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梦难醒
这也是自己无奈的选择,师父带自己恩重如山,欺瞒实属是自己最最无奈的选择。叶箫雨在心里屡屡安慰着自己。张远清已经看出了叶箫雨的心里,禁不住暗自叹息:“这孩子,也是个性情中人。性情中人行走江湖,必定坎坷重重啊。”但是自己却是一句话也未说,只看着叶从云良久,才道:“我先走了,咱们改日再聊吧,有些事情你可得想想清楚啊,不过我不急。“迈出几步方又回过头来道:“对了,若是有兴致,改日老夫来找你下棋喝酒。”叶从云看着张远清,半晌无言,但心里却也应下了。
看着张远清几步一口酒的身影渐渐离去,叶箫雨才好奇的问道:“师父,这个人前天在酒馆我们相遇了,他是谁呀?”叶从云先是没做答,反而质问道:“你去酒馆儿做什么。平时不练习我交给你的武功,竟然有闲时跑酒馆儿。你看看你的武功,自从上回,你就几乎没了进展。”叶箫雨又怎么不知自己的武功近来确实停留不前了。这其中许许原由别人自是不知道的,但是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自从上回白梦和自己表白过之后,自己的心思就不知怎么了,总是控制不了的胡思乱想。
自己的武功虽然已经远鸣了一大半的江湖,但是若照这样下去,只怕很快就要落于人后了。叶箫雨想着,同时也是一阵又一阵的担忧道:“师父,我知错了。从今日起,下去后我一定勤加练习,不负您的期望。”叶从云冷漠的点了点头,不再理他,转身径直向庭中东房走去。叶箫雨站在原地忽然一阵难过,他竟然又想起了白梦温柔和自己蜜语时的情景,不禁呵呵傻笑了几声之后,才离开这里。自慕容吹雪离开这里之后,她便独自跑到了一家小酒馆儿,心情甚是烦乱的很。
这一次的任务失败了,不知回去爹爹又该如何的责罚她。自己虽然生来一副硬骨头,但毕竟还是女儿之身,哪里能禁得住爹那条粗缏子的抽打。越是想便越是不敢回去,直到天将傍晚后,自己这才付了酒钱略微摇晃的离开。到了煞庄不远处时,天sè已晚。慕容吹雪抬头,便能看到里面隐约传过来的明亮火烛。此时,爹一定又在与哥哥慕容影在后花园切磋武艺。自己,也正好可以先避回房内简单收拾一下,除除酒气之后再去复命。她边想边走了进去,对着地上自己细长的影子,心里不禁微微有些自怜。
“你回来了。”一声很严肃却带着娘娘腔的质问,慕容吹雪抬头,正是师父。慕容凌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门口对着自己,目光yin柔,问道:“怎么不回答。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慕容吹雪心里一阵紧张,心跳都跟着颤抖起来,垂头回答道:“爹,我,我,我武功不及那叶从云,没能完成任务,自己还险些送了性命。”慕容凌细声细气的叹息着:“哎!我就知道你没完成。竟然还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我几时教过你喝酒了?还是你和谁学的?”慕容吹雪急忙回答:“没有谁教过我,爹只教过我如何魅惑别人,我只是想,想自己锻炼一下喝酒,以后多了一种手法不是更添些魅力嘛。
男人大都好sè好酒,我,我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慕容凌哈哈发出一阵尖笑:“说的可真好啊,不错,以后不再管你喝酒,你喝便是。不过,今天失败了,我也难以在关照与你。什么规矩你知道吧。”慕容吹雪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缓缓道:“知道,我去取。”说完,走进屋子里内取出来一条不粗但也不细的长鞭子,递到慕容凌手中,之后自己便背过身跪在了地上。慕容凌拿着鞭子轻轻甩了甩,空中顿时发出一阵飕飕声响。直听得慕容吹雪紧紧闭上了眼睛。
