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这般又有面子又能得利的好事儿,平日里哪能遇着为了这个营生,往日里最不受待见的城门守卫的岗位,破天荒的成了香饽饽,很是引起众军卒们的一番争抢,却也算的一桩咄咄怪事了。
若说这事儿显着怪异,那么,据说是那位无情才子苏默苏公子的要求就更怪了。
“文明执法、热情待客。无分男女老幼,不论贫富贵贱。创建精神文明新武清”
这就是苏公子的原话。前面总是能明白个大概,可那精神文明是啥东东城卒们实在搞不懂。别说城卒们不懂,便是某些大人物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武清城外一处小岗上,此刻正有几人驻马而望。望着周围一片喧嚣热闹的场景,都是面面相觑。
从武清城门起,一直延绵到大道的两旁,全是一排排的各色锦旗。旗子上便都印着刚才那些字不说,武清城门两侧,更是竖着挂下两条长幅。
左边一条喜迎四海高士,建精神文明之城;右边一条共会八方贤达,凝最宜居住之都。
这般雅俗共萃、半文不文的文联,着实让几人看的满眼都是圈圈。
“沈明府果然大才,竟是如此嗯,别出心裁。佩服,佩服啊。”当先一个略显粗壮的汉子歪头看看旁边马上的沈松,脸上露出满满的假笑,抱拳说道。
沈松嘴角狠狠一抽抽,努力压下满心的郁闷,勉强挤出几分笑脸,嘿然道“牟都使说笑了,这般奇才岂是下官能有。嘿,这可是咱们武清大才子苏公子的手笔呢。”
他在奇才两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牟斌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赞道“哦原来如此。某在京中,便常闻此子名号,今日一见,果然有些不凡啊。”
沈松眼底划过一抹恨意,淡然道“岂止是不凡,牟都使此番来,想必也看到听到了不少吧。若只是不凡的话,可能一呼百应,随随便便就搞出偌大的场面其才之高,下官却是自叹弗如的。”
这话一出,牟斌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着点头,却是并未多言。旁边另一匹马上的武将也是微微侧目,眼神在沈松身上一转,随即垂下。
沈松这话看似平淡的随口称赞,实则内里却是阴险至极。而苏默这次被弹劾的罪名是什么是装神弄鬼、愚弄百姓;是居心诡谲、意图叵测
而不凡那是什么不凡的那叫神、叫仙这岂不正是装神弄鬼的写照至于一呼百应,诺大场面之语,简直就差直白的说是愚弄百姓、意图叵测了。
大明得朝自大小明王手中,本就是源自于佛教。而后大明建立,老朱深感信仰的力量之大,为保大明的长久,于是发狠施展种种手段镇而压之。
于是,除了佛道两派根深蒂固、势力实在太大外,其他教派包括老朱自己出身的明教,都几乎遭了灭顶之灾。由此,贯穿整个大明一朝,教徒的起义造反便几乎没断绝过。尤其是白莲教、佛爷会等组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使得大明自上而下,从皇帝到大臣,都对这些装神弄鬼的极度警惕,一直以来的打击也是不予余力。
此刻沈松话里言外的将苏默挥手就送到了这个高度,又特意点出牟斌来武清看到听到什么的话,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牟斌方才其实也只是随意打个哈哈,哪成想这位刚上任的县令大人,竟如此表露出怂恿推动的意图,这让牟斌惊讶之余,也不由的立刻心中打了个突儿。
他是什么人大明密谍的头子,数十万锦衣亲军的都指挥使,每日里弄的便是这些把戏。沈松这点小心机,他岂会看不出
但正是因为看出来了,他却反而不能真个去上当了。这次下武清查案,经过几天的明察暗访,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个苏默是被人阴了。
与之前出京时的猜测不同,牟斌隐隐察觉到,这次的事件似乎别有蹊跷。
田家旧宅下面的密室,当日武清城头上的打斗,还有那长长的直达城西的密道,都显示出其中的诡异。种种迹象显示,似乎曾经明报上的与白莲教有关,倒还真有点真实了。
至于这个苏默,牟斌百分百的确定,这小子得罪人了。而且还是得罪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这才设下眼前这个危局。
若是按照原先的猜测,用个不恰当的词比喻的话,就是四个字指桑骂槐。
那个桑自然就是苏默,而槐却是皇权。那么,此刻牟斌认为正好相反,那个槐才是苏默,而之前猜测的皇权之争,反倒是桑了。
