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旁边张悦、徐光祚、孔闻韶、张文墨以及王泌主仆和何莹也都一脸的担忧,纷纷将目光望向苏默。
苏默洒然一笑,淡然道“任他千变万化,我自有一定之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都是纸老虎,不过一戳就破,何必忧虑”
众人相互看看,眼中忧虑仍是难以尽消。只是见苏默说的淡定,只得勉强将那担忧压下。
众人里,何莹却是个直性儿的。见众人都不说话,忍不住站出来道“你这人,人家都要阴谋算计你了,你还在这儿故弄什么玄虚你是不是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啊,也免得大伙儿为你这着急。”
众人闻言都是眼神齐齐一亮,期待的看向苏默。
苏默诧异的看了何莹一眼,怎么这个拉拉也会为自己担心吗心中有些怪异,却不好问出口。
又见众人眼中的期许,只得苦笑摊摊手,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刚才故意提什么曲儿,又一再说君子四艺以琴为先,就是让他们以为我要靠琴道先下一城,借此打击他们。毕竟,我在外善作新曲的名声响亮,由不得他们不往这上面想。
以我所料,他们无外乎就是想逼我将琴道放在最后比,先以他们所擅长的书画之道赢下一局。若是能连赢两局,那说好的三局两胜,琴之一道也就不必再比了,如此一来,岂不等于全胜了。
只不过他们却是不知道,这书之一道先不提,但是那画道嘛,嘿嘿,他们想胜我却是白日做梦。而我只要两道任胜一道,后面琴道他们未战先怯,又如何能赢所以了,大家不必担心就是。”
众人这才恍悟。王泌美眸中不由的闪亮,他竟然还雅善丹青说的如此自信,却不知究竟到了何等境界,有心问问,却又不好意思出口。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如百爪齐挠,煞是难耐。
不过好在她不好意思问,却有好意思的。何大女侠显然字典里就压根没“不好意思”这个词儿。听苏默说的笃定,当即就瞪眼叫道“你还会画画是不是真的行啊要知道人家可是世家出身,你可别丢了丑。”
这八婆,会说话吗苏默听的这个气啊。狠狠翻了个白眼,懒得回答她,只一指张文墨,撇嘴道“我行不行你们问他。”
众人登时齐齐看向张文墨。张文墨在听到他提到画的时候,就已然彻底放松下来。当初一张凤水开发效果图,震惊的张家上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至今他还忘不了家主张老爷子那副如同见了鬼的模样。
只是苏默从那次后,便再没动笔画过什么,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画技才是最拿手的。
便是这次武清文会,也唯有他才知道,苏默说的献艺便是作画。想着苏默当时让他准备的那些东西,更不知一旦展现出来,将会造成多大的轰动了。
此刻眼见众人都望过来,他微微一笑,坚定的点点头笑道“讷言之画技,已非等闲可言,便说举世无双也绝对称的。李兆先,嘿,他们输定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张文墨这评价实在高的离谱了,举世无双是不是真的啊。真的有这么犀利太出乎意料了,大伙儿被震的反倒有些不敢相信了。
苏默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却也懒得再多解释。是不是真的,到底行不行,待会儿便可见分晓。此时便再多解释,也只能让他们的心更不实落。
况且,此时李兆先和华龙显然已经说完了,正举步往他们这边走来了。
“咳,方才既然苏兄定下了命题,那么,如何比试的方式便当由我们这边定了。苏兄应该没问题吧”李兆先在苏默身前站定,淡淡然的说道。与之前的浮躁不同,此刻的他脸上满满的都是自信。
苏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耸耸肩两手一摊,示意无所谓。
李兆先眼底喜色一闪而逝,随即端容道“好,如此,你我可先比书画二道。至于琴道嘛,既为四艺之首,便将之放到最后,做为决战之用。苏兄以为如何”
