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坏大师兄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城夜未眠
立春与迎冬从座位上一起身,还是遵着家礼,点头齐声轻唤着:“少爷。”
林潇一点头,刚入座,赵梅便是让两人在院口候着,平时可没这一出。
立春起身时一转身,碰到了桌角,忍着般,也没喊疼。
“怎么今天毛手毛脚的。”
“对不起,夫人。”
赵梅听着,着实觉得怪怪的,立春做事心细,平时为府里管些杂帐,先前还差点把茶杯碰倒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未等两人出房门,林潇便是小声问着:“爹睡了”
赵梅却是不答,只是将食指放在唇间,示意着,一动不动,细细听着,待到院子的石板路不再传来声响,才手掌一招,示意林潇靠近点,似乎要说些什么。
“搞得这么神秘干嘛……”林潇无语道,将耳朵一凑近,便是听着老娘在耳旁低语着,声音小得蚊子般,却又正好够听清楚。
林潇那表情先是眉头一皱,转而一脸诧异,听到一半惊得嘴巴都长大了,再等老娘说完,已是一脸问号:“这招叫……”
林潇话刚说到这,就被赵梅揪住了嘴巴,半点风都没露出来。
“疼疼疼。”林潇紧忙把老娘手一抹开。
“说正经的,蔡公公今天来了,让你明天进宫。”
“干嘛”
“皇上请你家宴。”
“啊我表弟请我”
“你!”赵梅作势就要打过来,林潇紧忙一躲。
“那是皇帝。”
“皇弟和表弟不一样嘛。”
“那哪能一样!”
“他叫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他。”
“你!……”赵梅无奈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五个子女里,就属林潇最叛逆,准确的说是逆反,甚至有点离经叛道,多半是遗传林栋的。
“不去成不成,就说我感冒了。”
“我!……”
林潇又是一躲。
“哎但是我真不想去。”
听林潇这话一说,赵梅半响没说话,思虑了许久,才开了口:“咱们家要是都不帮皇帝了,还有谁能……”
忽然那桌上烛火一闪。
林潇一惊,却瞧四周门窗紧闭,这会儿赵梅已是神情严肃:“进了宫,多吃少说,讲规矩懂礼数,皇上若说了什么,你就听着应着,回来转述我。”
“好吧。”林潇满口应着,脸上却也一万个不愿意,
“还有,你回来一天了连你妹也不关心一下。”
“哪有,凌香公主,这你就冤枉我了。”
赵梅一听,方才还紧锁的眉头终于缓和了,眼睛虽然埋怨着林潇,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林潇解释着:“明天腊八,国子监放寒假,这我哪会忘,我巴不得现在就接雪瑶回来。”
“算你妹妹没白想你,平日一放假就闹你爹要去山上找你。”
“放心吧,明天下午我提前去接她。”林潇说着,胸膛已是自然而然地温暖起来,如果这都不算爱,那这世间也别无林潇所爱,只有小妹林雪瑶,林潇能毫不犹豫地为她付出一切。
“嗯。”赵梅自然是懂林潇对小妹的爱的,若不是这当哥哥的天天宠,雪瑶也不会多了几分娇气,但女孩子家,娇一点就娇一点吧。
“娘。”瞧着老娘许久不说话,林潇突兀地喊了声:“没事我就走了啊。”
“别忘了去祠堂敬一敬,保佑……”
“我知道。”林潇自然是明白老娘希望保佑的是谁。
说着,林潇已是起了身:“走了啊,您也早些休息。”说着,林潇打开门刚要走,却又听老娘轻声埋怨着:
“当年你爹可没像你这般花花肠子。”
“啊”
“你还十八岁,修炼为重,注意身体。”
林潇瞧了一身衣袍,也没少穿。
“哎。”赵梅愁的,话也不好直说,“要是两个都想好了就按礼数正经办了,我和你爹会考虑的。”
“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赵梅又是一脸嫌弃,“和你爹一样,死脑筋。”
把门一关,这云里雾里的,林潇听得发晕,边琢磨着,朝祠堂走去。
第三十二章:布衣夜行
林府祠堂,林潇祖上几代的牌位依序上下各层摆放着。
正台前的香炉没断过,林潇按平日礼节老老实实敬拜后,转而来到一偏堂,那里的香炉也从没断过,供奉着林家大哥——林鸿。
关于大哥的生平,林潇也不是没问过爹娘,可是每次问到这事,老娘赵梅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老爹林栋也一言不发,换了法子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无果后,便再不好开口过问了。