不过这也只是初步调查后的估量,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却是一时间难以判定。田家的目的什么,田家背后的人又是哪一方,为什么田家隐忍了这么久,忽然就一下子冒出头来,以至惹来这灭门之灾种种种种,查到最后,都随着那晚死去的那个黑衣人而截断了,这让牟斌委实是苦恼无比。
他查察了这几天后,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两件事儿。一就是苏默是个倒霉蛋儿;二就是苏默却是跟那个叫天机的道人有些瓜葛。但若这就说苏默勾结道门、愚弄百姓,又叵测之心,却真是有些冤枉了。
案子查到这儿似乎便卡住了,但若就这样回去交差,牟斌觉得脑袋应该保得住,官帽儿嘛也不会有大问题。但是,在天子心中的分量就要缩水太多了。
在朝为官,尤其还是做的天子家奴这样的官儿,牟斌知道,官帽儿大小其实不重要,在天子心中的分量才是最最重要的。若是失了圣宠,让天子觉得能力不足,那这官儿差不多也就到头了。
所以,哪怕是案子查不下去了,牟斌也没马上离开。一来,再多查访一下,仔细斟酌一番,或许又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也说不定;二来嘛,对于这个苏默他也想试着接触一下。毕竟这个苏默是此事的引发者,回去后,天子必然会问到的。多接触下,多了解下,对天子也能有个应答,这样多少能做到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再者说,他离京之前,京里两位国公都先后有过话递过来,倒也没明说什么,但其中让他手下留情的意思却是明显的。
若所只是两位国公打招呼,国公代表的是朝中勋贵的话,那么牟斌虽然惊讶这个苏默的背景,却也不会太过如何。
但是,就在他离京的当天,那位礼部侍郎程敏政竟当面来见自己,希望自己能真正的公正处理苏默一案,勿要造成冤假错案的一幕,真正的让牟斌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了。
礼部侍郎,那不是什么六七品的小人物,也不是什么六部、六科给事中的小官儿,那可真真的是够资格代表文官集团的正三品大员了啊。
一个小小的县童生,不但能有两家国公府的背景,竟然还能得到文官集团中人出来求情,这份能量不可谓不惊人了。
也正是因此,所以牟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下驾贴拿人,然后先来一番大刑后再问话。而是下达了先找到较明显的证据后,再酌情拿人的命令。
这也是苏默能在事情闹得沸反盈天的时候,还能平安的留在家中的原因。而同时,也是牟斌今天首次正式出现在人前的缘故。
此时他忽然察觉到了沈松对苏默流露出的敌意,心中一动,脑中似乎忽然有种念头闪过,想要抓住时却又一时想不起什么。
所以借着打个哈哈之际演示过去,转头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在不经意之间,猛的眸子一缩,目光紧紧的盯向一个方向。
大明闲人 第130章:东厂阴影
武清县中,城西的一片小树林里,此时正散着几个一身短打的汉子。各自低头仔细寻找着什么,唯有一个面目森冷的头目样的人,独自负手站在中间。
若是苏默此时在此,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里正是那天夜晚他追踪掳去卫儿的那个黑衣人,随后由于其大战了一通的地方。
说来这里虽极是偏僻,但也不是罕见人际的地方,偶尔也会有些拾荒者游荡过来。但是今日,这里突兀的出现这么一帮人,本来应是极为扎眼的事儿,但诡异的是,却偏偏没有一个人过来,那些拾荒者似乎一下子都全消失无踪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城外愈发喧闹的声浪,便在离着如此远的这里都隐隐传了过来。站在中间那人眉头蹙了蹙,扭头往那边眺望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冷然。
就在他渐渐有些失去耐心的时候,四下里查探的众人也陆续的走了回来。
“怎么样,可查到了什么”那人待到几人都回来了,这才目光一扫,冷声问道。
众人相互看看,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躬身道“档头,时间过的太久,实在难以判断。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有过打斗的迹象。”说着,示意旁边一人过来,递上一根污秽不堪的木棒。
