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就算那姓苏的童子真个惊采绝艳,可治灾之事不单单是有才就行的。那必须有丰富的治政经验、高超的为官手段才能应付下来。那童子才多大十五岁。
作孽啊
张越想想就摇头。庞士言这厮也是豁出去不要面皮了,这种无下限的手段都拿了出来。
不过唏嘘归唏嘘,这些不干他张某人的事儿。他自个儿一堆的麻烦都忙不过来呢,又哪会为一个不认不识的童子操心。
然而,偏偏听张子墨说,那个让他动心不已的开发计划,好像就是这个叫苏默的童子提出来的。也很有可能以后就是此人负责牵头。
这,才是让张越纠结的地方。
眼瞅着钱景很可观,但这保障方面却摆明了一个大坑,这真是,太让人郁闷了。
这人就是如此,要么干脆不知道。可一旦知道了,明知道是个肥皂泡,却也忍不住总去遐想。
“唉”
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心中忍不住的烦躁起来。要是要是那苏家子真的能治了这灾
他又忍不住的遐想着,只是这念头才起,又自嘲的摇摇头。自己这是想什么呢。
虽说如今看起来,一切似乎都平复下来了,可这治灾之事岂是短短日能完结的就算再快,怎么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显出成效吧。那苏家子,能顶得住这么久随着灾民越来越多,问题也会成倍数的增加,区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难难难啊
“唉”想着想着,又不禁的一口大气叹出。引得外间侍候的丫鬟都忍不住往里瞄了一眼,面上更加了几分小心。主家显然心情不好的样子,可莫要不小心触了霉头,发作到自己头上来。
“老爷老爷”院门处一阵脚步声响起,管事张宇小跑着奔了进来,连声喊着。
张越眉头一皱,转身看去。这张宇是老人了,绝不是那不通规矩的,今日这么急躁,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老爷,您看看这个。”张宇进的屋来,从袖子里摸出个纸卷递过去。
张越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嘶的吸了口冷气。猛抬头看向张宇“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宇苦笑道“就是昨个儿,听说是一大早贴出来的。咱家每两天采买一次,昨天就没出门,倒是今个一早儿才知道。”
张越将那纸扔下,抬手揉着眉头,喃喃的道“这个庞士言,竟敢发这种布告,他哪里来的底气就地安置流民嘿,怕是这天下上百州县头一份吧。”
张宇附和道“可不是嘛。武清县区区百里之地,这灾民还不知会有多少。他不赶紧想法子疏散,竟然要就地安置,这一旦出点乱子,立时就是塌天大祸啊。老爷,咱家乃这武清首户,真要出了乱子,他庞士言固然是罪不可赦,可咱张家却要跟着遭罪了。这事儿,您看是不是出面过问一下,又或者给京里打个招呼。庞士言这般乱来,不行啊。”
张越眉头皱的更紧,这些事儿不用张宇说,先前他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想想方才分析的,不由的心里又惊疑不定起来。
正如适才所想,以庞士言那尿性,这次怎么如此有担当了转性子了
张越连连摇头,他宁可相信母猪能上树,也绝不信庞大县令转性子这种可能。
既然不是,那莫非是
猛然间,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睛霎时间一亮。站在原地,心中不由患得患失起来。
如同他肯定庞士言不会转性一样,正因为了解,才更明白庞士言这份告示背后的意义。若不是有了百分百的把握,这份告示绝不会出现
那么,是不是就是说,这治灾之事真的没问题了既如此,那个计划
“启禀老爷,外面墨韵书坊文墨少爷求见。”侍女娇滴滴的稟报声传来,让张越的思绪一顿。
文墨他这个时候来
“让他进来”张越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一摆手吩咐下去,自个儿转身往上首坐了。管家张宇悄没声的站到门外候着,代替主家迎客。
