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天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风八千
台下众人还未看清谜底,却被三幅字惊得呆了,因为三幅字都是用瘦金体写成,铁勾银划,十分震人心魄。
朱由真笑道:“本王的谜底既在其中,为以示公允,要劳烦宗山长做一下说明。”
宗玉琦微一躬身,站在堂前,朗声道:“下面便由老朽来介绍三幅谜底,这第一幅,写的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此句出自前朝王实甫杂剧《西厢记》。”
台下不少人鼓掌叫好,文君司马,山泊英台,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何等美好。
宗玉琦走到第二幅字前,道:“这一幅字,写的是——难得有情郎,出自唐鱼玄机的《赠邻女》。”
台下又是一片叫好之声,这次叫好比前一次更热烈,司马于文君,山泊于英台,都是难得的有情郎,此句远胜于第一幅的境界,毕竟先前吴非定的谜底是诗词,元杂剧中的佳句当然比不上唐诗的经典。
宗玉琦走到第三幅字下,这一幅瘦金体写得特别有力,天骨遒美,笔锋如曲铁断金,要知道瘦金体为宋徽宗赵佶所创,赵佶之后,数百年里,后人修习瘦金体,几无一人能超越,但这一幅字之传神,足与赵佶碑帖中的拓字可比,而且更传神生动,无可挑剔。
“这一幅字,写的是——应恨刘郎来又去,出自宋苏轼的《减字木兰花》。”
台下安静了片刻,众人仔细回味,这刘郎最开始虽是指刘彻、刘邦、刘备,但到宋朝,已开始暗指情郎,周邦彦就曾写过,流水落花,不管刘郎到。
这一句对得相当精妙,司马是文君的刘郎,山泊是祝娥的刘郎,只不过司马来而山泊去,与谜联扣合得天衣无缝,如果说前二幅是佳作,那么这一幅无论字还是与谜联的契合,都可谓绝唱。
众人回过神来,叫好之声才轰然响起,且久久不绝,虽然他们还不知哪幅字是何人猜的谜底,但显然刘郎一句用得最为精妙。
宗玉琦对钱闻照道:“钱老,你瞧瞧,我们根本无须争执,这刘郎一幅为最佳。”
钱闻照道:“宗山长此言差矣,这道诗钟联谜乃是以千古之爱为主题,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堪称千古,而应恨刘郎来又去,这应恨从何说起?”
何芗贰此时站到二人中间,叹了一声,道:“老师,您不用说了,这恨自然也是爱,是一种痛爱,学生这一题自愧不如,该当认输。”她这么一说,台下所有人都惊愕地发出一声低呼,显然刘郎这句不是她所作。
钱闻照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位女弟子心性孤傲。
朱由真呵呵一笑,上前道:“本王想了半天,也才想出元杂剧中的一句,实在惭愧啊,吴小友不愧是周老夫子高徒,出手不凡,这一题连何才女都认输,本王更是拍马不及!”
闻听此言,堂下又是一片哗然。
但此时场中最惊愕的人,却是尚元生,他自以为练了几十年的瘦金体,当世已经无人可及,但眼前这少年不单行草已得到周重生真传,连瘦金体都远在自己之上,羞愤之色在脸上交错,站在字旁已经呆住。
朱由真笑道:“既然何才女恭让,那本王的这一份礼物,该属于这位吴小友了。”他向后示意,有人将托盘送到吴非面前,吴非谢过朱由真,接过托盘放在案上。
钱闻照有些不悦,他并不认为吴非才学可以胜过自己弟子,虽然他写字堪称一代宗师,但钱闻照此次上门挑战,怀了必胜之心,刚才本已胜券在握,没想到平地冒出这个吴非,一下抢了风头。
朱由真的礼物已经送出,便坐回位上。
何芗贰对吴非一拱手,道:“吴兄既然是周老先生的高足,不知平时最喜欢读哪一本书?”
