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

雪若离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她对千柳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她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走到了千柳的身边，与其并肩而立，远眺群山。
有人看山不见山，其实只因心中已无山。
此时无论千柳还是雪若离，只怕都是这样的情形，她们眼中巍峨的群山和那绚烂的色彩，或许与一棵树，一片云，一面墙并无区别。
这样的情形不知持续了多久，终是雪若离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轻声说道：“他快到了！”
就是这简单的三个字，让千柳眼中的死寂尽消，忽然变得灵动起来，那灵动随即化作了一汪秋水，在秋风的轻抚下，涟漪轻荡。她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道轻微的弧度，峰道：“这些年大云的发展有些太快了，若是任由他们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我们最大的威胁。”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重创他的左膀右臂……要是不把握，那才真是愚昧至死，天理难容！！！！”
雪簌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情绪，她缓缓低下了头，沉声说道：“若离受教了！”
地煞静静的打量着对方，片刻后挥了挥手，沉声道：“好了，你去准备一下吧，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雪簌再次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待到雪簌离去半响之后，原地矗立的地煞忽然低声自语道：“也不知道那家伙的任务完成的如何了”
……
……
密林之中
雪簌压低声音向着她身前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寒月道：“你怎么出来了？”
寒月淡淡的说道：“你无需如此紧张，他们不会醒来的”
雪簌面色一滞，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你对他做了什么？”寒月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她，雪簌却再次急声问道：“你快说啊！”
寒月轻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神情有多紧张……你的目光又有多慌乱……慌乱到连最基本的判断都失去了吗？”
雪簌闻言浑身一震，眼中浮现复杂之色，她微微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待到片刻之后再次睁开时，已经平静了许多。她看向寒月，沉声道：“到底什么事情？”
寒月轻声道：“还有不到两日的行程就到落神峰下了，小姐你是不是也该做个了断了”
雪簌目光一阵轻颤，随即喃喃的说道：“只有两日了吗……”
寒月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语调复杂的说道：“回去吧，趁现在还没有完全陷入其中。”
雪簌低下了头，却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不抬头，寒月也不开口，只是她心中早已下定决心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将雪簌带回。
这些时日以来雪簌和林修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看的清清楚楚，林修心中如何做想她不知道，毕竟她对林修谈不上有多了解。可是雪簌的变化她却一丝不漏的看在眼中。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演戏也要先入戏，可是一旦入戏太深，便很有可能分不清到底是真实的人生还是虚假的戏剧了……因为人生，本就如戏。
雪簌沉默了许久许久，她轻轻扭过头，透过纵横交错的树干看了一眼远处空地上熟睡的青年，半响后轻叹一声，一脸失落的向着寒月说道：“我这算是失败了吗？”
寒月没有开口，因为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进一步打击对方，她只是再次开口道：“随我回去吧”
雪簌再叹一声，片刻后似是有些不甘的说了一声：“好！！”
寒月轻轻点了点头，可是发现雪簌的身形却纹丝不动，她正要开口，雪簌却挤出一抹笑容道：“总要让我跟他们道个别吧！”
看着对方微蹙的眉头和眼中复杂的目光，寒月似是有些不忍，她略作沉吟，轻叹一声道：“我在前面等你！”
雪簌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那林间的空地走去，待到她走到林修和王泉二人的近前时，寒月轻轻的挥了挥手……
林修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片刻后竟是猛然坐了起来。他立刻看到了站在他近前，情绪有些低落的雪簌，他微愣之后喃喃的说道：“你……你干什么？”
雪簌静静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她眸中那不断轻荡的涟漪，让林修的面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你什么状况？”
林修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轻声问道。
雪簌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林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片刻后他有些好笑的说道：“我没事看你眼睛干嘛？”
雪簌轻咬红唇，面色说不出的幽怨，可是林修却似乎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抬头。
雪簌忽然开口问道：“你喜不喜欢我？”
林修浑身一震，片刻后低声说道：“这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了”
雪簌面色凄迷的说道：“我要你再说一遍”
林修低声道：“那没有意义！”
雪簌一脸倔强的说道：“是没有意义，还是你不敢？”
林修再次沉默。
雪簌看了他半响，嘴角忽然扬起了一道轻微的弧度。她噗嗤一笑，语调变得欢快起来：
“看你吓成什么样了，好像怕我赖上你似的。切，我之前虽然的确有些喜欢你，可是跟你相处下来，发现你也就那么回事了”
说完这句话，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道：“我问你，你后来为什么不赶我走了？”
林修沉默了半响，终是抬起头，正视雪簌，沉声道：“你身边有高手相随，我又何必杞人忧天？”
雪簌微微一愣，忽然再次笑道：“原来如此！！！”
这一次轮到林修不解了，他一脸疑惑的问道：“什么原来如此？”
雪簌眼中闪过一抹狭促之色，有些鬼灵精怪的说道：“你猜啊！”
说完这句话，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在林修的面前原地转了两圈，随即笑道：“你说实话，我美吗？”
林修微笑道：“倾国倾城，美若天仙！”
雪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可是不知为何，场中的气氛却有一种说不住的压抑，她深深的看了林修一眼，轻声道：“真话?”
