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狩万界

“听好。”
沉肃的声音缓缓落下，楚烈左眼此时依旧是那一副晶莹的血色模样，右瞳则如同深渊般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认真地盯着那个小和尚，沉声道：“我要去的地方对你而言太危险，所以我会把你送到其他人那里，在这段时间里面，我不会扔了你，所以你给我安静一点。”
“听懂了没？”
“嗯！”
小和尚一愣，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前躲起来看到的那一幕杀戮盛景令他现在小心脏都有些打鼓，之前是为了活下去，现在已经得到了保证，他哪里还敢对着这个杀神一般模样的男人搞什么小动作，嘴角向上牵扯，有些肥硕的脸庞拼命地挤出了一个滑稽的讨好笑容，憨笑道。
“明白明白，八戒听得了。”
八戒……？！
楚烈嘴角冷硬的弧度微微僵硬了一下，风声呼啸，略有些呆滞的楚烈和那四肢乱扑腾，瞪大了眼睛装无辜的小胖和尚双目对视，许久后，呢喃着重复了一声，“八戒？”
“是，是啊……”
小和尚腆着一张胖脸谄媚地笑道：“八戒啊，是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邪淫，四戒妄语，五节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佛门八戒，我师傅懒散地很，便随意给我取了这么一个法号。”
“……”
楚烈上下打量了一下手中憨笑着的小和尚，刚刚那一声八戒出口，真的令他有一种时光交错的诡异错觉。
即便是他，内心中也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丝柔软的地方存在，不愿意向任何人敞开，只是供自己在疲惫时候休息，而那一声八戒直接却如同是一柄锋利的匕首，轻易地进入了他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才令他微微怔了一下，此时强行按捺下了心中的那丝丝涟漪，脸上的神色再度变成了原本的冷硬沉着。
佛门八戒……也是，这个世界有着佛门的传承……
若真的是那人在此，即便是他再如何惫懒，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可能会沦落至此……
应当只是巧合罢了……
随手将这个小和尚放在了地上，楚烈沿着马车碾压而形成的道路朝着前方稳步走去，那小和尚拿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拍了拍身子上的灰尘，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依旧腆着一张小脸呼喊着。
“楚大侠，楚大侠你等等我啊~！”
“你走慢点~你答应了我要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而在此时，人道意志所在的黑暗虚空当中，那穿着一身黄袍的小姑娘依旧靠躺在虚空中，神色淡漠平静地看着在她眼前徐徐旋转着的那一个画面，许久之后，清脆的声音听不真切感情波动，缓缓落下。
“以杀气辅佐自己的道路？”
“明明已经废去了一身的修为，却还能够依靠着杀气的增幅和本身的肉体力量，做到这一步，这一个棋子，倒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罢了，若是他能够活下来，只要你们不要把爪子伸到我这一方世界来，我便不管你们了。”
嗡嗡嗡……
就在此时，一道轻微的嗡鸣声在这个寂静的黑色虚空当中出现，人道意志微微挑了挑眉头，随意一挥手，便转向了声响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一道温厚的明黄色光芒缓缓亮起，带着沉重却无害的气势形成了一道人形模样，令人道意志的眉头微微攒起，娇俏的小脸上明显出现了一抹厌恶之色，打破了祂原本的淡漠，更像是她而非祂。
而在同时，她的身后那道徐徐旋转的光幕也在缓缓缩小，随即消失不见，最后的画面当中，越发荒凉的环境当中，唯有一个衣衫破烂的黑发男子，在孤独地前行着。
下一刻，宽厚儒雅的声音温醇无比，在这方世界带笑落下：
“许久不见了……”
“青鸾……”
“哼！”
…………………………………………………
荒界当中，夜幕垂落，算是远离了人烟的地方，所以那星空自然是非常的干净澄澈，迷蒙的星光散落在了地面上，平添几许凉意。
