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说来也怪,也不知咋的,两人说起来不过就是今日才认识,话都没说几句,可偏偏就特不对付,杏儿自己都觉得奇怪。
许是这小贼开始那贼忒兮兮的目光让自己不舒服的缘故吧,又或者是后来他跟自己的胡言乱语,害的自己迷糊了好半天再要不,就是他跟自己抢钱
对就是如此这杀千刀的小贼,竟然敢在自家店里跟她这个主人抢钱,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不可原谅
大胸妞儿总算找到了一个很坚定的理由。
苏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却是怎么也抓不到苏默。这臭小子也不跑远,就围着石桌团团转,可那眼神实在太让人可气了。
那眼神儿,打从杏儿那丫头进来,他就没离开过臭小子,你才十五啊至于这么饥渴吗
还有,老子这是在教训你好不好。老子教训你的时候,这么严肃的场合,你拒捕逃逸不说,居然还分出心思去泡妞,这实在太不给老子面子了。不能忍啊
于是乎,院子里便上演了奇怪的一幕一老一小围着石桌子绕圈儿,哪怕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肯停下;
旁边站着一个大胸脯的美妞儿,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的目不转睛。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一句不痛不痒的劝解
“不要打了”
“还是算了吧”
“苏先生息怒啊唉哟,就差一点儿抓住了,可惜”
说着话,小手快速的一动,往腰间掏摸一把塞进嘴里,接着,红嘟嘟的小嘴一阵蠕动,一声轻响,然后两片瓜子皮儿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苏默,脚下一个踉跄,好险没一头栽倒。这尼玛是大街上看杂耍猴戏的吗连瓜子都磕上了
“停”
脚下连挪几步,再次躲过老爹的魔爪,苏默大叫了一声。
苏宏若不是面子下不来,怕是早就撑不住了,此刻听了苏默大叫,心中一喜,当即便顺势停下,两手扶着案桌,大张着嘴喷着气,“停停什么你你呼呼,孽呼呼,孽孽子有有话就啊就说,有屁你呼呼就就”
好嘛,气儿都倒不上来了。
苏默这边也没差,“我我我说那个爹爹啊咱咱不不撵了好不您这这老老当啊就益壮的,孩孩儿孩儿我啊就我我甘甘拜下风,呼呼啊啊就成不”
认怂了苏宏面子终于有了,脸上怒色不变,眼神里却是大为得意。
“知道怕了这这次先那就先饶过你”得了点喘息的功夫,老爷子气儿顺多了,只是嘴上却不肯饶人。
苏默心中鄙视,脸上却是一副痛悔觉悟之色,急急的点着头,连滚带爬的往石凳上坐了,两手扶着膝盖狂喘,舌头伸的老长,话却是顾不上再说了。
苏宏也挨着慢慢坐下,父子二人相对而坐,你喘一口我喘一口,目光交错之下,忽然都觉有趣,不约而同的同时大笑起来。
远处美妞儿见战火忽然熄了,眼珠儿转转,瓜子也不吃了,蹑手蹑脚的,脚下悄没声息的往后挪着
想跑
苏默眼角可一直睨着她呢,此刻见状,不由的愈发恶向胆边生。
“你想去哪儿热闹好看不”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温声细语的问过去。
“啊”美妞儿却被吓的忍不住大叫起来。原本还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此刻却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跑。
“我去给你们泡茶”人影都没了,声音才传了过来。
苏家父子对望一眼,心中大为佩服。真好轻功也
“唉”
半响,苏宏先是长叹一声,目光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似自语似叙说般的轻声道“我给你取名默,取字为讷言,原本想的就是盼你能敏行讷言,一心读书,日后取个功名光宗耀祖、衣食无忧。你出事之前这些年,装也好假也罢,倒也不愧这名这字,嘿,可是如今”
说到这儿,他面上露出苦笑,轻轻摇了摇头,顿住不说。
苏默也不由的沉默。他能有什么办法此苏默本就不是彼苏默了,又哪里会有原本苏默的性格。
今儿寻了这么个理由,其实也不单单是为了解释忽然的转变。更深一层的意思,其实是委婉的向这位老爹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自己不会去走仕途了
