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和阿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映漾
阿南和阿蛮 98|第九十八章
宁镇给专家们安排的是镇里最大的宾馆, 围墙很高,门口有民兵守着。
晚饭也是统一安排, 每个专家小组每天自己定时间小组单独就餐。简南因为今天新婚,一高兴多吃了几筷子糯米饭, 消化不好偷偷揉胃被阿蛮发现了,就被她拉出去顺着地图开始百步走。
目标是零号病人所在的那家已经关了门的养猪场。
身后还跟着永恒的普鲁斯鳄和接下来会一直随行的镇上公务员小王,比阿蛮大一点,个子不高, 一张笑脸憨态可掬。
宁镇的年平均气温在21c左右,傍晚六七点钟应该是最惬意的时候,却因为脑炎的阴影笼罩, 昏黄的路灯下面,只有他们四个人晃晃悠悠的走。
“镇上这家店的猪肠糕最好吃。”小王有些遗憾, “可惜也关门了。”
他本职工作是接待外宾,对小镇上各种犄角旮旯的小店都很熟悉。
现在专家吃了晚饭说出来走走,他却没有可以介绍的地方了。
“镇上封了两个礼拜,好多小店都得关门了。”
小店里卖的东西利润薄,都是糊口的买卖, 最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再封两个礼拜, 估计连大店都撑不住了。”小王继续叹气。
和他并行的陆姓专家冲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他。
他这次负责接待的这三位专家是整个专家团队里年纪最小的,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工作会很轻松,结果,都不爱说话。
一路走过来将近半个小时, 除了他,其他人一个字都没说。
“就是这里了。”小王指着前面的养猪场。
已经用黄色的警戒线拦着,挂着内有病毒禁止入内的牌子。
简南本来想的是绕着养猪场走一圈看看有没有小路可以通向那片椰枣园,但是天色已经暗了,旁边的小王也明显的无所适从,还有普鲁斯鳄那张不想社交我马上就要憋死他的脸,决定今天临时起意的踩点活动还是放弃算了。
“回去吧。”他叹口气,拉着阿蛮的手往回走。
阿蛮没动。
“你等一下。”阿蛮的夜间视力是专业的,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往前走了几步,从草丛里拎出一个孩子。
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着校服,脸上有青紫,因为阿蛮突然出手,吓了一大跳之后就开始拼命挣扎,先是想抓阿蛮的头发,阿蛮躲开之后她又开始想咬阿蛮的手。
阿蛮顶住小女孩的额头,让她那张脸可以正对着路灯。
“孙小田?”小王认出来了,声音很惊讶,“你没回你妈妈哪里么?”
狂暴状态的孙小田没空理他,她用尽力气也没有办法靠近阿蛮半步,手抓不行嘴咬不行连用脚踢都不行。
明明这个女的个子也没比她高多少,人比她还瘦。
“再动就扭你胳膊了。”阿蛮笑着威胁她,“那姿势很丑,而且胳膊得痛一天。”
实力悬殊太明显,孙小田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这是孙强的女儿。”小王很不好意思,尴尬的擦汗。
孙强,就是宁镇上的零号病人。第一个被确认尼帕病毒性脑炎的人,一周前就已经医治无效死在了市医院的病床上。
因为是严重传染病,至今还没有发丧。
“前几天不是刚把你送到你妈妈那里么,怎么又跑回来了?”小王语气不太好,“你那么大了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疫区!你这小孩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我不跟我妈妈住!”孙小田半边脸肿着,说话声音含糊,“我要跟我奶奶住!”
“你奶奶自己都还领着救济金呢!”或许是觉得刚才那一幕在专家面前丢脸了,或许是这个孩子已经三番四次的跑回疫区占用了太多公共资源,小王后面的话说的有些不太好听,“你们家养猪场是第一个发病的地方,传染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光赔就得赔死了,把你送到你妈妈那里,是为了你好!”