慕容凌道:“痕儿啊,我从小将你们养大,疼在你身,可知痛在我心啊。你们俩,毕竟都是我的孩子,哎!”说完,故等片刻,只听鞭子嗖的一声,狠狠抽打在慕容吹雪背上。不出五鞭,慕容吹雪额头便已渗出了豆大的汗水。慕容凌心里暗想:“你们两个孽种,就让我慢慢的折磨你们吧。怪就怪你们投错了胎,成了叶从云的孽种。我打死你,打死你。”鞭子似乎更重了,而慕容吹雪却是不会躲开。其实这种打法,自己经常会受到。但是自己和哥哥都不会怨爹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毕竟是他的骨肉。
这种感情,往往会让做子女的即便受尽再大的苦,也是必须要付出的。这时慕容影走过来,见爹又在打慕容吹雪了,不禁在一旁缓语相劝:“爹,饶过她吧。”慕容凌却不言语,依然一鞭狠过一鞭的抽打着。他每次抽打他们的时候,心里都充满了无穷的快感,仿似这鞭子不是抽在别人身上,而是狠狠的抽打着叶从云一样。见爹爹不答,慕容影也不再做声,而是觉得自己站在一旁无趣得很,于是便挥舞白sè长袖,练起武功来。原来,他是特意来找爹爹切磋武艺的。他自己刚刚悟到了几个新鲜招式,于是便兴奋来找爹派鲜一番。
省的他平时总说自己武艺不够jing深,不够细腻灵便什么的。一瞬间,院子里除了鞭子声,便是慕容影白袖幻化出的犹如烟花一般的美丽痕迹。那是白袖在空中画的痕迹,每一招划过,都是如此的温柔而jing彩。慕容凌余光扫到,终于停下来。并且走过去,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伸出手道:“这是止痛淤肿的药膏,晚上临睡前,用它敷在鞭打过的地方。”慕容吹雪颤巍巍起身,闻言却犹似感激的接过道:“多谢爹爹关心,痕儿照做。”慕容凌早已经不再看她,目光已经完全被慕容影的招式所吸引。
忽然,慕容影长袖收缩,手中毅然多出了一柄银sè长剑。长剑自月sè笼罩,泛着一层银sè青光,煞是好看。他招式突转,由软及强,由弱至刚起来。院子里瞬间剑光四洒,像是开了花的星星。良久,慕容影才收招拱手道:“爹爹,孩儿自悟,不知如何。”慕容凌笑道:“好,好啊,好招式。你的武功大有进步啊。罕世宝玉为你所夺,我是越来越放心了。”他说这话时斜眼瞥了一下旁边的慕容吹雪。慕容吹雪知道爹爹也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谁让自己总是让爹爹失望呢。想着想着,心里除了惭愧还是惭愧。
慕容凌转身大步走进房里,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仰头闭目。慕容吹雪和慕容影跟着也都坐到了另外的木椅子上。见慕容凌似乎有些疲乏,慕容吹雪起身道:“爹爹,我去给你沏壶茶来。”她拿起桌上的茶壶边走边疼得伸手碰了碰背后。慕容影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招式。见爹爹确实累了,这才微微笑道:“爹早些休息,孩儿告退了。”慕容凌点头道:“恩,你也下去早点休息吧。”慕容影起身,弹了弹洁白的长衣,背手转身离开。很快,慕容影便端来了热乎乎的清茶放在桌子上,道:“爹爹别过劳累,我先回房了。”说完,掩门而去。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chā上房门,这才脱了衣裳,取出伤药涂抹伤痛处。可惜背后中间却是怎么也够不到,她索性放下药膏,趴在床上,疼得云眉皱成一团。她忽然想起了叶箫雨,这个仇家的弟子。当然,自己也不是没见过俊秀男子。从小便行走江湖的她,接触过太多的名家贵秀了,自己的杀手锏不正是与各种男人打交道嘛。再说,哥哥慕容影的容貌在江湖上也是深有名气的。她曾经也曾听说过叶箫雨是个英俊的男孩,但是自己却怎么也想不到那种感觉,难道,他还当真比哥哥还好看不成。
如果形容他们俩,倒还真有几分相似。但人与人在如何类似,也都有不同的地方。否则,世人却不都成一个摸样了。如果确切形容他们俩个之间的差别,哥哥绝属yin秀之士,眉清目秀,面如傅粉般,举手投足方感淡定优雅。其实哥哥真的是长了一张花旦的美容,不但女人见之怜爱,就连男人也难抵诱huò。而叶箫雨,倒是比哥哥更重了一些男子气概。他性格虽然内向腼腆,但绝非哥哥那种由骨子里透出来的yin柔之气。他明眸皓齿,剑眉挺拔,面部棱角绝佳却不失冷峻。
