆啊桶的说等爸爸明天结账时过来拿。nǎinǎi又想了想,把那个我们第一天进医院买的可以煲汤c煲稀饭c又可以煮饭的锅子带上了,nǎinǎi说这个锅子很好用。好像没什么了,该带的都带了,最后跟瑶瑶和老nǎinǎi告别,看到我们出院瑶瑶好羡慕,老nǎinǎi因为年纪大,骨骼愈合比较慢 ,所以我出院的时候老nǎinǎi还没有出院。
走到楼下,我回过头再看了一眼住院部,心情很复杂,在这里我整整住了二十天,那些断手断脚的影子在面前晃来晃去。想起nǎinǎi说的虽然我们不幸,但这世界上还有好多比我们更不幸的人。这里是另一个小世界,没有贫富c贵贱之分,我们都是病友,在灾难面前我们人人平等,都是那么脆弱c无力。我们相互帮助,相互关心c互吐心声,是那么的和谐与美好。我竟然有点舍不得了,还有陈医生是这里的天使,他帮助病友恢复健康,找回希望。
我问nǎinǎi:“我们出院陈医生知道吗?”
nǎinǎi说:“肯定不能让陈医生知道,知道我们还能走吗?陈医生希望我们留在医院打针消炎,但这不现实,那需要多少钱啊!”
我跟着nǎinǎi走,我记得有一座桥的,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
我问nǎinǎi:“是不是我们走错了,怎么还没到桥?”
nǎinǎi说:“没错,跟着我走就对了。”
我都不敢走了,我说:“nǎinǎi,一定错了。”
nǎinǎi拉着我,笑着说:“听我的,再往前走一会就到桥了。”
果真见到桥了,nǎinǎi笑我是个小路痴,“嘿嘿!可能不光是摔到了手,头也摔傻了。”我自嘲道。
nǎinǎi说:“来的时候注意到旁边有很多酒店餐馆。”
我说:“可是nǎinǎi您不认识字呀!”
nǎinǎi说:“我不记字啊!我只记酒店外形及招牌的颜色。”
哦,原来这样!
到了车站,我忙着看车牌,有没有去我们镇上的车子,nǎinǎi叫我上车,我不敢轻易上车,我要走到车子前面去看牌。nǎinǎi说我虽然不认识字,但我有嘴可以问啊!我已经问过售票员了,就是这趟车,上来吧!我才放心上来。
“nǎinǎi,现在快5点了,我们到镇上都已经天黑了,还怎么回家呀?”
nǎinǎi说:“今天不回了,直接去你叔叔那,你以后打针换药都要在那里的。”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变换着,房子c车子c行人c树木,这些都与我无关。现在只有nǎinǎi是我的依靠,我用右手去握nǎinǎi的手,nǎinǎi也握紧我的手,nǎinǎi手上的老年斑以及皮肤的纹理是那么的可爱。我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运的,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个这么疼我c爱我的nǎinǎi,还有勤劳c老实的爸爸妈妈,一直让着我c爱护我的哥哥姐姐,可以说除了没有钱,我什么都有。
猗兰梦 6.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道路c商铺变得熟悉起来,自然产生一种亲切感。我跟着nǎinǎi走,现在要赶去叔叔家。叔叔家我也从来没去过,这是第一次 ,左一个弯,右一个弯,终于到了。
叔叔住的是平房,他们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我和nǎinǎi非常吃惊。叔叔婶婶很亲热叫姑妈,他们家还有两个小男孩,也非常礼貌地叫姑nǎinǎi。婶婶个子很高,很苗条,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配一条黑色中裤,叔叔个子也很高,大约有一米八几。婶婶问我们吃饭了没有?nǎinǎi说没有?婶婶马上去厨房忙活。叔叔坐下来跟nǎinǎi聊天,nǎinǎi把医院所有事情跟叔叔说了。叔叔说我们住院的事情他知道,前几天爸爸来过了,没有多的钱就借了2000块钱。哦!原来爸爸是在这里借的钱,当我们困难的时候也只有找这些亲戚了。nǎinǎi叫叔叔帮忙打个电话回家,我们家没有电话,只能打到隔壁叫爸爸接。
电话打通了,nǎinǎi跟爸爸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叫爸爸明天早上先来叔叔家,再去医院办出院手术。吃完饭,洗完澡,婶婶安排我和nǎinǎi住她的房间,她和叔叔在客厅打地铺。nǎinǎi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睡床,我们睡地铺。婶婶说您七十多岁了,哪还经得起睡地铺,我们年轻人没关系的,再说睡地铺还凉快。
我躺在软软的床上,一会就睡着了,醒来天都亮了,nǎinǎi早已起床了。早餐是婶婶买来的油条和豆浆,特别的香,我吃了很多。刚吃完早餐,爸爸就到了,nǎinǎi交待了一些事情,爸爸就走了。
休息了一会,叔叔带我和nǎinǎi去诊所,这个诊所是叔叔和另一个医生合伙开的,另一个医生已经来上班了,叔叔把我和nǎinǎi介绍了一下。开始帮我换药,以前每次换药,护士小姐都不让我看,今天我第一次看我的伤口,长长的刀口像一条黑红色蜈蚣,结着血痂。叔叔说这么大刀口,缝了不少针呀!nǎinǎi说数过了有32针,叔叔轻轻地用药水擦拭,帮我包扎,然后装上医院用过石膏模子固定住,最后跟医院一样用一根带子托住手,绕过来挂在我脖子上。
换完药,然后给我打吊针,我拿出右手,叔叔说我手背上全是针孔,有点下不了手,换个地方打吧,找来找去最后在我的右手内侧臂弯那里扎了一针。这些针孔我早已麻木了,左手不能打,只能打右手哦。说实话要不是这次摔伤,我长这么大还没打过吊针呢!
