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少夫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弓长之章
寅末卯初?早上五点,这么早?程夏想了想,然后说,“我让丽华给王越点了药香,他明日定然起不来,延误军机是肯定的,没有将领,届时你作为副将军估计会,虽然是天黑,但是万一碰到王越府里的人就不好了,所以大花让醉红楼的车夫去的。”
程夏欣慰的看向大花,“我嫂子进步太多了,好了,你们回去睡一觉吧,我进宫一趟。”
“一定要小心。”
殷殷的嘱托直到出了醉红楼还能听得到。
刚刚的车夫驾车速度快又稳,程夏直接让他送自己去了故宫的北大门,神武门。
到了故宫的时候,天也不过刚擦亮,程夏拿着陛下赏赐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宫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宫女太监行色匆匆的,却都敛气屏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样子。
程夏直奔坤宁宫而去,宫外伺候的宫女恰好是上次皇后寿宴之时,带她换衣给她梳妆的那个小丫头,她看到程夏走过来,不由得一愣,赶紧迎了上来,“邵夫人,您怎么入宫了?”说着还狐疑的看了眼天色,这大清早的,她没看花眼啊。
程夏没工夫解释,只是问,“皇后娘娘起来了没?”
小丫头叹了口气,“娘娘正在东暖阁生气呢。”
程夏了然,“那麻烦您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有办法让娘娘不气了。”
“真的啊?”小丫头惊喜异常,连忙转身进去通传了。
不过一会,小丫头出来请程夏进去,程夏赶紧掀帘进了东暖阁,果真看到里面的气压比外面还低,看来皇后怒气不小啊。
程夏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低着头说,“娘娘可是在为王越延误出征时间的事生气?”
皇后一震,“你怎么知道?”
“回娘娘的话,”程夏爽直的回答,“娘娘知道我相公邵琛曾在福建的清献村待过十六年,是奶娘将他带大的,实不相瞒,王越现在最宠幸的姨娘就是我相公的妹妹,也就是奶娘的亲生女儿。她今日一早就去了邵府,她告诉我,昨日发现王越心怀不轨,竟然勾结两浙的监察御史赵德忠,试图从陛下拨出往战场送的粮食里抽出一半来,供王越私自享用,然后将那些粮食兑换成银钱,变成王越的私人所有。”
“什么?”皇后猛地拍案而起,“此话当真?”
“娘娘,”程夏将一直掖在袖子中的书信拿出来,这是丽华刚刚给她的,“陛下因为微服私访的时候被赵德忠救过一命,便破例让赵德忠从崇安县的县令,摇身一变成为正四品职责甚重的两浙监察御史,甚至这次出征,陛下还特意让王越担任运粮官,一路护送粮草到西北伊犁战场。”
皇后一边看,程夏一边解释,“但是不曾想,王越和赵德忠私下有了勾结,王越信中写的清楚明白,他认为对付瓦剌和鞑靼轻而易举,根本不值当耗费这么多的粮草,但是他又不向陛下实际陈说事实,而是妄图将粮草克扣一半,而从中获利。”
“简直胆大妄为!”通篇看下来,皇后的脸色已经青紫一片了,“他今日竟然还延误出征的时机,让所有将领都等他一人,陛下派人去王越府中,却发现他睡的正熟,简直不把陛下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真是罪大恶极。”
程夏垂眸暗忖,然后小心的抬眼,“娘娘,不知出征之事?”
皇后知道程夏要问什么,叹息着坐在椅子上摇头,“王越昏睡中被抬到了太和殿,此刻陛下正在大发雷霆,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训斥。至于出征,你相公邵琛毛遂自荐,又用自己的本事说服了陛下,他顶替王越,已经带着将士往西北而去了。”
程夏轻轻舒了口气,然后抬眼看着皇后,目光坚毅,“恳请皇后娘娘带我到太和殿去,我有要事,要面呈陛下。”
农家少夫人 第三百二十八章 慢着,朕亲自去
程夏清楚,真的想置王越于死地,仅凭赵德忠和王越的勾结还远不够分量,顶多治他一个渎职之罪,甚至还可能因为王越以往的卓越军功,而让陛下网开一面。
毕竟朝廷之中忠于王越的人也是不少,替他求情的更是能想象到的多,陛下难免会看在朝臣的面子上退让一步,只小惩大诫。加上明孝宗又是一个仁义的好皇帝,素来不爱杀戮,很可能王越真的就这么糊弄过关了。
程夏要的是一击毙命,让王越没有丝毫翻身的余地。她要去太和殿,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将王越的罪证一一指出来,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不敢替他多说一句。程夏清楚,王越所有的罪状中,能让王越永无翻身的,就是他在被贬谪的那几年中,和瓦剌的大王私下勾结让瓦剌进兵大明朝的事,这件事可是深深触犯了陛下的皇权和威严。
所以,邵琛的那两把钥匙至关重要。
皇后明显一怔,“你疯了,太和殿正在上朝,擅闯可是死罪。”
程夏不疾不徐的说,“娘娘,事关重大,我还有更重要的证据证明王越与瓦剌私通,娘娘看的这封信根本不算什么,幸好王越此次延误了出征时间,若是真的让他带兵出征,才真是拿大明朝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皇后沉吟了片刻,然后看向程夏,“你的目的是太和殿,你之所以先来找我,是因为你清楚,便是你拿着令牌进了宫,只要敢擅闯太和殿,你根本见不到陛下的面,就被御前侍卫抓起来问罪了,所以让我带你进去是吗?”