那档头目光在木棒上扫了一眼,便又重新看向说话之人。那人连忙指向木棒上一处断裂的痕迹,恭声道“档头请看,这里必是在争斗中折断的,而且咱们还在发现这木棒的旁边,发现了断裂的另一端,端头上仍残留一片布缕。”
说到这儿,声儿却渐渐小了下去。他也知道,眼前发现的这点东西,根本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这地方偏僻肮脏的,便是有些盲流醉汉什么的打斗,也是常事。他们堂堂东厂密探,历来查的哪一桩不是惊天大案,却不是来查什么醉汉打架这般鸡毛蒜皮事儿的。
眼见档头的脸色愈发不好看起来,那人额头不由见汗,一咬牙又道“档头,不光如此,咱们还在这儿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
那档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道“讲。”
那人应了声是,这才微微转身,指着旁边一棵树下,小心的道“此处似乎有过剧烈毒物存留,与别处相比,这边的杂草尽数发黄枯萎掉了。以小的经验,此毒极为可怖,绝不是寻常能见的毒物所致。但究竟是何毒,小的却实在看不出,还请档头恕罪。”
档头目中寒光一闪,移步走到那人指的地方,微微弯下身子察看,半响,脸上也露出惊悸之色,皱眉沉思起来。
这位档头不是别个,正是当日在船上和新任武清县令沈松,相对而坐的那位东厂卯课王档头。
他们在和沈松一起到达了武清县后,却并没有随沈松一起入衙,也未惊动任何人,而是一下船就悄然离去了。却不知怎么今日竟出现在这个地方。
此时,王档头沉吟半响,忽然转身看向另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冷声道“狗儿,你确定这里和那老蛇的地方有关联”
那唤作狗儿的男子连忙一拱手,恭声道“档头,错不了虽然时间稍稍长了些,但是那股特异的气息,终还是留下了一丝痕迹,瞒不过属下。”
王档头面色稍霁,轻轻点点头。其实他也只是下意识的问了问,对于这个叫狗儿的属下的追踪能力,还是非常信任的。正因为这个属下这种特殊的能力,才被唤作狗儿。也正因这个原因,才让这个狗儿进了他东厂卯课。
此时见狗儿说的坚决,略略想了想后,这才挥了挥手,当先大步走出小林子。狗儿等几人连忙跟上。
一路原路返回,待远远的看到了一处房舍,王档头这才定下脚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片刻后,轻轻的道“之前咱们查到的说,那老蛇还带着个孩子对吧”
旁边最先那个回话的人忙应声道“是。是个男孩,大约四五岁左右,和那老蛇同时失踪的。”
王档头轻轻点头,眼中有精光闪动,低声喃喃的道“楚蛇儿曾是宫里的人,李公公说了,他自幼便净身进宫了的,怎么可能有什么孙儿这事儿肯定有问题。那苏默在楚蛇儿失踪当晚,竟然也曾出现过在这附近,难道真是巧合吗”
说到这儿,眼中猛然精光大盛,霍然转身,低声道“对了,某记得,那个苏默家里,不是说也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吗你们立刻想法子查一查,苏默家里那个孩子,和这个楚蛇儿的孙儿是不是同一人。”
旁边几人立即齐声应是,随即分出两人飞也似去了。王档头目光闪烁,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轻声道“有点意思了,若这个孩子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位苏才子可不简单呢。”
他这话只是自言自语,旁边那个番子却随即接上,恭维道“还是档头英明,竟然想到从近期发生的异事入手,这才能顺藤摸瓜,抓到这么一条大鱼。”
王档头脸上便露出得意之色,旁边另一人也凑趣道“可不是嘛,谁又能想到,一个大大有名的读书种子,竟然还和宫里人牵扯上了。若不是档头慧眼如电,如何能发现的这楚蛇儿躲在这儿王档头真不愧咱们东厂干才啊。”
有了这两人的吹捧,另外几人哪还不知怎么做。一个连忙也赶紧跟上,满脸赞佩的道“这次咱卯课可要大大露脸了,回去后,督公必然欢喜,肯定会重重赏赐下来。王档头高升一步指日可待了,到时候,还请档头多多照顾小的们,小的们必当鞍前马后侍奉档头。”
王档头脸上得色愈发浓了起来,不时的微微点头,嘴角含笑。
剩下最后一人眼见好话都被同僚说完了,心中一急,猛地灵光一闪,笑道“咱们档头升官发财这自不必说,其实以我看来,最重要的却是此番着实压了锦衣卫那帮孙子一头。小的听说,此番随着那牟都使来武清办差的,除了北镇抚司的魏千户外,还有上次那个得罪咱们档头的苗百户。嘿,他们可是奉了明旨来查苏默一案的,听说到了这儿好几天了,却是屁都没查到一点儿,牟都使颇为恼火。如今这又被咱东厂拔了头筹,可不是给王档头大大出了一口恶气要我说,这才是最让人开心的。”