他这话一出,顿时便察觉到苏默身后众人的脸色变的极为精彩。一个两个的看着自己,那神情似乎是想笑又使劲憋着。不仅如此,李兆先还隐隐的有种感觉,这帮人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讥讽和一丝丝幸灾乐祸。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由有些茫然,原本自信满满的心中,忽然莫名的升起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
苏默却没给他多想的时间,微微一皱眉,面色不渝的道“李公子也说了,琴道乃是四艺之首,那为何要放到最后呢依我之见,还是放到第一项来比才是。”
李兆先目光一闪,果然果然这家伙是打着这个主意。只是,哼,任凭你奸似鬼,既然被咱们察觉了,岂能再如你意
所以,苏默话音一落,他再也没空去理会刚才众人的脸色有异那码事儿了,当即摆手正色道“苏兄差矣所谓压轴,当然要最好的啊。更何况,咱们不是说好了嘛,这命题你出,但方式理当由我们来定,这才公平嘛。就这么定了,如何”
苏默脸上露出悻悻,迟疑半响,这才一脸纠结的勉强点了头。
李兆先心中大定,目中闪过森冷的光泽,又道“好,这一点咱们达成了共识。那么,接下来,我要说说先比的书画二道的比试方式。”
苏默微微一怔,随即无所谓的点点头。
李兆先阴阴一笑,施施然道“苏兄也是读书人,想必也知道,这书之一道,即是书法,其实也包含了诗词文章于内。毕竟,文以载道,书法还是需要文字去表现的。故而,我认为,在你我比试书法的同时,也即是比试诗文的环节,这一点,苏兄想必没有异议吧。”
作诗,并誊写出来,顺便比试书法,这本是题中之义,苏默自然不会意外。所以,只是轻轻点头,表示应下了。但是随后李兆先又接着的话,却真让他大出意外了。
“好,苏兄果然爽快。既如此,在下接着说,接下来就是画道了。”李兆先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狞笑着说道。
“先以为,书画之道其实也是相辅相成的。画中寓诗,诗以言画,一副好画再以一首绝妙好词来题跋,才能更显出我辈文人的修为底蕴。所以,在下提议,这书画二道也不妨合二为一,放在一起来比。具体的方法是,由在下先作画一副,然后由苏兄以此画为题,应诗词一首。然后再由苏兄作画一副,由先来应和诗词。如是各出三幅画三首诗词,请在场所有人点评,亦是两胜者为赢。苏兄觉得如何”
苏默眸子猛然一缩,万没想到这李兆先竟然出了这么个幺蛾子。这等若是命题作文了,还是完全要依据对方的命题去发挥。其中的难度,刹那间成倍数增长起来。
而苏默原先打算的,根据自己记得的后世的诗词反过来作画的想法,已然全然落空。这对他确实是太不利了。
毕竟,他所能记得的后世的诗词,每一首都是旷世经典,一旦拿出来别说区区李兆先了,便是李东阳来了,突兀之际,也要甘拜下风。
而诗词铁定胜出的前提下,画道他确实百分百的有把握赢。这样一来,李兆先哪还有半分胜出的机会
可是如今这么一来,那十成的胜算顿时便成了五五之数。原本以为李兆先华龙之流,不过就是一帮不上数的纨绔,却没想到也能想出这样的妙招来。看来,任何人都不能小看了啊。
苏默深深的看着眼前的李兆先几人,不由的重新在心里为其定位。半响,才深吸一口气,坦然一笑,点头应下。
即便是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又如何自己比他们多出数百年的积累,智商更是不比他们任何一个差,有什么理由输给他们
再说了,眼前不过区区几个纨绔而已,若是连他们都打败不了,还怎么应对那后面更狡猾奸诈的大敌
所以,在片刻的失落之后,苏默重新拾起了信心。昂然接下了李兆先提出的比试方式。
这一刻,他已经不再纠结能不能打败李兆先了,他只欣喜于终于先打败了自己的怯懦和侥幸。
唯有具备了这种不畏强敌的强大心态,他才能走的更远,才能有击败那躲在暗影中更强大的敌人的可能。
这一战,是信心之战这一战,是真正崛起之战
他不可避,不能避,也不愿避
目光在身后几位好友身上扫过,略略颔首后,随即对李兆先伸手一示意,便大步走向台中。
李兆先眼中喜色再也掩藏不住,哈哈一笑,同时跟上。
二人身后,张悦等人只觉的,苏默在这一刻忽然有了某种说不清的变化。具体是什么说不出,却让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有种欲要挥浪搏击、仰天长啸的豪情。
王泌默默的看着,美眸中闪过几分迷离与波动。从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起,到如今真正见面后,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内,原本模糊的印象非但没有清晰起来,反倒愈发模糊了。