“娘娘英明,”程夏坦白承认,“没有娘娘的帮助,我做不成这件事。”
皇后脸色很是沉寂,她思虑良久,“你想让陛下知道,不一定非要擅闯太和殿,等陛下下了早朝,到了乾清宫,你再去,就不用担负这些罪名了,你可清楚。”
“清楚!”程夏了然,“但是私下里说,这件事可能达成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我只是想一劳永逸,不让王越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皇后垂眸看了程夏良久,最终摇了摇头,“你这么想置王越于死地,是因为邵家?还是因为王清晚?”
“都不尽然,”程夏直言,“我只是不想看到我身边有坏人能一直逍遥,这样会让我怀疑,身为一个好人,到底有没有必要。”
“你确定这罪证都是真的?”皇后最终问了一句。
“确定!”程夏知道皇后这是要帮忙了,皇后一旦下定了决心带她进太和殿,那这件事也就跟皇后扯上了关系,她必须得谨而又谨。
“好,”皇后拍板,“本宫帮你这一次,你不要让本宫失望。备轿!”
坤宁宫离着太和殿不近,便是皇后催促抬轿的太监快一些,也足足用了两刻钟才到了太和殿。
早朝时候的太和殿异常的肃穆,殿前有森严的侍卫在把守着,根本进不得分毫。
“皇后娘娘吉祥!”看到皇后过来,侍卫纷纷行礼。
“平身,”皇后庄严的说,言行举止间母仪天下的气度显而易见,“进去通传陛下,就说本宫有要事启奏。”
“娘娘?”为首的侍卫迟疑的抬头,“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事本宫担着,你尽管去。”皇后口中不容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
“是!”为首的侍卫不再迟疑,转身进了大殿禀报。
程夏的心突然有些砰砰的跳个不停,她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敬畏感,她感觉自己稍不注意可能脑袋就得跟脖子分家了。
侍卫恭请皇后进去,程夏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后身后,寸步不离。
所有大臣的视线都落到了皇后和她的身上,其中有一道尤其的灼热,程夏小心的觑眼看过去,就看到了朱佑杬担心和惊疑的目光,程夏微微摇摇头,然后和皇后一起,给龙椅上的皇帝请安。
“皇后所谓何事?”
皇帝的声音有着明显的不悦,这种不合常理的事,不该是皇后会做的。
皇后不卑不亢的回答,“回陛下的话,邵琛之妻程夏有重要的罪证指认王越,臣妾带她前来拜见陛下。”
皇帝微眯双眼,脸上冷凝的神色显而易见,他让皇后退到一边,慢慢踱步下了御阶,站到了程夏的面前,声调拔高,不怒自威,“你可知,擅闯太和殿是死罪?”
“臣妇知道。”程夏点头,“但是事情有轻重缓急,臣妇不得不如此。”
朱佑樘淡淡的回头看向地上躺着还在呼呼大睡的王越,突然冷笑出声,“出征在即,王越竟敢酗酒嗜睡,这本身就是死罪,便是没有你的轻重缓急,他也难逃一死,你又何必搭上自己的一条命,来揭发王越。”
“陛下!”身后有人出列,“她擅闯太和殿,既然是为揭发王越而来,陛下不妨先听听她的说辞,再定她的罪。”
程夏听的出,这是朱佑杬的声音,他在替自己开脱。
“好,”皇帝重新坐回龙椅之上,“你且说来听听,王越还有比延误时机更重的罪名吗?”
