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减肥专家
这些年习惯了,年龄渐长,何东楼也学会了调剂:
为人做事总要学会先抑后扬,先憋后爽,自我调节兴奋阈值,这样,接下来一个星期又可以飞了……
“5分钟到。”
给保镖老司发了信息,何东楼又打了个哈欠,沿着已经选定的安全路线,走下楼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转过拐角,临院长廊与院落连为一体,将院中的灯光和天边极微弱的晨曦一块收纳进来,和另一侧房间门缝里透出的光线交融在一起,形成了明显的色斑。
我擦?
何东楼猛地止步,而此时空气传来的连续震动,在他耳畔还原成模糊的话音。老头子中气充沛的嗓门,相比之下要更清晰一些。
至少何东楼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没道理啊!
何东楼下意识四面打量一番,确定这是他选择的安全路线没错。老头子年龄大了,睡得短,睡得浅,每天早早起来,可一般都是在另一边的小院子里绕圈儿打拳什么的,这边的花房和日光室,不到日上三竿,进来干什么?
“楼少。”
冷不丁的招呼,让何东楼的胸口怦然作响,脑后的寒毛都炸起来。好不容易按住尖叫声,扭过头,见是老头子的专职保镖老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侧后方。
这位已见老态的保镖,据说比老头子年龄都大,跟了老头子快半辈子,是真正的心腹,也是快成了精的人物,何东楼心里还真有犯怵。
他勉强露出笑脸:“
老……张叔啊,我爷爷醒得够早的。谁这么早打扰他老人家?”
“政先生正和司令说话。”
老张对家里的这些亲属,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口中的“政先生”,其实就是何崇的长子、何东楼的老爹,夏城海防部队参谋长何伯政。
何东楼听了,越发的腿肚子转筋,下意识就要转身,但老张就在身边,这么转回去,和做贼似的,委实太别扭。
一个犹豫的功夫,日光室那边,老头子的嗓音倒更清晰了几分:“要人就给!人家年龄是小,却是世界知名的专家教授,也就多一个、少一个聘书的事情。几个人去当学生是好的,当教具也是好的,算是校外实践,比他们在课堂上昏昏欲睡好!”
接下来,应该是何伯政在说话,声音低了一层,听不清楚。
可老头子很快又给提上来:“不要让人吓破胆嘛,你参军入伍是我批的,也昧着良心照顾了几回,可你因人成事惯了,起起落落,到头来当不上主官,回来要竞选……成不成的不说,性格总是个问题!
“要我说,有这种好事,不如把家里几个猴崽子也送过去,都快要二十二世纪了,脑子还在上个世纪、上上个世纪的框子里打转……你也要过去,最该过去!也是我老了,悲观的东西多一些,觉得活不太久,来不及改造,否则我也该过去。”
妈耶,老头子现在越发啰嗦了,莫名其妙就发那些长篇大论……小老头你一定要顶住!
何东楼听得糊里糊涂,又觉得势头不妙,头皮耳根齐齐发痒,再不犹豫,脚跟自动打转,就要往回走。
哪知后面楼梯“砰砰砰”连响,有毛糙小子三两蹦地下来,迎面喊了一声:
“楼哥,好早!”
“嘘,嘘!”
何东楼这回真的惊出了一身白毛汗,恨自家手短乏力,捂不上那人的嘴巴。
后面这小子,名叫何东良,是三叔家里的小堂弟,还在上中学。最近一段时间迷上了超凡力量,每天早起锤炼筋骨,小小年纪一身腱子肉,还嚷嚷着要拜名师,习绝艺。
据说老头子还认真考虑,真是疯了!
话说何东楼在家里的定位虽然是个大纨绔,眼前的这个毛糙小子,一身蛮劲儿就能把他撞出走廊去。可由于他丰富的情史,以及不俗的审美,几年累积下来,也让不少人称羡,家里头也是颇有几个脑残粉的。
眼前的小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今天,这小子脑残的实在不是时候、不是地方!
不管何东楼如何制止,终究还是晚了。日光室那边,话音落下去一些,隔了片刻,就有脚步声响起,半掩的门打开,何伯政出现在门口,一直被外人称为有亲和力的圆脸,此时却是板着,没给自家儿子好脸色:
“你过来。”
何东楼暗叫一声完蛋,随即狠狠剜了眼何东良。后者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吐吐舌头就要往回绕,哪知道日光室里,老头子嗓门儿拔高:
“通通都过来,接受任务。”
“是,司令官!”何东良终究是个浑性子,嗷地一声叫唤,虎虎生风就过去了,
何东楼越发没理由推拒,只能硬着头皮,顶着自家老子的冷眼,往日光室里面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老头子呵呵地笑:“小崽子坚持了有大半年了吧,心志合格了,准备找谁学本事?”
