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谁人知

林启正被她扑到墙上，背部碰到灯的开关，竟然就顺势把刚打开的灯给按灭了。
屋内一片黑暗。
颜菁只是急切地探寻着他的眉眼c他的鼻子c他的chún，他的下巴他的脖颈他叹一口气，大掌捞住她动来动去的小脑袋，jīng准地寻到她的chún，轻易就探了进去。
她一直紧紧揪着的心脏慢慢松了开来，有一丝cháo红慢慢爬上了脸颊。悄悄睁眼一看，看到满室黑暗，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颜菁觉得自己丢人极了。她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地想要寻求一个人的温存。也许是那一个月的伤心失望惶恐不安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矜持和自尊，她此刻什么都不要去想，只想好好地c紧紧地抱住面前这个心爱的男人，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真真实实地在她的怀抱中，真真实实地与她在一起
他们也没有进卧室，他搂着她几步便转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甚至上衣也来不及剥除干净，她就迫不及待地让他闯了进来。这种极致的负距离，才能让她感觉自己真实地触摸到恋人的躯体和灵魂。她情随意动，他热情似火，很快两人都攀上了感官的最高峰。
他平息了下来，抱起来直接进了主卧的淋浴房。
在她的惊呼声中，两人站在花洒下冲洗，滑腻的沐浴露令两人的肌肤更是滑柔细腻。两人嬉笑着打闹，终是情难自己地滚到了主卧的大床上。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
她瘫软在床上最柔软的深处，喘息中感受到他伏在自己怀中粗重的呼吸和那埋在自己体内的分身，心里也达到了极致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于是她说，“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话也不尽然是正确的。如果一直都停留在初见的那一刻，又怎能体会到这种人间极致的美好？”
他撑起身体，望向她的眼眸是一片如墨潭水，“菁菁你可真容易得到满足”
颜菁的脸红了红，自己刚刚在表白吗？她想了想说，“我其实并不是个很贪心的人，也没有jīng致地设想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我只求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后半生能拥有一份稳稳的幸福就足矣。”
他嘴角一勾，侧过身来，一只手从她的颈部穿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另一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你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一怔，“可能是吧。爸妈离婚，其实受伤害的永远是小孩。所以我绝对不可能让我的孩子再经历一次相同的痛苦。”
他点头赞同，那只穿在她颈部底下的手肘拐起，五指张开，还轻轻摇晃着，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的手指，他的单调缓慢而温和，“一般yòu年时经历过父母分离的恐惧，长大后就会缺乏安全感，容易有分离焦虑。可是你既然害怕分离，为什么又要离开熟悉的地方，离开妈妈，到香港来求学？”
“不，恰恰相反，愈是熟悉的地方，愈是有让人想要离开的欲望。我离开一个地方，是为了更好地停留在另一个地方。一个人不能选择他的出生地，但却可以选择他的生活地。虽然我离开了妈妈，但这个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以后可以更长久地在一起，在另一个城市。我知道妈妈在老家已经拥有太多不开心甚至是痛苦的回忆。很早我就一直在想，一定要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带妈妈离开那个城市，到全新的地方生活。因此在我足够强大之前，我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她盯着他俊美的五指在眼前慢慢晃动，慢慢觉得jīng神有些涣散。是困了么？应该要困了吧？连着三次，耗尽了体力
“为什么说，你妈妈在老家会拥有痛苦的回忆不都说老人是恋家恋旧，临了都想要落叶归根的么？”他仿佛来了兴致。
