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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太皇太后说罢,便已巍巍颤颤的在宦官的搀扶下而去,似乎对所有事情都不关心的样子。
而百官此刻也不得不行礼告退。
这诺大的正德殿,只有陈凯之光明正大的留下来。
眼下,已经不必再有什么阴谋了,都到了这个份上,傻子都能看出陈无极有机密要和陈凯之相商。
待人走了个干净。
陈凯之不禁皱眉,略带责备的说道:“陛下方才,是有些冒险了。”
陈无极背着手,长长吸了口气,随即面色微红,口气带着愤意:“我们本来就在冒险,若不是冒险,今日,北……陈大哥,你已死了,这妇人,真是蛇蝎心肠,她利用朕倒也罢了,而今,我们兄弟同心协力,她自然感受到,你在朕身边,迟早会成为威胁,这才要铲除你,到了这一步,你还有选择吗?”
他眼眸看着陈凯之,目光里闪烁着泪花。
“朕……还有选择吗?其实……朕当年起于草莽,当初吃了不少苦,遭过许多罪,这一点,陈大哥很清楚,对我而言,现在的生活,并不太坏,虽是被人利用,被人当做提线木偶,可至少,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可是……到了今日,朕只能如此了,当初,陈大哥有一口饭,是我们分着吃,今日,唯有做好同生共死的准备,朕绝不苟且!”
陈凯之颔首点头,忍不住想要将两个皇子的事相告,可左右一看,却颇有些迟疑,这附近,难说隔墙有耳,或者……殿中被人布置了什么。
陈凯之目光环视了四周一圈,并没发现什么一异样,才淡淡开口说道:“那么,臣这就准备,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陈无极冷笑:“这些都是明摆着的,就是这个恶妇,现在,不过是寻出最翔实的证据罢了,不过,你们锦衣卫出手,想来,也用不了多久,只是……这恶妇,却要小心防范……”
陈凯之看了陈无极一眼,正色说道:“今日是一个机会,正好将太皇太后在京中的势力,连根拔起,而接下来,她唯一能够依仗的,也不过是关中的娘家人罢了。”
陈无极颔首点头:“方才,太皇太后提到了两个皇子,想来……极有可能,这便是她的杀手锏,她能将朕捧起来,也未必不可以,将朕踩下去,所以,你一定要快,朕……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说到这里,陈无极显得黯然。
显然,在他看来,他的身份,已成为了他最大的软肋。
陈凯之深深的看了陈无极一眼:“陛下,请放心便是,一切,迟早都会解决的。”
说着,他朝陈无极行了个礼,告别而去。
今日在这里消耗了大量的时间,眼下,却是真正着眼于宫外,进行最后布局的时候了。
他刚出正德殿不远,却见有人在不远处站着,似在等着陈凯之来。
陈凯之步履飞快,便被此人叫住:“殿下。”
陈凯之侧眸,方才看清了他的脸,是姚文治。
姚文治面带微笑,一双眼眸看着陈凯之:“殿下,老夫久侯多时。”
“何事?”陈凯之凝眸看着他,很是费解的问道。
姚文治便笑了笑,他依旧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殿下现在可置身在了险地啊,以殿下的聪慧,想来,已经了然了,眼下,殿下有何打算?”
陈凯之警戒的看着他,姚文治忙又轻松一笑:“殿下请宽心,老夫……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想来在殿下眼里,老夫定是和太皇太后关系匪浅,哎,老夫哪里是维护太皇太后,只不过……明哲保身而已,其实……老夫乃是大陈的臣子,许多事,心里都是有数的,殿下乃是大陈中兴的希望所在,老夫还寄望着国泰民安,殿下能否陪老夫走一走?”