在她心中,此刻的苏默便如同彻底隐入雾中,似近实远,变化无常,她越想看清却越是不得。不知不觉中,连自己都似乎走近了雾中,渐渐的再也寻不到方向。
大明闲人 第151章:崖上梅
台下,欢呼声雷动而起,将王泌纷乱的心绪震醒。感觉到自己莫名的情绪,她不由的有些心慌耳热。
小心的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望向台上中间站立的两个人身上。
比试,即将开始。
张文墨已经将两人比试的规则向几位评委禀报了,在衙役们准备的时候,由毛纪亲自站到台前,将两人比试的内容、方式一一解说清楚,这使得下面观众的情绪彻底攀上了高峰。
木架、纸张、笔墨已然摆放好了,毛纪和衙役们都退到了后面,台上唯一留下的,便只有苏默和李兆先二人。
李兆先抬眼看看苏默,眉头挑了挑,抢先取过笔来,刚要落笔,忽然又顿住,转头看着苏默嘿然一笑,道“苏兄,不如你我再加点限制如何”
苏默眉头一轩,随即慨然道“随意。”
李兆先大喜,赞了声好。随即提着笔转过身来,面对着下面观众朗声道“诸位,方才某与苏公子决定,此次比试再加一分难度。那便是,所作书画,只应书画之境,但却不应此时之景。在下不才,当抛砖引玉,先献丑了。”
说罢,也不理会台下众人的欢呼,回过身来,凝思片刻,抬笔开始挥毫泼墨。
苏默静静的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李兆先忽然加上的限制,明显是早就想好的。而直到此时才突然提出,就是想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不应当前之景,只应书画之境。嘿,倒是真想的周到啊。要知诗画之道,莫不是心有所感而后虑才得。
李兆先一个不应当前之景,显然是将苏默可能获得灵感的几率降到最低。而他自己却在初时所谋之时,便已然有了底稿。这样一进一出之际,无形中又占了一个便宜。
此人果然不亏是号称李公谋的儿子,一步三算,这种机谋计略,倒真是家传渊源了。
台下众人自然不知道两人间的猫腻,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份罕见的热闹上了。
但是台上几个评委,还有张悦、王泌等人却是心知肚明,听到李兆先忽然加上这么一个条件,一愣之后顿时都是又惊又怒。
苏默先前就预判了李兆先的伎俩,让他们已然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此刻苏默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想到了。便连徐鹏举和何莹这两个最一根筋的,也不过片刻后就想明白过来。
何莹不迭声的大骂无耻,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美眸死死瞪着台上正专注作画的李兆先,若是眼神能杀人,怕是李大公子此刻早已成为一堆碎肉了。
徐鹏举更是怒发欲狂,若不是旁边张悦和徐光祚使劲按住,徐小公爷怕是早已冲进去痛殴那卑鄙无耻的王八蛋了。
谢铎手捋着胡须,一双老眼似睁非睁,旁人看过去,不知道的还当此老要睡过去了。
但是没人知道,此刻的谢铎目光在台上两人身上只是略略一转,就移到了旁边的毛纪脸上。
他今年已六十有三了,又是历经三代君王,宦海沉浮的经验何等老到。对于当今朝中的态势,绝不是如表面上那般懵懂不清。
对于苏默一案,旁人或许会误判为是被无辜波及,但是此老因为身在局外,却看得更加分明。与苏默还在猜测不同,当李兆先在这里一露面的那一刻,他便百分之九十的肯定了,出手的必然是李东阳。而出手的原因,多半正是为了他这个儿子。
没有人知道,他对李东阳的了解之深。更没人知道,他其实和徐溥徐阁老更是相交莫逆。
甚至,他这次来武清,固然是自己起了心思。但也有徐溥的请托在内。与王懋让自己女儿王泌先行一步来暗查一样,谢铎便是徐溥的暗线。
此刻他冷眼觑着毛纪的神情,见毛纪脸上含笑,目中却闪烁不定,心下不由暗暗叹息。
都说弘治中兴,天子圣明仁慧,朝臣清廉有为。然而看看眼前这位毛学士,再想想李东阳竟然为了儿子对苏默的出手,谢铎便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徐溥已经数次上表请辞,眼看着虽然天子还在尽力挽留,但估计也不用太久,终还是要走的。