她双目微阖，，他修长的五指像一张大网，慢慢转动网着她的全部视线。她仿佛很困，轻轻慢慢地说，“我妈妈，是有些不同的。她年轻的时候，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情？”他追问。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呢喃着说，“其实我也不太知道，只是觉得，那座城市就像她的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
“我有一次，听爸爸说起，她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然后整夜整夜地失眠”
“什么样的惊吓”
“不知道”她明明已经闭上了眼，可还是口齿清晰地回答着问题。
“是什么时候受了惊吓”
“好像是我受伤住院那一年，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爸爸和她的关系急剧恶化”
“你受伤那年，发生过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我出院还不到两周，就回了岳阳然后没有两个月，爸爸不顾我要参加中考，就和妈妈离了婚，到云南去了”
“你没有问过她吗？”他拍着她肩膀的手没有停下，继续按原来的节奏轻轻拍着，又问。
“我没有办法问她她所有的事，我都只能从爸爸口中打听”她觉得自己睡着了，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清醒中。
“为什么说没有办法问她？她怎么了？”
“她，她”颜菁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好似在抗拒着什么，最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林启正长长舒出一口气，一直悬在她面前的手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听到她绵长均匀的呼吸。





那时花开谁人知 第55章. 你掐掐我
睡到半夜，颜菁感觉他在自己身上极尽温柔的缠绵，她几乎没有醒转，只是闭着眼睛本能地配合着他，接着就又昏睡了过去。
以至于颜菁第二日睁眼醒来的时候，就接到了刘姐的连环夺命call。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沉迷于温柔乡中以至于竟然忘了第二天要上班
虽然那是一个短期兼职，但仍然是一份工作。她的信条一向是，既然做了，就要认真做好。
她匆匆从那个温暖的怀抱挣脱出来，穿上衣服丢下还没睡醒的林启正一句话也没留便直奔“十点”。
出门的时候她刻意留意了一下路线。
路边沿途已经布置起灯笼，许多商家都在门口贴出了春节打折的招牌，气息浓厚。
她抿了嘴笑。香港怕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同时把中西方传统节日都要过得轰轰烈烈的城市。商家将节日促销运用得十分娴熟。西式节日一个不少，中式假期也不容错过。
阳光从树间缝隙里洒向地面，偶尔会透过公交车的窗户打到她手上。她看了看指节间的一处伤痕，忍不住翻开手机，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妈妈温柔的嗓音在那边响起，“菁菁啊。”
“妈，最近怎么样？还好么？”
“还是老样子。你不用担心我。你呢？什么时候回来啊？放假了吧？”
“快了，我订了14号的机票，我好想吃你包的饺子啊”
“14号啊？那都大年二十九了！你这孩子，也太晚了吧？”
“妈，你知道的，我这边春节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我初四就得回来啦！”
“时间太赶了”
妈妈心疼的声音在耳边听得颜菁的心也揪起来，原本想和她分享的大好心情突然就不知怎么开口了，于是她只得说，“嗯，不要紧的。妈，我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我现在要去打工了，先不和你说啦，拜拜！”
那个时候的颜菁完全没有想到，从天堂到地狱仅仅就只是一夜之间。
“十点”是一家西点面包店，兼营中式经典月饼。店面在繁华的旺角一个拐角处，小巧而jīng致，一面是临街的落地玻璃窗，摆放着诱人的面包糕点，一面是巨大的烫金门框，迎来送往。周边是几栋大的写字楼，过往白领甚多，生意一直不错。顾名思义，就是营业到晚上十点的意思。颜菁到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刘姐见她一面咬着面包一面放下包包，换了工作服后不停用手抚平衣袖上的皱纹，笑着打趣她，“难得见你迷糊一次，竟然迟到了一个小时，昨晚是不是在男朋友那里啊？”