张文墨怎么说也是张家人,是主子,是老爷的晚辈。老爷不可能出来迎接什么的,他这个管家却不能失了礼数。
不多会儿,张文墨消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手夹着个方方正正的夹子,另一手扶着头上布冠,却是因为走得急了,唯恐那帽子掉下来。
张宇看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位文墨少爷的德行他可是清楚的紧,平日里湿衣而不乱步的主儿,最是重视这文人的范儿。可今日竟连这范儿都顾不上了,又不知是为了那般。
“老奴见过文墨少爷。老爷正在屋里等候,少爷随老奴来吧。”他含着笑,微微抱拳一礼说道,随即身子微侧,示意张文墨跟上。
张文墨啊了一声,这才看到张宇,连忙手忙脚乱的整衣见礼“宇叔安好。”
张宇是张越身边的老人,他虽是张家嫡系,若真论起亲疏,可远不能相比,哪敢有丝毫不敬。
张宇微微一笑,脚下不停,只点头道“好好,文墨少爷有心了。”
说这话,两人已是前后进了门里。
张宇自顾转身又出去,吩咐人端茶上来。这边张文墨恭恭敬敬给张越见了礼,侍立下首等着问话。
张越满意的点点头,张家是大族。大族便要有大族的规矩和风范。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儿,都要稳重守礼才是。这个侄儿学问是差了点,但这份修养却是一直都让他满意的。
“坐吧。”他拂了拂袖子,开口道。
张文墨赶忙谢了,这才往旁边椅子坐下半个屁股,上身却仍是挺直如故,不敢有丝毫松懈。
张越神色越发和蔼,温声道“今日此来,可是有事儿”
张文墨忙起身,恭敬的道“是。侄儿前些日子不是跟叔父提起过”
“坐,坐下说话就是。”张越摆摆手,打断他,示意他坐下答话即可。
张文墨又谢过,这才踏实坐稳了,拱手道“前些日子,侄儿与叔父大人提起的那个凤水开发计划,如今有了眉目了,故而特此赶来禀告叔父。”
张越眼中一亮,忍不住的就要起身。这刚刚还在为这事儿纠结,这可不就来了吗。
只是方一动,忽又省悟,忙不着痕迹的端正身子,淡然道“哦且说来听听。”
张文墨伸手从座位旁拿起那个夹子,恭声道“这里面是此次凤水开发的效果图,是治灾吏员苏默亲手所绘,还请叔父过目。侄儿照图而述,当更明白些。”
张越长眉一挑,眼中兴趣更浓“如此,随我来吧。”说着,站起身来,转身往旁边书房走去。
张文墨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连忙起身跟上。
到的书房,将那夹子打开,小心的将几张纸铺开在书案上,这才以目示意张越。
张越端着架子上前一步,低头看去,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是面容大动,目瞪口呆起来。
大明闲人 第四十章:拜访
绿树成行,依于道路两旁;每每相隔之中,皆有长条形土池,里面密密的栽种着一簇簇的植物,却大小高低一致,显得整齐而又别致;
道路两旁,一排排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房屋紧紧挨着,却又完全有别于常见的房舍,丝毫不见屋脊,竟是全平顶结构;
不远处一条河水奔流向东,一段平整的河堤长长伸了出去。河中舟楫密布,偏临近岸边处,却又整齐划一,各成一方方排列;
岸上树木依依,树荫投影浓淡相叠,隐见其中有行人往来,俱各神态不一。或有各式车辆相杂,虽静默无声,却让人一眼看去,便觉熙攘繁华之气扑来。
张越目瞪口呆的定定看着,半响,不由的伸出手去晃了晃。若不是感受不到任何风吹之息,险险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个身临其境之中了。
旁边张文墨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有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想想自己昨晚初见之时,可不也是如此模样万没想到,那位苏公子竟藏的还有这么一手绝技,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这可为至宝也”良久,张越长长吐出口气,满眼热切的盯着眼前几幅画,喃喃自语道。
