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何言哈哈大笑,摆摆手道:“常二兄不必多心,从默哥儿那边算来,你我却不是外人。只不过咱们往日只在商行中厮混,做的都是钱号的买卖,常二兄弟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常豹啊了一声,做恍然状,道:“原来是讷言兄弟的朋友吗?那倒真不是外人了。只是何大哥既然是做钱庄买卖的,怎的却到了这里?莫非也要去那新城开设分号吗?”
何言打了个哈哈,眼神微微闪烁,却是不肯继续说了,只拱手道:“既然都是自己人,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地方。唔,若不嫌弃,何不来在下帐里一叙?或者何某过去拜访也是可以的。”
常豹心中愈发笃定,当下说好。不过却并没真个应邀过去,反倒是顺势请了何言往自家那边过去。
何言眼底闪过异色,倒也没有推脱。两下里于是各自回返,就地扎下营盘,约定晚些时候再来过访。
这边车队中,小孟跳下车来,使劲伸展了下身子,转身从车厢中扶下一个女子来。那女子娉娉婷婷,身姿极是婉约,脸上虽蒙着一方薄巾看不清眉目,但只从身段上便可见定是一个美人儿。
此时在小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一边极快的扫视了四下一眼,随即搭下眼皮儿,轻声细语的说了句什么,小孟便连连点头,望着女子的眼神中,全是宠溺爱恋之意。
随着他招招手,几个身着家仆的汉子围了过来,小孟吩咐道:“去,赶紧扎下帐子后,往四下里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寻些野味来。这一路只在车里憋气,少夫人口中寡淡的很了呢。”
那几个汉子便轰应一声,四下去了。只是没人发现,离去之中的几人,与那少夫人隐晦的对了个眼色,垂在袖子中的手,也悄悄打出几个怪异的手势……
另一边,最先搭好的中军帐里,常家四兄弟齐齐聚在一起,常熊急急的道:“二哥,对方什么路数?怎的不打了吗?”
常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常虎道:“大哥,这下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若我所料不差,对面这波还真不是外人呢。”
常虎哦了一声道:“怎么说?”
常豹道:“对方姓何,又是来自武清的,自称是做钱庄买卖的。嘿,武清广进钱庄,便是咱们凤翔府也是有着分号的。据闻默哥儿有位小妾,便是出身这武清何家的,更是拜在白云山门下,这般算来,岂不是熟人吗?不过如今看他们那架势,怕不是想要在接下来的新城那边搀和一脚了,这可是关乎着咱们常家的大计,咱们可不能露了怯去,免得给人看低了。”
常熊常罴二人听了,不由的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极惋惜之色。
常虎看的脸上一黑,有种想踹这俩夯货一脚的冲动。自己这俩兄弟什么德行别人不知,他又怎会不知。那惋惜的你当是什么啊,分明是惋惜这认了亲便不能厮杀了呢。
“你两个听好了,待会儿何家大公子过来,你们给我老实呆着,不准胡言乱语,听清楚了么?”他瞪着眼训斥道。
常熊常罴满脸的委屈,凭什么啊,这还没怎么着呢,咋就给剥夺了说话的权利了?原本看着对面颇有几个好手的样子,还想着拉拉关系,瞅个空儿大家切磋切磋来着。这一路光是紧着小心护持队伍了,身子骨都快憋出虱子来了,就想着活动两下解解痒呢。这下好了,全泡汤了。
两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垂头丧气的应了。这让常虎常豹看的又是牙痒痒的,有心要把俩货赶出去,但何言既然点出了他们四兄弟之名,到时候怎么也要先见上一见的。否则,那可就是失礼了。
唔,等到两边见过了,就把这俩夯货放出去,也省得他们摆出一副死样活气的样儿,给人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兄弟俩一对眼神便达成了默契,随即吩咐人准备酒席。常家虽然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在这行军途中,排场也不是一般家世能比的。
而此番既然是代表了整个常家而来,一些必要的形式也是要有的,不然丢的就是常家的面子了。常家此次所谋者大,关乎到新城利益的分配,早在临出发之前,便做出了种种应对预案,务必力求不失。
所以,当何言只带着几个亲随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极为豪华的场景,这让何言暗暗点头之余,却也有些暗笑。
要知道何家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寻常商贾,面上虽然只是个经营钱庄的,可真实的身份说出来,恐怕能吓死大半个中原的人。守护者啊,堂堂三大隐脉之一,这世上,除了另外那两家,又有哪个世家能与其相比的?