颜菁竟然不敢直视，咬着口里的面包含糊地说，“不是不是刘姐你别开玩笑了。”
刘姐笑她，“你也不小了，有男朋友也是正常。有什么好害臊的？”
颜菁好容易把口里的那口面包咽了下去，脸色微红地说，“不好意思啊刘姐，今天害你替我顶岗了。”说完她赶紧跑到收银台前先做好准备。
刘姐倒是无所谓地笑笑，“还好啦，今天是周六，没有平日那么忙。”
她踱步过来，仔细端详着颜菁的脸色，朝旁边的另一个员工笑道，“哟，看样子这小姑娘还真是谈恋爱了。你看看，看看，啧啧，有人滋润就是不一样啊。”
那个员工抬眼仔细看她一眼，也笑着打趣道，“果然如此！真交男朋友啦？男朋友帅不帅啊？！”
颜菁嘻嘻笑着，佯装没有听见，埋头清点收银台里的钱款。
刘姐凑过来，“讲真，有牟相片睐一眼啊？”
颜菁抬头，看到刘姐眼里真诚的关切目光，想了一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有的。”
她找出手机，遗憾了一下昨晚聊得太high，居然忘了给四人拍照片但好在以前他们两的合影还是不少，尤其是平安夜前夕去逛的海洋公园。
刘姐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可是她翻着手机的手又开始变得颤抖起来，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刘姐一直笑眯眯地等着，等着等着也发现了不对，眼见颜菁额上的汗都要流下来了，她立刻旁边抽一张纸替她拭去汗珠，嘴里担心地问，“怎么了嘛？”
颜菁在刘姐手中的纸张碰触到自己皮肤的那一瞬间哆嗦了一下，黑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惶恐，她抓住刘姐的手问，“刘姐，我这是在做梦吧？你告诉我是不是在做梦？”
刘姐眼里现出惊讶和心疼的神色，问：“菁菁，怎么了？没有就没有吧，你不要着急。”
“不，不”颜菁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血红一片，“刘姐，你掐掐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不对，若她在是做梦，那刘姐也一样是梦中人，怎么会告诉她在做梦？
不，她一定是在做梦。
她用力用右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手臂，很痛，很痛
越痛，她就越掐。再痛一点，再痛一点，自己就一定能醒过来了
刘姐大骇，用力拉开她的右手，竟然纹丝不动，她赶紧叫来其他的员工帮忙，“小张快来，菁菁不知道是不是吓着了，怎么回事？”
小张赶紧过来和刘姐一起，费了好大劲才分开了颜菁的两只手。
一种尖锐的痛从她的内心深处瞬间蔓延开来每一个触角所到之处，都像是锯齿钢针，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切割得血肉模糊。
颜菁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收银台后面的转椅上，掩面大哭起来。
小张无措地看着刘姐，刘姐挥一挥手，“让她哭吧。这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颜菁泪如雨下，模糊地看着面前的刘姐和张姐，颤抖着说，“刘姐，我，我今天能不能请个假？我，我有些不舒服”
刘姐面带疼惜地问，“小颜，请假事小。但是你是出了什么事？能告诉我们吗？我们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小张也关心地问道：“是呀，小颜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颜菁颤抖地解下身上的工作马夹围裙，由于心烦意乱，好几下都没有解开后腰上的带子。刘姐见状连忙上前帮她解开，一面说着，“你不要着急，天塌下来还有大个儿顶着呢！”
小张仍然问道，“小颜，出什么事不能说吗？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颜菁抽了两张纸擦干眼泪，勉力笑着说，“刘姐对不起，我今天得请个假。我没什么事，我现在要去找一个重要的人。”




那时花开谁人知 第56章. 原路返回
刘姐拍拍她的肩，“不要紧，你快去吧。如果不舒服，在家好好休息两天。哪天好些了，能来上班的话就发个消息给我。有什么难处，我们若是能帮上忙的，也不要客气，直接跟我说。”
“嗯，谢谢你刘姐。”她含泪点头，去了更衣室。
从更衣室出来，刘姐仔细地看了看她，担心地问，“你能行吗？真的没问题？”
她擦一把眼泪，点点头，“我能行。您放心吧。”
刘姐说道，“那你快去处理。处理好了跟我说一声，让我安心。”