叔叔说换药可以免费,打针可能要收些药钱,nǎinǎi说那是肯定的,你如果不收钱我们还不到这里打。这毕竟不是叔叔一个人的诊所,就算是叔叔一个人的,我要打2个月的针也不是小数目,钱是一定要给的。
nǎinǎi问一天打几次,叔叔说给我药下得有点重,一天打一次就可以了。打完针nǎinǎi说要带我回去,叔叔留我们多住几天,nǎinǎi说离家二十天,没睡一个好觉,人老了,在外面就是不习惯,还是回家舒服。叔叔也就不留了,我们回叔叔家收拾了衣服,婶婶可能出去买菜了不在家。叔叔帮我们叫了一辆三lún车,再三叮嘱明天还要过来打针换药,我和nǎinǎi边应边上了三lún车。
一路上三lún车颠得很厉害,nǎinǎi扶着我,大声跟师傅说开慢点,我孙女刚做完手术。师傅应了一声,真的慢了很多,也稳了很多。熟悉的房子c熟悉的田地,啊!我又回来了!经常坐在爸爸自行车后面,看着爸爸汗透的后背,就是这条路,留下了多少爸爸载着我的身影。这条路太熟悉了,哪段路平坦,哪段路崎岖,哪里转弯,哪里下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距离家越近,心跳越快,妈妈还好吗?二十天没见妈妈了,想起那天妈妈送我的身影,那么单薄c瘦小,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涌了出来。手术麻药醒来那么疼我都没哭,现在我泪如泉涌,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刚刚擦干,又噙满了眼眶。我偷偷瞄了一眼nǎinǎi,nǎinǎi漠然地看着前方,眼睛里晶莹发光。
到家了,妈妈正在门前的菜园里摘菜,我大声叫妈妈。妈妈站起身来,那身影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与菜园的绿叶相互映衬,形成一幅美丽的画面!我笑嘻嘻地看着妈妈,妈妈愣愣地走到我身边,喜悦又惊讶的眼神,nǎinǎi把医院的情况全部跟妈妈说了,妈妈听了很高兴,说马上给我们做饭,到吃中饭的时间了。
一会家里就来了很多人,都来看我的手,问我怎么样?我回答很好,没事了。nǎinǎi又开始一个个散烟c倒茶。大伙都说nǎinǎi不在家这段时间太无聊了,喝茶没地方,打牌没“腿”,nǎinǎi听了哈哈大笑,说还是回到家里舒服。nǎinǎi开始跟他们讲医院里的事情,nǎinǎi本来就是语言组织能力很强的人,经过nǎinǎi梳理讲出来的故事,既生动又深刻,大家都听得很入神,有时还哈哈大笑。我觉得这时的nǎinǎi跟医院里的nǎinǎi完全不同,我也跟着笑了。
直到妈妈说饭做好了,大家才散去,还说明天找nǎinǎi打麻将,笑着问nǎinǎi还有没有钱打麻将。nǎinǎi笑着说如果你们没涨价还跟以前一样,打点小牌还是没问题的。大伙都笑了!
回到家就是轻松,吃完中饭,午休一会,看看电视,时间过得很快。下午三点左右爸爸回来了说全部结清,医院退了500块。nǎinǎi问那些脸盆c桶怎么没带回来?爸爸说忘了,nǎinǎi说可惜了!幸好把那个锅子带回来,那锅子直到现在还在用 ,每次看到那锅子就会想起那段医院的时光 。
放暑假已经二十多天了,同学们已经返回学校开始补课了,为最后毕业冲刺,而我这个情况肯定是去不了。爸爸说改天去学校跟老师打个招呼,暂时去不了,等我好了以后就去上课。
就这样爸爸每天用自行车带着我去叔叔那里打针换药,日子过得很快,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一天,我正在家里看电视,nǎinǎi叫我出来,说我老师来了,我爸爸也过来了。我好吃惊,关了电视走出来,是我高二的英语老师王老师,他推着自行车站在我们家门口。王老师不是我们镇上的,怎么会找到我们家来,nǎinǎi端来椅子,又去倒水,我很好奇地问:“王老师,您是怎么会找到我们家的?是问路过来的吗?如果说我的学名,我们村上人可能会不知道。”
王老师说:“没有问路,知道大概是这个地方,具体哪家就不是很清楚,恰好看见门前的晒衣杆上有一件衣服好像是你以前穿过的。你nǎinǎi坐在门前,所以就冒昧问了一下,没想到一下子就问对了。”他说完后有点不好意思,他是一个年轻男老师,二十多岁,还没结婚,凭一件衣服找到一个女学生的家,是不是有点太不可思议了。我看了看晒衣杆上的那件衣服,是舅妈给我们姐妹的衣服,大约是她没结婚之前的吧,舅妈高矮胖瘦跟我差不多,所以她的衣服我穿着很合身。那是一件蓝色的上衣,一种很漂亮的蓝色,像蓝天一样的蓝,上面泛着白色的圆点,这件衣服我也很喜欢。
王老师说:“我现在是你高三的班主任,你是班上学习尖子生,如果不去上学太可惜了。现在已经掉了二个多月的课,再不去学校,后面恐怕很难补得上了。”
爸爸听了老师对我成绩的肯定,也很兴奋,表示会尽快让我去上学。只是现在肘关节里还有两根钉子没取来,当时手术时是说要二 c三个月才能取,现在刚好两个月不知能不能取?还要每天打针消炎,而且我一只手生活不方便,没办法梳头c洗衣服,这些都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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