只不过这些既然都是自家妹夫的朋友,又知道妹夫对其极为看重,何言自然也不会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来。他此番受苏默所托,专为对付那帮子隐藏最深的马贼来的。那所谓的飞熊旗,便是特意弄出来糊弄人的,却不料竟让常家兄弟误会了,还摆出这么个场面来,让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两下里一个有心结纳,一个心中有数,见面后几句话过后,彻底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接下来自然是一团和气,宾主尽欢。
果然常熊常罴两个就开始有些跃跃欲试了,看的常虎常豹二人眼眶子直跳,常虎便暗暗冲兄弟使个眼色,当即找了个借口,把这俩夯货赶了出去。
他们只怕这俩憨兄弟惹出笑话来,只想应付过去完事儿。却不料二人这一去,却是偏偏惹出莫大的事儿来,让两人后来顿足不已,后悔不迭……
大明闲人 第973章:好厉害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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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宽袖长裙,娉娉婷婷的坐在伞盖之下,手中一方绢帕轻轻扇着,以此驱赶秋日骄阳带来的闷热。
她一举一动,似都带着无限的风情,透着万般诱惑。小孟脸上带着傻笑,痴痴的看着,只觉得这一次的访亲之行,真是美妙难言。谁又能想得到,原本只是碍不过父母的情面走访那位远房的表亲,竟能意外得了这么一位美娇娘为妾?
嗯,看来回头要多关照下那位表叔了。虽然只是义女,但义女也是女儿,人家图的不就是个养老送终嘛。
“夫君在想什么?”女子妙眸流转,轻启丹唇问道,声儿如同黄鹂鸟儿,呖呖清脆,似有百转千回之意。
小孟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着表叔将你这美人儿与了我,日后定要好生报答一番啊。”
女子娇媚的瞟了他一眼,绢帕掩在唇边,露在面巾外面的眼睛弯起来,似是轻笑娇羞,显然心中极是喜悦。这让小孟不由的又是一阵失神,色授魂与。
“夫君啊——”女子似是有些吃不住劲儿,娇嗔着轻道。
小孟打个寒颤,猛然回过神来,有些讪讪。女子眸光流转,似是不经意的道:“对面拦路的也不知是什么人,怎的却忽然这么早便扎营了呢?”
小孟不以为意的道:“想必是有些来头的吧,常家可不是一般家世,能让他们如此相待的,少说也得是哪一处的头领身份。唉,这些跟咱们没关系,何必多想?你也是了,这大热天的,咱们多在表叔家住些时日,待得秋风凉了再启程多好?却偏要来遭这般罪,现下可苦了吧。”
女子便露出娇弱之态,泫然欲泣的道:“是,是奴奴的错,不该任性,累了夫君了。奴奴不该任性的,愿受夫君责罚……”说着,眼中似要垂下泪来。
“唉哟,这可怎么了,我没……”小孟心急忙慌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连忙解释。
“我又没怪你,你又何必这般多心?什么责罚不责罚的,尽是些没意思的话。我这不是怕你吃不得苦楚,累了你吗?好了好了,只要你喜欢,莫说来这草原上游历,便是去天涯海角,我也是陪你的。”伸手揽着女子的腰身,嗅着鼻息间隐隐的馨香,小孟心都要醉了,喃喃的发着豪言壮语。
“你真好,妾身何幸。”女子依偎在男人的怀中,眸中满是欢喜爱恋之色,让小孟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只是接下来女子的话,却又将他一腔旖旎迅速消去,代之而起的是百般怜惜。
“……奴本苦命人,幸得义父收留,这才终有了安身之所。后来又得夫君垂爱,按说已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该是满足了。只是昔日父兄终是因这草原而没,便几已成了嫣娘的心结,总是想要来看看的……”她戚戚婉婉的说着,眼见又要掉下泪来。