林修点头道：“真话！”
雪簌再笑，笑着笑着，她忽然转身向着密林奔去，很快从林修的视线中消失……
夜风中除了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就只剩下了那句若有若无的话语：
“不要死，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
……
林修的面色变得无比的复杂，他呆呆的看着早已熄灭的篝火，目光迷离。
他心中还怀疑雪簌吗？
答案是肯定的。
若说先开始对她的怀疑只有三成，那么知道她身边有深不可测的高手相随后就变成了六成。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的面色才如此复杂，因为他不知为何，这样一个疑点重重的人离去之后，他心中竟是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心中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绪，或许因为他一时之间没有想到……有一个词叫日久生情……
即便是花花草草，阿猫阿狗，养的久了都会有感情的，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
……
雪簌和林修告别之后只是低头赶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寒月既没有询问，也没有安慰，或许对她而言，她的任务只是平安的将雪簌带回。
她静静的跟在雪簌的身后，脚步不急不缓，却也一步不落。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她忽然止住了脚步……同时她轻轻的挥手，立刻将身前依旧没有半点警觉的雪簌隔空拉到了身边，她一只手轻轻按在了雪簌的肩膀之上，同时微微扭头，看向黑暗之后的某个角落，冷声道：
“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
一道轻笑在林中响起，随即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这两人一男一女，正是地煞和雪若离。
地煞搂在面具之外的双眼中浮起一抹玩味之色，同时有些感慨的开口道：“冰至尊果真名不虚传，竟是如此的警觉”
寒月冷声道：“是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地煞笑道：“不干什么，只是有幸偶遇……就想顺便感受一下你的风采”
听到这句话，寒月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后她忽然开口，冷冷的说道：
“你们想杀我？？？”
……
……





归墟 第113章 彼岸花开
寒月虽然是在发问，可是语调却很平静，听起来并没有太多意外的情绪 ，似乎她对于眼前的局面早已有所预料。
地煞静静的打量了对方半响，有些唏嘘的说道：“冰至尊果真名不虚传，如此局面还能这般冷静，我倒有些不出你此时是真的沉着还是故作镇定了。”
寒月冷声道：“分得出又如何，分不出又怎样，难道还会影响你的决定不成？”
地煞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倒不会”，他略作停顿，忽然语调古怪的开口道：“不过……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你能把你身上的黑袍脱掉吗？”
这句话落下，无论是他身边的雪若离还是对面的雪簌，眼中都有古怪之色浮现而出。而寒月沉默了片刻，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地煞轻叹一声道：“那还真是可惜了……都说冰至尊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本来见惯了青楼女子的强颜欢笑，搔首弄姿，还想一睹冰霜美人蹙眉含嗔时的另类风情，如今看来只能作罢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叹一声，看上去似是当真失落之极。
寒月身上的黑袍忽然轻轻的鼓动起来……她放在雪簌肩膀上的那只手也忽然加力……雪簌感到双肩之上猛然一沉，下一刻面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可是她只是紧咬红唇，愣是一声不吭。
寒月似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竟敢将我和青楼中的风尘女子相提并论？”
地煞似是微微一愣，随即不解的说道：“怎么了？不可以？你觉得我这是在侮辱你？”，地煞忽然嗤笑一声道：“没想到你已为至尊，竟然还如此的迂腐”
地煞冷哼一声道：“青楼女子怎么了，人家做的就是皮肉生意，卖的是笑语欢颜。不偷不抢，凭本事吃饭，你凭什么看不起她们？反倒是你，为了所谓的融化富贵竟然甘愿沦为皇室爪牙，我想这些年来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云连天应该没少让你干吧？”
“你就没想过你的双手沾染了多少无辜的鲜血，身上背负了多少仇恨和罪恶……从某种程度来说，你的肮脏岂非远胜那些风尘女子十倍百倍。你还看不起人家？”
寒月的身上的黑袍鼓动的越发剧烈，好在她已经松开了落在雪簌肩头的手。她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周围空气的温度，陡然降低。
一层白霜忽然自她身前快速的向着前方蔓延，不断发出一阵“咔咔”的声音，只是那白霜到了地煞和雪若离的身前，忽然一分为二，向着两边扩散开来。
地煞怪笑道：“怎么，只有这种程度吗？若真是如此的话，或许今日，我可以有幸享受到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另类刺激……当高贵冷傲的牡丹在我身下凋零……那种情形光是想想，都让我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啊”
“找死！！”
寒月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娇喝一声向着地煞出手了。她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挑起她心中的怒火，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忍住却是另外一回事。
场中的温度忽然急剧的降低，向着地煞奔袭而去的寒月带起了一阵彻骨的冷风，那冷风所过，梨花遍地……