张文墨躬了躬身子,附和道“是。侄儿初见此画,也是惊叹不已。”
张越又再靠近些,仔细观看一番,这才直起身子,转头对张文墨道“这画,可能购得”
张文墨微微一笑,摇头道“却不需什么银钱,苏吏员说了,只待宣传完后,此画便送于小侄。当然,叔父若是喜欢,小侄自当让与叔父,以报叔父这些年看顾之恩。”
张越大喜,随即目光复杂的看了看张文墨,心中暗道,不想这侄儿却有这般机遇。他既得与这苏吏员相交,日后自有再求此等画作的机会。倒也不必如自己这般,或者便仅能得这一副而已。
“唔,既如此,你且说说那开发计划的事儿吧。”他心中虽欢喜,面上却是绷着,对于张文墨说的赠画之言,也不置可否。
张文墨似乎并不在意,应了声是,这才指点着画中建筑,一一述说起来。
昨晚苏默拜访他时,早已将种种设想跟他说了个差不多。此时一一说来,竟也是丝毫不差。
张越凝神听着,越听越是惊讶。按照此图所示,这个什么凤水物流中心,竟然包罗万象,哪里只是原先他理解的货栈仓库。分明就是个集仓储、运输、交易等各种功能的大市场。
而且,不但如此,其中竟还有住宿、就餐、品茶、娱乐等各项设施。
最让他震惊的,便在最中心处,整个图中表明的最大的一所建筑,竟原来是政务所。说是到时,县衙各分管之职,以及牵扯买卖各环节的牙行、契约、鉴定种种职司,都将会分派人手入驻,以求最便捷化的处理各项事务。若真能如此,此地不想发展都难。
张文墨直直说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口干舌燥了,这才端起一旁下人早已奉上的茶水喝了两口。
整个过程,张越只是默默的听着,偶尔问几句后,也并不做评论。直到见他停住,这才轻轻点点头,问道“这位苏吏员可曾说及,此地所属之事”
张文墨一怔,随即点头道“提过两句。此地将由县衙直管,由县尊大人亲自用印背书,明示各方。并且,日常管理上,将提议各商家成立商会,处理日常细务。县衙将只负责治安、看护、调解的职责,不会直接参与管理。”
张越目光一亮,急问道“当真”
张文墨道“当真。”
张越点头道“好。”随即又俯身去看那图,目中光芒闪动,若有所思。
张文墨偷眼觑了觑这位家主的面色,略一犹豫,又轻声道“苏吏员有几句话,要我转告叔父大人。”
张越一愣,直起身子歪头看向他道“什么话”
张文墨组织了下言词,这才道“他说,张家不同别家,于这物流中心的经营,当有所取,有所舍。至于取什么,又舍什么,若是叔父有意,不妨约个时间见面详谈。”
张越眉毛一挑,哦了一声,转动眼睛微微寻思了一下,点头道“也好,就见一面。此事,你去安排。安排好后,自来报我。”
张文墨应是,转身告辞。将将要迈出门时,忽听身后张越淡淡的道“文墨,你那书坊若做的腻了,亦可回来帮我。”
张文墨身子一僵,随即便是狂喜。张越这话,已等于认可了他,并表达出将给予重任的意思。
他张文墨自打落第之后,曾几何时梦寐以求这种事儿,不想今日终于是听到了。
只是他欢喜之后,立即便收摄心神,回身恭恭敬敬的施礼拜谢,才道“小侄愚鲁,却不愿任事半途而废。书坊今日虽小,然小侄却有信心,终有一日将其做大,还请叔父恩准。”
张越目光一凝,终于是有些吃惊了。上下打量一番这个侄子,半响忽的哈哈大笑,点头道“好,非常好你去吧,若有需家中相助之处,只管跟张宇说。若他做不得主,亦可来寻为叔,一切自有为叔为你做主。”
张文墨心中重重松口气,满面欢喜的再次拜谢而去。待到一直出了张府大门,这才回头看了几眼。想及昨晚苏默跟自己说起的话,心中又是惊叹又是佩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竟是对人心把握如此精准,今日叔父的言词表现,几乎无有不中。
看来,以后对这位苏公子,更要跟紧一些。便不说今日之事,便单单他说的关于日后书坊的发展和定位,就绝离不开此人啊。
想到这儿,他深深吸口气,这才转身大步而去。前方,上午的阳光明媚,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便在张文墨在张家和张越对答之际,始作俑者的苏默,却一路打听着,来到了武清城中另一户大商家门前。
抬头看看府门匾额上“何府”两个斗大的字,微微一笑,随即趋步上前。
武清城中,富家大户极多。论富贵权势,自当首推张家。但要是问谁家钱最多,那就非眼前这个何家不可了。