小孟慌了手脚,连忙又百般呵哄,这才让女子转啼为笑。最后才道:“此番有了这一遭,奴奴心中也算了结了。待得回去,定会一生侍奉夫君,孝敬公婆,以报夫君恩情。”
小孟大喜,连连点头道好。
女子却忽又蹙起眉头,叹气道:“奴这几日心里总有些忐忑,只怕这般突然的好日子太好,遭了天妒。今日冷不丁遇上那些人,总有些不安。但愿老天保佑,一切安好吧。”
小孟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安慰道:“莫怕莫怕,有常家几位哥哥在,还有这许多人一起,有哪个贼子敢来?你怕是这些日子累的狠了,又想起……。唔,算了,不必多想,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女子便柔顺的点点头,却又轻轻摇头,叹声不语。
小孟急了,待要再说,却听怀中女子忽的咦了一声,挣扎着要推开他,不由一愣。
女子却急急的低声道:“有人过来了呢,快放开奴啊。”
小孟一呆,转头看去,忽然喜道:“哈,我当是谁,原来是他们。诶,这可是来得巧,正好请了他们过来问问,也好解了你的心思。”
说罢,松手站起来,快步奔出两步,老远抱拳喊道:“常家三哥、四哥,何不来这边坐坐,小弟这儿可有上好的收藏呢。”
来的原却正是被赶出来的常熊常罴两兄弟。两人在帐中待得闷气,得了允许,撒了欢的跑了出来,正踅摸着怎生找个由头耍耍。一路商量着不得计,却忽听有人招呼,抬头看时,见是小孟,常熊大喜道:“哈,这却有了好去处。老四,我那囊好酒,便是小孟与我的。”
常罴闻言也是两眼放光,喉头都不由的蠕动了一下。两兄弟都是好酒之人,此时正无聊,听的有好收藏,哪里还忍得住。
“哈哈哈,小孟兄弟果然是好朋友,那哥哥可不客气了。”常熊大笑着转身迎来。
小孟也笑道:“三哥原就不该跟小弟客气,那可不是见外了?”
常熊哈哈大笑,点头道:“是极是极,倒是我的不是……咦?这位是……”
他大笑着走到近前,才忽然看到了伞盖下的女子,笑容不由的一窒,疑惑的看向小孟。
小孟不以为意,转头看了女子一眼,女子早已起身,娉娉婷婷的远远施礼。
“那便是小弟此番新钠的小妾,嫣娘。两位哥哥不必避忌,都是自家人。”
常熊常罴连忙还礼,相互对视一眼,心下都是有些别扭。他们倒不是碍于男女之别什么的,这个时代,朋友之间到了一定的交往,都会引入后宅与家眷相见,也算的一种亲近的表示。
更别说作为妾的存在,甚至在某些时候,都被当做物品以娱贵客,主人家毫不在意不说,有那豪爽的,甚至直接赠与都会发生。
所以,常熊常罴两人的别扭,只是觉得两下里远未到那种交情,这忽然要待酣饮之际,旁边却多出个女子来,有些别扭罢了。只不过眼见小孟热情,便也转瞬将那别扭抛开,安心随着过来坐下。
待到小孟唤人取了两个坛子来,揭开泥封,一股芬郁的酒香飘了出来后,两兄弟更是哪还顾得上什么女子了,都是瞪着那酒坛,喉头不由的连连吞咽,恨不得眼中伸出两只小手来。
小孟得意的一笑,嫣娘便乖巧的起身过来,捧起坛子,亲自为几人面前酒盏填满。
小孟只顾得意,举杯连声邀饮。却并未发觉,常熊常罴有那么一瞬的僵顿,极快的对了个眼色,这才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小孟啊,你这位如夫人……是谁家的闺女?原是做什么的?”放下酒盏,常罴瞪大了眼睛问道。
旁边常熊一皱眉,捅了捅他,不乐道:“老四,你怎的这么鲁莽?问话一点也不知道委婉。”
常罴怒道:“我怎的不委婉了?你没看我是问的小孟吗,要是不委婉,我就直接问这小娘子了。”
小孟和嫣娘听的齐齐呆滞,看着两兄弟忽然在那争吵起来,不由的面面相觑。好吧,这两位的脑回路显然实在清奇,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所谓委婉的解释,竟能解释成那样,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呃,两位哥哥,两位哥哥且莫急着吵……”耳听那两人还在吵吵,小孟苦笑着摇头,赶紧劝开,“……但不知四哥为何问起我这小妾的事儿来了?”
