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

绝色女子好笑道：“我有什么好补的，还不赶紧招呼客人。”
青年侧过头，一脸坏笑的在女子近前低声道：“不补哪行呢，晚上......那可是个体力活。”
女子微愣，刹那间嗔怒道：“你要死了，口无遮拦的。”
那一笑一颦间的风情万种，又是看的林修和月影萱一阵呆滞
......
这顿饭的气氛尚可，主要是青年的性格似是异常的随和。只是对于林修而言，却总有些拘谨。
不过青年真的很好客，在对方如火一般的热情下，林修还是喝了不少酒。他现在终于确定那是酒，因为他已经有了醉意。
饭后，绝色女子挽起月影萱的手，说是要和她说些女人间的悄悄话。
凉亭中只剩下了青年和林修。
青年忽然收敛了笑容，有些严肃的看向了林修，那犀利的目光仿佛洞穿了一切，直达林修的灵魂。
林修眼中的迷离刹那间消散，浑身汗毛根根倒立，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感觉涌上心头，那是死亡的感觉。
仅仅片刻，他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后背衣衫全湿，面色苍白，身形更是摇摇欲坠。只是他睁圆的双眼中，目光疑惑到了极点，他实在想不通为何面前的青年说变脸就变脸。
同时他心中也对青年的修为震撼到了极点，因为自始至终，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甚至没有露出任何的气势。
不过面对这一切，林修只是咬紧了牙关，一语不发，尽管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的模糊......
忽然间，压力陡消。
林修张嘴喷出一口黑血，随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他额上的汗水直到这时才如决堤的河水般汹涌而下。
他心有余悸的看向青年，却发现后者正在凭栏远眺，只留给他一个异常沉稳的背影。
“罢了”
青年发出一声莫名的感慨，让林修眼中的疑惑更盛，他实在想不明白，片刻前还客客气气请他吃饭喝酒的青年为何会忽然有如此剧烈的转变。
他忽然想到了月影萱，眼中一阵紧张。
就在这时，青年淡淡的说道：“你觉得我修为如何？”
林修目光复杂的看了对方一眼，语气至诚的说道：“有如仙神。”
青年既不反驳，也不应承，而是接着问道：“在你眼中，仙神应该是什么样的？”
林修皱眉想了想，沉声说道：“超脱天地，纵横古今”
青年目光微微一滞，随即面色古怪的说道：“你这答案吧......倒也特别，只是让我有些没法接。”
林修再愣，青年忽然谆谆诱导道：“难道在你心目中，仙神不应该是能掐会算的吗？”
林修目光中升起一抹古怪，喃喃的说道：“应该是会能掐会算的......吧。”
青年默然挺直身躯，一脸高深的说道：“错了错了，命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哪有人能真正算准。”
林修面色一僵，心中忽然感到有些无语。
青年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林修脸上的神情变化，接着说道：“至少你，我就看不透，算不出。”
林修蓦然抬头，目露惊愕。
青年一脸为难的说道：“所以我有些犹豫不决，到底是那啥，还是不那啥。”
林修额头爬满了黑线，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表达啥。
......
想必很多看过醉眼上一本书的人都猜到青年是谁的吧？不过这本书和上一本几乎没有联系，这里只是埋下一个小伏笔。





归墟 第121章 风雨初歇怒浪扬
青年忽然哈哈笑道：“跟你开玩笑的，红尘事红尘了，以我仙神之姿，怎会插手凡间世俗。”
林修再愣，思维完全跟不上青年的节奏。
青年饱含深意的瞥了林修一眼，似是若有所指的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始终保持本心。修行重在修心，若是你能真正体悟这句话的意思，或许对你将来会有所帮助”
林修皱紧了眉，觉得青年话中有话，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跟自己开玩笑这么简单，而是真的看出些什么了。
只不过对方不说他也没法去问，只能将对方的每一句话谨记心头。
青年似是知道林修心中所想一般，微微点头，却不再言语。片刻之后，方才语调古怪的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外面还有你的小情人到处找你呢。”
“小情人？”林修一脸错愕，有些不明所以。不过青年也并不多言，身形渐渐模糊，片刻后竟是消融于天地。
正当林修面色有些呆滞之时，天空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如惊雷炸响：“亲亲好老婆，你最帅气的夫君来了！”
林修浑身一震，感到意识逐渐模糊，下一刻竟是双眼一番，如同被那一嗓子给震晕了一般
......