他压根就一天的四书五经没读过,八股策论什么的更是完全的莫宰羊。这种水平,你让他怎么在一次次的考试中过关
况且这古时的科考仕途,来不来的就是十年寒窗啥的,苏默想想都冒汗。且不说有没有那个耐心,单就那时间也耗不起啊。好容易重生一回,他可是想着好好享受生命来着。
只是此刻眼见苏宏情绪低落,心中也是有些歉然。想了想,这才低声道“孩儿不愿读书,一来确是不喜;这二来嘛”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苏宏一眼,低沉的道“这二来,也是不想再看爹爹如此辛苦,不想再看到爹爹半夜饥饿,却只能用刷锅水充饥。孩儿想让爹爹过上好日子,孩儿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爹爹,所谓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为的又是什么光宗耀祖固然是,但更多的,还不是养家糊口,衣食无忧爹,相信孩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孩儿不读书,照样能混出个样来”
他一番话起初只是为了安慰苏宏,但是说到最后,却不禁引动心思,说的是斩钉截铁、豪气万丈。
苏宏呆呆的听着,先是听到儿子说到自己的窘状,不由的又是黯然又是羞愧;及至再听到后面,却是不由的一阵恍惚。
儿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他原来早有了自己的打算,说来自己该当高兴欣慰才是。可再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含辛茹苦,又当爹又当娘的,其中的苦楚艰辛,那些个盼望和期待,如今却不免都成了镜花水月。一时间,不由的是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罢了罢了,我儿已然长大,一切一切便都都随你吧。”终是点点头,挥去一捧老泪,苏宏长声叹道。
苏默大喜,连忙起身过去,双手搀着老爹起来。事儿既然解决了,接下来自然是夫妻双双把家呃,不对,是父子双双把家还了。
一路行来,自是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后世一些小段子拿出来说,逗着老爹开心。
待得转到门口,抬头却看到柜台后正躲躲闪闪的大胸妞儿,登时记起前事,不由的邪火大冒,松开老爹,迈开大步逼了过去。
反天了还,小孩纸调皮,必须要教育这可是上天赋予光荣的人民教师的责任
大胸妞儿大惊失色,转身便往外逃。仓皇之际却没防备脚下一个茶壶,嗵的一声踢个正着,随即便是一声惊叫,跟着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苏老师两手叉腰,正狞笑着堵在必经之路,冷不防却见猎物竟忽然猛扑而至,未及反应,但觉眼前一黑,脑袋便被两团弹绵绵、软腻腻的物事击中。
好大、好弹、好软、好香
仰躺在地上,苏老师浑然没觉得背后摔的疼痛,脑中一连串的全是感叹词儿了。
身上杏儿姑娘也是晕乎乎的,勉强两手撑着,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小圈圈
整个儿一幕事发突然,旁边几个人也是全然没回过神来,却猛听得门口处一声惊呼,随即一声怒喝传来
大明闲人 第六章:满城尽传小苏郎
武清县东市的大街上,苏宏以袖掩面急急而走,身后苏默紧紧跟着,臊眉耷眼。
父子俩来时闲庭信步、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归程时却是惶惶乎如丧家之犬、狼奔豕突
轻薄人家闺女,却被人家老子当场抓了个现行,饶是苏默脸皮厚如城墙,也是不由的有些惭惭。
没错,就是被抓现行了。就在方才,苏老师仍在回味那xiaohun的感觉时,出门的韩老掌柜回来了。
老头儿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闺女和一个小王八蛋,以一种不雅的姿态纠缠在一起,老头儿险险没直接脑溢血爆发,当场就抓狂了。
然后
连带着苏宏一起,被暴走的老头儿举着扫帚一口气追了半条街。若不是老头年老体衰,苏默很怀疑老家伙会不会一直追到自个儿家里去。
至于着吗不就是个意外抱了下嘛,这不依不饶的。