此言一出,堂下立刻传出一片低声议论,要知道刚才何芗贰正是在陈第洲、宗玉琦所擅长的《易经》和朱学上问倒二位前辈,此时故伎重施,显然是要向他发难。
吴非歉然一笑,道:“在下天资愚钝,读书多而杂,也没特别喜欢的,若一定要说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怕是何才女连瞧都没瞧过。”他此言一出,貌似谦让,实则狂到极点,吴非上次听晏畅说何芗贰放言,即使周老师亲至,她也敢上来挑战,此时有心给她点颜色瞧瞧。
何芗贰身躯微震,她望着吴非,见他目光中有狡黠之色,暗道:“这位吴师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用那些不堪的书目来为难我?”她想到的是《金瓶梅》、《西游记》等禁书,如这少年真的说自己喜爱这类书籍,自己可如何应付?
“是,是什么书?”
“何才女,在下闲来无事,最喜欢的一本书,乃是《南拳十八式》,这可是一本好书,其中字字真言,只要每日习练,便可强身健体,修身治学。”
吴非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在场的学生和宿儒,没有一个看过《南拳十八式》,就算看过,怕也没有一个记得。
何芗贰又气又恼,这家伙一定是专门背了这本拳谱,然后故意在这里为难自己。
“哦,这么说来,吴兄可是精通南拳了?”
“这个自然。”
吴非顺口背了一段口诀,他自从灵识开启后,对于所读过的书,只要有记性,在心里领悟一遍,就可以霍然贯通,这南拳他习练过,自然信手拈来。
众人心里暗笑,何芗贰再是天纵奇才,也有不知道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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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天行 第一百零一章 文入武道
何芗贰脸上一阵红白,她博览群书,甚至连佛经奇门也有涉猎,但这种练拳的书籍,她确实是连翻阅的兴趣都没有。
宗玉琦等人脸上露出戏谑的微笑,周老夫子果然高深莫测,他这弟子不按常理出牌令何才女手足无措,完全不知所为。
钱闻照按捺不住,站起来道:“吴小友,你是真的喜欢南拳么?”
吴非点头道:“不错,老师说没有一个好身体,是读不好书的,所以在下读书写字之余,也练些拳术。”
钱闻照笑道:“如此真的巧了,老朽知道王爷麾下有位侍卫教官,名叫张之渔,他的南拳得自岭南蔡九先生的嫡传,吴小友要不要请教一下?”他自然怀疑吴非所言,这小子分明是来糊弄人,可不能让他阴谋得逞。
吴非笑道:“今日谈文弄道,若是变成了比武大会,怕是不妥吧?”他心中暗暗好笑,以自己第一层凝气境的修为,和凡人动手,根本不需要运用灵力,仅凭身法的迅疾,就能瞬间秒杀对方。
朱由真也是好奇,他不知道这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他猜谜、写字如此厉害,难道还真练过南拳?
“好,请张师傅上来!”
钱闻照很是得意,他瞥了一眼吴非,暗道:“吹牛谁不会,你说你喜欢南拳,等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你敢称会!”
不一会,一个结实的侍卫官走到堂前,他步履十分沉稳,个子不高,脖粗肩宽,一张国字脸带着凶悍之气,尤其两条眉毛又黑又粗,看走路的架势,明显是个练家子。
那侍卫官朝朱由真施礼道:“王爷叫下官来,有何吩咐?”
朱由真笑道:“张师傅,这位吴小友说他最爱的书是南拳的拳经,你考考他罢。”张之渔点点头,转向吴非抱拳道:“吴小友,张某有僭了,不知阁下所学,是蔡家、李家还是莫家?”
吴非笑道:“在下也不知是哪家,我就是喜欢看一本《南拳十八式》。”当下他蹲了个马步,背了一段口诀。
这南拳据说起源于少林,后经人传到南方,形成大众喜爱的拳法而广为流传。
张之渔点点头,脸色有些古怪,吴非所念的口诀确实不错,不过书局里几文钱一本的拳经都有记载,南拳学得好不好,可不是用嘴说的,是要长期苦练才行,但既然王爷要自己考他,只得随便问了几个招式,吴非虽然一一答出,张之渔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吴非见堂下一大半人都是将信将疑的表情,便道:“这样罢,张师傅,我们在这里过几招,在下的南拳学得好不好,一试便知。”
钱闻照正想撺掇他们动手,闻言哼了一声,暗道:“自作孽,不可活!”他知道张之渔可是高手,平时十几人打他一个都不是对手,这小子毛笔字写得好也就罢了,要近身搏斗,一定是找死。
张之渔有些犹豫,向堂上望去,朱由真朝他微微点头。
“张师傅,你便与吴小友过过招,小心不要伤了他。”
“是,王爷。”
吴非笑道:“动手难免错失,学生也怕伤了张师傅,不如我们互相点到即止吧。”
朱由真笑道:“好,你们都点到即止!”