孙小田不说话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双丹凤眼死死的盯着小王。
“怎么回事?”一直没有主动和小王说过话的简南终于开口了,说话的时候往前走了一步,拦在了孙小田前面。
阿蛮手里还拎着孙小田的校服,看着简南的背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这家伙,老想着保护弱小。
明明自己跟弱鸡一样。
小王搓搓手,十分紧张。
简南虽然四肢不协调导致他看起来有些微怪异,但是表情和眼神骗不了人,特别专业特别冷静的人会让普通人莫名的发憷。
“孙强夫妻离婚六七年了,孙小田离婚的时候判给了孙强。”小王决定从头开始说,“孙强离婚后就没有再娶,所以一直都是他们爷孙三代住在一起,孙小田之前的户口和学籍都在宁镇。”
“但这不是突然有了瘟疫么。”小王又擦了一把汗,他总觉得他刚才凶孙小田的事把这位简博士惹火了,抿着嘴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孙强走了,她奶奶家今年都七十几了身体也不好,所以妇联的人就帮忙把这孩子送到她妈妈那里了。”
人家自己的亲妈妈啊。
“但是送几次就跑回来几次,这天都黑了还趴在养猪场里,这不是添乱么。”
“为了什么离的婚?”普鲁斯鳄插了一句。
六七年前孙小田估计也才四五岁,离婚后把那么小的孩子尤其还是女孩子判给爸爸,并不常见。
“孙小田的妈妈嗜赌。”小王讪讪的,“之前快把养猪场都赌光了才离的婚。”
“不过这都过去好多年了,她妈妈也再婚了,送过去的人说住的也是大房子,经济条件还可以。”小王为自己辩解了两句,“这毕竟是她的亲妈,我们也不是害她啊。”
虽然这句话当着孙小田肿起的半张脸说出来有些心虚。
“这是你妈妈打的么?”阿蛮问孙小田。
对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她都不用弯腰。
太忧伤了,她的身高。
“关你屁事!”孙小田甩开阿蛮的手,从草丛里捡回自己的书包,拍了拍,转身想走。
没有礼貌。
还很凶。
阿蛮啧了一声,又一次扯住了孙小田的衣服。
“大人问你话不回答也就算了,走之前起码得说声再见吧。”阿蛮的语气流氓一样。
孙小田估计没碰到过这样的大人,张着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该不是她妈妈打的。”小王虽然话说的不好听,该知道的东西倒是都知道,“她妈妈就是爱赌做人不怎么靠谱,其他的还算个正常人。”
“应该是她同学打的。”小王顿了一下,“因为孙强被打的。”
小镇不大,很难瞒住事。孙强是零号病人这件事早就已经传遍了小镇上的每一个角落,之前就有养猪户到孙强家里打砸过,被派出所抓进去教育了一番之后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是少了,但是平时经过孙家没少人吐口水的。
大家似乎把场瘟疫带来的愤怒都撒在了孙家人身上。
没有孙强,他们就不会和亲人死别,没有孙强,他们就不会蒙受两周的经济损失。
死去的孙强成为了罪人,活在世上的孙强的亲人,承受了全镇人的愤怒。
这样的愤怒,小王也有。
所以他说孙小田是因为孙强被打的时候,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仿佛是应该就是这样的。
他们还因为她是孩子并且那段时间住校并没有和孙强有过接触早早地就把这孩子送了出去,结果她又跑了回来。
还跑回来好几次。
这真的是活该。
他们尽力了。
“有手机么?”阿蛮问孙小田。
“干嘛?”十一二岁的女孩因为这突然的天降横祸变得十分叛逆,见谁都想咬。
阿蛮直接伸手从孙小田的兜里拿出她的手机给自己拨了一个电话。
动作快的孙小田都没反应过来。
“回去吧。”阿蛮把手机丢还给她,冲她挥挥手。
孙小田在原地站了半分钟。
没人问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躲在她家的养猪场门口,没人叫她丧门星。
这几个大人看她的眼神不像其他人,尤其是那个女孩子,一直笑眯眯的。