陈凯之心下冷笑,却还是点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朝着宫外方向走去。
姚文治侧眸看了陈凯之一眼,旋即便笑了笑,接着便感慨:“殿下好似还没有儿子吧,不过也是,殿下年轻,将来迟早,也会和老夫一般儿孙满堂。老夫有九个儿子,有三十多个孙儿,至于女儿和孙女,便更加连老夫都数不过来了,老夫这辈子,只有两件值得夸耀的事,一者是勉强也算是忝居内阁大学士之位,光耀了祖宗,这其二,便算是儿孙满堂,也算是有福气的了。”
“只是……”姚文治苦笑:“儿孙虽多,唯一令老夫遗憾的是,这么多儿孙里,几乎都是庸人,竟没一个成器的,不敢说和殿下相比,便连这庙堂上任何一个大臣,他们都比不了,起初,老夫可气着呢,心说老夫好歹也算是位极人臣,怎么儿孙们就这般的不堪的,后来呢,算是想明白了,这等事,气是气不来的。”





大文豪 第八百三十五章:奸贼
姚文治像是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家事。
分明是内阁首辅大学士,说话的对象也是当今的辅政王,却如一般老者一般,只是说着陈芝麻烂谷子的话。
可陈凯之却知道,姚文治说的每一句话,一定带有深意。
所以他格外用心地在听。
毕竟这个姚文治不简单,能将太皇太后的心思看透,稳坐大学士的人,这种人一定不会只是拉拉家常,说说无关痛痒的事情。
姚文治见陈凯之一副认真的样子,随即便是一笑,笑的有些苦涩:“儿孙们没出息啊,可是老夫为他们创下的这么大家业,将来老夫若是走了,驾鹤西去,给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呢?”他摇摇头:“没有用,老夫若是没了,他们便如一群携带者金元宝在夜间行走的孩子,凭着他们那点儿出息,这家业,守不住。甚至在老夫看来,莫说是守住,不招来弥天大祸就算是不错了。”
“每每念及于此,老夫便夜不能寐,虽说老夫乃是内阁首辅大学士,该为国筹谋,可连家都守不住,怎么能殚精竭虑呢?所以……老夫这些年,唯一做的事,便是施恩,给更多的人,施以恩惠,让人惦记着老夫的好,哪怕只是一丁点,至少将来儿孙们有难了,说不准,今日种下的因,明日可以种出果来,什么是施恩呢?不过是谁都不敢得罪罢了。”
他说,竟是眼泪婆娑了起来。
“赵王在的时候,老夫不敢攀附他,是因为怕得罪了另一边的慕太后;而今,老夫既不敢得罪太皇太后,也更不敢得罪殿下,可是哪,老夫心如明镜,这世上哪里有两全的事,今日讨好了这个,明日,便要得罪这个。”
“所以说……做人难啊。”
陈凯之却是面上冷漠,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淡漠的开口。
“看来姚公也深谙此理,既然姚公深知期间的难处,自也知道,姚公做的每一件事,将来,都要有所代价的。”
姚文治点头,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这也正是老夫专候殿下的原因,老朽不才,愿为殿下……”
陈凯之却是一笑,朝他冷冷的开口:“不必了。”
姚文治露出了失望之色,他似乎没想到陈凯之会拒绝,因此他连连摇头:“既然如此,那么老朽……哎……老朽有一件事,也就不敢相告了。”
陈凯之微微皱眉:“何事?”
姚文治竟没有再威胁陈凯之,说什么若是殿下不承诺什么,老朽不敢相告之类的话,而是毫不犹豫道:“甘泉宫,还有一位皇子。”
此言一出,令陈凯之大为意外。
陈凯之不禁皱眉,一脸震惊的问道:“当真,是真的皇子?”
姚文治笑了笑,捋着胡须说道:“其实,这不难猜测。”
原来竟是猜测。
陈凯之倒是觉得这姚文治故弄玄虚,这家伙,还真是连本钱都没有,就想来和陈凯之重修旧好啊,也真亏了他。
可姚文治不依不饶,却是道:“殿下有没有想过,太皇太后在甘泉宫蛰伏了这么多年,其实无论是殿下还是老夫都心知肚明,太皇太后想要的是什么,她既然谋划了这么久,做任何事,都一定会有一个后备计划。当今陛下,对太皇太后而言,难道当真的可靠吗?既然不可靠,那么又当如何呢?她定有后手,所以,老夫绝对敢说,甘泉宫还有一个皇子,这个皇子,十之八九乃是假冒,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既做了周密的安排,一定会有办法,来证明这个皇子的身份,现在殿下看似是占了上风,殿下可以借此机会,一举铲除掉杨家在京师中的势力,可是,关中依旧还是杨家的后花园,何况,太皇太后毕竟乃是太皇太后,身份超然,殿下想要扳倒她,只怕没有足够的准备,是绝不可能能成事的。”
一旦话架子打开,这姚文治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没完没了的分析起来。
“殿下在准备,而太皇太后多半也在准备,那后备的皇子,一定是太皇太后至关重要的杀手锏。殿下,该早做准备才好。”
陈凯之虽对这家伙信口开河颇为反感,却也不得不承认,姚文治的猜测十之八九是对的。
陈凯之朝他微笑:“姚公向本王说这些,是何故?”