众人听了,都以为吴非狂妄,张之渔心中冷笑,暗道:“你一个书生,还怕伤到我?”
两人互相抱拳,吴非笑道:“张师傅你尽管出手,不必顾忌。”
张之渔无名火起,这小子居然叫自己尽管出手,难道你以为自己是南拳高手?当下一步上前,道:“小心了!”马步一沉,一记直拳朝吴非胸口击到。
吴非气定神闲,等对方堪堪拳到,才侧身闪过,同时一肘击出,张之渔觉得眼前一花,吴非的肘击便停在自己面前,离鼻尖不到一寸。
这时两人都已停住,吴非若继续发招,张之渔必然脸上受伤。
“张师傅,不要轻敌哦。”
吴非笑道。
全场诸人都看得双眼发直,呆若木鸡,尤其是几个被张之渔传授过南拳的亲兵,他们可是知道张教官的厉害,他怎么可能一招之下就被制住?
“再来,再来!”
吴非退了一步。
张之渔额头青筋直爆,他脱去侍卫服,露出贴身的练功服,只见他袖子一卷,两臂肌肉鼓起,显得极有分量,这次张之渔再无保留,他练的南拳是蔡家拳,蔡家拳以快为主,偏重快步抢攻。
“哈——”
张之渔猛喝一声,六连拳击出,这是张之渔最得意的一招,不知多少高手败在这一击之下。
但吴非的快速灵巧远在张之渔意料之外,蔡家拳强调以巧取胜,吴非比他更巧,两三个闪身后,又是一记肘击停在张之渔鼻尖。
张之渔额头冷汗直冒,他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对手,竟让自己有劲使不上!
吴非再次退后,道:“张师傅,再来!”
张之渔脸上一阵红白,蓦地大喝一声,大小运天,天边雁等招术同时使出,他拼着挨上吴非一记肘击,也要将对方击伤。
吴非看出对方拳势没有收劲,乃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几个闪身,闪到一旁,张之渔步伐也快,立刻揉身而上,紧紧贴着吴非。
“开——”
吴非忽然身子一转,闪到张之渔背后,一拳击在张之渔后心,也不见他如何发力,张之渔结实的身躯向前冲出数步,竟然还是无法卸去劲道,嘭地一下扑摔在地。
这一下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这少年居然是个身负绝技的武林高手,只几招便让王府的南拳教官俯首称臣。
跟张之渔学拳的亲兵有几个眼珠都要掉下来,他们平时两三个一起都对付不了教官,还常常被打得七荤八素,眼前这少年居然轻松取胜,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吴非微笑着扶起张之渔,道:“张师傅,承让了!”
张之渔满脸羞愧,他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受伤,知道是吴非手下留情,道:“果然山外青山,吴兄弟少年英雄,老张我远远不如!”
这时众人看吴非的眼神已经不是天才,而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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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天行 第一百零二章 斗心学
何芗贰朝吴非望去,她眼神中有几分迷离,早上来时,她还自信满满,所谓天下才子,谁能入我法眼?可是此时,她遍体生寒,第一次感受到了差距,原来,她并不是这世上最有才学之人,不光是才学,还有很多东西她完全不知。
钱闻照觉出不对,他走到何芗贰身后,低低道:“纵使他猜谜、写字和拳法厉害,但他的学问呢,他读过的书能与你相比么,不要被假象骗了。”
何芗贰心头一振,双拳紧握,美目中重新燃起战火,她对自己说道:“何芗贰啊何芗贰,你读了这么多书,凭什么轻易认输,何况你还没输!”