“当然要找个本事大的,咱也有这个条件。”何东良挺胸腆肚,煞是自信。
何崇咧嘴大笑,他嘴阔鼻挺,脸膛红润,虽年近九旬,仍然多有黑发,身体甚是硬朗。
他早年经历畸变和三战乱世,家人早亡,快五十岁才二度成家生子,因此孙辈大都还年少。说实在的,也是颇为宠爱,尤其是像何东良这样的浑脾气,最对他胃口,故而特意逗乐:
“你是要砸你老爹的小金库?”
何东良嗤之以鼻:“都这年月了,有本事的几个能用钱砸?”
何崇大乐:“对呀,小东良的想法最好,看来心里有谱!”
“那是,都不用求人,回头给阅音姐提一句,自家姐夫,那还不是手拿把攥!”
何东楼“噗”了一记,然而忽觉不妙,再一看,果然自家老爹脸上,已经黑了下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云母身(十)
“瞎胡闹!随随便便加称呼,无中生有没礼貌。”何崇先一步呵斥出口,然而脸上并没有特别的怒色。
现在的小孩子,察言观色那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功夫,就算何东良这个浑种,也有几分造诣,心有所恃,愈发显出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底子:
“在家说说而已,显得亲近,非要是阅音姐生气那才真叫没礼貌……这不说我拜师的事儿吗?要拜师,谁不是先套个近乎?”
何崇确实没有生气,只是偏转视线:“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挑人眼光倒也不错。你又怎么样?”
“……嗯,我吗?”
何东楼刚把闷笑给堵回去,就看老头子眼珠凝定,锁定他的位置,心下自然发怵。又觉得莫名其妙。这事怎么又和他牵连到一起了?
“就是你。”何崇就朝门边的纨绔孙子勾勾手指,让他往屋子里来,“难得起这么早,咱爷俩儿聊聊。”
何东楼稀里糊涂往前去,走了两步,猛醒过来:
貌似我还真脱不了身!要说何家第三代,除了何阅音以外,还真就是他和罗南那边接触的更频繁一些。
老头子动问,他又能怎样?只好走到近前,有啥说啥:“嗯,那家伙神神叨叨的。正常交际的话,还算厚道吧,没坏心眼儿……”
血意环手镯出现之后,何东楼专门去找罗南讨论过合作的事项,只是很丢脸的被拒绝了。而且拒绝的理由很奇葩,说是那玩意儿属于残次品,不能作为商品流通。
当时他是很恼火没错,然而后来事态发展还真是如罗南所说,一直磕磕绊绊,始终限制在实验室的圈子里,几乎没有开发上量的可能。
这样,也算是帮他绕了个坑。何东楼的评价便出自于此。
他自觉相当客观了,便咧嘴笑两声。
何伯政冷瞥他一眼:“你倒笑得出来。主动凑上去结交,只因为生意没做成,拉了一张长脸回来,好大脸呢!”
何东良惊了:“楼哥你敢甩姐夫脸色!你得罪他了?”
“我……”肋下一刀,当面一刀,突突地冒血,任是何东楼再怂,也有些按捺不住了,老头子当面,还怕你“小老头”怎地?
“你怎么不说我后来和他勾肩搭背玩全套呢?”
“哇哦!”何东良眼睛发亮。
何东楼出口就后悔了,尤其是见到何参谋长又拉长的面孔,暗恨自己发蠢,竟然给何东良这小浑球挡了枪。连忙往回找补:
“呃,我就是个形容,那个家伙整一个怪脾气,不好太亲近,可这几个月,我和他圈子里的朋友可是玩在一起了。什么谢老二、胡老三,竹竿、剪纸、章鱼……场子撮弄了也不是一个两个。”
何伯政冷淡评价:“酒肉之交。”
我忍……忍毛啊!
何东楼要真怕他爹,如今也就不会是个大纨绔了,当下就是翻个大白眼:“我要刎颈之交,也要您真下决心不是?”
何伯政的面孔真的黑了下去:“口无遮拦,自作聪明。”
何东良终究年纪小,不经事儿,有些懵。
何崇就对他摆手:“去锻炼吧,好习惯不要轻易变动,坏毛病更不能形成惯性。”
“啊,哦。”
“不过你想拜的师傅,多半没时间教你。你要再琢磨琢磨了。”
何东良就翘大拇指:“我知道。我有后补方案的。”
何崇失笑:“你还做了b计划?”