楚烈随意拾了些枯枝，生了堆火，把路上寻找到的一些野果之类可以饱腹的东西和那自称为八戒的小和尚分了分，随即便盘坐在地，将自己的心神放缓放平，即便是现在已经失去了一身修为，但是打坐依旧可以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与那最近几天越发暴躁的杀气对抗着。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意志还能够支撑多久。
之所以朝着妖族腹地的方向走，之所以留下了那近乎于是挑衅的话语，或者也是想要走得有点意义，在妖鬼之中杀戮之后战死，总比失去了理智，变成一个只知道随意杀戮的战鬼要好的多。
呼吸缓和而悠长，如同山巅之上呼啸的风，那小和尚把最后一个发青的野果子囫囵吞下，擦了擦手，一双亮亮的眸子就看着打坐着的楚烈，后者眉头微微挑了挑，也不睁眼，声音平缓地问道：“看什么？”
“唔……”
“那什么，楚烈楚大侠，楚大官人~楚大师~”小和尚嘿嘿一笑，脸上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模样，小手捏着衣摆，一副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模样，小声道：“你可不可以……教我修行？”
“我师父还来不及教，便圆寂了。”
“……教你修行？”
楚烈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当中，那个小和尚脸上的神色难得变得有些郑重，认真地点点头道：“是的，我求您教我修行……生如杂草，命不由己，众生皆苦，难得超脱逍遥，小和尚斗胆，还请楚大侠教我……”
目光微愕地从这小和尚的身上扫过——他能够跟得上楚烈的脚步，即便是放慢了的脚步，本身也已经能够证明其本身的根骨，而在那妖魔客栈当中，依旧能够凭着一张嘴活了下来，急智胆识自然不缺，若他是在主世界，必然会在幼年时期便被骑士团收养，而在东玄世界，恐怕也不乏门派想要，而且……
八戒……呵~我这一关还不知道能不能过，也该留下些东西……
这也算是有缘……
楚烈的目中浮现一丝柔和，而在面上却依旧是冷硬如石，只漠然道：“既如此，那你还不跪下？”
小和尚微微一怔，随即面上便浮现出了一抹大喜之色，草草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便害怕楚烈后悔一般，直接三跪九叩地拜倒在楚烈身前，光着的额头重重叩下，声音还带着丝丝稚嫩，却极为郑重地道：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弟子八戒叩见师傅！！！”





巡狩万界 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
楚烈的目光从拜伏在自己身前的小和尚身上扫过，目光变得温和了些许，手掌轻轻抚在八戒的头顶，平和地说道：“起来吧。”
“是，谢过师傅。”
小和尚乖巧应了一声，起身看着楚烈，嘴角都已经笑得咧到了耳根，一双眼睛近乎于快要泛着光，一连期待地瞅着楚烈，另后者心中失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沉静而冷硬，上下看了看小和尚，开口道：“既然拜我为师……那你便是我的弟子了，我现在唯有你这一个弟子，我所学的东西，自然会倾囊相授，你愿学什么，能够学到些什么，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现在，盘膝在地，五心朝天，且听好了！”
声音沉肃，那小和尚微微一怔，心中虽然疑惑这位刚刚拜了的师傅为什么如此着急，但是身子却是忙不迭地盘坐在地，一双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满脸的欣喜夹杂着疑惑的模样，但是就在这时，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脊柱之上，指尖微凉，似乎一直冷到了骨子里面，令他的身子下意识地挺得更直了些许，而就在此时，楚烈的左瞳中血色微亮，一抹氤氲血色浮现在了他的手指之上，随即按捺住心中开始浮现的嘈杂杀机，猛然笔直上划！
八戒小和尚的瞳孔骤然收缩，思维似乎在瞬间升起，离开了躯体，只听得低沉而肃然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缓缓响起。
“气走内府，过天地，入百会……”
“浩大汪洋，于天之巅而坠，破窍入脉，散气于筋骨百骸……”
而伴随着这声音，因为杀气的略微刺激而自发浮现的一缕劲气在小和尚的身体内部浮现，随即按照某一个轨迹开始运行，那原本灵动的双眸变得茫然，但是却越发地深邃，那原本因为这些天的经历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庞，也在瞬间红润了起来，楚烈的声音一顿，看着这明显已经进入了‘顿悟’状态的小和尚，目中闪过了一丝惊叹之色，微不可查叹息一声，五指翻开，权以杀气作为通道，轻轻抚在了八戒的光头之上。