众人听到他提到那个苗百户,面色都是一僵,王档头也是目中猛然划过一抹煞气。但随着听到后面,顿时又是一喜,颇为欣慰的看看最后发话的这人,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其他几人这才心中暗暗松口气,心中却齐齐大骂这厮可恶,险险没让大伙儿都跟着吃了瓜落儿。此时见头儿脸色欢喜,这才又再你一言我一句的狂拍马屁起来。
王档头心中欢喜,待到众人又说了一大堆,这才轻轻咳了一声,摆出森然的架势,哼道“行了,废话不必说了。都给老子瞪大了眼,用心把这趟差事办好,回去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众人连忙齐声应是。
王档头又道“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当先那个人忙道“档头放心,有乔奎乔干事亲自跟着呢,绝对误不了事儿。嘿,那苏家子也是个不知死的,都这会儿了,居然还惦记着弄这些花活儿,莫不是以为会写几个字儿就能免了罪咱大明朝能写字的可不知有多少,可到了咱东厂面前,哪个不跟孙子似的。叫我说,到时候请督公去跟爷爷求求,将那苏家子发给咱们东厂审问。届时就让那苏家子跪着给咱王档头先写几个字儿,写的好了,让咱档头舒心了,还可少遭点罪。不然的话,嘿,定要让他尝尝咱们兄弟的手段。”
旁边众人又是齐声称是。
王档头眉头一蹙,斜眼横了那人一眼,哼道“麻四儿,你他娘的少在那儿胡咧咧。这案子让爷爷龙颜震怒,真要有事儿岂能小的了又岂是你我能插得上手的”
麻四儿被他一喝,不由脖子一缩,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惭惭的不敢再多说,旁边几人见他吃了剋,也是不敢多言,一时间俱都小心翼翼起来。
王档头瞪了他一眼,领着几人继续走着。过了一会儿,忽然悠悠的道“你们都是我亲近的人,什么话可说,什么话能说,什么事儿能做必须有个谱儿。
且不说这事儿最终会如何,单就那苏默身后站的那位,他拿咱们督公没法,可是让他记恨上你们的话,你们想想自己能应付的了
眼下不比从前了,打弘治爷临朝以来,咱们厂卫的权利大幅减弱,这不是弘治爷对咱们不信任了,也不是不待见咱们了,实在是被那帮子文人逼的。
爷爷贵为天子,为了大局,却也不得不受这帮腐儒的气,咱们这些天子家奴就更要如履薄冰才是。不为别个,只求别给爷爷再添堵就是。
你们记住了,这次的事儿,千万要小心再小心,不要给人抓住什么把柄。要做就要把证据做实了,让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咱们可没领到旨意,一个不好,别功劳没弄到,反倒把自个儿栽了进去。
老子提前把话儿说明咯,此番要是谁给人揪住了手尾,那就痛快的自个儿了断了。别回头让督公难做,否则,督公的手段你们也当自个儿有数。”
麻四儿等人闻言,脸上齐齐变色,相互看看,都是戚戚然。面上却是齐齐抱拳,恭声应是。
王档头轻轻叹口气,看了看他们,面色稍霁,才待说话,忽见先前两个离去的番子正极快的走近,当即便将话收住,站定等着来人过来。
那两人早望见这边,连忙小跑几步。待到近前,齐齐抱拳见礼。王档头点点头,淡然道“如何,可查清楚了吗”
两人对望一眼,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王档头面色一沉,哼道“怎么”
两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连忙躬身道“档头,那苏家防的甚紧,里面又有好手护着,委实是查不到啊。”
王档头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另一人心中一急,不由脱口道“档头,要不咱直接亮了腰牌明察想那苏家子不过区区一个童生,安敢阻扰咱东厂办案。”
王档头面色一僵,随即便狠狠呸了一声,怒道“你他娘的脑子里生的都是大粪吗那英国公世子此刻便住在苏家,东厂的牌子能吓住苏家人,可能吓的住那英国公一旦闹大发了,打草惊了蛇,后果你担待的起吗”
那番子被这一喝吓的脑袋一缩,低下头不敢再吭一声。王档头余怒未消的瞪他一眼,却也是一时无计,不由皱紧了眉头。
旁边麻四儿眼珠儿转转,忽的靠前一步,低声道“档头,眼下麻烦的不过就是那位小公爷。小的有一计,咱们不如这样,如此这般”
他低声说着,王档头先是一愣,随即越听眼睛越亮,待到听完,终是回嗔转喜,使劲拍拍麻四儿肩膀,欢喜道“好,好,便是如此”