她刚才明明抓到了她的头发的,她手里还捏着一把呢。
但是这女孩眉头都没挑一下,也没有骂她。
她跺跺脚,走的时候还是没有说再见,但是却也没有再像个叛逆少年一样骂他们一句神经病。
“你们……连这个都要管么?”小王等孙小田走远了,才讪讪的问了一句。
他们不是动物专家么。
“顺手。”阿蛮不想多说,把孙小田的手机号码存好。
“人类挺弱势的。”普鲁斯鳄拍拍小王的肩膀,率先转身回宾馆,“你以为人类数量很多,但是其实要毁灭也挺容易。”
可怜的小王张着嘴,完全听不懂。
“都是受害者,就不要分上下游了。”简南拉着阿蛮,最后补充了一句。
他知道小王不一定能听懂。
孙强根本不知道自己患了脑炎,也不是故意传播的。
这样的意外,可能出现在每个人身上。
整个宁镇的人都是受害者,大家要对抗的都是同一种病毒,所以何必还要拆分出是谁传染给谁,是谁害的谁。
传染路径只对他们这些专家有意义,对于普通人,唯一的意义就是教会大家如何防范。
那不是泄愤的理由。
更不是对孩子泄愤的理由。
***
回到宾馆没多久,抗疫专家团队的负责人就联系了简南,原因是小王因为家里有点事,不太方便全程跟着他们,所以想要申请换人。
简南很平静。
他说他们暂时不需要人陪着,等到了椰枣园需要的也是当地对扫雷有经验的老人。
小王跟着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事,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跟着他们太浪费了。
大家都说的很客气,简南客气的都像个假人,阿蛮在旁边一直贤良淑德的微笑,只是负责人走了以后,阿蛮叹了口气。
就跑出去散个步就送走一个地陪,他们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和正常人正常交流了。
“挺好的。”简南安慰她,“不然普鲁斯鳄得疯。”
阿蛮笑,挠了挠头皮。
打架的时候短头发惯了,一下子忘记了自己都快要长发及肩,今天居然被个小丫头扯掉了一撮头发。
“我把头发剃了吧。”她不爽了。
简南不说话,简南只是看着她。
她说的是剃掉。
哪有人结婚第一天就把头发剃掉的。
阿蛮两手把头发抓成疯子,在头发缝隙里瞪他。
“我们今天新婚。”简南看着手表,“十二点以后再剃吧。”
还有四个小时,阿蛮哼哼,满足了。
“我可以留长一点。”阿蛮安慰他,“不会剃成平头的。”
这里天热,她露出半边纹身再加上平头看起来确实不太像已婚。
简南笑,坐在那里对着阿蛮伸开手臂。
一整天了,现在才终于可以抱到他的新娘。
“我有礼物给你。”他在她耳边说话,激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那个铂金块还有剩的?”阿蛮最近的执念就是那么大一块铂金块居然就变成了那么小的两个戒指,其中一个还丑到了变态的地步。
“……不是。”简南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叠的四四方方的a4纸,“是这个。”
他藏了一整天,就想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交给她。
阿蛮没有马上接,她有点警戒。
简南每次给她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合同、协议、要么就是监护人表格,都不太正常。
“你父母的名字,以前的住址。”简南摊开了给阿蛮看,“本来是应该等查到他们现在的住址后拍了照再给你的,但是我急着在结婚当天给你,所以只能算半成品。”
阿蛮看着那张纸。
一张表格,很简单的写了两个名字和住址。
“我……居然不是云南人?”她的第一个反应。
“嗯,你不是。”简南点头,“苏珊娜当年领养你的时候估计和福利院的人之间沟通是有点问题的,她告诉你的身世只有事情是对的,但是地址都是错的。”
阿蛮并不是生了以后卖给隔壁村当童养媳的,她卖的还挺远的。
所以他查了很久很久。
“靠。”阿蛮低声骂了一句,“这里离宁镇是不是很近?”
她记得来的时候路上看过这个路牌。
就在附近。
“隔壁镇自然屯的。”简南补充。
阿蛮:“……”
靠!