她反复的回想着自己的那一剑,他会不会在夜里很疼,不过要是疼痛真的能让一个人想起一些事情的话,那么她宁愿在多刺他几剑。她就是想让他疼得辗转难眠,让他也同自己一样翻来覆去的回想自己,哪怕是他恨自己,至少也比不记得要好得多。此刻的叶箫雨早已经回到观月庄园,他躺在床上,伤口到了夜里确实有些复发了。他隐隐感到一阵一阵的疼痛,之后便起身盘膝打坐tiáo息一会儿之后,竟下了地。他悄悄的取出那个纸卷,认真的看着那首诗。他被吸引了,被一首诗吸引了。
他忽然觉得这些文字很美丽,它们似乎不是文字,而是变成了一个绝sè羞怯的大姑娘,在这么深的夜里,正凝眸深情的盯着自己看个不停。他脸sè一阵炙热后,竟是一片通红。抬头时,才发现,这寸尺之大的房屋里,除了自己一人,哪里有什么其他人。忽觉自己一阵好笑,于是将纸卷折成小四方形装进怀里,躺回床上。
名器 风云录 诗情山水结知音
次日清晨,叶箫雨醒来时天sè尚暗,这一夜的折磨使他在一夜之间忽然憔悴了许多。他练武回来做好饭菜时,时间还比平日早了许多。他目光迷离,独自对着远处的树干发呆。白梦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他浑然不知。只感到眼前一阵清香,之后便是一双轻柔的小手蒙了上来。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是真的疲惫了。自己不想问这是谁,当然,他当然知道除了白梦还能有谁。但以往,他会tiáo笑般故问,而此刻,竟是任由她蒙着眼睛,自己倒闭目养神起来。见叶箫雨不问不声,白梦微微感到奇怪,她轻轻地问道:“你猜出我是谁了?”叶箫雨语无气力的回答道:“除你还会有谁这般tiáo闹。”见叶箫雨不冷不热,白梦撅着小嘴放下手,扭身蹲到他面前,望着他问道:“那你怎地不理我。”见他闭着双眼,周围泛着黑黑的眼圈,不禁语含担忧道:“叶哥哥,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还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叶箫雨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些失眠了。”白梦上下打量着他,微微坏笑着:“说实话,是不是想我想的睡不着啊?”她坏坏的看着他。叶箫雨睁开眼睛盯着她,木不做声。良久才道:“梦妹妹,你说什么是喜欢?”白梦心里一阵惊暖,缓缓回道:“喜欢就是想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
但是喜欢是不同于爱的。”叶箫雨思绪有些迷糊的继续追问道:“爱?那爱又是什么?”白梦笑道:“你可真是个呆子啊。爱,比喜欢更折磨人。比如你喜欢一个人,最多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而已。但如果是爱,就不一样了,会有很多的那个……那些想法,还有,就是想更进一步的走进他的生活里,关心他,为他担忧,想照顾他。因为爱,所以才更加的担心他的衣食住行,总之,总之就是爱应该比较现实一些吧。”叶箫雨木讷的点了点头:“哦,是这样啊。那,那你刚才说什么那个,那个想法,那个想法是什么想法啊?”白梦又气又是委屈得都攥起了拳头,她愤愤道:“你,你,我也不知道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自己去想吧。”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却早已是双颊绯红。叶箫雨却是什么也没发现一样的看着她,问道:“那你说整夜里都会想一个人,想得都难以入睡,这算是爱,还是喜欢?”白梦心里犹如打翻了蜜罐一样温暖,心道:“叶哥哥一定是太爱自己了,就快忍不住了,所以才向自己暗示的。”想着,她笑眯眯的点头道:“这当然,是爱。原来你却是夜里因为想念才失眠的啊。”叶箫雨微一点头,道:“恩恩,这种感觉即幸福又痛苦,说是折磨,但是心里却像是guàn了蜜糖一样的甜。