“陛下,”程夏跪在了太和殿的正中央,这是她来到明朝后第一次下跪,且必须下跪,“臣妇有王越在1485的春天私通瓦剌大王的证据,还有他今次出征与两浙监察御史赵德忠私相授受,意图克扣粮草的证据,这些都是罪证确凿,不容质疑。”
“什么?”整个大殿一片哗然,朱佑樘更是脸色骤变,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直直的盯着程夏的眼睛,“你刚刚说,他私通瓦剌大王,此话当真?”
“启禀陛下,因为王越与汪直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之事,先皇将王越夺爵除名,贬谪回了湖北安陆。他的三个儿子以功荫得官,皆被削籍。其间他数次上书自己是被冤枉的,都没有结果。王越不甘寂寞,在1485年上诉朝廷未果,便转而寄希望于瓦剌,希望瓦剌出兵明朝,这样朝廷就算还治他的罪,却不得不让王越戴罪立功与瓦剌对抗,甚至直接官复原职。这对王越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将士的死伤和百姓的伤亡,这都跟他无关。”
程夏的话每多说一句,朱佑樘的眼睛就睁大一分,“你可有证据?”朱佑樘慢慢踱步到沉睡的王越身边,状似自言自语,实则对所有人说,“景泰元年,王越参加顺天府的乡试,中第三名;景泰二年,参加会试,登进士第,为第三十三名;同年,授浙江道监察御史;天顺七年,英宗授命王越巡抚大同;成化三年三月,鞑靼入侵大同等地,王越调集官员抵御,将其斩首二十七级,这种军功他不胜枚举。”
朱佑樘转过头来看着在列的所有朝臣,“王越一路从大同巡抚转任宣府巡抚,从右副都御使转到右都御史,又转为左都御史,后又任为兵部尚书,掌督察院,加太子太保。甚至,在成化十六年的四月,王越被先皇授予威宁伯的官爵,允其世代世袭。王越一路走到现在这样的地位,还能因为在乎权势,而去结交瓦剌对付明朝?”
朱佑樘口中的怀疑意味甚重,他看向程夏的目光更是带了无尽的审视,“你可知,擅闯太和殿是死罪,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王越的罪证,污蔑朝廷官员,你同样是死罪一条?”
“臣妇知道,”程夏抬头直视着朱佑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反倒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臣妇有证据,否则就是给臣妇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御前无状。”
“证据在哪?”朱佑樘的声音冷厉,他听着朝臣的议论纷纷,再看看程夏的坚定和王越的沉睡,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他心里不免有些迟疑。
皇后一听,赶紧将自己一直抓在手里的那封信递到朱佑樘面前,“陛下,这是其中一个证据,是王越和两浙监察御史赵德忠私相授受的罪证。”
“赵德忠?”朱佑樘双眼微眯,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还有赵德忠的事?”
皇后抿抿唇没有说什么。
朱佑樘将信展开,大略看了一遍之后,尤其看到最后的日期显示的就是前几日,而赵德忠的盖章清楚的呈现在他面前,朱佑樘的手掌骤然收紧,两张信纸都被揉捏成了一团,“该死,他们两个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妄图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简直该死!”
朱佑樘将纸张丢到一旁的大臣脚下,“传阅一遍,都给朕看看,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人,是如何在信中议论朝廷大事的。”
最前头的杜之谦冷汗涔涔的将脚下的纸团捡了起来,慢慢展开,看了一遍便递给身后的人继续看。
“王越勾结瓦剌人的证据呢?”朱佑樘眼底的狠辣已经藏不住了,看的程夏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果真是上位者的霸气啊,便是好脾气的朱佑樘都让人不寒而栗了。
“启禀陛下,除了这封信,其他所有的罪证都在王越的府邸之中藏着,陛下可以派人随臣妇到王越的府邸一探究竟。”程夏不卑不亢的开口。
“好,”朱佑樘点头,“你要知道,你的死罪已经定下了,若是再敢欺瞒,可就是罪上加罪,罪无可恕,便是连邵家,都难逃其罪。”
“陛下,臣妇不敢欺瞒,陛下若是不信,派人随臣妇到王越府邸一看便知。”
“好,来人,”朱佑樘一声令下,外面随时待命的御前侍卫呼啦啦上来两排,朱佑樘刚想开口,又顿时改了主意,“慢着,朕亲自去。”
农家少夫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谁说高处不胜寒
程夏没想到,陛下竟然要跟着一起去,他让所有的大臣都在这等着,等他亲自去一趟,回来再做一个决断。
皇后看程夏有些呆愣,赶紧拍了拍她的手让她跟了上去,朱佑杬没有丝毫迟疑的跟着往外走。
御撵已经准备妥当,直朝着午门而去。朱佑杬跟在程夏的身边慢慢的朝着午门西侧门的方向走,“你胆子也太大了,太和殿你都敢闯,简直不要命了。”
“放心吧,”程夏知道朱佑杬在担心她,于是说,“我有免死金牌,死不了。”
朱佑杬狐疑的看了程夏一眼,“难道,历史上记载的,王越会死在今天?”