何家究竟是做什么的,竟能让所有人觉得钱最多无他,这何家还就是做“钱”这个生意的。
没错,就是钱庄。
此时的钱庄跟后世的银行完全是两码事,即便是跟后世许多影视作品中,辫子朝甚至民国时的钱庄也不是一回事儿。
此时的钱庄,除了简单的存取职能外,更多的是借贷和抵押。其中,抵押又占大头。而不惟如此,便是基本的存款,也不像后世那样给予存款人利息,反倒是要像存款人收取保管费。说白了,这个时候的钱庄,说是放贷的更贴切些。
何家,就是武清县广进钱庄的庄家。同样的道理,何家既然能做这种生意,背后也是硬扎的靠山。而何家的靠山,便是何家当家夫人麻氏。
说这个麻氏,许多人不清楚。但是提起另一个人名,想必大伙儿就都知道了。这个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学士,如今的内阁参赞李东阳。
而麻氏则是李东阳之母的族人。确切点说,是李东阳继母的族人。李东阳生母姓刘,早在景泰年间便已去世。其父后续弦的,便是麻氏女。而何家这位当家夫人,便是李麻氏的晚辈。
正因这个原因,何家在武清县虽不如张家那般醒目,却依然少有人敢招惹。
苏默之所以今日登门,却是看上了何家的广进钱庄。当然他不是看好这个时代的钱庄的功能,而是因为唯有这个广进钱庄在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几乎都有分布。
苏默打的主意,就是想要说动何家,参与到即将展开的凤水物流中心的体系中。并且,说服何家为在凤水物流交易的商家,免费的异地存取业务。
至于说何家会不会答应,苏默对此早有准备。何家做的是钱庄生意,他要求增加某项业务,这项业务就等同于钱庄的商品,属于可交易之列。既如此,相信只要给予相应的利益,就一定有商议的余地。
何府门子上见一个少年走来,忙迎上来见礼,倒也不敢因他年幼而轻视。话说苏老师也算不凡,又历经两世为人,如今更是独掌上千手下,自有一股气质在身。这些大户门子,哪个不是眉眼通透的,岂会无故给主家得罪人来。
是以,待到苏默到了近前,一个青衣家人已是快步迎上,抱拳唱诺“这位公子,敢问何人,可是来访我家主人的”
苏默笑道“正是,还请小哥通禀一声,就说武清县衙、治灾吏员苏默求见。”
那家人吃了一惊,没想到传的沸沸扬扬的苏才子,便是眼前这少年郎。至于说某人扯虎皮拉的大旗,那什么吏员的名头,压根在人家家人的心中连个水花都不带扬起的。
“原来是苏公子当面,便请先门房中少坐,小人这便去通禀主人。”家人躬着身子,侧身请苏默先行,让在一侧门房坐了,这才告罪一声,飞也似的跑进了内门。
过不多时,但见一个年约三十上下的男子跟在家人后面出来,见到苏默起身,连忙笑呵呵的上前抱拳见礼“在下何言,乃我父二子,听闻苏公子来访,故而来迎。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苏默也还礼而笑,道“何二哥客气了,苏默来的冒昧,才是失礼。却不知令尊何家主可在府中苏默此来,原是有笔生意,欲要与令尊大人商谈。”
何言闻言一愣,但随即恢复,点头道“家父恰好在家,苏公子便请随言来就是。”
这何言倒也爽利,并不多问,只在旁引路,一路随意说些客套话,颇有几分大家之气,让苏默暗暗赞赏。
苏默到了这大明时空,也算是进过不少人的家门,相比而言,这何府的奢华和阔气,却是首屈一指的了。便是庞士言的县衙,都远比不上眼前这何府。至于说赵奉至,好吧,那老夫子清廉自守劲儿,跟苏默家那三间小破屋强的有限,实在是没任何可比性,自动忽略好了。
其实也是苏默不明情况误解了。古代官员,极少有修缮衙门的。怕的就是被言官御史看到,弹劾其浪费民脂民膏。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潜规则。
若是苏默有幸进到县衙后面庞大人的住所,想必就不会有这种感慨了。
一路穿亭过户,绕廊曲廻,将将得有一刻钟,才在一栋大屋前停住。
屋前台阶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正负手而立,见着何言领人进来,脸上露出笑容,往下走了一步,抱拳相迎道“这便是苏公子吧,老儿何晋绅有礼了。”
苏默面色动容,连忙疾走两步,躬身施礼“小子区区少年,如何敢劳动何翁相迎,这可真是折煞小子了。”
方才何晋绅那向下一步可大有讲究,便是常说的“降阶相迎”了,放在古时候,可是相当重的迎客礼了。
