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而徐鹏举则完全相反,与英、定两位国公不同,魏国公爵位尊贵,但地位极为尴尬。说受重视吧,但他远离京师,隐隐的带着一种放逐的味道。
但要说不重视却又不然,独镇南京,还是世袭罔替。这种信任绝不是一般臣子能得的。魏国公虽远离中枢,但是在南京这个陪都之中,权利甚至还在六部之上。谁又敢说魏国公不受重视了
但这其中冷暖,唯有魏国公一脉自知。也正是因为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境地,故而魏国公一脉都相当低调。徐鹏举生在这种环境下,自然而然的也没了什么上进心。
纸醉金迷、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就好。甚至可以说,做为魏国公,他没有上进心在某种意义上,反倒是一种好事儿。这也是为什么徐小公爷纨绔成这样了,老国公却最多只是发作他一通,并没真个去责怪过他。
但是张悦则不同了。英国公一系,自第一代先祖起,就是随着天子争天下的。几代人都是积极参与了数次大事件中,不但为天子用兵,还同时也为天子用智,周旋于众多势力之间。
张家先祖张玉死后追谥的荣国公并没有承袭下来,反倒是后来张辅平定了安南后,单独封为英国公就可看出里面的奥妙。
所以,张悦也秉承了这种家传。他在维系武勋这个根本的同时,对朝争和党派的思考也比徐光祚和徐鹏举要多的多。
正因如此,才有他此刻的这句话。
苏默却只是笑了笑,目光转动,看了看其他人。徐光祚依然酷酷的独坐一边,默默的进食,并不理会旁人;
徐鹏举却拉着张文墨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张文墨一脸的无奈,却又走不脱,只能耐着性子听着。
旁边小丫头鹿亭忽闪着大眼睛,倒是显得对徐鹏举的话很感兴趣的样子。
令人奇怪的是,除了这两人,何莹那个拉拉竟也坐在那边。虽然不时的撇撇嘴,对徐鹏举的某些言论表示鄙视外,倒也不再似之前那般,见到他和苏默两个,就张牙舞爪的要动手了。
孔闻韶不在这边,回去陪着他老爹孔弘绪一起用餐了。再剩下的,便唯有一直安静的坐在一侧的王泌了。
对于张悦的担忧,王泌似乎若有所思。不过她脸上仍然带着面巾,倒是看不出究竟什么态度。
此时苏默看过一圈,没回答张悦,却对王泌笑道“泌儿妹子,你觉得呢”
王泌听着他的称呼,这会儿却也有了几分抵抗力了。娇俏的冲他白了一眼,淡然道“君非不智之士,动必有因。所思所谋,非是奴这般小女子可猜度的。”
得,老大一个软钉子啊。
苏默讪讪的摸摸鼻子,苦笑道“妹子这是捧我还是损我啊”
王泌也有些脸热,她也不知为什么刚才那番话就脱口而出了。仔细想来,倒好似是一种不忿和不甘。嗯,就是在先见识了那一手新奇的字体,又读了那首隽永而回味悠长的词后,似乎自己就有了种隐隐的不甘。
那是一种同为才子的争强之心。若只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接下来那副骇人听闻的画又出现了,这让原本还隐隐以苏默为超越目标的王泌,霎时间只剩下无力了。
两人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的,那还怎么去赶超连不甘都被打击的兴不起,让王泌这个自负才高不弱任何男儿的傲娇女,又是情何以堪啊如此,这不忿也就顺势而生了。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这所谓的不忿并不是真的恼恨,反倒像是某种撒气。撒气啊,一个女孩子在什么人面前才会撒气呢王泌似乎并没意识到这点。
不过因此,却也让她惊觉到自己的心态似乎有些不对。是以,对苏默自嘲式的反问,只是沉默以对。
苏默也不放在心上,目光移向张悦,桀然一笑,轻声道“悦弟但放宽心,我,自有道理。”
大明闲人 第157章:同一副画
未时将过,众人再次聚拢过来。
只是这次出场,苏默未能体会到先前的那种热烈。留神注意之下,却发觉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中,不再是那种亲近的热切,而是一种带着敬畏和仰视。
苏默不由的心中苦笑。
正所谓有所得必有所舍。一副太空宇宙图,震倒了所有人,收获的便是这种敬畏和仰视。
敬畏和仰视虽然比先前的热切更高了一个层次,但同时也失去了那份亲近。
有道是敬鬼神而远之,他苏默此刻在大伙儿心中,怕是不被当做鬼神,却也离此不远了吧。