......
林修再次睁开眼，入眼的是静谧的夜空。他眼中的茫然持续了极短的时间，猛然惊坐而起。
“您醒了！”
温柔的声音响起，林修猛然扭头，看到坐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月影萱，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他略微打量了一下周围，有些惊愕的发现似是回到了他们当初发现那只七彩蝴蝶的地方。
“咱们怎么在这了？”林修似是有些不解，月影萱微笑道：“仙子姐姐说你喝多了，她把我送到这里的时候你已经在这睡着了。”
林修微微一愣，面色古怪的嘀咕道：“喝多睡着了？我怎么记得我是被震晕的呢。”
他缓缓摇了摇脑袋，并未有那种醉酒后的不适，可是下一刻，他浑身猛然一震。他的心神沉于体内的真元海上，片刻之后缓缓睁圆了眼睛。
他的真元海，竟是比之前壮大了一倍不止。
难道？难道是那酒？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露出一抹震惊之色，片刻之后忽然向着月影萱苦笑道：“萱萱，方才那酒，你真该多喝一些的。”
或许因为女子的缘故，月影萱席间并未喝多少，几乎是浅尝辄止，只是如今知道那酒有这般神奇的功效之后，林修不由替她感到惋惜。
月影萱展颜一笑，随即说道：“神仙姐姐说了，那百花酿适合你们男人喝，所以她将我带到她的房间里喝了百果酿。所以您不必替我惋惜，我的真元也深厚了不少呢。”
林修点头道：“那就好！”
月影萱伸忽然伸出一只玉臂，向着林修笑道：“神仙姐姐还送了我一个镯子，只是我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这镯子除了装饰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林修的目光落在那绿中泛金的镯子之上，目露凝重的说道：“那种仙神一般的人送出的东西，定然贵重无比，你要好生保管。”
月影萱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不过片刻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色道：“神仙姐姐还说，让我们最好忘记和他们相遇之事。”
林修点头道：“嗯，好！”，随即想到青年撕裂天穹，似是横渡虚空的场景，面色略显古怪的说道：“不过我估计我们即便说出去也没人会信，谁能想象，这世上还有这等仙神”
月影萱轻轻点头，很是赞同，不过却一脸感慨的说道：“神仙眷侣，说的应该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吧。”
林修下意识的就要点头，可是眼前忽然出现青年一脸坏笑的模样，想到对方种种不着调的行为以及那张说变就变的脸，硬生生的阻止了自己点头的动作。
两人又感慨了片刻，随即继续前行。
不过当他们的身形消失许久之后，一道如同幽灵般的身影从远处浮现，正是那名归星境的女子。
此时她皱着眉头，似是遇到了什么不解的事情，不过紧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远处，正是林修和月影萱二人离去的方向
......
......