颜菁勉力笑着点头，抖着手整理着自己的私人物品，把它们统统都塞进包里，匆匆推门而出。
她原本站在路上想直接拦一辆计程车，想了想，还是按原路回到巴士站台，等了十余分钟后上了新巴905路回到中西。
刚坐下，妈妈的电话打进来。
她颤抖地接起来，“妈。”
妈妈在那边问，“菁菁，你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我就一直想着坐立不安。你有啥好消息？现在可以说吗？”
她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她原本是想告诉妈妈自己终于有了男朋友
她捂住嘴，无声地流泪。
妈妈的声音又响起来，“菁菁啊？菁菁？没关系没关系，你不想说回来再告诉妈也一样妈就是突然觉得心慌那，那你忙吧”
她的眼泪哭得更凶了，妈妈还是这样，既关心又疏离
她勉强嗯了一声，强忍着捏着嗓音说，“妈，我现在忙，回头再说。”
电话挂断，她从包里翻出纸巾，仔细地把脸擦了擦，赶紧将视线投向车外。
这条路线她仅是今天早晨坐过一次，以前绝对没有相关的印象。
905路从西洋菜南街往南开。她之前从学校过来的时候，一向是从北面乘地铁过来。所以她上公交车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拐角处的那家牙医诊所。诊所的玻璃大门敞开着，偶尔有一两人个进出。她看的却不是这大门，而是那大门上滚动的电子屏幕。
公交车朝那牙医诊所开去，显示屏上的字也越来越清晰，前面是英文招聘广告，只有一行大字，以符合人们阅读的速度滚动着，接着换了中文。
颜菁一直盯着它看，滚动的字终于出现了一行“美‘丽’人生，从‘齿’开始”。她的心颤动了一下。早晨她来的时候，一定是从南面坐车北上的，否则怎么能经过这家小诊所？自己又怎么能观察到这样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广告词？
拐过弯不远是铭基书院和沙仑学校，它们的对面是一片绿地。她闭了闭眼，想起来的时候在樱桃街的拐角处好像有一个屈臣氏。不到两分钟，公交车左拐，左侧她如愿看到了那家屈臣氏的招牌。
这一切都是如此真实。她紧张惶惑的心慢慢有些松弛下来，漠然看着路边的街景，偶尔会有个眼熟的景物印入眼帘，心里却是一直反复想着昨晚的细节。
手机里又变成了空白一片，哦不，也不能说是空白，就是一切与林启正有关的东西又消失了。比如照片c比如他的电话号码c与他的通话记录c微信及聊天记录通通都消失了。
她打秦月的电话，竟然是关机状态。
二十分钟后，她下了公交车，迎着记忆中的印象找了大致的方向。手机地图十分jīng准地定位到豪景园，她这次几乎不费什么力地从太平山街找到了豪景园小区的入口。
与昨天一样的保安站在台上给她行礼，但这次却没有顺利为她打开大门，而是行了礼后礼貌地问，“小姐，请问您到哪里？”
“我昨天来过的，你记得吗？”
年轻的保安摸了摸平头短发，笑着说，“不好意思小姐，这里进出的人比较多，我也不是每一个都记得的。您知道您要去哪里找谁？”
颜菁想了想说，“我到10号1602室。”
“哦，是洛小姐家啊？您请进。”保安点了点头，走到值班室拿了本子记录了一下，才用摇控打开了自动门。
洛小姐？她心下有些狐疑，却也没有多想，进了门后按昨晚特意记下的路线，很快就走到了10号楼门前，没有钥匙，她按了门铃。
不多时，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响起，“喂？”
颜菁心下一凉，有些僵硬地说道，“送快递的。”
她好像话筒里面的人嘟囔了一句，“怎么有女的送快递？”但却仍是给她开了门。
她上了电梯，觉得自己手脚有些冰凉。不管真相是什么，一个年轻女性出现在他的家里这不由得她有丰富的联想。
电梯很快就把她送到了十六层。
她走到1602前，深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果然是一个年轻女性开了门，穿着睡衣c头发蓬乱，慵懒地看着她。
颜菁觉得手脚冰凉，头脑当机，一时竟然没了言语。
那女人摊出一只手，“快递呢？”
颜菁赶紧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不是送快递的，我是来找林启正先生的。请问他在吗？”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心底冰冷，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站在男朋友的家门口对着一个穿睡衣的女人问她的男朋友在哪里
谁知那女人竟皱了皱眉，“林什么？什么林什么正？你找错地方了吧？”
颜菁抬头看了看门牌，确认了一下，“是10号楼1602室吧？”
“是啊。”
“那怎么会没有林启正先生？这是他家啊？”
“笑话！你找人之前都不问清楚地址的吗？这是我家！”年轻女人没好气地说完就要关门。