不过没关系,这本就是他意料中的事儿。现在压抑的越厉害,后面的反弹便会越强烈。他早已有了决断,这一次不再依靠他人,他要毕其功于一役,就借着这次文会,一举将名声打响。同时,也将那些暗中对自己图谋的魑魅魍魉,彻底震慑住。
只要自己这个目标达到了,那什么锦衣卫查案的事儿,便也就不攻自破,再不需要费心去应对了。
重新在台上见礼,毛纪等人看向苏默的眼神有些古怪。仍是言笑晏晏,但却带着某种淡淡的疏离。
孔闻韶没再跟过来,见着苏默长长一揖后,就站到了他爹孔弘绪身边。显然,中间这一个时辰里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倒是谢铎的眼神让苏默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似乎是赞赏,又似乎是期待,隐隐的,还似乎有几分淡淡的笑意。这让苏默有种赤身露体站在人前的感觉。
这老家伙,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吧。你妹的,老子还是小心点,离着远点才对。
倘若谢铎要是知道苏默这会儿的心思,只怕再不会有半分的好脸,甚至掐死他的心思都可能有。
简单的聊了几句,下面人群起了一阵骚动。转头看去,但见李兆先等人正分开人流,大步走上台来。
与上午略有不同的时,这次过来,李兆先等人的情绪似乎不再那么低落了,反而有种极力掩藏的兴奋。
苏默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都是聪明人啊,看来也是想到了某些关联吧。只不过你们注定要失望了,还是那种再没有半分机会的绝望
“见过毛学士,见过诸位先生。”李兆先目光掠过苏默,先是对着毛纪几人躬身见礼。
待到毛纪几人微笑着颔首回了礼,李兆先这才转向苏默,平静的道“苏兄大才,着实令先大开眼界。原本既承不如,便不该再继续挑战了,但是苏兄之前一词一画,实在让先心痒难耐,欲罢不能。所以,还请苏兄大量,休怪先不自量力之举。”说着,抱拳深深一揖。
苏默眼中闪过一抹玩味,面上也抱拳还礼,嘴中道“客气了客气了,都是小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兆先就是一闷。尼玛,都是小道就让我们颜面丢尽,你要是大道还待如何这个混蛋,分明就是借话羞辱我们。
只是气归气,这次他却显得出奇的好度量。只是微微吸口气,随即笑道“大道小道皆是道,苏兄也无需谦虚。也罢,接下来的比试,还是如上午一样。若是苏兄还能如上午那般,作出同样的大作来,先便即刻认输,却也不必再应和什么诗词出丑了。这样,也算是先向苏兄的赔罪了,如何”
苏默静静的听着,眼见李兆先说到最后,目光闪烁。看似真诚之中,却隐隐带着几分紧张,显然有点古怪。
只不过他稍稍转念,便已了然。当下哈哈一笑,慨然道“既然李公子都这么说了,默也不矫情,便受了你这赔礼就是。”
李兆先闻言,眼底蓦地闪过一抹羞恼,但随即平复不见。只点点头,转身要往台中走去。
苏默慢悠悠的跟上,一边忽然道“对了,说起这个来,咱们说的是三局两胜对吧。而又应李公子之请,这书画两道合二为一了,那是不是就说,只要这场我赢了,最后那场琴道就不必比了唉,说起来我真是亏大了,要知道这琴道才是我最拿手的。本还想着一展技艺,多聚拢点人气儿呢,这下全泡汤了。”
李兆先脚下微一趔趄,但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去。口中淡然道“苏兄这却大可不必遗憾,虽说三局两胜,两胜之后便算分出了高下。但既然是身处此次文会,说好了比三项就还是要比完的。最多就是最后一场,不影响最终胜负而已。”
他口中说的平静,但是那微微有些抖颤的袖子,却将他不平静的内心暴露无遗。
这混蛋说的好像自己不堪一击似的,就那么笃定比琴道一定就赢还多聚拢点人气儿,我呸人气儿能不能多聚拢点我不知道,但是杀气却是绝不会少了。
且让你个混蛋嚣张着,你越是嚣张,暴露的东西越多,就离着死也越近。等到你身陷囹圄、刀斧加颈的那一天,爷再来看你如何脸色
他恨恨的想着,咬着牙加快了脚步,却是不想再听苏默说话。这会儿他还真怕一个忍耐不住,让这比试出了意外进行不下去。
苏默听着他说完,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中显而易见的带着丝丝得意和不屑,李兆先使劲握了握拳忍住。这混蛋,真是太讨厌了太讨厌了太讨厌了啊
苏默眼睛眯着,肚中暗乐。看样自己很有当t的潜质啊,这嘲讽的功力,已然达到了一声轻笑就将仇恨拉的妥妥的了。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站到了台上,下面众士子渐渐也安静了下来。苏默冲下面抱抱拳,也不多言,施施然往旁边一站等着。