大明闲人 第131章:暗流
沈松觉得自个儿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像如今这么憋屈过。豪情万丈的上任伊始,就在一个小小的蒙童手里吃瘪。
自己付出了诺大的代价,隐忍了那么久,哪怕再满腹才华都不敢稍露半分,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真正的出人头地吗
什么叫出人头地,那就是掌控一方,挥斥方遒。是这一方天地的人都以自己的意念为转移,让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崇敬的看向自己。
可是那个苏默,自己不过就是试探几句,竟然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他,简直半分恭顺的样子都不见。
而之后自己刚想好好折腾下这小畜生,给他点颜色看看,结果还不等自己这边发力,那小畜生竟早已提前布局,让他万般算计顿时胎死腹中。
这简直如同接连几个巴掌扇了过来,让沈松彻底的怒不可遏了,偏偏又无法奈何半点。不但奈何不得,还要反过来装出一副笑脸,主动踩进对方的局中。
为此,当晚沈松被气得饭都没吃下几口,一整晚翻来覆去的,都是苏默那张假模假样的恶心笑脸。
小畜生不知好歹,若不是恩主嘱咐自己查察这个人,他早一巴掌拍死这小畜生了。可自己不能动他,不代表不能借刀杀人。那小畜生得罪了旁人被人宰了,那恩主可怪不到他头上来。
于是,就在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忽然来到时,他灵机一动,顺势邀请牟斌一起来看看这个小畜生搞出来的盛会。
等机会那是没办法的做法,沈松自负的很,他要的是亲手去创造机会。
所以,当一到了会场外围,看到那热闹的场面时,他便趁机扔出了那一番话。
在他看来,锦衣卫此番奉旨查案,牟斌来了都好几天了,但却波澜不兴的,显然是没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如果这样回去,只怕是绝对交不了差的。而自己如今这么主动的将借口送上去,除非牟斌愿意回去承受天子的怒火,否则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心中很是得意自己的手段。要知道这可是阳谋,哪怕牟斌明知道自己想利用他,在天子的怒火和一个蝼蚁的性命之间,也会知道该怎么选择。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混蛋牟斌竟然只是哈哈一笑,然后就完全没了下文了。不但没了下文不说,这会儿竟然还完全无视了他这个一县之令,自顾在那儿神游天外去了。
这简直就是裸的蔑视啊。不错,两人的官职差距是很大,一个才正七品,另一个却是正二品。但自己这个七品却是文职好不好,那是一个武职二品能比的吗要不是锦衣卫属于天子亲军、皇家家奴,沈松甚至都可以当场发作,狠狠的给这厮点脸子看看。
可惜,这其中终究是有个“要不是”,他沈松如果真扔了脸子,那可不是给牟斌难看,而是给天子难看了。给皇帝脸色看沈松觉得自己还想多活几年,哪里肯做这种傻事。
所以在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后,哪怕心里再如何不爽,还只能勉强挤出几分笑脸,强笑道“牟都使,牟都使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下官配合一二”
牟斌被他一唤,眼神一清,这才省悟过来。但是回过神来后,只是冲他摆摆手,便转回身对着一个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随从脸上一惊,随即插手应诺,转身打马如飞而去。等那人去了,牟斌才转过头来,对着沈松点点头,沉声道“沈大人,本都临时有急务处理,今日就不过去了,告辞。”
说罢,也不等沈松说什么,拨转马头,一声低叱便纵马而去。身后几个卫士同时催马跟上,片刻间便去的远了。
沈松目瞪口呆的看着,完全没反应过来。旁边那个武将打扮的将军此刻微微犹豫一下,冲他抱抱拳,低声道“沈大人,看来牟都使方才定是发现了什么,公务紧急,末将也告辞了。”
沈松如梦初醒,啊了一声,下意识的点点头,那人这才又一抱拳,呼喝一声,也领着几个兵卒催马而走,直追前面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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