正如苏默自己说的,以他的年纪、身份,还真是当不起这礼。
何晋绅向前扶住,大笑道“苏公子这却是太客气了。且不说如今公子身负县尊重任,大小也算的一个官身了,便只是一首临江仙,名动武清,也当得何某一迎啊。来来来,你我且入内叙话。请,请”说着,伸手肃客。
苏默这才恍悟,合着还是托了剽窃的光了。眼见这何晋绅虽是商贾之身,却颇有些豪爽之气,心中佩服,倒是难得的有些惭惭,赶忙也侧身还礼,口中说请。
两人把臂而进,各自落座。何晋绅令人奉茶,何言便打横在下首陪了。
待到下人上了茶,轻啜了一口,何晋绅这才又问起苏默来意。苏默便将自己所请,大体说了一遍。
不消说,那凤水开发计划,自然也是一并详细解说了一通。何晋绅听完,连连夸赞不已,只是赞完,却并不提起苏默所请之事,只顾扯些闲话来说。
苏默眉头暗挑,微一寻思,随即言笑自若,也只顺着何晋绅话头乱侃,竟是比何晋绅还稳上三分。
开玩笑,苏老师好歹两世为人了,后世又不知看过多少肥皂剧,这点抻头都没有的话,不如直接找根面条吊死算逑了。
方才他看的分明,老家伙明明眼中冒光,偏来耍现在这种做作,苏默哪肯中计,先开那口
抻吧,且看谁能抻过谁。
这一扯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瞅着苏吏员仍是滔滔不绝的唾沫星子飞溅,何家父子相对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之色。
这家伙,真是只有十五岁这心机沉稳的,简直都快比上千年老鬼了。
他父子却不知,苏老师千年老鬼算不上,几百年的鬼倒是名符其实的。
爷俩儿强自忍耐着,眼看又是一刻钟过去了,好歹瞅着苏老师总算说累了,端起茶盏润嗓子,何晋绅连忙轻咳一声,抢先把话题扯了回来。
“苏公子先前所提,欲要我广进钱庄增加异地存取业务之事”老头点到为止,话头一提后便是一顿。
苏默啊了一声,慨然点头道“是了,苏默倒是失礼了,该当谢过何翁的。”
何晋绅一呆,不明所以,却听苏默又翻弄那条能令人发疯的毒舌道“小子刚一说了请何翁帮忙,何翁便问也不问便默许了,真真豪爽大气之辈,小子对何翁之钦佩,直如滔滔江水一般,又似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何晋绅脑子一晕,险险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老夫不说话就是默许了这是什么神逻辑
眼见这厮嘴中恭维奉承之言,滔滔不绝,山崩海啸般往外蹦,老头儿终于是绷不住了。
长叹一声,抱拳哭笑道“罢了罢了,苏公子,老朽甘拜下风就是,你这也不必再演了吧。”
苏默顿时收声,笑眯眯的望着老头儿,摊摊手道“瞧,早这般痛快多好得了,老爷子,您先说吧,有啥条件。”
何晋绅和何言面面相觑,脑门上都是白毛汗沁了出来。心中异口同声的暗骂一句这小妖孽
“老夫的条件不多”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何晋绅深吸一口气,看着苏默,沉声说道。
大明闲人 第四十一章:点醒
苏默出的何家时,已是午时了。何家老爷子倒是留客邀宴了,但苏默这会儿哪有那功夫,婉言拒绝了。至于说此番上门相谈的结果,只看某人一脸的轻快便不言而喻了。
何晋绅的条件的确不多,说起来就一条,那就是凤水物流这块大蛋糕,必须给何家分润一块。
这本就是应有之义,苏默哪里会不应。只不过对于何老头儿眼光还只是放在放贷上,表示了深深的鄙视。
他原本打算着,如果何家肯答应他的条件,他便将炉子的生意拿出来,两家合伙来搞。炉子的前景眼看大好,想必也能打动何家。毕竟,何家答应此事的代价,不过就是多出张汇票的事儿,却能还回来实实在在的银子,只要不傻就不会拒绝。
但苏默没料到,何家老头儿要的却是那么简单。苏默的反应多快啊,当即把私货藏了,只就何晋绅的要求给出两个建议。
第一,何家广进钱庄在政务大厅设经办处。一应物流中心发生的大宗交易,皆通过广进钱庄办理。广进钱庄则按照交易额的百分之一收取服务费,作为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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