每次祭拜的大事,林潇也是按照老娘的意思为大哥保佑祈福,可这大哥林鸿是生是死,却从未说过。
自己唯一对这大哥林鸿有些许了解的,还是当年在国子监上学时听到的传说,之后在御南宗也听到过类似,两个字形容——天才,而且是天才中的天才。
听说大哥十岁从国子监武魁毕业,十二岁就已是御南宗小宗师,而如今的自己,实力在林家五兄妹里倒数老二,这还算上了小学一年级的林雪瑶,算了,把林小六也算上吧,能提高一名是一名。
累了一天,出了祠堂,林潇也回自己厢房休息了。
——————
夜深,整个南城都静了,林府大院,就连各院口值班的府兵也时不时地眯着眼,昏昏欲睡。
偏院的厢房内,大门静静地打开,又静静地闭上,可即使如此,却是看不到半个人,只瞧的着一地上影子在月色下移动。
影子经过廊房过道后,来到了府兵把手的院口,这会儿也不冒着危险通过,而是来到了路边的灌木丛,在月色下将自己的影子融于其中,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一队巡逻府兵经过路边,这影子便悄悄跟上,最后在月色下将自己的影子融入一排府兵身后的长影,通过了院口又找一灌木丛黑影中躲着,接着再等待另外一队不同区域的巡逻府兵,如此一上一下连续三次,犹如换乘公交车般,最后随着一队负责林府大院外侧巡逻的府兵出了府门,在一拐角处后悄悄溜走。
就当这影子长舒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成功时,却不知从一开始,林府大院中央的一棵百年大树上,早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将他的行动瞧的一清二楚。
离开林府大院的范围后,这影子来到了临街一处不起眼的砖墙边,确定四下无人后,俯下身子,将一块毫不起眼的石板地砖微微掀起后,将一信封塞入其中,接着重新盖好,撒上路边的细沙,掩人耳目。
待到这影子重新加入府兵的巡逻队准备重新进府后,那块石板地砖又再次被掀起,信封也被拿出,只见一身着黑色披风长袍的高大汉子连信封都没拆开,一双绿色的眼睛便似乎在月下看了起来。
林府大院,这影子重新搭上了返程公交,几番换站后刚要到达终点站下车,却是忽然被黑色披风汉子一抓,只听一声惊,前面巡逻的府兵回头一瞧,原来是夜霜林,捉拿的影子被他一抓后直接显出原形——立春。
林潇爹娘厢房内,林栋、赵梅皆闭眼躺在床上,只听门外传来夜霜林的声音:“林相,人抓着了。”
林栋瞬间睁开眼,目光如炬。
——————
林府大堂内,立春老老实实跪着,今年三十,虽谈不上漂亮,但也耐看,一身红色布衣,身形丰腴,四肢比寻常姑娘家粗些,双手起了些茧子,双耳生了冻疮,一旁站着夜霜林,在那守着。
大堂外,十几个府兵分列两排站着,林栋边走边猜着,自己和华老配合的这招引蛇出洞,引的是府里的哪条蛇,在他身后,赵梅一直轻睡着,方才听着林栋起身穿衣的声音也醒了,毕竟是府上的事,在自己职责范围,连忙跟了过来。
来到大堂后,林栋经过立春旁瞧了一眼,便径直走向上座,坐下后打开信封看了眼,也没多说,便把信纸放在桌旁,上面写着:
林栋病危,时日无多。
赵梅经过时,与立春许久对视着,那眼神里生气、伤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立春自己也难受着鼻头抖动,都快哭了般:“婶,是我立春对不起你。”
“谁给你的夜行丹。”林栋直蹦主题,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在问菜价般。
“不知道。”立春这话一说立马知道说错了,紧忙补充道:“不知道是谁,只知道紫色的嘴唇,紫色的华服,像是宫里的公公。”
这话一说,大堂内除了立春,都知道这是哪方的势力了。
“婶平时待你如何。”赵梅终于是开了口。
“婶……”立春啜泣了一声,带着哭腔:“婶给我吃给我穿,平日钱银也不少,像自己侄女般,恩重如山。”
“那你!……”赵梅这话说得是又生气又痛心,说到一半已是不愿审讯般对待自己的“侄女”。
“婶!婶!我对不住你!”立春抱着赵梅的腿哭着,“我哥从小把我带大,不能没了他啊!他们把我哥抓了,我不听的话就……”说到这,立春只剩下了呜咽的哭泣声,赵梅也尽力睁着红眼,泪水却依旧流了下来。