李兆先却连抱拳都省了,直接伸手提笔开始作画。经过了上午那一出,还抱个屁拳啊。反正也得不来好,也不费那劲儿了,全神贯注对付苏默这混蛋才是正理儿。
台下众士子显然也懒得搭理他,都只将目光望定那画板上。但是只不过片刻后,便忍不住纷纷骚动起来。
画板上的画怎么看怎么眼熟,怎么那么像上午那张崖上梅呢不对,不是像,压根就是
这算什么这分明就是取巧他用同一副画出题,但苏默却不能用同一首词来应对了。
都是读书人,谁不知道好诗词的难得啊若没有灵感,硬要勉强凑出来的东西,最多只能算平平。一个不好,甚至贻笑大方也有可能。更不用说,还要对着同一个命题,分别作出两首诗词来。那其中的难度,已然不是倍增,而是十倍百倍的递增了。
这太无耻了怎么可以这样众士子们气炸了,多有人面孔涨的通红,就要开口大骂了。
苏默这会儿也是不由的眉头一挑,到没想到这李兆先还能想出这种叼毒的主意来。只可惜,有了上午那一首词的铺垫,等若是帮苏默开了脑洞了。太祖他老人家的诗词中,恰好还有一首附和这画的意境。
这李兆先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倘若换一副别的画,自己还真要费上一番心思。如今却是省了大事儿了。
想到这儿,他微微一笑,也不待众士子出声,已然先转过身来,对着大家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挤了挤眼,做出一个纯净的微笑来。
众士子看的一呆,但随即都明白过来。看向苏默的眼神中,再次充满了敬服和拥戴。
这才是名士胸怀、才子气度啊。即便是对手再如何无耻,人家却仍是微尘不惊,淡笑应对。这既是一种心胸,也是一种气度。更是一种自信和自身才华的底蕴
这一刻,众士子不约而同的从心底升起浓浓的敬意。默默的听从了苏默的要求,再没人喝骂,甚至连点嘘声都不再发出。
苏公子有信心赢,我们便相信他。他不要我们出声,我们就不出声。也免得让那无耻之徒找到借口耍赖。苏公子不要我们出声打扰,怕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吧。
众士子们纷纷想着,看向李兆先的背影,不屑和鄙薄愈发浓厚了起来。可怜李大公子,堂堂内阁大学士之子,在京城里是何等受人尊崇。谁知今日在这武清县中,竟被人抹黑到了这种地步。若是李兆先能听到众人心中呼声,怕是再想忍也要吐血三升了吧。
李兆先其实也奇怪着呢。中午休息时,他和华龙等人讨论了许久,终于灵光一现想到了这个主意。这样做的后果李兆先很明白,但是他依然还是做了。不为别的,只求能难为一下苏默,能看到苏默那明明恼火却只能忍着的面孔,李兆先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况且,有了那幅画的铺垫,李兆先自觉苏默的来日无多了。只要自己再继续挑拨着他暴露更多,苏默就算想回头都不可能了。
跟一个死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呢这就算自己施舍给他的一点补偿吧。
再说了,毕竟这个苏默很有些诡异,李兆先心中对他实在是颇为忌惮。若是能以自己损失点面子的代价,去换来日苏默死后,对自己记恨的可能稍减,李兆先还是真心乐意的。
可是,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啊那说好的怒骂呢说好的鄙视呢说好的群情汹汹呢为什么这么安静
李大公子这一刻忽然心中有些发毛了。
大明闲人 第158章:反词
这个世上声音太大了会很吓人。比如雷霆霹雳;比如剧烈炸响;又比如当年三国时期大将张翼德,曾经一声断喝,使得河水倒流、万军辟易。这些,李兆先都认为是正常的。
但他从来没觉得,有这么一天,他会被没声音吓到。就比如眼前,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上千人啊,竟是一片鸦雀无声。只那么冷冷的注视着他。
眼光中,愤怒的、鄙视的、不屑的、讥嘲的,不一而同。在这万人无声之中,李兆先只觉得似乎全身都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镇压着,以至于让他感觉腰都直不起来了。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便是如此了吧。