可是越是甜,就越是痛苦得难受。”白梦低头默默微笑。楚临风站在不远处已经很久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这边。他知道,或许自己早该认输了。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得。就算你用了手段,真的得到了,对方的心却仍是系着别人,那又何用。楚临风的心门豁然打开,他只觉得自己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依然彬彬的走过来,只是不同与往日,微笑道“你们都起的很早。”转而又道:“叶箫雨,你眉中暗沉,想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叶箫雨回道:“还好,区区失眠,不妨碍。”当日用过早餐,楚临风竟主动邀叶箫雨出外赏景。叶箫雨喜出望外,两人都各自牵起了马。临出门前,白梦还将他二人送出门来,含情默默的看着渐渐远去的叶箫雨,幸福的偷偷笑起来。红日高悬,秋风送爽。楚临风问道:“看你骑马有些僵硬。”叶箫雨呵呵一笑:“我很少用马,一向都以轻功赶路。”楚临风笑笑道:“其实都没什么,像咱们学武之人不管是骑马,还是轻功,应该都不会难得住我们。”叶箫雨心里知道楚临风一向都是一副少年轻狂的摸样,不过说实话,他当初还就是被他这幅摸样给吸引住了。
看着楚临风,他霍然一笑。骑马的好处就是再同样的时间里,可以走得远一些。这二人晃晃悠悠的早已经出了观月台了。不远处的前方,有个方圆足有数百平米,台前有一个宽大斜坡,斜坡上零星枯黄的草正走向一岁一枯荣的生命迟暮;而台之左侧,则是一眼清泉。旁边不远遍是一个数十里的池塘。虽然不是很大,却煞是美丽迷人。两人策马经过,同时不约而同的停下来。默然半晌,楚临风道:“我很喜欢这里的景sè…….”叶箫雨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他想,梦妹妹从前一定和他单独来过这里。
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们又怎会走到今天这步。楚临风掩饰着眼底微微晃动的yè体,这一次,他非但没有怒火,反而哈哈笑吟道:“水榭同携唤莫愁,一天凉雨晚来收。”未等楚临风说完,叶箫雨接道:“戏将莲菂抛池里,种出花枝是并头。”楚临风非但没有怨他打断自己的念想,反而转头看向叶箫雨,目中满是惊讶,那惊讶之中似乎还隐藏着一种狂奔的喜悦。他问道:“你懂诗词?”叶箫雨微感蒙羞,道:“区区略懂一二,哪里谈的及jing。”楚临风叹息道:“若不是家门丧早,我想我会读更多的书。”叶箫雨心里涌上一阵痛楚,他忽然间懂得了眼前的这个少年,非但拥有着绝sè之貌和武艺,还满腹经纶。而这些,却是他从来不外露的。难道,他都是,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寂寞的消解着过多的情绪。而这样子,和自己又有什么两样。或许正是知音相惜的缘故,忽然把两个人之间的任何悬殊隔阂都给扯平了。他们的心第一次走得这么近。半晌,楚临风都是默默的望着眼前的景sè,听着涓涓的水声。这水声似乎越听越寂寞,就像是往事一样,平逸的过着。尽管人心在往事中渐渐的碎了,这水声依然流淌,它从不会顾忌人心的寂寞而停止本该继续的流逝。
叶箫雨竟从他身上看到了‘修短随化,终期于尽’的无奈。也许是自己真的长大了,他发现再近一年里,自己已经在莫名中隐隐的懂得了太多东西。而那些,都是曾经大人们所保守的秘密。片刻,叶箫雨也吟道:“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楚临风神sè已不在是刚才的那般惊讶,而是敬佩和快意。他终于自沉思中拔出来,笑了笑,道:“这是李商隐的《暮秋独游曲江》。”叶箫雨也是呵呵一笑,笑声极为开朗,神sè却已经添了几许惆怅。
见此,楚临风又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叶箫雨接道:“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这是晏几道的,《蝶恋花》。”楚临风佩服道:“好记性。”两人仿佛是在暗中较技一般,但却都彼此心悦诚服。楚临风竟然翻下马来,那副狂生摸样不知何时已经不存在了。他恭敬的对叶箫雨说:“多年来,我始终都独自排遣着一些情绪。不曾想竟遇知音且不知,叶箫雨,对不起。如你不嫌弃,你我便做一辈子的知音如何?”他忽然放下狂傲的架势,反倒让叶箫雨不适应了。