姚文治汗颜道:“无他,只求若是有朝一日,将来能保全姚家,仅此而已,其实,老朽要的,并非是儿孙们能大富大贵,其实,这已不敢奢望了,只求儿孙们能够平平安安!”
陈凯之点了点头,却没有满口答应,对于姚文治,他多少还是有些防范,只点头道:“时候不早,姚公,告辞。”
姚文治则深看了陈凯之一眼,他知道,陈凯之没有任何的承诺,只是因为,陈凯之要听其言、观其行罢了。
陈凯之阔步出宫,迎面,却见方吾才和杨昌二人匆匆入宫,二人联袂而来,气喘吁吁,想来是太皇太后急召二人入宫。
陈凯之与他们擦身而过,杨昌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凯之一眼,忙是收回了目光,而方师叔,却连看都不曾看陈凯之一眼,仿若他就是一个陌生人。
这二人是接到了太皇太后的口谕,马不停蹄赶来的,他们没有搭理陈凯之,一路至万寿宫。
而今,矛盾已经才彻底的到了明面化,就如陈无极直言不讳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众留下陈凯之,是人都明白,陛下和北静王要商议大事一般;这二人自是更不需任何的遮掩。
万寿宫里,太皇太后脸色铁青,一双眼眸阴沉着,透着怒火,那眸中的怒意似乎能将四周给燃烧起来。
她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寝殿,将所有人都屏退了出去,等到方吾才和杨昌二人到了,不等二人行礼,太皇太后便冷冷的盯着杨昌:“怎么回事?”
杨昌是明镜司都督,专司打探消息,自然而然,理应该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杨昌气喘吁吁之余,不禁硬着头皮道:“臣也有许多事不明,只知道,陈凯之突的被敕为了文德公,随后,那顺化军的王世杰,便被几个锦衣卫给拿住了,事后,臣左思右想,愈发觉得诡异,娘娘,陈凯之他们,几乎是处处占住了我们的先机,就好似对我们的一切,俱都了若指掌一般,臣……臣大胆推测,或许……或许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又或者是陈凯之在太皇太后身边,安插了耳目,也是未必。”
眼下,杨昌还能怎么说,这已是唯一的解释了。
整件事,实在是诡异的过份,至今,杨昌也整理不了头绪,除了这个解释之外,似乎再没有更加合理的解释了。
太皇太后收敛起几分怒火,微眯着眼,淡淡道:“哀家,对此也有所怀疑,细细想来,这些计划,原本是无懈可击,密不透风,可却是处处受制,似乎……除了是身边有陈凯之的耳目之外,再无其他的解释了。”
太皇太后脸色愈冷,透着几分怒意:“只是这计划,所知的人并不多,即便是王世杰这等人,也只是知道冰山一角,又如何,陈凯之能知道的如此详尽和清楚呢?”
太皇太后说着,死死的盯着杨昌,同时,这眸子,如刀锋一般,在方吾才身上扫过。
杨昌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后襟都已被冷汗打湿了,他猛地侧眸看了一眼方吾才,随即咬咬牙道:“其实,卑下以为,知道此事的人,不过寥寥三人,娘娘是绝不会泄露消息的,可是……”他看着方吾才,厉声道:“方先生,你说呢?”
这话,已是再明白不过了。
杨昌几乎就已经差点儿指着方吾才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方吾才便是陈凯之的细作。
太皇太后面上依旧冷若寒霜,却依旧不开口,只是眼底里,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她徐徐的道:“方先生……哀家待你如何?”