阿南和阿蛮 99|第九十九章
阿蛮觉得, 简南和她的默契有时候像是天生的。
她收下了昨天晚上简南送给她的新婚礼物,把那张写着她亲生父母名字的a4纸重新叠成豆腐干, 塞进了行李箱里。
这之后,他们两人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对她来说, 那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生了她,卖了她,在她无法选择的情况下决定了她的人生。
她恨过他们, 每一次吃苦的时候,每一次看到别人家庭和睦的时候,做黑市保镖濒死之前, 都恨过他们。
她也想过很多恶毒的报复方法,心情不好的时候, 这样的幻想曾经是她唯一的娱乐。
但那是回中国之前,那是她拿回户籍之前,那也是她还没有嫁给简南之前。
她现在拿着这两个陌生的名字,心里面想的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她居然不是云南人。
除此之外, 毫无波澜。
一觉睡醒, 睁着眼睛怎么都想不起来昨天那张纸上的名字。
那张纸像是一个句号,在她新婚的晚上,帮她把前程往事画上句点,包括恨意和不甘。
她翻了个身,伸出手指戳了戳简南的鼻子。
简南在睡梦中皱眉, 鼻翼动了动。
他长得真好看。
新婚的阿蛮很满意,又戳了戳,这次换成两只手指。
简南撑开了一只眼睛,唔了一声,伸手捂住阿蛮的眼睛。
“干嘛?”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接个吻么?
“没洗脸,别盯着看,会有眼屎。”简南的声音,因为刚睡醒沙哑的性感。
虽然说出来的话和性感没什么关系。
“你也拿显微镜看过眼屎么?”阿蛮很快忘记了应该接个吻这项任务。
“……没有。”简南把阿蛮搂进怀里,塞在脖子下面,这样她就不会盯着他了。
很不自在。
毕竟他能娶到阿蛮是因为他长得帅。
“要起来么?”阿蛮毯子下面的脚开始闲不住。
昨天晚上洞房花烛夜,他们两个各种意义上的吃的很饱,可是简南早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好欺负,阿蛮就又开始使坏。
“还早……”简南被她弄得终于顾不得形象,先吻了很久才提醒她,“普鲁斯鳄一会就来敲门了。”
刚刚被挑起兴致的阿蛮停住动作,皱起眉头:“他就没有自己的私生活么?”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简南拍拍她的头,“我们以前没那么熟。”
他变了一些,他们都变了一些,以前只是埋头觉得全世界就我最聪明的少年,都在现实的磨砺里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陆为找到的生活方式,就是贴着他们。
他也不知道原因。
大概就是单纯的变态。
而且这个变态敲起门来一点都不手软,砰砰砰的,用不开门就能把隔壁几个专家都吵醒的架势。
“你找个女朋友吧。”简南木着脸打开门。
“或者我们领养你吧。”同样木着脸的阿蛮从简南的咯吱窝里钻出来,“叫声妈妈我让你今天晚上睡床下。”
捧着热乎乎的早饭兴冲冲的想要分享自己昨天晚上游戏战绩的普鲁斯鳄:“……”
靠!
