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Fresh果果
“不会的,没有孩子会真正生父母的气的。”
“那你呢?”
竹染不语,沉默许久终于伸出手,有生以来第一次将花千骨抱在怀里。这是一场,他们俩都注定会失败的仗。
亭台小榭,花千骨对月独酌。这是她多年后第一次喝酒,光是酒香已熏得她昏昏欲醉。
突然回忆起当初她喝忘忧酒做的那几个梦,回忆起白子画对她说,不管以后是有了雄鹰的翅膀,还是太阳的能力,都一定要记住自己身为一颗小石头时候的心情,多多造福苍生大地。
他其实早就预感到了这一天了吧,可是还是相信自己,就算有了再大的能力,心却是不会变的。可是自己终究还是变了,让他失望了。
发觉有人来,抬头看却是墨冰仙,她有气无力的趴在案上,笑着咕哝:“你怎么还没走,还嫌不够么?拿去。”握住墨冰仙的手,妖力汹涌澎湃的往他身体里送去。
墨冰仙一把把她拖拽起来,带着一丝心疼又有一丝恨意,不可置信道:“你当真在依照我说的方法想要救活朔风?”短短几天她的妖力竟散漫絮乱成这样?她到底干什么了?
花千骨妖冶笑着点头,一脸醉意,一向苍白的双颊泛着淡淡的粉红。
“我好开心啊,这次的他,一定是有脸的,生得和你一般俊朗。”
只可惜还要等好几百年他才能再次化为人形,她看不到了
墨冰仙摇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轻信于人,明知道我的目的是为了消耗你的力量让你变弱了好杀你,如果这方法,只是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样骗你的呢?”
花千骨凄凉一笑:“你以为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么?你虽怀目的而来,我又怎么看不出你是真的关心。你走吧,我刚刚用妖力在你体内设了屏护,以后你不会再没有选择了。走吧,去找当初那个你爱的人,就像你说的,哪怕她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她,好好守着。我能报答你的,就这些了。”
墨冰仙心如刀绞。他错了他错了,他就不应该来,不应该不听劝告,更不应该看了她的回忆,读懂了她,却除了为她心疼,什么也做不了。
紧紧握住她双臂,简直是在咆哮:“报答?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报答?都受过那么多欺骗和伤害了,你怎么还敢?还敢拿真心对我?”
花千骨转身,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别傻了,没有人心疼的伤心不值钱。忘了他,忘了他,我带你走,不要再管这狗屁不通的世界,不要再做什么妖神了,我带你走”
花千骨鼻子一酸,却只能拼命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他们对不起你!”
捧着她的脸就狠狠的吻了下去。
花千骨怔怔的睁大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也完全麻痹,只看见眼前那张脸上写满痛苦挣扎的神色。想要推开,却全身酥麻无力,那人的吻如此凶狠如此用力,一向冰冷的身体温度开始升高,酒精麻醉着她的大脑,眼前那人的脸突然幻化成了白子画。再次心如刀绞的感觉,她被动的回应着,嘴里喃喃道了句:“师父”
墨冰仙如被雷击,浑身颤抖着将她压入小榭中绵软的榻上:“该死的!我不是你师父!听见没有!我不是!你给我看清楚!”硬生生掰过她满是迷蒙茫然的脸,再次吻了下去。花香混合着酒香,滋味如此诱人。
花千骨紧绷已久的弦完全崩断,为何?为何她要如此执着?为何她要紧抓住他不放?若自己可以不用爱他,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一步,不会有这么多人因她而死。为何事到如今了,他宁可牺牲天下也不肯和自己在一起,他就当真对自己如此厌恶?为何自己还是不肯死心?为何自己不能洒脱一点?自己明明是妖神了,有什么事不能做,为什么要为他守身?凭什么受他逼迫?