现在,连她都已起了疑心,而今想来,这个可能已是越来越大,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也令杨昌松了口气,他很清楚,方先生,死定了。
方吾才却显得很是淡然,朝太皇太后作揖行礼,一字一句的顿道:“哀家待学生恩重如山。”
“很好。”太皇太后便欠了欠身,身子微微朝前一倾,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方吾才,似乎想要从方吾才的身上,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哀家既然没有薄待了你,那么哀家倒是想问,方先生从前,似乎和北静王,打过一些交道。”
“是。”方吾才很坦然的承认:“学生当初,奉赵王等人之命,去摸清陈凯之的深浅,倒是和他,有几分交情。”
太皇太后便笑了:“那么,方先生以为,杨都督所说的话,哀家该不该信呢?”
这话另一层意思是,你方吾才,到底是不是细作呢?
只怕方吾才说错了一句话,惹来太皇太后的起疑,今日,就别想走出万寿宫了。
一时气氛格外紧张。
俩人俱是盯着方吾才看。




大文豪 第八百三十六章:指鹿为马
面对太皇太后,杨昌的审视,方吾才并没丝毫慌张,而是面带着微笑,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这肃杀的气氛。
似乎对于一旁杨昌的那杀气腾腾的眼眸,更加是无视。
他只抿唇笑了笑:“知道这些计划的人,只有三人,太皇太后一定没有泄露出去,倘若不是杨都督,那么就是学生了。”
他像是在说废话。
不是你还会有谁呢?
这个件事情就他们三人知道,太皇太后自然是不会泄露自己的秘密。
杨昌可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是杨家人,与太皇太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可能泄露出去。
最终,唯一泄露天机的,只有你方吾才。
这好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方吾才却一点都不慌,而是捋着胡须,随即便徐徐开口道。
“既然太皇太后起了疑心,那么学生,也不敢辩驳,学生做事坦荡,可若是太皇太后起疑,学生也就无话可说了,一切任由太皇太后处置吧。”
这是惯用的以退为进。
杨昌凝视着方吾才,嘴角微微挑了挑,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先生看来是无话可说了吧?”
太皇太后目光则更加阴测测,很是渗人。
方吾才叹了口气:“好吧,那么,学生就尝试着为自己辩驳一二吧,其实,三人之中,谁都可能泄露天机,唯独是学生,绝无可能。”
“嗯?”太皇太后冷眼看着方吾才,目光如刀,像是要杀人一样的。
方吾才又叹了口气:“娘娘,杨都督对学生,向来不是很客气,这一点,娘娘是知道的吧?”
太皇太后不由微微点头,似乎完全赞同方吾才的观点。
杨昌和方吾才之间一直都有龌蹉,这一点她心知肚明,太皇太后不但知道,而且对此,还颇有纵容,毕竟,让他们相互防范,对自己并非是坏事。
方吾才见太皇太后点头,不禁又笑了起来,旋即才开口说道:“杨都督乃是明镜司都督,手底下这么多明探暗探,他一直针对学生,敢问娘娘,学生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明镜司的眼皮子底下,学生对此,早有察觉了,便连顺国公府上,也有几个暗探,学生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杨都督俱都一清二楚,那么,学生如何与人密谋呢?学生即便是有这个胆,当真和那北静王勾结,杨都督只怕早已报到娘娘这里来了,杨都督……你说是不是?”
他笑吟吟的样子,看着杨昌。
杨昌心头一颤,看着方吾才的眼眸睁大了几分,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是语塞了。
他和方吾才的矛盾是公开的,而且明镜司确实一直盯着方吾才,这一点,就算他想要抵赖,只怕太皇太后也心如明镜。
可以说方吾才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太皇太后脸色微微舒缓了一些,可依旧还带着冷意,她瞥了一眼杨昌,淡淡道:“杨卿家,你来说说看?”
杨昌惊得不行,只得连声道:“臣……其实只是保护先生的安全,并没有打探的意思。”
太皇太后却是冷哼一声,旋即便冷冷开口道:“哀家要问的不是明镜司保护方先生,还是在打探方先生,而是你有没有证据?”
“这……”杨昌期期艾艾的:“或许有。”
所谓的或许有,便是其实并没有什么铁证,可眼下,却依旧还想将这盆污水泼在方吾才的身上。
方吾才笑了,又叹了口气:“或许有?明镜司明探暗探上万的人手,对学生盯的如此之紧,学生若是和北静王勾结,明镜司没有证据,只能说出或许二字吗?若是如此,倘若学生当真和北静王有勾结,那么,要嘛是学生有通天之能,能够上天入地,要嘛……便是杨都督无能了。”
“你……”杨昌气得面色发青,试图反击,开口却一字话也说不出来。
方吾才脸色平淡,他眼角一撇,见太皇太后依旧狐疑,并没有因此而信任自己的样子,接着便又道:“再其次,在事情开始之前,杨都督一味的说此事必定万无一失,杨都督,这些话,你可还记得吗?是你不断的希望太皇太后快些行事,可学生却觉得,事有蹊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这布置虽然精巧,可难免会百密一疏,所以当时学生还劝谏娘娘,不要轻举妄动。娘娘和杨都督,可还记得?”