双目缓缓闭阖，楚烈的思维似乎又一次地回到了那一个小院子里面，一名须发苍白，但是豪情恣意的老道手掌按在他的额头，猖狂大笑，便给了他另外的道路和机缘，这画面是如此的相似，如此的一般无二，只是他不再是接受力量和道路的弟子，而是传授力量的引路之人，教皇温和的微笑，道者猖狂的大笑，无论是在那一个世界，总有些东西还是一样的，所谓传承，并非是力量，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梦想，信念，纵横天下的野望，斩妖除魔的宿命。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楚烈抚在八戒头顶百会的手掌微微收紧，小和尚身子微微一震，体内那缕微弱的气流在楚烈灌入的杀气刺激下，如同被狼追赶的羊一般，朝着另外一道轨迹飞速地奔流，丝丝缕缕的星辉似乎变得越发明亮，而在同时，满脸茫然失措的八戒眼中，一道画面徐徐展开。
天地隐隐，雨色朦胧隐罩山川，山之巅有阁，飞檐腾壁，有人立于飞阁之巅……
饮酒入喉，长剑漫然挥起，随即便是摇落了漫天晨星！
弈剑听雨阁……奕星决！
小和尚心中无意识地低声呢喃着：“好美……”
但是就在八戒沉迷于这迷蒙的星空之时，这片静谧的美景却如同泡沫般陡然破碎，化为了一道孤独的背影，在无穷战场之上肆意拼杀，杀戮，血腥，战斗，那本应当潇洒的剑术身法，变得凌厉而简洁，一步一杀，十尺之内，人尽敌国，小和尚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双目中却闪过了一丝向往之色。
无尽星空，杀戮战场，两者交替出现，似乎在问这个小和尚要选择什么，在虚幻意识当中的小和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中都是孺慕和向往之色，却似乎听到了那不知是否存在的询问声，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和为难之色，随即狠狠地摇了摇头，呢喃着：“都，都要……”
“星空银河，带兵打仗当将军，我都要……我都要！”
重重地握了握拳头，意识海中的小和尚抬头看着那漫天的银河，眼中亮晶晶的，认真地道：“我，都要！！！”
轰！！！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思绪，两幅不断交替着的画面突地大放光辉，融合到了一起，漫天银河星辉之中，一位英武的银甲将军昂然而立，战袍之上染了水波般流淌的星辉，看不清面目，那目光神骏，伴随着星辉散落下来，八戒小和尚的目光变得涣散，似乎是坠入了没有重力甚至没有时间的温暖环境当中，变得茫然而舒适……
缓缓从小和尚的头上收回了自己的手掌，楚烈自己的右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失去了修为，凭借杀气的刺激作用将奕星决传授给了小和尚，这其中对于意志的考验远远超过了楚烈自己的预料。
此时他左瞳中的血色浓郁到似乎下一刻就会淌出血来一般，右眼黑瞳中也泛起了暴躁的神色，看了一眼宛如沉睡在母体中一般小和尚，楚烈脚步有些踉踉跄跄地走到了不远处，噗通一声靠坐在了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树之下，挣扎了一翻，勉强盘坐起来，与脑海中疯狂嘶吼着的杀机念头抗衡着，夜寒露重，篝火逐渐熄灭，楚烈破旧的衣服被打湿，满脸苍白，呼吸声微弱而急促，看模样已经是不知何时沉睡了过去。
嘎嘎~
如墨的夜空中，一只通体黑色的大鸟飞过，收敛了翅膀落在了树枝之上，偏了偏头，橙黄的竖瞳看着下方沉睡甚至于是昏迷了过去的楚烈，翅膀煽动了一下，似乎觉得无趣，又飞起离开，翅膀扇动之时几乎有若实质的旋风托举在了它的翅膀之下，整只鸟儿便如同就是离弦之箭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远方而去，几乎是瞬间便化为了一个黑点。
飞过了荒原，飞过了丛林与山地，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在远处，一片墨色占据了原本黄色的大地，一名名身材高大的雄壮男子持着兵戈，无声肃立于地面之上，无需言语，便有着一种及其浩大肃杀的气息冲天而起，如同是一只巨大的凶兽，暂时盘踞于此。
呼啦啦~
大鸟翅膀剧烈地拍打了几下，好不减速地直接朝着地面上落去，坠在了地上滚了几下，化为了一个黑衣尖嘴的大汉，抱拳半跪在了这些军士之前的一名高大男子身前，沉声道：“回禀将军，南方一路已经探查干净，只发现了三只车队，和一个带着小娃儿的痨病鬼儿~”