眼前模糊不清了,她已不知道那人究竟是白子画还是墨冰仙。她只知道她好苦,好累,好孤独。所有人都抛下她了,死去的心像被剐了个大洞,淅淅沥沥的淌着血,她需要填补。伸手紧紧抱住跟前的那一点点温暖,像拼命抓住救命的稻草。
衣裳从肩头剥落,那人恨恨的在她脖子上吻着咬着,犹如当初白子画吸着她的血。她呼吸急促起来,任凭陌生的手在身上抚摸着,一处处点燃欲望,她无力的弓起腰,轻呻细叹。
却突然之间,周围温度冷到极点,杀气排山倒海而来。花千骨醉梦中睁眼,看着远处那人,心头犹如帛裂。
时间刹那停止了,仿佛回到了当初,他是他师,而她仍是他弟子。
猛的翻身推开墨冰仙,不顾一切的朝他追了过去。
墨冰仙从后面紧紧环住她,声音几乎哽咽:“不要去”
花千骨满面惊慌失措,用力挣开他,仍只是摇头说对不起。
墨冰仙望着她的背影,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他已不知自己这样,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她的妖神之力,苦笑一声:“是我对不起你”
仿佛如当初她想杀霓漫天被发现,她在院中一直磕头一直磕头,只想求得他的原谅。从未这样恐慌过,因为她知道是她做错了。
奋力追上白子画的脚步,他连身伐几乎都不稳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心里念叨了一万遍,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也没必要同他说,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伸手去拉白子画的袍子,她像孩子一样害怕又茫然无措。
白子画面色苍白,几乎不能言语,颤抖着身体,回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打在她脸上。
花千骨没有闪躲硬生生受了,满面颓然的跪倒在地。
白子画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她衣衫凌乱,香肩半漏,一手僵硬在空中,一手指着她,想要说什么却是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花千骨从未见他如此动怒过,赤红着双目,排山倒海,像一场让人窒息的风暴。这么久以来的冷战,对峙,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只因为,她不知自爱的正要和另外一名男子行苟且之事。
白子画只觉得心都快被绞碎了,满脑子都是那二人亲人的龌龊画面。他将她带大,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就算成了妖神,就算旁人再多闲话,他也不信深爱自己的她,会自甘堕落到那般荒唐淫乱的地步。明日就是大战,他若不是担心着她前来撞见,她真给了墨冰仙,不用等到明天,便能见着她的尸首了。她明知道后果,竟然也如此糊涂,一晌贪欢,是真爱上了那个男人了么?
看见那一切之时,那瞬间涌来的莫大哀痛与愤怒,顷刻间将他的心完全吞噬,仿佛被人一刀刀剐着,那种绝望与无力几乎将他魂魄也啃食殆尽。
突然间好恨,恨她不争气,恨她从来都不明白自己对她的苦心,恨她总是让他为她心痛为她操心,恨她身边男子一个又一个,她却不知道世上没有人能比他对她更好。
更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挽回没办法让她回头,恨自己阴差阳错一步又一步把她逼成这个模样,恨自己怎能一次又一次让她绝望让她伤心。
而此刻最恨最恨的,是自己法力尽失,不能把墨冰仙给掐死。
花千骨跪在他身前,满脸乞求神色,几乎快要掉下来泪来。她知道她错了,她错了,她又做错了。
“师父”情不自禁两个字已低哑的唤出了口。
白子画震住了,只那么一刹那,他的所有防卫与伪装,原则与坚持,尽数崩塌。
那一直在心里潜滋暗长的爱,那其实他早已洞悉却从来不肯面对和揭开的爱,以无可挽回的姿态排山倒海而来。
花千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那人已突然俯下身子吻住了自己。
天昏地暗。
那唇是她所熟悉的也是她所留恋的,却与过去不同,滚烫而热烈,带着无边的恼怒和愤恨。花千骨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跪在地上无力的攀附着他,仰着头急促的喘息,任凭他毫不温柔的侵入占领。
这一刻,她已等了千年万年。
白子画紧紧将她禁锢在怀中,攫取着她口中的花香酒香,一想到刚刚她竟然与别的男子吻过,亲吻就变成了恨恨的啃咬,嘴里一阵咸腥,才知道咬破了她的唇,心头一疼,不由又温柔下来。
柔软的舌尖抵死缠绵,白子画所有思维早已一片模糊,如果这只是一场梦,他宁愿永生不醒。如果这依旧是一个错,他只愿此刻一直错下去。
这一吻,像是惩罚又像是赐予。当他好不容易找回理智慢慢放开她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无可挽回。
踉跄退后几步,他满脸震惊的闭上双眼,绝望的仰起头,不再看她。花千骨也不可置信的瘫倒于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从未在白子画脸上看见过如此痛苦、忏悔和害怕的神色,仿佛做了这世上最不可饶恕的事情。
她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子画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是最为他所不耻的,会从内心深处彻底的摧毁他。
“别、别怕”
花千骨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像坏掉的木偶。
白子画慢慢退了一步,整个人面无血色,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
他刚刚做了什么?