徐溥一走,剩下三个内阁,刘健太过刚烈耿直。往往容易被表象蒙蔽,产生误判。这种误判小事上或许没大碍,但要是遇上大事儿,怕是不伤人就伤己,下场疏难预料;
而李东阳和谢迁二人,谢迁虽正直却迂腐,更是才能略欠。遇事只能起个辅助的作用,当不得大用。
三人中唯有李东阳机谋权变,心智能力都是上数。然而此人心思太深,年轻位低时,尚能克己自律。但经过这些年的身居高位后,已然变得再也受不得半点违逆了。
朝中此次欲要复招自己,原本他心中很是欢喜,跟徐溥说起时还颇为得意。想及当时徐溥并没多说,只是饱含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那时他却并未深思,如今看来,却是有些得意忘形,忽略了很多东西了。
眼下朝中看似一片平和,到处都是赞美称誉之声,但是这平静的下面,又有几个看到那汹涌的暗流呢
自己已经六十多岁了,是不是还要踏进这个泥塘呢他此时神思天游,不觉中却是有了退意。
这个苏默
他目光瞟向台上安静站立的苏默,心中猛然横生几许唏嘘。怜子未必不丈夫,但是李东阳这次,真的有些过分了
他暗暗的想着,老眼中一道精光闪过,瞬间又消失不见,重新变得浑浊不清起来。
台上,李兆先这会儿已然接近尾声。三尺见方的白纸上,墨迹勾连,气势万千。众人都看了出来,这画的是一副山石图。崖石高峻,云霓丛生。冷峻凄迷之中,却又于崖上勾勒出一株老梅,顿时让那整幅画彰显出一份勃勃生机,端的是有画龙点睛之能。
李兆先,京师第一才子,大学士李东阳之子,这份深厚的底蕴,在这一刻显示的淋漓尽致,再无半分保留。
又过盏茶功夫,李兆先墨笔轻挥,将最后一笔点下,这才起身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将笔往旁边砚上一搁,转头看向苏默,挑眉笑道“苏兄,献丑了。此图已成,便请苏兄指教。”说罢,抱拳一揖,闪身退开一边。
他本是京城佳公子,此刻又胸有成竹,举止之间实是说不出的洒然倜傥,登时引得台下一片声的喝彩。
苏默没理会他,两眼只望定眼前这幅画,脑中却急速的转动起来,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词不断闪过,pass,再闪过,再pass
描写山石的诗词很多,描写梅花的诗词更多,但是要同时满足两者的,却就不那么好选了。
毕竟嘛,又哪有人专门对着一副画去咏梅的梅为花中君子,傲骨风标,暗香袭人。虽极易引发诗人的共鸣,但终是要对着实物,切身感受那份气质才会灵感迸发、文思泉涌。
苏默静静的站在画前,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的眉头也不由的微微皱起。
台下此时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的望着台上那瘦弱的身影,生怕惊扰了他的文思。
也有一些文士,暗自揣摩着灵思,希图能作出一首应景的诗词来。即便不能参与台上二人的比斗,但却不妨在事后拿出来展示,必然能收获无尽的名望。
台下众人倒是颇有耐心,然而台上的人,却是真的太纠结了。张悦和徐光祚几个都是武勋出身,这诗词之道虽有涉猎,但也仅仅只是勉强而已。如此刻这般对着一幅画,当场就要吟出一首上佳之作来,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三兄弟虽然急的抓耳挠腮,却实在是无能为力。没奈何,只得将目光看向旁边的张文墨和孔闻韶二人。
但是当看到这两人也是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的又是一阵的泄气。他们却不知,若单单是随意吟出一首诗词来,对二人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此时此刻,那诗词却是要参与比试的。随便拿出来的东西,最多也只能算个中等。那到时当着这么多士子的面儿,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但要是想凭空无中生有,短时间内就能创作出一首上佳好诗词来,呵呵,摆脱,七步成诗的曹子建只有一个啊。况且就算曹子建,那也是逼到了绝境有感而发才成的。若是将其放到眼前,多半也是愁眉不展的。
众人里,除了他二人外,有文才的便只剩一个王泌了。然而便以她之才,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别说心中焦急之下更没有灵感,便是有也没法代替苏默不是。