李兆先先是心中震颤,但随即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愤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苏默故意引导的结果。这些混蛋难道就没一个有脑子的,就看不出里面的诡计
面对着千夫所指,他其实很想来个横眉冷对的。但心中不断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冷静,不能冲动。为了达到目的,现在一定要忍
所以,他终是扭过了头不理会下面的反应,眼神落到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苏默脸上,勉强挤出几丝干涩的笑容,伸手道“苏兄,请吧。”
苏默目光在画上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看他,却没马上就动。李兆先心头一沉,眼底掠过一丝紧张和不安。
难道这家伙要退缩了这怎么可以如果他真的退缩了,那自己之前受的所有屈辱和羞耻,自己之前百般的忍气吞声,岂不都要白挨了这个混蛋
“苏兄,可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苏兄江郎才尽,准备让在下一局”他强作镇静着,微带不屑的神情出声说道。
苏默挑眉一笑,看向他的眼神中竟仿佛带上了几分赞赏了。随即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在他那幅画前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歪头道“李公子这幅画看似和先前那副一样,但若默没猜错的话,想必里面另有玄机,这是要考校默的眼力境界可对”
李兆先一呆,随即大喜。鬼的另有玄机,又考校个屁的眼力境界,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他的,偏这蠢货自作聪明,竟将如此好的借口送上门来。
脑中电转之际,当即脸上做出一副赞叹的神气,慨然叹道“苏兄高明,果然瞒不过你。不错,正是如此,便请苏兄应题吧。”
苏默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只随意的冲他点点头,便赶忙将身子转过,生怕一个忍不住,让李兆先看出什么来。
什么叫默契,提前没有准备,但事到眼前却能应和的天衣无缝,这才是真的默契啊。
这一刻,苏默忽然觉得李兆先是如此的可爱。嗯,真是太讨喜了,自己想要宰杀他,他便殷勤的连忙把刀递过来。好,有眼力价儿,给个眼神儿表扬一下。
李兆先却激灵灵打个冷颤,尼玛,这眼神怎么如此李兆先被这一眼瞟的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各位先生,诸位同济,李公子果然大才啊。竟是以看似相同的一幅画,来考校默的眼力境界,此种命题方式真真是别出心裁,令人叹为观止啊。也罢,苏默不才,今日便借此机会献丑了。”没理会李兆先差点没绿了的脸色,苏默抱拳团团一揖,朗声说道。
台上台下众人都听的一愣,怎么还有这种说法难道那李兆先不是在耍无赖,而是真的另有玄机众人不由的一阵轻轻骚动。
毛纪、谢铎四人也是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狐疑。只是在这个场合下,却是谁也没出声。开玩笑,苏默都这么说了,要是自己在表露出不解,岂不是说自己的智商有问题了
嗯,且耐心看着就是。这面上嘛,自然是人人一副欣慰之色,微微颔首点头,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何莹在后面垫着脚张望,一脸的迷茫,对王泌喃喃的道“我看着没什么不同啊,那小贼从哪里看出来里面另有玄机的”
王泌眸中掠过一抹笑意,伸手将她拉近身旁,抿嘴低笑道“哪有什么玄机,必是苏默在算计人呢。”
何莹“啊”的一声瞪大眼睛,随即大乐。但转瞬却又一脸的忿忿,小声骂道“便知这小贼奸猾,果然如此。可恶的家伙,竟连本女侠也一起骗,回头定要他好看”
王泌睇了她一眼,心中好笑。却是也在心中暗暗揣测,他究竟是要算计什么呢
前面却听苏默的声音又起,“大家也都知道,如今圣君在位,国泰民安,我大明之繁盛,远迈历代。默虽少年,但思及太祖之功业,今上之贤明,亦不由的壮逸思飞,情难自已。如今幸得一词,特录之以奉君王,便请诸贤同达共证之。”
说罢,大袖一甩,旋身大步走到另一架木架前,伸手提笔,饱蘸浓墨,顿时一行行龙飞凤舞的毛体草书震腕挥就。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阕后世太祖的沁园春雪踏破时空,轰然而至。便似冥冥中亦有某种感应似的,会场上空顿时风起云涌,四方翕动。