小孟问这话的时候,心中未尝不有些惴惴。这美人儿自己刚刚才收了房的,正是火热的时候,若是常家兄弟开口讨要,那可如何是好?毕竟妾侍完全没任何地位,这种讨要在上层社会的交往中,并不算的失礼。
那女子嫣娘则是垂首不语,似是预感到自己的不幸而木然,又似是认了命一般。只是在谁都看不到的角度,没人发现她垂下的眼帘中,一道森寒的杀机一闪而过。
“唔,也没什么。只是见她好一把力气,有些惊奇罢了。怎的,却不能说吗?”常罴瞪着眼睛粗声道。
小孟恍然,心中猛地松懈下来。但随即又是一怔,这才省悟过来,转头看看低首不语的小妾,又再看看那只酒坛子,心下也是忽然有些迟疑起来,不由的转头看向小妾。
这个小妾是他这次拜访表叔时结识的,据表叔说是收养的一个义女。这个时代,这种收养并不算什么出奇的事儿,他也就并未放在心上。当时也只是被这嫣娘的美色所迷,就更不曾多问过什么。毕竟嘛,这只是纳妾,又不是娶妻,完全没必要去追根究底不是。若不是此时忽然被常罴这么一问,他还真的没发现这个小妾的异常呢。
那酒坛子虽然不大,但总也有些份量,即便是一个男子,捧拿举放之时,也得有些力气才行。但回想下刚才嫣娘的举动,分明有种举重若轻的样子,这力气可就有些出挑了。
此刻眼见小孟也看了过来,嫣娘终是慢慢抬起头来,却面上波澜不动,淡然道:“奴家本是苦日子出身,自家道中落,父兄离去后,所有事都只能亲力亲为,艰难求活。天长日久之下,别说只这点份量,便是再重些的柴禾粮包,奴也是曾背过的。常四爷乃是大世家的贵人,原是不知我等低贱之人的贫苦,也不足为奇。”
她清清淡淡的说着,说到背柴禾抗粮袋的话时,也只如再说吃了口饭喝了口水般平常,但是停在常家兄弟和小孟耳中,联想到一个娇弱的女子,艰难的弯着脊梁,背负着重物一步步前行的画面,不由的都是一阵的失神。
小孟更是眼中露出疼惜之色,伸过手去轻轻握住嫣娘的玉手,心中愧疚怜惜之意大盛。
常熊常罴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一眼,都是黑脸上一片讪讪,尴尬的不要不要的。他们虽然粗直耿介,但却粗中有细,既明白此行重大,遇到可疑之处,当然要问个明白清楚。只是却不想这个小女子好生厉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连消带打的将两人的怀疑解释明白不说,还不着痕迹的小小反击了一下,让两人囧的尴尬癌都快犯了。
好厉害的小娘子!两兄弟不约而同的心中升起同样的念头。
大明闲人 第974章: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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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有些不适,且请告退,还求夫君大人恩准。”小娘子极有眼力劲儿,看出来常家兄弟的窘迫,适时的起身裣衽一礼,赔罪告退。
小孟心下紧张,拉着她的小手低声急道:“怎么了,要紧不?”
女子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冲着常家兄弟那边暗暗使个眼色。小孟猛省,讪讪的咧嘴一笑,点头道:“好好,你既然不舒服,便先回去歇着吧。你也见到了常三哥常四哥了,自当放心不必惊惧,有他们这样的猛士坐镇,谁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女子便点点头,再次告罪,转身去了。
这边常熊常罴二人也微微欠身相送,待到女子不见了身影,这才转头向小孟道:“怎么,你家这位小娘子担心什么?”
小孟摇头苦笑道:“让两位哥哥见笑了,我这小妾怕是以往吃了太多的苦,先前前方被忽然拦住,很是惊了一下,还当是要遇上恶人了呢。”
常罴眼一瞪,粗声粗气的道:“有咱们兄弟坐镇,谁敢来讨野火?老子拧了他瓢儿去。”
他本生的凶恶,这么一发怒,愈发显得恶形恶状,连小孟都不由脸色白了白,激灵灵打个寒颤,笑容都僵了起来。
常熊不以为意,摆手也道:“告诉你家小妾,勿须忧虑。来的是朋友,不是贼人。嘿,咱倒巴不得有不开眼的小贼来呢,这些日子可憋闷的紧,若是真敢来,正好厮杀一番快活快活。”
小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问道:“却不知来的是哪路英雄,我看连大兄二兄都惊动了,亲自相迎,这脸面却是不小。”
常熊哈的一声,脸色就有点僵。悻悻道:“可不是不小怎的,那可是默哥儿的大舅子呢。”
旁边常罴暗暗戳他一下,常熊这才省悟失言,打个哈哈道:“总之没事儿,你我只管放心饮酒便是。”
小孟倒也机灵,知道不好再问,索性知道没事儿了,便也放开了邀饮起来。
这边觥筹交错,在几人看不到的车驾后面,女子负手而立,静静的听着身前一个汉子低声禀报着情况。
“……说是武清何家的大公子,何家原是开钱庄的,票号广进,做的买卖着实不小。传言身后很有些背景,似是与内阁李阁老有些牵连……”
“……那飞熊旗是刚插得,原是没有这号。此次也是为了给那边送东西,临时弄出来糊弄人的。大……呃,少夫人,小的估摸着,怕是这里面有些蹊跷,来者不善啊。”
女子面上垂着面纱,看不出喜怒颜色,半响才出声道:“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什么时候能动手?”