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忽然在寒月的手中凝聚，那剑似是由寒冰所化，闪动着幽冷的光芒，只是那把长剑出现的瞬间，场中的温度似是又骤降了不少。
“轰”
地煞的身上瞬间升腾金色火焰，火焰一经出现，便形成了滔天的火海，火浪翻滚着向寒月迎去。
几乎同一时间，雪若离身后的火翅瞬间成形，她整个人腾空而起，不断发出嘹亮的凤鸣之声，那情形看上去犹如真凤降世一般。
世界立刻一分为二，一半冰天雪地，一半烈焰滔天……
雪簌的一双美目睁的滚圆，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些许神往之色，如此瑰丽绚烂的场景她尚是第一次看到，毕竟至尊强者的战斗平日里并不多见。
她根本看不清三人的身形，只能看到那冰与火两片世界不断的碰撞和撕扯……火光四溅，碎冰横飞，凤鸣阵阵，雷声震天。
尽管她此时已经站到了很远的地方，可是那散溢的能量依旧让她面色发白。并且那能量炽寒交织，让她周围不断在冬夏之间转换。
寒月的修为无疑是强大的有些出人意料的，她此时以一敌二，看上去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并且她身后的冰霜，还在缓慢的吞噬着烈焰。
热浪寒潮交相起伏，周围的树木岩石时而化作晶莹的冰雕碎裂，时而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无论是冰还是火，都展示出了令人心颤的毁灭力量。
面色苍白的雪簌再次向后退了几步，这一刻，所有的高傲在这冰与火的面前都早已分崩离析。
忽然间，一声微弱而气促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只有两个字：
“快走！！！”
雪簌眼中出现了极为短暂的茫然之色，不过瞬间之后，那茫然变成了惊慌，她似是忽然才意识到，这场看起来势均力敌的战斗，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寒月虽强，可是毕竟只有一人，她虽然短时间和对方打了个不分轩轾，可是时间一长，劣势便会逐渐浮现。雪簌甚至已经从她的声音之中听出了一种勉强支撑的感觉。
“难道……”雪簌目光一凝，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寒月此时的略占上风，只是因为她为了给自己争取逃亡的机会而选择了不计一切的全力出手。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的复杂，可是就在这时，寒月那急促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只有一个字：“走！”
雪簌猛然深吸了一口气，随意咬了咬牙，掉头狂奔。
她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个理性的人，理性的有些恐怖。她懂得取舍，懂得如何将利益最大化。甚至必要的时候，她还会牺牲无辜，因为她从小被灌输的理念就是……这世上根本没有无辜之人，所谓的无辜，只是因为太过弱小而需要被这个世界所淘汰罢了。
她一阵漫无目的狂奔，可是却不知不觉向着林修所在之处奔去，或许，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吧
……
……
“你还是走吧，我真的不需要你同我前去”
林修一边收拾行囊，一边沉声向着王泉说道。王泉垂着头，同样在默默的收拾行囊，对林修的话根本是充耳不闻。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以你我的修为，此行根本就是去送死，我当初在道陵救你真的只是顺手为之，你没有必要这样的。要不等我先看看状况，真的需要你再通知你？”
林修将行囊放在马背上，一脸无奈的向着王泉说道。他知道硬的已经对王泉不起作用了，此时开始来软的了。
王泉将行囊打包系好，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严肃的说道：“你觉得没什么，可是对我来说生命只有一次，那是最宝贵的，是最重要的”
林修反问道：“你知道生命最宝贵还要跟着我去送死？”
王泉的嘴角扬起了一道轻微的弧度，喃喃的说道：“生命虽然重要，可是给我生命的人更加重要……我的父母已经不再了，所以，只剩下你了”
林修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他没想到王泉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尽管他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是对方的真心话，可是听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片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眉头一挑，随即语调变得有些古怪的说道：“那照你这么说，父母之命……你总该听的吧”
听到这句话，王泉的面色猛然一僵，随即目光古怪的看向了林修，口中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林修的面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他略作沉吟，就要硬着头皮开口，可是就在这时，他的眉头猛然一皱，扭头向着密林之中看去。
与此同时，王泉也心有所感，同样向着密林之中看去。
片刻后，一道熟悉的倩影从密林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不是雪簌还是谁。
只是此时的雪簌，一脸的慌乱，眼中还能看到淡淡的惊恐，她气息有些乱，胸前不断剧烈的起伏……
林修微微一愣，和王泉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古怪，林修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开口道：“你这是……”
可是他的话还尚未说完，猛然被雪簌打断了……后者一脸慌张的冲了过来，语调急促的说道：“快，快逃！！！”
林修一头的雾水，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雪簌急声道：“我和寒月……”，她刚说了几个字，看到林修王泉两人目光中的茫然，立刻补充道：“就是在暗中保护我的那个人，被两个至尊高手袭杀，就是在西皇山道：
“你们两个，都要死！”
这句话落下，他竟是不再多言，右手猛然一挥，一道远比地煞方才要汹涌的火海瞬间浮现，火海之上，似是有数朵红莲若隐若现
可若是仔细去看，那些并不是红莲，而是一种神异的花……
那是
彼岸花！
彼岸花开......奈何桥前。
这火海
是地狱
......