“别怕”花千骨又摇摇晃晃上前了一步,咬了咬牙,对着他举起手来,指尖闪烁一阵强烈紫光。
白子画立刻明白了她想做什么,飞快退了一步,愤怒的几乎等同于咆哮:“不要再消除我的记忆!”
她怎么敢!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忘记!
他是做了!是做错了!那又怎样!他绝不会靠遗忘这种方法来逃避!
白子画大口的喘息着,只觉得全身都开始剧烈疼痛,特别是左手的手臂。锥心刺骨的感觉,几乎让他晕眩。他用力的抓住手腕,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察觉到他因疼痛而痉挛,花千骨慌张的上前,却被他一把推开。
“走、开”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疼痛,连心也在抽搐着。花千骨被他脸上的神色再次吓到了,再顾不得一切的使劲拉住他的手。
“我叫你走!”
一声帛裂,伴随着白子画怒极的喝斥,花千骨惊呆了,倒抽一口凉气,完全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的手臂。
那是什么?
四下都安静了,只听得见二人急促喘息的声音。花千骨又怔怔上前一步。
白子画用另一支袖子捂住露出来的手臂,却带着几分茫然和绝望:“不要看”
不要看
花千骨倒退两步,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怎么会?怎么会?
仿佛晴天霹雳,脑中一直嗡嗡作响。她没有看错,那的确是绝情池水留下的痕迹。可是那么大一块殷红色的可怕伤疤,他怎么会有?怎么可能有?又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她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叫她怎么相信?可是看到那个疤,她终于一切都明白了。回忆起那一夜,他神志不清,他吻她,口口声声叫着她的名字。
原来
他一直都是爱她的。
白子画在她的目光下赤裸的无所遁形,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耻辱。
手臂上的,的确是绝情池水留下的疤痕。他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师兄泼在他身上的时候半点感觉都没有,后来才发现留下道淡淡的红印,直到一日一日这疤痕越来越深,他才明白过来
也有过瞬间的震惊,但是他对自己太过于自信。直到方才情动,那疤痕终于带着迟来多年的数倍疼痛让他在她面前败了个体无完肤。
白子画长发低垂,浑身颤抖,忍受着这一生从未有过的挫败。
是啊,他爱她,从很久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是,他的心不知道,理智不知道,感觉不知道,只有身体没有说谎,留下了那么一丁点证明。
可是,他是个迟钝的人,也是个绝情的人。爱了又怎样?更何况是爱上不该爱上的人。
花千骨像是要哭出来,眼睛里有激动有欣喜,更多的却是痛苦和愤怒,为什么会这样?他居然是爱着她的,而他居然连爱上她了都可以一直这样残忍无情?
紫色的双眼凝望着他,伸出手想要抚摸那道疤痕,减缓他的疼痛,可是所有举动却只让白子画更加羞惭,更加恼怒。
他总是口口声声说她错了。
却其实,他才是错得最多的人。怎么可以也爱上她?
摇晃着退后两步,突然就拔出了剑来,毫不犹豫的往自己左手上斩了下去,疤痕连皮带肉,竟被他活生生贴着骨头割了去,露出森森白骨。
时间停止。
花千骨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到傻掉,血溅到她的裙摆上,红艳艳的,像泼墨桃花。
刚刚才涌起的那一丝喜悦,刚刚才感受到重新跳动的心,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他剜了去,又是一次肝肠寸断
“怎么可以这样?”
喃喃自语的退了两步,对自己有爱,就这样让他觉得耻辱这样觉得鄙夷么?那唯一的一个证明他哪怕自残也要抛弃。
“你怎么可以这样?”脸上两道血泪落下,大而空洞的眼睛茫然望着他,什么东西在体内像是要炸开一般。
白子画紧咬牙关整个身子都疼的在颤抖。
这疤痕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能代表!他爱她又怎样,不爱又怎样?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永远也不可能!