苏默觉得这老头儿小题大做,心眼太小了,不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估摸着,也很难再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果然,等到父子二人狼狈逃进了家门,喘息未定,老爹苏宏就一脸幽怨的看着他,长叹一口气道“如今怎么办你有何打算”
“啊啥怎么办”苏默装傻。
苏宏跟这混账儿子连生气的劲儿都没了,软在椅子上翻了翻白眼,才没好气的道“你那般轻薄了人家闺女,韩老掌柜的不去报官抓你就算大便宜了。又怎会再容你我父子去他那儿做活不去做活,这日后的生计何从着落”
“要不,一不作二不休”苏默咬牙切齿,拍案而起,一脸凶狠的道。
苏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苏默干笑两声,惭惭的重新坐下,嘟囔道“我这不是瞅着大家挺紧张的,开个玩笑调节下嘛”
口中说着玩笑,心中却是想着那说好的一半赏钱,多半是拿不回来了,不免大是肉疼,由此那杀人的心思,多少还真是有那么一丝儿。
“这武清县茶馆儿多吗能聚揽客人的博士多不多嗯还有,除了这三国外,平常都还说些什么别的话本儿”
眼见老爹懒得搭理自己,苏默也不再开玩笑,在心中理了理头绪后,正容问道。
苏宏迟疑了下,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茶馆儿总是有个七八家,博士不好说,总有个十几位。话本儿还有隋唐志传、忠义水浒传,再就是三遂平妖传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不外乎一些乡俚野史的。但是这些一般都是些搏君人有唱,茶馆儿里少有人说,多是从中选个段子而已”
“搏君人哦哦嗯三遂平妖传”苏默听的一愣。他自觉自己知道的小说在这大明时空,绝对该是独一份的。
可是听着老爹口中说出的书名,隋唐志传知道,忠义水浒传估摸着应该也就是水浒传,那什么三遂平妖传可真真是头回听说。
至于搏君人,就是搏君一笑的人的意思,指的却是些伶人,苏默只稍一愣便即反应过来。
“嗯你不知道三遂平妖传”苏宏被他的愕然也是搞的一愣,只是转念间也便释然。
这妖孽儿子能读通一本三国已是大大的了不起了,不知道其他的话本反倒是正常了。否则,自己真要怀疑这儿子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夺舍了。
想及此,便将那三遂平妖传尽量详细的说了说。
良久,苏默这才搞明白,原来这什么三遂平妖也是罗贯中罗大大的手笔,不过只有区区的二十章回。
只是这三遂平妖传的历史意义,却是大大有名。此书乃是中国小说史上的第一部长篇神魔小说。比吴承恩的西游记、许仲林的封神演义都要早很多。更不用说后面写聊斋的蒲松龄这些了。
弄明白了这个三遂平妖传的来龙去脉,苏默顿时便有了主意。微微想了想,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把头凑过去,低声跟苏宏说了起来。
武清县震惊了武清县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在苏家父子还在家里,为了今后的生计费尽心机的谋算的时候,中午韩家茶馆的事儿便已传遍了全城。
这个传遍全城的事儿不是苏默改编的三国演义,也不是他那新奇的评书说法。毕竟,再如何新奇也只是个俗讲,更不要说没亲自听到,始终没那么深的感触,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至于说某人轻薄人家大闺女,被女方父亲追杀半条街咳咳,这种绯闻在后世有网络这个传播大杀器,还能制造更久时间性的效应。在这大明的古时空,也不过只是引人一笑,成为一段风流韵事的谈资罢了。
所以,真正引发全城震惊的,是那首临江仙
茶馆里、青楼中,无数人在议论着、咏唱着这首词。也有无数人在互相打听着这首词的作者苏默。
文人士子们有赞佩的,有嫉妒的,打听苏默的目的,不是想要结交的,就是想要文斗一番借此上位的;
青楼姐儿们打听,却多是想要结交一番这个小才子,以便有机会讨要些他别的诗词之类的。毕竟,打从宋朝那位柳三变之后,这青楼和才子之间,就总有了割舍不清的关系。
这武清县本就是个中县,户不过几千,人口不过几万,如此一闹,火了,苏默彻底火了。至少在这小小的武清县是火了。
而相对于这些个士子文人和青楼姐儿们,更焦灼的却是那些别个茶馆里的掌柜和茶博士们。