叶箫雨也是急忙纵身下马,恭敬道:“哪敢嫌弃,哪敢嫌弃。自初遇你时,我就已渴望与你深入相识了,哪还敢说嫌弃。”四目相视,同时莞尔一笑。片刻,楚临风又道:“箫雨,你知道梦妹妹对于我一直都是很重要的。以后,她就真的托付与你相照了。”叶箫雨心里一阵苦闷,忽然闪过了白梦和那个声称叫做慕容吹雪的陌生女子。不禁一阵纠结,说与不说连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再看楚临风时,他早已经翻身跃于马上,同时那股轻狂又再度回到他身上。他笑着看了看叶箫雨,道:“箫雨再耽搁,这策马赛事可就输定了!”说完,双腿一夹马肚,扬鞭而奔,把叶箫雨甩在了后面。
楚临风的声音忽然变得如此爽朗了,吟着一首七绝,恍然间真是那个呼啸江湖的狂生呀:“少年潇洒慕娥眉,绿草双携月双辉。浮生烟云转瞬逝,烛将更尽老来颓。”叶箫雨呵呵大笑着,也是紧紧一勒马肚,道:“光yin似箭日月如梭,还好青春尚在。”
名器 风云录 41. 深深夜梦痴心人
回顾起昨天,仿似一场梦。一夜间,两个人就这样忽然从暗自较劲的情敌变成了知己。连白梦都没有想到,这一日大清早的,楚临风就和叶箫雨一同去溪边赏景,切磋武艺去了。两人回来时,同以往一样,美味的饭菜已经做好,上面正扣着盘子保温着。白浪呵呵笑着:“孩子们都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楚临风指着一道菜道:“今天也尝尝我的手艺如何。”白梦惊讶的看着他,道:“原来你也会做饭啊。”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叶箫雨吃了两口,竖着拇指道:“味道真不错。”用过早餐,叶箫雨便决定去看师父。他知道除了每月的十七日,自己是不能擅自求见师父的。可是近来自己真的很想念他,叶箫雨想着,自己毕竟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自己长大了,所以很多的事情是需要自己做主的。他去了趟集市,特地打了碗参汤带在身上。当他到了时,才看到原来师父正和张远清商议着什么。叶箫雨躬身道:“师父,酒大伯好。”叶从云见他手里拎着汤站在那里,冷冷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可知道。”叶箫雨咬了咬嘴chun,道:“离十七号还有八天。”叶从云道:“我以为你忘了。”叶箫雨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只是以后,以后可不可以在徒儿想念您的时候,随时都能过来看您。”叶从云微见严厉道:“无规矩。”张远清呵呵一笑,接道:“哎呀,什么可不可以的。想来随时来,你师父平日里对你也是挂念得很呐。”见张远清这么说,叶从云微转过头,冰冷的目光看向花丛中,道:“早说过了,以后不要叫酒大伯。”张远清呵呵笑道:“对啊,箫雨,你这么称呼,弄得好似我姓九一样。以后就叫我张大伯或者孤独醉都行,唉,只要别给我改姓,随意你怎么叫,呵呵。”见张远清一脸慈祥,叶箫雨紧绷的心弦便忽然轻松了许多。他上前一步,道:“这是参汤,大补。师父,张大伯,我,我只弄了一份,你们一起将就用吧。”张远清呵呵笑着:“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考虑得这么周到,谢谢啦。你去花园里随意走走,我和你师父……”叶箫雨急忙拱手:“箫雨明白,这便去赏景啦。”言罢,立刻转身离去。再一次步入花丛时,心里竟然酸酸的。心里的滋味儿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尘,闷闷的感觉。记得就是在这里,对,就是这里,那个叫做慕容吹雪的女孩刺了自己一剑。