“那是,不是有句古话嘛,做不了他徒弟,我就做他师弟!他可是有师傅的,虽然只教他体术……”
房间里静了一秒钟,何崇拍了拍大腿,笑骂道:“想得美,快滚蛋吧!”
这是真赶人了。
何东良早想溜了,得了上谕,哪还顾得显摆?也不管自家堂哥,转身就跑。
待小家伙撞出门去,何崇视线转过来,对着何伯政道:“没开蒙的浑小子,兴高采烈,也就是瞧个热闹。真正入了门的,怕是只恨脑子不够用……要派人,就要派出精英,好好学东西。”
何伯政“嗯”了声,听得出来,还是有些犹豫。何东楼就撇嘴。
只是这点儿小动作,也被自家老爹发现了。何伯政看这个亲儿子,向来是百般不顺眼,当下又斥道:“别人家且不提,你这样的,眼里只能扒出些不堪的东西来。”
何东楼本就不爽,如今再遭当面一棍,显然是被当成了出气筒,更是忍不住,性子上来,“哈”地一声笑:
“我再不堪,坦坦荡荡的狗肉朋友总算得上。回头他回夏城,我瞅个机会设个场,三请两请的,他总要给个面子的。我这个纨绔子弟,做到这些,夏城里里外外能数出五家不?这还要算上谢、胡这些已经在圈子里的……没错,人家是看在老姐份儿上,可也架不住我们后面还有绳啊线的来回摆吧?”
“何东楼!”
何东楼的声音立马下去八度,可是嘴巴还是封不住:“你……咱们计较的那些,正主儿压根不在乎,可身边人心里雪亮着呢!咱们图交情,也就是靠着老姐那一枝儿,可你别当人家真姓何呀!”
“滚出去!”
“我滚,滚还不行嘛!”
何东楼少爷劲儿上来,还颇有几分混不吝的气势,转身就走。然而刚扭过半截,腿弯微痛,已经挨了一下,差点儿没跪在地上。
“咱爷俩儿说话,你怎么净跑题呢?”
何崇收回脚,脸上仍笑眯眯的:“不用管你老爹,他现在正比划着要跳帮呢,生怕摔下船去。我要听你的看法,不去理他。”
这话何东楼爱听,就算知道是老头子哄孙子,也一样。他拍两下裤边,掸去不存在的灰尘,也不看旁边某人脸色,凭着一腔子情绪,鼻孔朝天:
“我就是个酒肉朋友,圈子的外围,能知道什么?刚才能说的也都说了,最多再加几句,把话撂在这儿:人家现在是天底下的一尊大佛,不说他活着如何,就是死了,起码是百八十万的人给他陪葬。不是菜市场里的烂叶子,随随便便扒拉几下就能上秤的。
“那份量,我这个纨绔挂不住,家里的便宜闺女勾不了……某人涎出老脸去,还未必能找平呢!”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云母身(十一)
怒冲冲,又或是心慌慌的何东楼摔门而出,脚步声迅速远去。门外,保镖老张面无表情地带上门,使日光室恢复到之前相对安静的氛围中去。
天边的微光,仍然抵不过人工照明的亮度,通透的玻璃顶棚,也被灯光刷得雪白。
何崇眯着眼睛,伸手虚点:“你们的心思,连东楼也瞒不住。”
何伯政铁青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他垂下眼帘,重新坐到自家父亲身边:“这种事情,从来只有做和不做,到位与否。”
“没错,藏得太深,让人误判就是笑话了……话说你真的挺怵那边儿。”何崇不准备评判自家儿子的政治操作水准,只从中找出了最核心的部分,“身在夏城,在人家眼皮子底子,都怕深蓝世界的洪水淹过来。”
何伯政没有任何掩饰,直白回答:“东楼讲,那位罗教授是大佛,这话其实不错,包括欧阳、武曌,都是要好好供奉的。可您也知道,他们再强,终究是天底下的金身;李维那边,眼光却要放到天外去考量……”
何崇咧开阔嘴,哑声而笑:“一窝子坐井观天的癞蛤蟆,偏偏还有人脑子,这就比较厉害了。”
这显然不是个好评价。
何伯政只能当听不见。
可何崇没那么容易放过他:“在你眼里,目前的局面是什么,你想让它变成什么?”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还是说,想玩一出三国杀?”
何伯政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何崇就又道:“昨晚上,约瑟联系我……”
“约瑟中将?”
在这个圈子里,一提到“约瑟”,就算这是个烂大街的名字,也不可能造成误解。毕竟,能够在木卫二前进基地驻守,成为空天军下一任元帅的呼声最高之人,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