程夏笑着摆摆手,小声的说,“不是,历史上的王越死在1499年的甘肃张掖,距离现在还有十一年时间呢。而且,王越死后,孝宗还特意辍朝一日,追赠他为太傅,谥号‘襄敏’,并谕令祭九坛,荫补其孙王烜为国子生。除此之外,朝廷还特意派遣进士王守仁为王越督造墓地,也算是死后享誉荣宠了吧。”
“那你怎么敢?”朱佑杬不由得着急了,“他还有那么长的寿命,你现在做这些,不就是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隐患吗?”
“那又如何?”程夏无所谓的说,“王越罪大恶极,该受到的惩罚必须担着,至于历史,我的出现本身就代表了历史的改变,还差多改一点吗?”
“哎,”朱佑杬叹口气,“好在你计划好了一切,否则王越要真的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那你危险多了。”
“所以才要一劳永逸,让他永远无法翻身。”王越不除,邵琛永远无法安心,她也无法甩脱王清晚的阴影,王越,她一定要除掉。
出了午门的西侧门,邵琛是骑马而来,程夏的马车还在神武门前等着,左右王越的府邸并不远,她决定走着去。
朱佑杬轻踢马腹赶到程夏身边,朝她伸出手去,“我带你一起。”
“不,”程夏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大庭广众之下她与兴王同乘一骑,她一定是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我走着就行。”
“你确定?”朱佑杬淡淡开口,“陛下比你先到王越的府邸,然后你让陛下等你,你觉得合适?”
也是,程夏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程夏对朱佑杬指了指西侧门门口停着的数匹马,“这些都是大臣带来的吧,他们现在都是太和殿,也出不了宫,你帮我借一匹如何?”兴王的面子,有谁敢不卖。
朱佑杬无奈的叹口气,“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
他将杜尚书的马借来让程夏骑,然后和她一起并驾齐驱,快速的朝着王越家驶去。
他们比陛下提前一步到了王越的府邸。
因为早上陛下特意派御前侍卫来府里捉拿过王越,是以府门口的四个侍卫都有些惶恐,如今一见兴王到了,赶紧跪下行礼。
朱佑杬面无表情的让他们起身,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看过去,就看到陛下的御撵到了。
四个刚爬起来双腿依旧在打颤的侍卫,一看到眼前这架势,立马又跪了下去。
“皇兄,”出了宫门,朱佑杬对朱佑樘的称呼也改了。
朱佑樘应了一声,直接进了府。
王越的府邸程夏是第一次进来,没有她想象中的富丽堂皇,或者是有意营造一种他很廉洁的假象吧,反正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高门大院,没有特别的突出。
“证据在哪?”朱佑樘一直到了正厅,看到王越的几个妾侍呼啦啦跪了一地,不由得抬眼看向程夏询问。
程夏扫视了一下正厅里的人,然后挑了个小丫鬟,“王清晚出嫁前的闺房在哪里?”