“那些车队中没有超过人类中后天五层以上的武者，那痨病鬼看模样已经命不久矣，身上血腥味道不轻，应该还有其他伤势在身，但是并没有丝毫属于兵家强者的气息所在。”
汇报完毕之后，这名黑衣男子并没有起身，只是依旧抱拳半跪在那为首的将军身前，神色沉静而冷酷，末了补充一句：“是否需要属下将这几名人类斩杀？”
“不必。”
沉重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落下，那名穿着墨蓝色重铠的男子双目看着远方，漠然道：“勇士的兵刃应该朝着敌人挥舞。”
“朝着没有还手之力的垃圾挥舞兵刃，只会让你们自己蒙羞。”
右手从腰间一抹，将一枚棱形玉牌扔向了那黑衣男子，一声轻响，这玉牌如剑般倒插入地，平滑的外部以极为凌厉暴虐的笔触写着一个古字。
昆！
那黑衣男子略有不解，但是就在此时，‘昆’漠然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落下：“不曾想那敢口出狂言的狂徒也不过是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你拿着令牌，回去领一队犬妖过来。”
“那人杀了那群废物，身上肯定有骚狐狸的味道，以那些犬妖的鼻子定能闻得到。”
“速去速回。”
“诺！”
黑衣男子抱拳应和一声，随即猛地跃起，在空中化为了那一只大鸟，盘膝了几下之后朝着另一个方向激射而去，‘昆’的脸上再度恢复了原本淡漠的神色，看着远方逐渐亮起的天色，森寒的话语在心中落下。
且让你，多活几天。
而在此时。
“……嗯……”
阳光温柔地散落在了昏迷了的楚烈身上，后者睫毛轻轻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左瞳一片血色，而本应该是墨色的右瞳之中，也已经开始渗透着点点令人心寒的猩红色泽，令楚烈冷硬的脸庞之上平添了继续疯狂之色。
轰！！！
几乎是他睁开双眼的同时，汹涌如龙的杀气便从他的身躯之上自发暴起，形成了一层有若实质的血色雾气，在他的身周缠绕着，这雾气纠结缠绕，化为了一只只只在神话时代存在的凶悍猛兽，无声地嘶吼咆哮着，万兽簇拥，令此时刚刚从昏迷中挣脱出来，双目还有些茫然的楚烈看起来便如同是战场之上的鬼神般充满了骇人的气魄。




巡狩万界 第二十章 木雕！木雕！
“呼，呼，呼——”
茫然的双目中，属于意识的神采浮现，随即近乎于瞬间，楚烈的呼吸便变得极为急促，如同是离开了水的鱼一般，脑海当中，耳边，甚至于灵魂深处，都有着嘈杂而狂暴的声音在嘶吼咆哮着，鼓动他去杀戮，去战斗，双目中的血色光辉也随着这嘈杂的声音而不断地波动着。
伴随着身上起伏不定的气息，其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地狱中被镇压的恶鬼，重临人间。
狠狠地喘息了几声，楚烈才勉强将那种暴躁的感觉压在心里，只是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几乎是如同没有生命的亡者一般，而伴随着他将心底的那种杀机压制，他浑身上下那股如同人间战鬼一般的气势也随之缓缓降低，那些由杀气幻化形成的凶兽们也伴随着不甘的嘶吼声缓缓消亡。
“呼~”
扶着膝盖重重地喘息着，楚烈的面色惨白一片，满头冷汗，看样子就如同是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捞病鬼一样。
可又有几人能够知道就是这个捞病鬼的手上已经沾染了不知多少异族的性命。
“师傅师傅，你怎么样？”
就在此时，充满了担忧的声音在楚烈的耳边响起，微微扭头一看，在他身边，小和尚八戒正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傅，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是做噩梦了吗？”
“……唔，没事。”
楚烈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说道，而到出口的瞬间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的沙哑虚弱，就像在荒漠当中独自跋涉了三天还没有喝一滴水的行人一般，充满了即将枯萎的感觉，把一边的小和尚吓了一跳，八戒看着楚烈冷硬如石的面庞，咽了口唾沫，嗫嚅着说道：
“师傅，你是不是病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干......”
“我没事，这个只是老毛病罢了……你不用管我。”
楚烈微微皱眉，目光转而看向了跪在自己身旁的小和尚八戒身上，开口道：“倒是你，昨天夜里可有什么收获?”