也就是这里,她强烈的要求他必须记住自己叫慕容吹雪。他记住了,他已经连续记住这个名字很多天了。可是她呢?她要他记住这些,到底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凭空增添一场美丽的空梦吗,他想得头微微发疼。石凳上,叶从云束容严峻,沉吟道:“这个人剑法莫测,却又扑不到任何踪影,此人武功非比寻常。”张远清老眉蹙着,叹息道:“所以,我们更要查出到底是何人,以慰江湖枉死之灵啊。”半晌,叶从云方道:“也只有让箫雨一试了。”张远清看着他,问道:“你就真的这么不想涉足江湖了吗,你甘愿让他冒险以命去试?他还小,论武功阅历,你认为他能行吗!”叶从云道:“也是他该展身手的时候了,锻炼一下,总比永远蒙在温柔假意的安全里好。
江湖纷争,早就不属于我的世界了。”这一夜,叶箫雨又失眠了。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这是第几次失眠了。他依然是从那个梦中醒来的,而一场同样的梦,最近不知做了多少次。还是那个花园,对面藏着那个女孩,她叫慕容吹雪。娇艳的花丛中,她的目光冷漠、伤感。仅一个细微的蹙眉,都让他神魂颠倒。因为慕容吹雪,他真正的爱上了师父这里的花园,更爱上了这里长的同她一样纤瘦的极普通的蝴蝶兰。他无数次独自跑到这里,驻足再花丛间轻轻抚摸着柔弱的花瓣,穿过浅浅花香的心海浮动着层层涟漪。
是情?是爱?是相思?却都说不清,总之就是不舍。他一遍又一遍的假想着她的目光不在冰冷,而是冲着自己发出深深的微笑。回去以后的当晚,他又失眠了。而每当梦醒来时,月sè亦如钩,悬挂在天边,却也正是午夜时分。他满心满心的失落,都被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深深攥着。她还会出现吗?会吗?他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的问着夜空。眼中不知不觉弥漫的泪水,让他看起来像支暗夜里默默燃泪的红烛。放下一段落花芳浓香淡的水墨,拿起一阕月上中天仿佛双凝寒夜的流光飞彩,他独自推kai房间门,站在院落中,举头望月,让暗黄sè染上素锦年华的牵挂,让梦里水乡流韵伴着那个自己还懵懵懂懂的江湖小径,伴着曲曲折折、婀娜走着的背影,倒映在春雨夏云秋风冬雪的日子里,一展宿命里无知的期待。
他忽然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在上回仅仅可以安静相处的时候晕过去,而不是清醒的将她的手拉住,告诉他,他不愿意再松开。他又走了几步,坐在冰凉的小石阶上,呆呆的享受着夜里的难过。不知不觉,他竟然就这么呆呆的坐了整整一夜。直到一大早东方微微泛起的黄sè晨曦,他才仿似一梦苏醒般。但却全身疲惫,眼圈镀上了一层厚黑sè。他没想到楚临风竟然起得这么早,见叶箫雨神sè空洞,不禁问道:“怎么眼圈灰暗,你昨夜没睡好吗?”叶箫雨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没事,就是,就是做了个梦,后来就醒了。”楚临风奇怪的看着他问:“什么梦啊,怎么让你好像受尽折磨似的。”叶箫雨抿了下嘴,一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儿,回道:“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事的,别放在心上,我没事,真的。”楚临风点头道:“那就好,如果有什么可以和我说,好兄弟不是用嘴来说的。”叶箫雨满脸歉意,心里不禁一阵惭愧,暗道:“我抢走了你的白梦,你还对我这么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楚临风仿似听到了他心里边的话一样,转身微微笑了笑,道:“对了,叶箫雨,如果,如果你需要什么证明自己深爱着梦妹妹的想法,就和我说,看你笨拙的,一定不会追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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