台下众人口唇颤动,微微诵读之际,但觉似有一股磅礴的大气,无限的豪迈顿时扑面涌来。
气机牵引之下,但觉胸中一股豪气凭空直冲华盖,体内热血贲张,只恨不得引吭长啸,大声嘶吼出来才能畅快。
李兆先在一旁浑身不可自抑的抖着,他既是被这阕绝世好词震撼的,同时却也是兴奋激动所致。
这首词好不好太好了堪称绝世经典毛太祖最得意之作啊,能不好吗
可问题来了,毛太祖那是什么人啊一代领袖、万民之王啊以他的身份,这首词当然是相得益彰。
可是放在古代君王制的封建社会,除了皇帝外,还有谁能这样写谁敢这样写
尼玛,全篇都是跟各种明君帝王比肩,最后还加上一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样的句子,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造反宣言啊。
李兆先费尽心机,甚至不顾脸面的屡败屡战,左脸被打肿又把右脸靠过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逗引苏默继续出漏子,以期让苏默最终落入万劫不复的大坑中吗
这下好了,有了这阕反词,再加上前面那副诡异的宇宙太空图,当日田成安弹劾的两项最重的罪名,等若彻底有了佐证了。如此一来,苏默除了一死之外,岂能还有别的结果这让李兆先如何能不兴奋如何能不激动
至于说苏默身后的三位国公,哈,别的罪或许几位国公们还能出上力,敢出力。可是涉及到谋逆不轨这样的大罪,别说国公了,就是亲王也是十死无生、阖族抄斩的下场啊。
所以李兆先这个欢乐啊,要不是还知道这是在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好悬没直接要纵声长笑、放声高歌起来。
他这里奸计得偿、喜不自胜,台下众士子在初时的震撼过后,也有不少人回过味来。一时间心中又是悲叹又是担忧,齐齐的把目光望向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上,竟再没了喜色,只无语凝噎。
渐渐的,这种异状终是延伸开来,便如水波荡漾,一圈圈的向外蔓延着,终至全场都寂寂下来。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台上的苏默,眼中有叹息,有无奈,有崇拜,有担忧,种种心思不一而同。但是唯有一种情绪却是毫无二致,那就是愤怒但这种愤怒却不是对着苏默了,而是对着那站在苏默一边的李兆先李大公子去的。
若不是这个人渣百般无耻算计、各种诡谲伎俩,这般惊才绝艳的苏公子,如何会一时疏忽而写出这种反词只可惜天妒英才,这颗彗星刚刚闪耀星空,却就要马上消逝了。
毛纪等人这会儿也拿到了这阕沁园春雪,一看之下,均是不由的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旁边跟着探头观看的张悦等人,除了徐鹏举和何莹还有小丫头鹿亭三人外,剩下几人都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这竟会是苏默写出来的词。
张悦更是脑袋里轰的一声,刹那间但觉浑身冰凉,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远离。失魂落魄之际,他绝望的看向远处的苏默,喃喃的念叨“哥哥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就如此糊涂了这下完了,全完了,完了”
旁边徐光祚经年不变的脸,此刻也是满布灰败,只死死捏紧拳头,仰头闭目,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徐鹏举几个不明所以,张文墨在旁轻叹一声,低声将其中的关窍说了,徐鹏举顿时也是脸色大变,一旋身,呯的一把抓住张悦的胳膊,急声道“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立刻给祖父他们传信如何”
张悦抬头看着他,苦涩的笑着摇摇头,都这个地步了,传信给祖父他们又有什么用除了让他们跟着发愁痛苦之外,再没有别的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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