掌柜们想的是,如何将这位忽然崛起的小苏公子,请到自家茶馆来说上一回;茶博士们想的却是,冷不丁冒出的这个小子这么一搞,大伙儿们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
赵奉至是成化十二年的进士,先是以观政士入礼部为职事,后进给事中。
按说以他这个资历,再往后走便该是进一步至员外郎,或者下放一县佐贰官甚至县令,再不然,也是到府州出任教授又或一州学正。
然而,官场之中,从古到今都是一样,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再大的本事也得给旁人让路。故而,在弘治三年,竟然被踢出了礼部,举为武清教谕。
同为学官,一县教谕和一府教授可是天差地远了。然而这老先生也是个愚直之人,打死不肯去走门路,索性一门心思扑在这小小的县教谕职司上,至今已是八年过去了。
八年来,他兢兢业业,想兹念兹的便是能在任上教出几个大才,给自己出一口气。
然而,这北地积累终是太过薄弱。自洪武三十三年,科考分为南北两榜之后,北榜士子虽然获得了份额的倾斜,质量上始终比不得南榜。
为此,作为北榜麾下的教谕之一,赵奉至不知吃了多少瓜唠,这些年来简直要愁白了头发,心中实是郁闷至极。
这一日,当他再次拖着疲乏的身子下了职回到家中,一进门,老管家便兴冲冲的将日间发生的事儿详细禀告了他。
自家老爷整日为学举之事忧烦,老管家自是最明白不过。猛不丁的听到县里出了这么个冒头的才子,自然是迫不及待的上报。
“这个苏嗯,苏默对吧此子可有进学之前可有参加县试啊,他作的那个临江仙,速速去寻来我看。”赵奉至乍听到这事儿,顿时来了精神。
老管家见老爷果然重视,连忙从袖管里取出一张纸,却是一份早已誊抄好的临江仙。
赵奉至伸手接过,低头再三看过,不由的越看脸上喜色越浓。以他的才学,自是对这首词的见解更深。诗词之道虽是小道,但窥一斑而见全豹,其人才情绝对大有可培养的前途。
“这个苏默”老管家听赵奉至的问话,脸上微微有些迟疑。
“怎么”赵奉至听老管家吞吐,不由一愣,将目光从纸上移开,抬头看向老管家问道。
“好叫老爷知晓,这个苏默八岁便进了学的。只是这些年来,三次小考却却都不中,这个”老管家嗫嚅着道。
赵奉至眉头一蹙,低头又看了一遍那首临江仙,喃喃自语“三次不中怎会如此莫不是有甚隐情”
他说到最后一句,猛然抬头看向老管家,语调不由高昂起来。他主管学政事,最忌的便是科考出问题。而以手中这首临江仙的水平来看,苏默怎么也不该三次皆不中,所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科考弊案”四个字。由此,不由的脸上犹如寒霜陡降,目中射出冷冽之极的光芒。
老管家却是苦笑着摇头“老爷息怒,据老奴了解,这苏默三次小考并无任何问题,实实在在的是真的不中。”
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又道“老奴闻说,这苏默家中甚是贫寒。其母早亡,其父苏宏也是个落地秀才,父子二人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该不是因此不能专心就学,故而才呃,这也是老奴的猜想,究竟如何实不得知。老奴也是想着老爷整日为提学操劳,此子或可”
赵奉至眉头紧皱,面上神色却是缓和了许多。见老管家面现局促,摆摆手示意无妨,想了想,这才轻轻的道“你做的很好,此事,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老管家松了口气儿,施礼退下。
屋中,赵奉至蹙眉沉思,半响,低声自语道“三次不中三次不中”
大明闲人 第七章:发布会
苏默一首临江仙引爆武清热议,但是接下来的几天,这位苏才子却是人影不见。不但他不见现身,便是他老子苏宏也没再去韩家茶馆说话。
这让韩家茶馆一批老顾客纷纷叫嚷之外,也让其他几家茶馆的茶博士大松了口气儿。
毕竟嘛,要是持续这么搞下去,大伙儿能不能混的下去可真不好说了。
茶博士们也都不易,哪个不是在艰难混生活的如今这位主儿不知什么原因消停了,对大伙儿来说总是好消息。
但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这位忽然崛起的苏家小郎,既然搞出那么一出儿,估摸着不会轻易放弃的。
所以,众人都在默默的关注着。
果然,就在这一天,那话儿终于来了。
全武清的茶博士不约而同收到了一封信。信中的内容,让这几天稍稍平复下来的热议,再次暴起。
“三月初五,苏家小郎将在城中四海楼开课,传授新式说话,并附赠三国演义评书版书稿。”