于是,她也只能默默的立在人群中,清澈的眸子满透着焦灼和担忧,就那么痴痴的望着前方那个身影。
便如冥冥中的牵引,苏默凝思之际,莫名的感受到了这份凝视。目光微转之际,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那茕然而立的身影。也就在那一瞬间,猛然间一道灵光划过脑海。
他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喜色,再不迟疑,弯腰捏起毛笔,饱蘸浓墨,略一停顿,随即震腕挥毫,一首绝妙好词,就此破空而出。
大明闲人 第152章:她在丛中笑
苏默终于动了,台上台下不约而同的响起一阵嗡然声,但旋即便又沉寂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苏默,心神呼吸都随着那条有力的手腕而动。
与先前众士子登台竞技一样,苏默和李兆先的文斗也是先对着台下观众的。
所以,此刻评审席上的几位名家,包括站到一旁的张悦等人也都看不到苏默具体写了什么。
正所谓关心则乱,除了神经超级粗大的何莹,还有对自家老大完全脑残式崇拜的徐鹏举外,其他几人都显得焦躁起来。
尤其是王泌,她可是京中出名的才女。此刻不但忧虑苏默是否能胜出外,更对苏默究竟写出了何等绝妙好词而好奇。
而这种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情绪,随着台下不时发出的低呼而越发浓烈。于是,本来还矜持着躲在后面的身影,竟不知不觉中快要走到前面去了。
倒是张文墨身负监场之责,第一个发现了她的不妥。当即不动声色的微转身子,将她挡了下来。
王泌目光忽然被阻隔开来,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省悟过来,接着便不由羞红了面颊。
张文墨目不斜视,只微微低头小声道“姑娘不必着急,你且看那李兆先。”
王泌一怔,顾不上羞涩,抬头凝目看去。却见李兆先两眼死死瞪着苏默挥毫的纸上,面上忽青忽白不说,脸颊也因为牙关咬的太紧不自觉的间或抽搐一下。
能让李兆先脸色这么难看,唯一的原因就是,苏默必然是作出了一首完全附和画境的好诗了。
王泌心中一喜,大大松了口气儿。只是旋即却又心中痒痒起来,恨不得能立刻走过去,先睹为快。
不过想法终归是想法,她要真这么去做了,估计立刻就会被传为笑柄。
好在,苏默作的这首词显然并不长。此时已然停了笔,也是后退两步,上下看了几眼,这才微笑着掷笔而立,对李兆先抱拳笑道“李公子,请指教。”
李兆先如同未闻,两眼只死死盯着眼前纸上,心中翻来覆去只一个念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急才假的,一定是假的他只是个沽名钓誉的小小蒙童,连县试都几次不中的蠢材,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出这般贴切绝妙的好词我不信,我不相信
此刻的他,完全陷入了混乱暴躁的情绪中。眼前纸上那几行墨迹未干的字句,似乎瞬间化作咆哮奔腾的荒兽,又似乎转眼变成一张张嘲讽讥笑的面孔,将他铺天盖地的淹没其中。
此时台下有人大声吟诵起来,抑扬顿挫的语调声中,不时的响起阵阵赞叹唏嘘之音。
“快快快呈上来”评委席上,纯粹学者的胡光建第一个忍耐不住,竟然抢在毛纪发话之前就不迭声的大叫了起来。
毛纪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怪罪。只是冲着旁边侍立的衙役示意一下,那衙役便大步奔了出去。
不多时,两幅字画同时被送到了众人面前。那幅画倒也罢了,但是苏默那副字一落到众人眼中,包括毛纪、孔弘绪在内,都是不约而同的吸了口气,瞬间瞪大了眼睛。
三尺见方的大纸上,从右至左排着八行龙飞凤舞的墨迹。那字略作倾斜,大小恣意,满斥着不羁狂放之意。令人一眼看上去,就不由的凭生出一种气满胸臆,想要放声长啸的冲动。
在座的几人皆是当世大儒,又哪里会看不出这八行字,分明是一种从所未见的字体
这字体行行逶迤、翩翩恣肆;笔架之间,虽稍嫌青涩,但却瑕不掩瑜,尽显一派豪阔壮逸的大气。
刚劲处法度森严、遒劲磅礴;婉转处纵逸恣肆、灵动奔放。恍恍乎似见广阔草原间万马奔腾、气象万千;又似寥廓天空之上雄鹰振翅、欲待冲破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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