......




归墟 第114章 老将殇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是而彼岸花开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
这听起来很凄美，可是此时的情形却与这凄美有着天壤之别……那些花更像是怒放的幽灵，花叶的每一次轻震都带起漫天的血光，和其下无边的火海交相辉映，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
地煞被鬼脸面具遮挡着看不出脸上的神情，可是他裸露在外的双眼之中，却满是无法言及的震惊。他只知道冰火至尊同登天榜，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可是他哪里能够想到，冰火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竟是能够如此的巨大。
若非他并没有在这火海之中感受到当初西皇林鸿轩晋级之后那种玄妙无比的气息，他甚至会以为离阳早已达到了至尊之上。他立刻判断出今日他和雪若离的任务，已经不可能完成了，甚至完不完成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二人能否活着离开这里。
他大喝一声，肩头的金乌忽然化作汹涌的金焰，只是这一次，无论那金焰如何的挣扎，再也难以达到方才的那种火光滔天的程度。赤红将金色包裹，并且还在不断吞噬后者所在的空间。
雪若离身后的火凤虚影也开始不断四下冲击，可是不但没有成功冲破火海，反倒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那凤鸣声也越来越小。
离阳当真强的有些离谱，乍一登场就如此强势的镇压了两大至尊，只需再过一时三刻，待到火海将金光和火凤彻底吞噬之时，那些如同嗜血幽灵一般的彼岸花，就会将两人引向黄泉之路。
原来他方才说的那句你们都要死的话并非是愤怒之下的发泄和危言耸听，而是斩钉截铁的事实。只不过他心中的愤怒，让火海变得更加狂暴，让那些鲜红的幽灵变的更加狰狞。
金光越发的暗淡，火凤越发的虚幻……
可是忽然间，身在火海中的地煞忽然从怀中取出了一件事物，他伸手向着自己的胸口一拍，殷红的鲜血猛的喷洒而出……可是紧接着，那些四溅的血珠似是忽然定格在了空气之中。
定格的并非只有血珠，还有无边的血海,离阳眼中的愤怒，寒月嘴角的笑容……
定格的，是整个世界！！！
时间似乎……停止了，整片世界陷入了令人压抑的死寂之中。
忽然间，那些分散在地煞身前空气里的血珠动了，如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一般，缓缓的向着他手中的事物飘去，紧接着在不断闪动的血光之中，所有的血珠都没入了其中。
地煞手上的东西忽然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种古老而玄奥的气息波动缓缓升腾而起。那气息所及，一切如冰雪消融……
一道模糊并且显得极不真实的人影在火海中上下沉浮，之所以用不真实来形容，因为那人影看上去极为的古怪，背上多了两道远比他身形巨大的阴影。
那似乎是一对翅膀，只是……实在太过巨大了。
离阳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可是他之前营造的火海早已怦然溃散。溃散的不单单是火海，还有那一朵朵红的诡异的彼岸花。
那道身影依旧很模糊，可是散发出的气息却令离阳感到心脏在不断剧烈的收缩，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反应了，甚至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这是恐惧的表现。
“走”
地煞有些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随即他与面色苍白的雪若离，双双没入了空气之中。
离阳没有动，不知是不敢，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死死的盯着那道朦胧的身影，额头上不知何时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那道彼岸花的印记，此时此刻也暗淡无比，没有丝毫的光亮发出。
那道朦胧的人影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片刻之后便缓缓的淡去，与之一同退去的还有那种古老而玄奥的气息。
离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一声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他下意识的想要迈出一步，身形却是猛地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