评书
对,就是评书。据说是苏家小郎给那个新式说话起的名字。苏家小郎当日在韩家茶馆说的那一段三国,便是以这种评书方式说的。
茶博士们激动了。
好人啊
这苏家小郎真真是仁义君子
看人家,不只是自己发财,还要带着大伙儿共同致富。这叫什么这岂不就是儒家提倡的“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嘛。
这个要赞美啊,必须赞美
你说啥书稿要收费,一本收五十钱太贵我呸你这才叫贪便宜没够,贪得无厌
那可是书啊这年月,谁家的藏书不是以千金论的就算是书斋里出售的书,动辄也是以数百上千钱起。人家辛辛苦苦编撰的新版书稿,只不过收五十钱过分吗有错吗
持此论调者,瞬间被众人喷死。
初五这一天,孙四海一身簇新员外袍,笑眯眯的站在四海楼前亲自接待,圆乎乎的胖脸上红光满面,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评书也是书不是怎么也能跟“文”之一字扯上关系。更不用说今日要货真价实的发书。
作为四海楼的东家,区区一介商贾,能亲身参与如此文坛盛事,孙四海心中委实是得意不已。
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吧。四海楼打理的极好,本就是武清第一酒楼,如今借着此次盛事,无形中更是多出一层文事光环,日后自家的后辈踏入“士”的行列,便也有了说头。
想着这些,又想想楼上那位少年郎,孙四海一边满面堆笑的迎着来客,心中对那少年感佩不已。
与孙四海心绪不同的是,此刻的苏宏却是有些不安,也有些难以理解。
在偏房里坐立不安,不时探头顺着门缝往外窥探。几次之后,终是忍不住回头望向老神在在品着茶水的儿子,忐忑道“默儿,这、这能成吗要是没人来,或者来的不多,那、那”
苏默微微一笑,起身将老爹拉着坐下,笑道“爹爹只管安坐,你没听下面的热闹我保证,来的人只多不少就是。再说了,就算人少点也不怕,左右今日还白赚了一顿大餐不是”
苏宏闻言更急,脑门子上都冒汗了,没好气道“你这混账,便只想着一顿好吃。可别忘了,咱们可还是欠着印坊的银钱,若是人少,书又卖不出去,咱们抵押的房子可就没了,你我父子便连存身之处也没了。唉话说回来,也不知这孙员外怎么想的,怎么就肯白出这顿酒席我算着,这一顿下来,怎么也得十几两银子吧。”
苏默嘿然,撇嘴道“爹,你真当那孙四海傻的吗这奸商算的明白着呢。要知今日之事,实是让他得了偌大的名声。这且不说,爹可记得咱们的邀请函是邀请的什么人”
苏宏一愣,气道“爹还没老糊涂,请的不就是那些茶博士吗可这些茶博士也不过跟咱们一样,都不是富裕的,就算他们肯买书,亦不过去了印坊那边的事儿,跟这孙员外何干”
苏默哈的一笑,摇头道“爹这可太实诚了。爹你信不,孩儿打赌,今日来的,绝不会只是那些茶博士。”
苏宏一呆,诧异道“还有谁来咱们可没请旁人啊。”
苏默面上浮起奸诈的笑容,嘿嘿道“爹这话便说着了。不错,咱们可不没请旁人吗。不过,有了前回韩家那一出,爹你想想,这次咱们搞出这么大的场面,那些个茶馆的东家啊、掌柜的啊,还有那些个被孩儿一首临江仙震住的文人士子们,他们岂能不来凑凑热闹,不来瞧看个新鲜这些人咱爷俩可是没请他们,那他们来这四海楼,总不能光看着咱们吃喝,他们干坐着吧。而这一切花费,自然也是他们自理咯,如此一来,你想想,那孙四海是赔还是赚啊”
苏宏啊的一声,顿时恍然大悟。
苏默老神在在的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又道“这还不算。爹莫忘了,咱们和四海楼定的协议,可是后面的授课都在他这里开办呢。这今日的饭我请了,可我没说以后的饭都管了啊。如此一来,他四海楼凭空多出一份收益来,那孙四海又哪里会吃亏”
苏宏嘴巴张的老大,呆呆的看着苏默道“这这便是你在协议中,要求后面与你相关的收益,你要分润两成的由头”
苏默不说话,笑眯眯的点点头。
苏宏呆愣半响,长叹一口气,苦笑着指着他道“你你确实不是个读书的料,我看你倒是天生的奸商。这这真是”
苏默往后一靠,撩起衣袍架起二郎腿,得意洋洋的道“我奸商我自豪,我凭脑子吃饭,不偷不抢的,哪里不对了再说了,这是标准的双赢,他孙四海既得名又得利,我从中分润一二,改善下咱爷俩的生活,也是情理之中不是难不成爹爹不想过好日子,还想半夜吃那刷锅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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