“把府里名册拿来。”林栋嘱咐道。
“是。”夜霜林答话后离开大堂片刻,又带着一本册子回来,递给林栋。
林栋打开后翻到了立春的信息:
立春,本名江丽,南夕四年春,十八岁入府,亲哥江维,住在洞罗瓦子十六号。
林栋看完后把名册一概,随手放在一旁后长舒一口气,神情轻松了许多,确定了蛇,剩下就好办了。
第三十三章:立春的笑
想着立春这几日毛手毛脚的,赵梅一边流着泪,一边抚了抚她的头:“怪不得你最近无精打采的。”这夜行丹的能力人尽皆知,同时缺点也不少,一来丹药炼制中所需要的暗石粉价格昂贵,二来因为灵气不受压制,夜行丹对修炼者没有效果,三来就是普通人比不上修炼者的精力,服下夜行丹后身疲体乏。
“多久了。”林栋从来不拐弯抹角。
“半月了。”立春擦拭着眼里鼻涕。
“都要你做了什么。”
立春一五一十地说着:“让我平时有大事就立刻报着,平时还把府上那本杂账抄份过去。”
“杂账拿来。”
立春一抹眼泪,站了起来,喉头吞咽着,双眼也红着,自顾自地朝厢房走去,夜霜林在后面跟着,片刻后,已是带着账本回来,给赵梅、林栋一起过目。
看着一页页账单内容,赵梅是既惋惜又生气,瞧着立春,一声“你这孩子”,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夸也不是,说也不是。
这杂帐里既没有记府里下人工钱,也没有平日饭食、家器添置、房院修置,都是些府里的小开支:诸如笔墨纸砚,点心零食,小的赏钱等等,像这类微不足道的小钱,对林栋这样手握五万边军,手下猛将如云的国之大臣而言,不值一提。
可偏偏立春心细,记的杂帐细致入微:谁,哪家店,什么时候,多少钱买的,用途,等等,诸如此类,一清二楚。旁人看来也没哪里有问题,无非就是穷苦家孩子用钱谨慎些,且立春向来又心细,责怪不了什么。
但在林栋眼里却是看出了大问题,因为其中还登记清楚了近月来,他安排林小六送给部分南国士臣的点心小礼。
点心不值几个钱,寻常百姓买了也不会眨眼,但背后自有其深意,这官场世俗下的潜规则,哪是穷苦出身的立春明白了的,加上林小六平时去立春那报账兑钱也有问必答,因此这杂帐中的点心名单、时间都各类详尽,其中,就有最不该出现的人——郑公公。
看到这里,林栋长舒一口,今天接到军报后的五个心中疑问,已是解决掉了后三个,至于前两个,牵一发动全身的,还不能操之过急,要像自己那镇守燕云关的心腹泰重山一样,不动如山。
“没什么要说的了吧。”林栋将账册放在了一旁,问向立春。
立春乞怜般摇着头,赵梅心也悬着,这种事,自己打理府上十几年了,还是头一回发生,她也不确定丈夫林栋会如何处置立春,如果这是边防军营,那立春结局已定,但是在家中……
赵梅心中这般思虑着,林栋已是步至她身旁,拍了拍肩膀,赵梅一下子才从思虑中回过神来。
低沉的嗓子,温柔的调在赵梅耳旁响起:“我先睡了。”
“欸。”赵梅应声着,内心有些感动,在一起三十多年了,丈夫林栋在战场朝野生死拼杀,在家里依旧守着那夫妻间不成文的规矩。
林栋在两排高壮府兵间朝厢房走去,赵梅的目光也随他直到从院口离去。
——————
深夜,林府大门,立春匆忙捡了几件衣物便赶至府门口,赵梅和两府兵武者已在等候着,手里还拿着一袋一百二十两的包裹,算是赵梅为立春这十二年来付出的一点心意,今天丈夫没杀立春,已算是给自己最大的面子了,别说继续留着立春在府里,哪怕只多留一晚,赵梅也会心生愧疚,睡不安眠。
“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月下,赵梅望着自己侄女般的立春,满眼怜爱,却也无可奈何。
立春明天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只是抿着嘴,眼含泪花,点了点头。
“这些银两你先拿着,将来有什么事需要照应了,再联系婶。”
立春连退几步,哭着摇头,拒绝着:“对不起,婶,对不起。”
赵梅把这银两往她右手一塞,抓着她双手交给她后,又重重地抱着她,掩不住泪流,啜泣着:“不哭,不哭,今天你从府里出来了,你哥那边也不会再为难你了,如果还有麻烦,告诉我。”
赵梅为立春考虑着,这事情的源头,是朝野中的党争权斗,国族间的尔虞我诈,立春也本就是大海中的一浮萍,不是她可左右的,而她,也不过是为了亲哥被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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