道陵之外的某一处密林之中。
密林此时已经算不得密林，树木成片的倒塌，碎石横飞，散落在各个角落。地上到处是焦黑，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烈火的炙烤一般。
最重要的，空气中有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血腥气。
又是一片树木倒塌之后，露出了场中三道身影。
正是那名中年人和带着鬼牙面具的神秘人以及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只是此时此刻，中年人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浑身伤口大小不下二十处，褴褛的衣衫早已彻底成为了血红色，身形摇摇欲坠，并且他手中的神剑赤龙散发出的光芒，也变得微弱之极。
女子和神秘人的身上伤痕同样触目惊心，两人的呼吸虽然略显急促，可是身形却沉稳之极。
神秘人冷笑道：“我承认还是低估你了，这样都能被你逃了数日，若非早已在你身上种下元神道印，说不得还真要被你逃出升天。”
中年人张口吐出一口淤血，并不多言，不知是因为不屑开口还是当真到了强弩之末。
神秘人再道：“现在你还觉得我杀不死你吗？”
中年人依旧没有开口，可是密林中却忽然响起了一道回应的声音：“我觉得你杀不死他！”
这句话响起，不但神秘人和那女子浑身一震，即便是中年人的目光中也出现了一抹错愕。
那是一道极为苍老的声音。第一个字响起的时候声音听上去还极为的遥远，待到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已经就在不远之处。
一个略显佝偻的老者从凌乱的废墟中走出，待到彻底露出真容时，身形已是笔挺之极，犹如即将出鞘的利剑。
“是你”
“是你”
神秘人和中年人几乎同时开口，显然两人都已认出了对方，只是前者是意外，后者是惊喜。
神秘人忽然嗤笑道：“一个过气的老头，还想掀起什么风浪？”，说完对着身边的女子说道：“杀了他！”
而他自己，目光则是再次落在了中年人的身上。
老者忽然间放声大笑，那笑声让空气形成了狂猛的气浪，瞬间向着密林的四周荡去。
随即，他周围数百丈之内那些纵横交错倒在地上的古树在那气浪的冲击下一阵动荡。成片的绿叶从树上脱落，被荡向了空中，片刻后汇聚一处，如同一条巨大的青龙般聚在老者的身后。
神秘人早已回头，死死盯着对面的老者，凝声说道：“你竟然达到了这种境界？”
老者笑道：“没办法，年龄大了，又舍不得死，想来想去，只能在做突破了”
神秘鬼面人目光猛然一凝，绝色女子的眉毛也骤然上挑，即便是站在最远处的中年人，嘴角都猛地抽了抽。
鬼面人的目光逐渐阴冷，口中讥讽的说道：“哼，不想死却大老远跑来找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老者脸上一副人畜无害，与世无争的笑容，忽然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道：“你试试呗！”
这句话落下，他身后由青叶聚成的青龙竟是迎风暴涨，刹那间曲折回旋，将老者围在中间。
高速震动的青叶如同巨龙身上倒竖的龙鳞，让巨龙看上去栩栩如生，神韵十足。而那万夜齐鸣之下发出的古怪声响，像极了巨龙在低声嘶吼。
鬼面人的面色终是变得凝重起来，他斜斜扬起手中的剑，周围多出了一汪秋水。
于此同时嘹亮的凤鸣响起，一道神异的火凤在女子身后形成，烈焰滔天，声势骇人。
下一刻，两道剑光划破天际，只是秋水向前涌动，火凤向后俯冲，鬼面人和女子竟是分取两人，打定主意要先杀掉已经重伤的中年人。
老者发出一声哈哈大笑，猛然挥手，中年人的身后竟是忽然升起一条同样由青叶凝聚而成的巨龙，咆哮着迎向火凤。
紧接着，青叶狂舞烈焰映天，秋波荡漾龙凤齐鸣。
若是不知情者，定位以为遇到了千年不遇的天地异相，决计想不到乃是三个绝顶高手在生死相向。
中年人正有些愣神，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还不快跑”
他浑身一震，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面色一阵阴晴变幻，可还是咬了咬牙，以赤龙拄地，步履蹒跚的向远方奔去。
又是一道火光划破天际，向着中年人的身后奔袭而去。地上忽然升起数十颗断木，在接二连三的消磨之下，火光终于在中年人身后数丈处不甘的消散。
中年人的身影终是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之中。
可是那一刻，鬼面人心中的震撼简直到达了定点。他本来以为老者能够驾驭青叶只是因为功法之故，可是如今看来，是他想的太过简单了。
传说中，仙人可以御剑飞行，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眼前老者这隔空御物的本领，岂非就是那御剑术的雏形？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鬼面人心中的杀机大盛，手中招式再次迅猛，周身的一汪秋水，竟是忽然有了身化磅礴汪洋的趋势
......