感受到花千骨身上澎湃是杀气四处蔓延,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事被这样揭开,他绝望而愤怒。他总是用剑伤她,唯一一次伤得是自己,却比过去任何一剑都更刺痛她的心。如此疯狂而任性的举动,只是想让她清醒也让自己清醒。
花千骨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的退了两步。这辈子,不管在什么时候,哪怕糖宝死的时候,她都没感觉到自己这么恨他。
他若真从未爱过她,也便罢了。怎么可以在她好不容易知道他是爱自己的时候,又把自己的心扔在地上如此践踏?之前他做的所有事她都不曾怪过,现在却只留下怨恨了。再无半点理智,脸上的憎恨与愤怒只化作一片妖到极致的冷峭邪魅,狰狞而恐怖。
白子画,你会后悔的!
惊天动力的一声怒吼,像是要发泄出所有的痛苦和愤恨,花千骨犹如一条银白的线,眨眼便在天边失去了踪影。
白子画颓然于地,手依旧颤抖的抱住左臂,鲜血依旧汩汩的流着,犹如花千骨第二次掉下的泪。
花千骨小说 第131章
当一个人做出决定,心也就慢慢平静了,只需去做,然后等待结果。
不愿听到这世间的厮杀声、哀嚎声,和云宫外面的阵阵鼓角争鸣,袖一挥设了结界,花千骨安静从容的在殿内沐浴更衣,任凭外面仙魔大战,腥风血雨。
池面上飘着层层白气,再加上殿角燃的香,到处雾蒙蒙的看不清楚,犹若水墨仙境。闭着眼抱着膝安静的沉在池底,被温暖的液体包裹着,仿佛回到当初被压在长留山海底的日子,虽然孤寂悲伤,可是平静安宁。
轻烟缭绕,赤着脚缓缓从池中走出,如出水的莲,人世间最美的景象莫过于此。藕玉般修长的手剥开层层华幔,衣裙飞来穿戴完全。流苏轻摆,极尽浮华,周身环绕着四条飘浮在半空的饰带,如墨的发简单随便的用一花枝绾着。
这将,是一个华丽的谢幕。
走过蜿蜒回旋的长廊,周围越来越冷,打开暗门,杀阡陌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
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面颊,记起他微笑时的样子。
翱翔九天的火凤,不应该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花千骨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耳语:“姐姐,别睡了,到时候醒来了”
空荡的声音在室内久久回旋,杀阡陌眉心那一点殷红如花的妖冶印记光芒大盛。花千骨久久的凝望着他的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终于还是转身离去。
“保重。”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天空黑压压的,云宫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滴水不漏,墨冰仙此刻正负手站在门边。
花千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墨冰仙眼神复杂,五指张开,手上一把光剑,灼灼逼人,却又丝毫没有杀气。
“不要去。”
明知是死路一条,为何还是执着?他今日,拼尽全力也要拦下她。一旦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他如今什么也不求,只想她能好好的。
花千骨冰冷着眸,大步走过:“关你何事?”
墨冰仙瞬时已拦在她面前,光剑长劈,却未近她一丈以内已被远远弹开,大雨覆明过去所做的一切都错了。可是那没有错,是这份爱错了,是他错了。
仙身虽已恢复,白子画的脸色却白的近似透明,薄唇轻抿,似是不知到了今时今日还能说些什么。一切早就脱离了掌控和预料,老天若真要覆灭六界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尽力。
“别再做无谓的抵抗平添死伤了,随我回长留海底吧。”白子画轻叹口气,仙界之人虽有不满,但是也都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哪怕六界的人都在这里,要击溃妖神的把握也不到一层,风险虽不得不冒,能避免自然是最好。
“你能保证不杀我?”花千骨冷笑。
“只会将你的妖神之力重新封印,我会用我的性命护你周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她肯主动交出妖力,然后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伴着她,哪怕囚禁千年万年,总有一天能偿清彼此的罪过。
“那跟杀我有何分别?”她早已废在他剑下,全靠妖力续命,封印之后,要她变回当初又瞎又哑又丑的样子么?