小丫鬟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本来早上的时候府里就有消息说老爷怕是要遭殃了,让他们这些下人都小心一点,如今又看到陛下来了,她心里更是惶恐,她颤抖的指着正后方,“就,就在后面的院子里。”
程夏点点头,然后看向朱佑樘,“陛下,证据就在王清晚的房间。”
朱佑樘一句话不多说,站起来就往后边而去,刚刚的小丫鬟在一旁带路,很快就到了王清晚的闺房。
闺房里面的布置完全不似外面的低调和朴素,茶壶用的是景德镇四大传统名瓷之一的青花玲珑瓷,插花的的花瓶是广东石湾瓷,装饰用的碟子是福建德化的白瓷,梳妆台上摆放的珠宝首饰更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一些玉佩和步摇一看就价值不菲。
程夏看的啧啧称奇,这王越,怕是将他能弄来的好东西都放到王清晚的房里了吧。
程夏见朱佑樘也不动声色的打量整个房间,便小心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站在邵琛跟她说起过的、王清晚卧房西侧的那面墙前敲了敲,果真能听到隐隐的清脆空谷之声,程夏在王清晚床榻的床脚处摸索到了一个小小凸起的地方,将稍大的那枚钥匙拿出来,插进去,轻轻一扭,那面墙的中间部位便霎时间打开了。
朱佑樘听到声音瞬间回过头来,看到打开的墙壁不由得拧眉走到近前,里面是漆黑一片,便是王清晚的房间里有光亮,里面还是辨不清五指。
朱佑杬率先走进去探了探,确定里面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存在,这才对着朱佑樘说,“皇兄过来看。”
跟随着一起过来的刘瑾赶紧将油灯点上,扶着朱佑樘一起进了不大的暗格。暗格里只能放下五六个人,空间并不是很大,但是程夏跟着进去一看,顿时觉得眼睛都要被亮瞎了。
都是金银啊,真金白银都不带掺假的。本来程夏以为空间很小,结果进去才发现,这暗格应该和王清晚的房间差不多大小,但是现在只能容得下五六个人,因为其他的空间都被这些金银填充了。程夏简直不敢想象这些能有多少,说是富甲天下也不为过吧。
在朱佑樘拧眉震惊的当口,程夏小心的扯了下朱佑杬的衣服,悄声问,“王越不是刚官复原职吗,可是这些金银可不是短期内能弄好的啊。”
朱佑杬微微俯身靠近程夏的耳朵,小声回答,“王越被贬谪之前也住在这里,便是他被贬谪的那几年,这里也没人住。”
难怪,程夏点点头,就算有人住,也不会发现这里其实还藏着个空间。
程夏仔细看了下,发现最角落里确实有一个小盒子,程夏走过去将盒子拿到陛下身边,“陛下,王越所有的罪证都在这个盒子里,陛下可以亲自检阅。”程夏说着,将手中非常小的钥匙递给朱佑樘。
朱佑樘的脸色一直不好看,他示意刘瑾接过盒子,自己则拿着钥匙径直出了暗格。
出来的瞬间就觉得亮堂多了,程夏站在朱佑樘旁边,看着他用钥匙打开小盒子,只听咔擦一声,盒子的盖子弹了起来,里面的东西瞬间显露无疑。
朱佑樘拿起其中的一封信打开,简单的浏览了一遍,忍不住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来人!”
外面一直跟随而来的侍卫瞬间挤满了并不大的闺房,朱佑樘回头看一眼堆满金银的地方,狠狠闭了闭眼,“王越的府邸暂时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至于这些金银,都给朕抬到国库。”
朱佑樘让刘瑾抱着盒子,转身就离开了。
程夏看着朱佑樘怒气不减的样子,心里有些忐忑,更多的却是放松了下来,总算,邵琛弄到的那两把钥匙没有白费。
朱佑杬也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她总算没有罪加一等。
回到太和殿,朱佑杬将盒子放到了御案上,拿出一封封的信来让杜之谦挨个的念一遍,杜之谦每念一封,朱佑樘的脸色就冷凝一分,念到瓦剌大王写给王越的回信时,朱佑樘的脸色再也挂不住,怒声让御前侍卫进来,“去,去太医院将太医给朕唤来,让他将王越弄醒,不管用什么手段,朕让他立马醒来。”
侍卫匆匆退了出去,朱佑樘拿过杜之谦手中的书信,冷笑着看向所有的大臣,“你们相信吗,曾经打过红盐池之战、威宁海之战,取得过延绥大捷、黑石崖胜利,且总制三边战功赫赫的将军,竟然会做下与瓦剌相勾结的事,就为了权势吗?他已经在先皇时期取得过那么大的成就,他还不知足,朕真是看走了眼,竟然让他官复原职,这都是朕的错。”
“陛下!”底下的大臣齐齐的跪在地上,山呼出声,“臣等惶恐。”
程夏被朱佑杬扯着一同跪下,心里却在想,越是到达过权势巅峰的人,越知道身处高位的滋味,才难以承受一落千丈的落差。谁说高处不胜寒,那为何还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的要达到那个位置呢?不就是因为在高处,有不一样的人生吗?
“兴王!”朱佑樘的一声怒吼打断程夏的思索,她听到陛下的话,不由得抬头看过去。
“你即刻动身去追赵德忠,将他给朕绑缚到京城来,朕亲自治他的罪。杜之谦,你即刻回府去准备,朕给你两日时间,将赵德忠私自扣押的一半粮草找到,然后押解到战场,这运粮官员,你替了赵德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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