汉子闻言忽的撇撇嘴,眼中露出不屑之色,摇头道:“那狐狸胆子针尖儿一般,昨个儿听说还在山里转呢,怕不是不敢过来吧。嘿,要小的说,干脆就别指望他们。大伙儿各干各的,也免得被他们拖累了。”
女子不置可否的乜了他一眼,汉子便打个冷颤,讪讪的闭了嘴。女子歪头想了想,又道:“你说的,也怕不有理,不知怎的,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这样,你传下话去,让加紧那边的哨探,务必打探出个章程来。但是不要轻易再去联系,明白吗?”
汉子脸色一变,低呼道:“大……呃,少夫人,你是说……。”
女子摇摇头,叹道:“我什么也没说,只不过小心些总是没差。咱们此番对上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一个不好,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汉子身子震了震,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点点头。随即又有些不甘的道:“那……这边咱们如何行事?是就此罢手还是……”
女子乜斜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哼道:“怎么,怕了?”
汉子一愣,随即额头上青筋一崩,昂然道:“怕他个鸟儿!咱跟着大……跟着您纵横南北,何曾说过什么怕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打从上了这船,大伙儿便都早有了这准备。”
女子这才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点点头,微一沉吟,身子稍稍前倾,低声道:“如此,你们这样这样……。嗯,都听明白了吗?”
汉子听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重重的点点头,使劲一抱拳,转身蛇形鼠窜的走了,瞬间钻入草丛不见。
女子一人定定的立在原地,半天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转身径直往车驾而回。到的车驾旁,待要掀帘而进,又忽然顿住,隐在车厢后面悄悄往前面张望了一眼。
但见那边小孟和常家兄弟还在欢饮,眼中轻蔑的光芒一闪而逝,低声呢喃道:“嘿,常家,何家……”念叨几句,不再停留,转身跳上车厢,随即帘子放下,再不复声响。
那边,一囊酒很快见底,小孟再要取酒,却被常熊拦住。他两人虽然好饮,却能识得进退。军中饮酒本就出格了,稍稍解解馋也就罢了,若是真个放开来痛快,那却就过分了。
常罴恋恋不舍的晃了晃空了的酒囊,吧嗒吧嗒嘴儿,将空囊扔还给小孟,也粗声道:“却是好酒,只是眼下却饮不得了,我兄弟还要……”
一句话尚未说完,忽的被远远一人奔来打断,不由的转头看去。小孟也随着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不由的微微一皱眉,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这人却是他的仆从之一,正是之前派出去打些野味的人里面的。只是这会儿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满是忿忿之色,连跑动当中,都一瘸一拐的。
“少爷,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那仆从跑到近前,哭嚎着跪了下去。
小孟脸上火辣辣的,只觉的在常家兄弟面前实在丢了大人,不由怒道:“混账!起来好好说话,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那仆从哭嚎声戛然而止,这才发现少爷身后还站着两人,可不正是闻声好奇看过来的常家兄弟嘛。
“呃,小的们奉令去寻些野味,哪成想今日遇上的那队人碰上了,硬是不许。咱们分辨了几句,那边便动了手,咱们……咱们……”他说到这儿,嗫嚅了几下,偷眼瞄瞄小孟,见他脸色难看,不由的便说不下去了,惭愧的低下头去。
打狗看主人面儿,这般被人生生打了回来,又是当着外人的面儿,想想也知道给主子丢了大人了,仆从心中惴惴,哪还敢再抬头。
小孟脸色青白不定,拳头握起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半响才慢慢放松下来,轻叹一声,低沉的道:“罢了,既然人家不许,那你们便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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