“啊……”
小和尚八戒看了看楚烈，自小算是聪慧的他自然知道楚烈并没有说实话，但是没奈何，之前亲眼目睹的楚烈对于那些妖物近乎于是惨无人道的屠杀之后，他的内心深处对于楚烈总有一种敬畏的感觉，平日里还好，凭借天生的厚脸皮，还能够耍耍无赖，现在楚烈的神色微微变冷，小和尚几乎是瞬间就怂了下去，乖乖的站起。
嗤啦——
右脚站定，左脚擦着地面向前一移，小小的身子微微伏低，与此同时，右手化拳收缩于腹部，左掌五指微张，如同虎爪般立于身前，摆出了一个基础的拳架子，模样稚嫩，这个拳架子的架势却是很稳，脸上的担忧和其他情绪缓缓消失，如同是沉淀入了昨夜里那无穷银河水波当中一般，再没有泛起半丝涟漪，沉声道：“请师傅指教。”
“喝啊！”
稚嫩的声音一声低喝，身上宽大的灰色僧袍微微鼓荡而起，一缕若隐若现的白色气劲出现在了小和尚的拳印当中，伴随着那一招一式的展开而不时闪烁，明明只是一套基础的佛门筑基拳法，在这缕劲气的辅助下，却是打得一板一眼，气势沉稳，伴随着最后一招，那一缕在指缝间流淌的劲气微微一亮，纠缠在拳锋之上的微弱劲风打出，直吹到了一米之远处才徐徐散去。
“这……这，这是我做到的？”
小和尚身子还兀自保持着最后弓步出拳的模样，看着那在空中徐徐散去的一抹劲风气劲，稚嫩的面容呆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呢喃道：“这，这是我做的？？”
“这……这，只是一个晚上？！”
收回了手掌，看着那熟悉的纹路和模样，八戒轻轻握了握，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起身，站立一旁的楚烈，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师傅师傅！你看到了吗？”
“嗯。”
轻轻颔首，楚烈很好地将目中的一抹惊讶收起，面上只是一片沉静，似乎刚刚小和尚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寻常模样，缓缓开口道：“你修行的速度，尚算可以，虽然你开始修炼的时间比较晚，但是以这种天赋，如果之后的日子里面能够潜心苦练，未必没有赶上那些天才的可能性。”
“不过，练着道门的上等法门，却只是用这种活动身体的热身拳法，暴殄天物，你且看好。”
身子同样微微伏低，双拳紧握，身上丝丝缕缕氤氲的血色气息浮现，随即在楚烈的身后化为了一只雄狮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为何，这雄狮原本的身躯之上却多出了如同血玉般的片片鳞甲，神情超脱了愤怒，变为了高高在上的骄傲，看起来倒不像是雄狮了一般，而更像是神话传说当中的某种异兽。
但是楚烈却并不曾发觉身后的变化，只是缓缓将那一拳一脚打出，伴随着雄狮的咆哮怒吼，只是肉体的拳锋，便将周围的气流撼动，大地的尘土被劲气搅起，随即被拳劲所控制，如同土龙般纠缠在楚烈左右，伴随着最后的一圈，身后的异兽猛地纵身一扑，冲入了越发澎湃的拳劲当中，狠狠地撞在了大地之上，坚硬的大地瞬间在爆响当中崩裂出了一道道裂纹，中心处更是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坑洞。
楚烈的瞳孔瞬间收缩，保持着出拳的模样，直到许久后才缓缓收回了右拳，看着眼前散去了烟尘露出的拳痕抿了抿嘴，双目当中神色变得更为幽深——
自发出现……连一点点的预兆与征兆都没有，甚至于内心深处都没有出现一丝半点的挣扎或是暴躁……这杀气便出现了……
撑了这么久，在开了杀戒之后，这么快就要撑不住了吗？
可惜……
“师师师……师傅！”
就在这时，八戒有些结巴的声音响起，小和尚指着地面上崩裂出的痕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却只是憋出了一句结结巴巴的话：
“师傅，你好厉害啊！太厉害了！”
“这是什么招式？我也可以学吗？师傅你身子后面出现的那个是什么？麒麟吗？怎么会是血色的？”
“师傅……”
“好了，停。”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楚烈眼神中的波动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沉静，伸手按在了小和尚的光头上，沉声道：“有什么东西的话，收拾一下，没有就出发。”
“该继续走了。”
“哦……哦！”
小和尚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好的，师傅。你等一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