白子画侧身望着波涛翻滚的大海,沉声道:“有,我会在你身边。”
花千骨冷笑:“继续负责看守我么?谢谢,我不稀罕。今天别说是你们,就是六界的所有人站在我面前我也杀的完,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白子画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凭你根本就没办法杀人。小骨,你是神,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违背自己的本性,就像太阳没办法从西边升起。杀戮只会给你带来疯狂和痛苦,亲手杀十一已让你无法忍受,没毁灭六界前你的神格会率先崩溃,再无法承受妖神之力。何苦弄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花千骨低下头,原来他始终努力想要挽回,也从未对自己绝望放弃,不是因为真的相信自己,而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是神,就算身负最具毁灭性的妖神之力,也没办法违背本性做出残忍杀戮之事。
而自己也的确是这样,哪怕再恨再不甘,也什么都做不了。她爱这个世界,虽然谤她毁她骗她伤害她,她依旧是爱的,不是因为白子画或者其他,是真的打从骨子里的,想要去保护,去给予。如同糖宝是她的孩子一般,她又如何狠心毁灭她以血肉修复守护的这个世界?
仙界的人敢这样大着胆子来送死,就是因为知道这点么?就是因为白子画告诉他们,如果自己要想杀他们,最先毁灭的会是自己。神之躯虽是承载妖神之力最完美的容器,却也是最有效的制约。他们之前,都忽略了。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一次次为了天下牺牲?大义就只能靠牺牲小我来成全么?她没有错,她只是爱一个人,她哪里错了?这次,就算是玉石俱焚又怎样?
眼中,蔓延出一片邪狞,天地仿佛都打了个寒战,雨大的几乎要刺穿每个人周身的结界。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糖宝,你应该恨的人是我,要杀要剐随便你,不要再牵连无辜了。”
一个身影上前,却是轻水。形容苍白消瘦,眼神空洞迷离,短短两年仿佛老了十岁不止,鬓间竟有几丝灰白,完全不复往日明丽神采。
轩辕朗欲上前,最终却又收回了步子,双拳紧握,不发一语,只是眼神痛苦而挣扎的望着二人。他也沧桑了许多,却依旧威武不凡,虽身处千年不遇的乱世,内忧外患,妖魔横行,却始终励精图治。这些年,他除妖魔、平内乱,一次次救万民于水火灾荒,是难得的明君,却始终从未纳一妃一嫔。
年少的承诺,执着的相守。看似美好,却是无情。
轻水没有隐瞒的把一切都告知于他,他完全没办法想象,花千骨成为妖神的直接原因,竟是由自己而起。愧疚、心疼,从来他都没有在她身边陪伴,没机会为她赴汤蹈火,瑶池宴上杀阡陌和东方彧卿之后,他知道自己连爱她的资格都没有。再加上糖宝的死,他甚至再没有脸去见她,也没办法再面对轻水。可是,终究,也做不到埋怨。一个人伤害了你爱的人,而原因只是因为她爱你。那么最无法被原谅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花千骨看着轻水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竹染上前两步:“神尊,能否容许属下先将私事了结?”
花千骨点头,目光冷冷扫过摩严,他却至始至终看着竹染,神色复杂。
竹染上前几步,慢慢拔出匕首,花千骨在蛮荒经常见,回来之后就再没见他拿出来过。
没有人说话,摩严从人群里飘出,笙箫默拉住他,他只是回头摆了摆手。
二人相视而立,竹染一反往日恭顺儒雅,眸子闪亮灼人,赤红如同野兽,衬着一张布满青色疤痕的脸分外恐怖。握着匕首的手因为兴奋竟有些颤抖,身上光波起伏不定,连声音都激动的微微有些沙哑。
“摩严,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了,你做梦也没想到吧?我居然还会活着来见你!我说过我会回来报仇的,每次我想死的时候会在身上刻下一刀,告诉自己,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哈哈哈,这一次,你以为你还能向上次一样逃得过么?”
摩严望着他狰狞的模样,一向冷酷刚毅的脸上出现一丝心疼和愧疚。面颊上当初被他狠狠用匕首划伤的刀疤似乎又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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