他说着,他的目光变冷,也是非常凌厉的看着杨昌,见杨昌嘴角哆嗦着,方吾才不禁哂然一笑:“倘若我当真与人勾结,为何非但没有怂恿娘娘行事,反而劝说娘娘要格外的小心,甚至,希望娘娘放弃这个计划呢?反而是杨都督,一味拍着胸脯说必定马到成功,这才有了今日严重的后果,只是到了现在,一败涂地,杨都督不反省自己,竟还污蔑学生,这……实非君子所为啊,此事最大的责任,并非是学生,而是杨都督!”
呼……
杨昌顿时额上冷汗淋漓。
经由方吾才的提醒,便连太皇太后也记起,当时方吾才是反对此事的,试想,若方吾才当时真的和陈凯之勾结,巴不得让太皇太后等人陷入他们的圈套,怎么还会极力反对?
太皇太后颔首点头,开始渐渐有些信服了。
方吾才似乎还意犹未尽,继续道:“更何况,若是学生当真背叛了太皇太后,知道这个机密的人只有三人,泄露天机的乃是学生,学生若是心里有鬼,又为何来见太皇太后?学生来此,正是因为学生心中坦荡,否则,只怕早已远走高飞了,无论是曲阜,还是燕国,甚至是其他各国,学生有的是去处,无论到了哪里,都有人虚位以待,敢问,学生为何要回来送死?”
方吾才的声音洪亮,透着几分摄人人的力量。
“学生做的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更对的起太皇太后,今日杨都督竟如此相疑,是何居心?杨都督,学生反倒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太皇太后依旧不露声色,只是细细思量,方吾才道出来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合情合理,方吾才和杨昌关系不好,杨昌一直将其视为眼中钉,明镜司肯定是早就盯上了方吾才,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明镜司就这样的废物?
何况,方吾才确实当时是反对布置此事的,当时还因此和杨昌反生了争执。
这最后,方吾才确是交游广阔,他若是在这个时候想要出逃,只怕早已逃出生天,被燕国或者是曲阜所庇护,便连自己也奈何不得了,那么,他为何还留在此?
太皇太后见方吾才怒气冲冲的样子,随即,她的目光,也落在了杨昌的身上。
杨昌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已经慌了。
他心里知道,方吾才已是减去了太皇太后极大的疑心,泄露者只有三个。
那么……
自己虽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可他太明白太皇太后是何等样的人了,便连亲儿亲孙,太皇太后也从未信任过,甚至还痛下杀手。自己的身份,固然会令太皇太后更信任一些,可一旦……
他面上有些不自然,看着咄咄逼人的方吾才,强笑反驳:“方先生,想说什么?”
方吾才神色平静,已经不似方才那般难看了,他淡淡问道:“当初,为何都督怂恿娘娘行事?”
“这是为了铲除陈凯之。”
方吾才却是冷冷道:“可杨都督也太急躁了。”
方吾才随即又道:“何况,都督掌握着明镜司,可曲阜发生了变故,都督为何对此,一无所知,处处被锦衣卫占住了先机?”
“这……”杨昌不由恼羞成怒:“这自然是因为,当时以为,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万万想不到,衍圣公竟……竟……”
这确实是他最大的疏忽,谁都知道,陈凯之早将衍圣公得罪死了,衍圣公怎么可能,对陈凯之妥协呢?所以曲阜的事,他自觉地有十成十的把握,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那么锦衣卫呢?明镜司负责盯梢锦衣卫,可为何,锦衣卫居然直取顺化军,都督竟还无所作为?此事的成败,明镜司的关系重大,若是明镜司稍稍有一点本事,也不至到这个地步,都督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一个个诘问,令杨昌难以招架,他下意识的辩护道:“许多事,确实没有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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