***
专项小组划给他们的那片椰枣园地图上看只有小小的一个圈,实际到了,才发现大到一望无际。
椰枣树的外观有点像椰子树,只是比椰子树高,树冠地方的果实是红褐色的,密密麻麻的堆叠在树干上。
外围能自由进出的都是附近自然屯村民种植的椰枣园,再往里面走一点,就会变得杂草丛生,密林里除了椰枣还有其他热带植物,丛林很茂密,杂草长到半人高,很多杂草边缘都有锯齿,人的皮肤接触到就会被划破一道口子。
这样的地方,才是他们寻找果蝠的重要地点。
根据塞恩提供的环境资料,中越边境这边的果蝠以棕果蝠居多,身长平均95到120毫米,穴居,靠回声分辨方位,因为体型小,通常会暂栖于树上,取得果实后会把果实搬运到其他地方食用。
所以,会在沿路留下残果和果实种子。
简南埋头在草丛里寻找散落的果实和动物粪便,阿蛮在血湖里和他合作惯了,早早的就跑到前方探路,两人看起来都很忙碌,唯有从来没有实际到过这种地方的普鲁斯鳄,左闪右闪的十分狼狈。
“你可以先回去的。”中途休息,简南看着普鲁斯鳄龇牙咧嘴的拔掉了贴在皮肤上的倒刺,觉得他一个敲键盘的拼成这样其实不太科学。
他明明已经接了这次做传染病模型的工作,找果蝠这件事,他根本不用跟着出来,他一个计算机专家也帮不了什么忙。
“你以为我乐意啊。”他出门前没有简南那么细致,脸上没涂防晒,现在一张脸红的跟关公一样,“我想和塞恩合作一个环境系统。”
“记录下各种经纬度的环境数值,生物数值,检测变化,推演生物的生存周期和迁徙路线。”普鲁斯鳄和简南一样,说到自己的专业的时候,总是特别专注,“不过这工程量太大了,我想先跟着你们去几个地方做试点。”
“如果不行,就算了。”他耸耸肩。
这属于编外工作,没成型前连项目都算不上,他说完了,就有点不好意思。
“需要什么数据?”阿蛮嘴里啃着饭团,调出手机备忘录。
这个曾经被她用来记录委托人数据的备忘录现在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各种数据来源观察方法和简单的兽医护士资料。
“动物这块,可以我来负责。”简南也接了一句,“其实植物也行,但是我的知识储备没有动物那么多。”
“……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不现实么?”普鲁斯鳄想笑,却又因为心里面有东西梗着,笑容变得有些奇怪,“地球那么大,生物范围那么广,而我们有效的工作时间也只有短短几十年。”
“到现在为止,我们做的哪件事是很现实的?”简南反问。
在墨西哥边境顶着偷猎人的霰|弹|枪治理血湖,在曼村治鱼结果揪出一个反社会,跑到魔都放假碰到动物疫苗事件,最终导致整个市场大洗牌。
他们没有现实过。
“能做一点都是好的。”哪怕能在试点实现,那么试点里万一出现传染病,就不用像现在疲于奔命了。
人类对病毒的了解太少了。
对于病毒如何产生,甚至如何消亡,知道的都太少了。
“会很繁琐很累的。”普鲁斯鳄又嘀咕了一句。
三百六十五天有两百天都在实验室里分离病毒株的简南呵了一声。
普鲁斯鳄挠头。
再说下去就矫情了,所以他十分矫情的伸出手:“防晒霜呢?”
晒死爷爷了。
“说起来,你们怎么就确定这次病毒来源一定是果蝠的?”普鲁斯鳄话突然多了。
其实简南和阿蛮越来越黏这件事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简南有了家,他有了自己的生活重心,他连今后的研究方向都找到了。
只剩下他,还在飘着。
这样的情绪让他本来想找简南帮忙一起实验试点这句话都有些难开口。
他怕简南嫌这事产出比太低。
人家毕竟结婚了。
所以他说出来的时候是忐忑的,他甚至没有开口让简南也一起进来试试。
可是其实,还是一样的。
简南这货,找了个老婆和他其实骨子里完全是互通的。
让人……羡慕的那种。
普鲁斯鳄睁大眼,决定让自己电灯泡的瓦数变得更亮。
“人传人的可能性没有么?”他心理活动多了问题也就多了。
“果蝠只是方向之一。”简南咽下嘴里的饭团,阿蛮居然在里面加了糖……
“走私过来的生猪猪苗,或者没有出现感染症状的人都是需要调查的方向,只是根据孙强发病前的活动路线,食用了被污染的椰枣汁的可能性更大。”
剩下半个饭团,简南捏成一团,想要塞进背包里,抬头就发现阿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
于是他又重新拿了出来,拆开,想要把那一团东西吃掉。
“吃这个。”阿蛮把面包递给他。
挑食怪。
“为什么都是果蝠?”普鲁斯鳄拿着钢针戳破这满世界的粉红泡泡,单身狗做的十分称职。
今年来他听说过的大部分新的传染病,存储宿主似乎都是果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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