归墟 第122章 再看红尘一百年
秋水最终当真成为了汪洋，一龙一风在惊涛骇浪中不断穿梭。
接下来，那汪洋的色彩开始发生转变，蓝色退尽，最终晶莹剔透，问如暖玉，不似凡间之水，却如九天灵泉。
于此同时，一种深邃玄奥的气息从鬼面人的身上升腾而起，刹那间充斥了正片天地。
不知是受到了气息的影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天空忽暗，片刻后繁星满天。而无论是火凤还是那名女子，身形在深邃的夜空中若隐若现。
战斗出现了短暂短暂的停歇，看着鬼面人那狠辣却饱含戏虐的目光，老者终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眯起眼睛，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若有所指的说道：“玉灵天水，混沌虚空......原来，是你们！”
鬼面人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有些挑衅的开口道：“老家伙眼光不错，这下应该能够瞑目了吧”
老者洒然一笑道：“心不老则人不死，老头子虽然老眼昏花，可自觉还能再看红尘一百年！”
鬼面人目光阴沉，嗤笑一声，下一刻，他将手中的秋水宝剑向下倒垂，下一刻，松开手掌。
秋水落，却没有荡起涟漪，片刻后，融于晶莹的汪洋之中。
刹那间，整片汪洋中那晶莹的色彩变得犀利起来
......
......
夕阳下，林修和月影萱并肩坐在溪边的一块巨石之上，目光有些出神的遥望着天际。
天边红莲怒放霞染万里，配上远山浓重如墨的色彩，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萧索。
许久之后，红光渐暗，远山的色彩越发浓重，只是最终却逐渐和天际融于一处，让人有些心生恍惚，不知是那水墨染尽苍穹还是天光敛于群山。
微凉的晚风中响起一声轻叹。！
月影萱有些诧异的看了身边的林修一眼，忽然瞥见了对方迷离目光中荡起的一抹涟漪。
“我忽然不是那么想去寻找所谓的道了”
两人从夕阳微红之时就已坐在这里，这是林修说出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呢？”
月影萱抱着膝盖，侧脸看着林修，一头乌黑的秀发沿着纱裙轻垂，有一部分洒落在地上，眼中闪动着好奇。
她深知道陵对修行之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她也相信林修之前同样无法抵御这样的吸引，她更加了解的是林修一向心性坚毅，绝难有什么事情会动摇他的向道之心。
怎的此时，说犹豫就犹豫了呢？
林修喃喃的说道：“你说人这一生，到底是为什么而活？”
月影萱一脸愕然，不明白林修因何发出这般感慨。并且关于这个问题的探讨，从古至今从未停止过，一千个人或许有一千种答案，月影萱当真不知要如何回答。
林修的目光逐渐迷离，似乎方才的问题并非是为了问而问。他接着开口说道：“我记得十岁那年，师父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
月影萱的眉目中荡起一抹涟漪，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柔和，她轻声道：“您是怎么回答的？”
林修的嘴角挂起了一抹笑容，似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他开口道：“我说我是为了不死而活。”
月影萱微微一愣，随即一抹心酸涌上心头。
林修嘴角的笑容缓缓扩大，连带着语调都充满了笑意，接着说道：“当时师父黑着脸，连声呵斥说我这是自私，是没出息。”
月影萱正要替林修抱不平，说一句那么小能懂什么，可是她才刚刚张开口，林修有些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呵斥了两声之后，他就沉默不语，继而仰天长叹”，我到现在还能清晰记得师父脸上的落寞和萧索，几日之后，我发现他双鬓有多了几缕白发”
月影萱再次愣住，片刻之后，眼角忽然隐有泪光闪动，却强做欢颜的说道：“有一个这般疼爱你的师父，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林修笑道：“是啊，师父就是那种嘴上从来不说，却默默用行动诠释关怀的人。”
他略作停顿，再次说道：“后来我十五岁那年，他又问了我这个问题。”
月影萱柔声道：“您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林修喃喃说道：“当时我的身体每况愈下，甚至每日寒泉猝体时时常会昏死过去导致猝体过程被迫中断，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看着师父已经灰白的头发，我告诉他，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要看到他满头的白发。”
月影萱美目微红，泫然欲泣，林修看了她一眼，竟是笑道：“你怎么跟我师父一样。”
可是这句话说完，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接着说道：“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师父眼角流出泪水，他从竹椅上站起，轻轻抚摸我的头，我到现在还能清晰感受到他微微颤抖手掌的温度和粗糙的纹理.”