颜菁连忙用手挡住门边。那个年轻女人倒吸一口气，连忙把要夹上她手的门往后拉了一把，有些生气地说，“你疯了？这门一关你的手指就废了！”
颜菁双手合十，语带恳求，“小姐，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只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找他确认一下。麻烦您让他出来见我一下，我只问他两句话就走，不会影响你们的”
年轻女人皱了皱眉说，“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林什么正，我这里也没有这个人。我怎么让一个不存在的人出来见你？”
“真的我只是想和他确认一件事情”




那时花开谁人知 第57章. 头皮发麻
年轻女人却惊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颜菁苦笑一声，“因为那就是昨晚我买了带来的。小姐麻烦你，我就进去看一眼，其他的，我保证不乱动。看一眼我就走，好吗？”
年轻女人惊异地看着她，“你是说，你昨晚来过我家？怎么可能呢？我出差了快一个月，今天早晨才回来的呀？不过，那花儿是怎么来的？”
她疑惑地说着让开了身子。颜菁换了拖鞋进去。
她看到那个宽大柔软的沙发，想起自己陷在那最柔软的深处一模一样的沙发款式和颜色，一模一样的茶几，茶几上摆着自己昨天买的八株绿牡丹，今天看它们的花瓣倒是比昨晚更张开了一些。她按捺住自己心里的紧张，卫生间c厨房，甚至厨房冰箱上贴着的每日营养金字塔冰箱贴都贴在一模一样的位置。
到了主卧，床上一片凌乱，显是有人刚睡过。可是她扔在脚凳上的睡衣没有了
怎么可能呢？！
她猛地拉开落地柜左面的那扇门，里面是一排女式衣服，但是全然不是林启正之前为她买的那些，也不是她昨晚看到的那些。里面的衣服排列整齐，裤子裙子分类摆放，一看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长住的人的装备。她心下一片冰凉，又打开了右边的柜门，仍然是女式衣服，各色礼服c还有帽子围巾等配饰她又冲向主卧洗手间，里面的杯子牙刷毛巾，全都和昨天她看到的一模一样，可是没有一件东西能证明与她有关只是那洗发水沐浴露，好像换成了女性的？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她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尽了，瘫软在门口。
她认识这间房子里的一切细节，圣诞节的时候，她在这里整整住过四天，外加昨天一个晚上，甚至连那洗手池旁边的地面上的一个小小凹坑都记得。那是她圣诞节那一天，不小心把刷牙的玻璃杯打到了地上，砸出来的一个小小凹槽。
可是它们并不认识她，甚至不属于她。她无法证明这一切曾经都被她使用过，更无法证明这个房子的原主人与她有关。
她唯一能拿得出的证据就是那瓶绿牡丹，可是植物又怎么替她作证？
年轻女人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见她坐到了地上，担心地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颜菁惨然一笑，挣扎着爬起来，“没事。谢谢你。我想我可能是走错地方了”
她踉跄地朝门口走去，突然回过头来问，“小姐，请问您住在这里多久了？”
“呃三年有了吧？”年轻女人沉吟了一下说道。
三年？
一场春梦竟然梦游到别人家里了？
是她疯了吧？
颜菁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这幢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这个小区的，更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寝室的。
又是一夜之间从云端摔到了地狱。
寝室里冷冰冰的，也没有秦月替她打饭，更没有师姐来敲门叫她出来吃火锅。
她没有力气再去那家湘江妹子探寻真假。
只能再给秦月打电话。
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她狠狠地倒头就睡，仍是时梦时醒。
醒来的时候她认真在坐在床上回忆刚刚做的梦。梦境从未如此清晰，甚至曾经出现在梦里的那个声音好像又出现了，而这回，她听懂了。
这次不是黑暗中诡异的墙，而是一片广阔幽暗的大海。她就像一条绝望的鱼，在波涛汹涌中起起伏伏。她本能地向岸边眺望，试图寻找灯塔。明明水中只有浮力，并没有提供足够的向上的支撑力，可是她真的好像水底生物，可以站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