“他轻声对我说，他还要看着我成家立业，儿孙满堂呢......”
“我当时在想，难道这就是师傅的心愿吗？难道师傅就是为了这样的心愿而活着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若是我死了，师傅岂非丧失了活着的目标？所以我心中暗暗决定，要为师傅而活。至少我多活一天，他的心愿就不至于破灭。”
林修的双臂向后撑住了微微后仰的身子，抬头望着初临的夜幕，忽然轻笑道：“说来也怪，从那之后，每日寒泉猝体时，我心里拼命对自己说，不要昏，要坚持。竟是当真再也没有昏死过去。而师父头上的白发，从那一日之后似是也不再增多。”
月影萱双目通红，泪痕交错，却一语不发，只是痴痴的望着他。
林修微微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一滴清泪，他喃喃说道：“原来有时候为身边人而活的信念，会比为自己而活更加的坚定。”
月影萱抹了抹眼角，轻声道：“这就是彼此间的牵挂吧。”
林修忽然皱起眉头，沉声道：“是啊，牵挂。为了这份牵挂，我努力让自己活的更久一些，为了这份牵挂，我想让自己变强，想让师父生活的更好......我相信世界上有很多如我这般的人，同样是为了心中的牵挂去踏上逐道之途，强者之路”
“可是，到头来真正成为强者的又有几人呢？那些在逐道途中埋骨江湖，悄然无声死去之人，心中的牵挂是否会随其生命的烛火一同烟消云散呢？即便那些所谓的强者，付出的和失去的到底哪一个更多呢？值么？真的值么？”
月影萱面对林修这一连串的发问，竟是缓缓睁大了眼睛，最终无言以对。
“久居山林者羡慕荡气回肠的江湖侠士，风雨飘摇者向往青山秀水间的宁静生活，市井者羡庙堂，居高官图善终......人，到底为了什么而活？”
听着林修的话，月影萱面色复杂的一声叹息，随即喃喃说道：“我现在知道，为何这个话题延续古今了。”
只是她有些担忧的看向了林修，俗话说庸人自扰，可是即便是聪明人，一旦陷入这种问题中而不能自拔，最终难免成为庸人。
似是察觉到了月影萱眼中的担忧，林修洒然一笑，脸上竟是浮现出一抹光彩，他轻声道：“虽然想不通，我却有些懂了。”
在月影萱略显惊愕的目光中，他豁然起身，抬手指天道：“人生有百态，天有千万道，百样人逐万般道，本就各有精彩。这正应了那句话......大道殊途。”
林修的目光越发坚定，沉声说道：“可是大道殊途，最终却万道归一。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一定要如此偏执的去追求某一个道呢？”
“石碑上早有警示，武学是道，昼日夜月是道，四季变换是道，生老病死也是道，草木枯荣，风霜雨雪同样是道......换言之，你我弯腰间便已触道，抬头时便可见道，万物皆为道......”
月影萱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
林修笑道：“人心复杂，得不到的总觉得是最好的，可却在失去后才发现最珍贵的是曾经拥有的。既然如此，既然万物皆为道，为何我们要浪费时间追逐未知的道却放弃已得之道？”
“或许，你可以弹弹琴，我听听曲，甚至彼此交流一下心得岂非更好？”
“我不信天地初开便有万道相随，我更加相信万道乃是曾经各个领域强者留下的足迹。前人之道，可借，可悟，却难比其走的更远。最终还是要走自己的道。不强求，顺本心，珍惜已经拥有的......这就是我想走的道。”
“不强求，顺本心,珍惜已经拥有的”月影萱喃喃自语，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片刻之后，眼中竟是隐隐露出一丝明悟
......
有悠扬的琴声响起，说不出的欢快轻盈，琴声与晚风轻舞，于星月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