吴非此时转过身来,对着何芗贰一拱手,道:“何才女,先前听说你在《易经》和朱学上向陈老和宗老进行讨教,想必你对这两门学问很有见解了?”
何芗贰刚刚生出斗志,闻言就是一呆,刚才她正是在《易经》和朱学上驳倒两位老师,要说没有见解,她怎能大占上风。
其实何芗贰来麓风书院之前便已作了充分准备,而陈第洲、宗玉琦虽然一生钻研这两门学问,但总有漏洞和盲点,此时吴非反过来问她,若说不是,就明显承认自己投机取巧,这时只能点头。
吴非一笑,问道:“何才女对心学研究应该很有心得吧?”
何芗贰一听又是一呆,她心中一直想着吴非会如何在《易经》和朱学上考较自己,想不到他一个大拐弯,让自己毫无防备,这就好像下围棋遇到一个高手,一块本来纠缠在一起的棋,对方忽然不管了,去开辟新的战场,你下吧,又杀不死人家,不下吧,又失了机会。
吴非跟周重生研讨过心学,心学是近年兴起的一门学问,由前代王阳明先生提出格物致知,知行合一,对朱学提出了不少很有见地的批判,何芗贰想要驳倒宗玉琦,必然倚仗心学,而书院的教育不可能摒弃理学,毕竟学生考试的题目会有涉及,这就必然导致被动。
何芗贰点头道:“不错,钱老师师承王艮前辈,乃是泰州学派支柱之一,小女子自然也继承了师道,莫非吴兄也是心学传人?”
吴非知道心学门派颇多,有什么江右学派,浙中学派,泰州学派等,意见并不统一,他必须找到何芗贰所学的源头将她击败,才能让她无言以对。只是吴非在心学上也没深刻研究过,他是开启了灵识,对所学知识的理解加强,但还不能完全的融会贯通。
听到何芗贰的问话,吴非淡淡一笑。
“先师继承的是朱程理学,不过他老人家对心学也赞赏有加,说假以时日,必潜心研究,不知何才女身上可带有心学著作,在下现场一观后再来提问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心学并不简单,要理解透彻,非一两日之功,甚至数十年都未必有成,此人再天才,也不可能现场翻几遍书就能得悟道。
场下的书生中,有心胸狭隘之人开始暗暗揣测,这少年对心学必定早有研究,现在故意来卖乖。
陈第洲、宗玉琦几位宿儒面面相觑,刚才吴非猜谜、比拳倒也罢了,现在真正谈到学问,他是狂妄,还是真有奇才?
何芗贰闻听此言,忽然笑了,从袖中取出一卷线装书道:“这是钱老师等几位前辈所辑的《王心斋先生遗集》,小女子这一路上一直在研读,此书还未付梓,原本这次来是想请各位前辈品评后提出意见再去刊印,既然吴兄愿意以此书来考较,那你就拿去瞧瞧罢。”她这本书读得颇深,泰州学派的思想早已印入心里,其中一些章节更是倒背如流,吴非就算读过心学著作,这本《王心斋先生遗集》必然从未见过,此时她心中又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钱闻照脸上露出自作孽不可活的讥讽,暗道:“小子,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可是你自找的。”
吴非接过何芗贰递来的书卷,翻了几页,发现居然是手抄本,里面的字迹出自多人之手,有的工整、有的流畅,还有的极为娟秀,想必何芗贰自己也有抄录,他启动灵识随手翻去,才知道《王心斋先生遗集》乃是记录王艮诗文、思想的集子,其中《答问补遗》一章尤其精妙,不由暗叹道:“这位王艮前辈果然了得,心学在此人手中可谓发扬光大到了极致,这本书若被刊印,必将受到后世景仰。”
何芗贰见吴非开始还慢慢翻阅,眉头紧皱,但后来越翻越快,几乎翻页之间没有停顿,脸上的神色也由忧转喜,她心中惊疑不定,虽然自己也能过目不忘,但像这种速度翻书还能记住,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只片刻功夫,吴非就将这本数百页的《王心斋先生遗集》翻阅完毕,他合上书卷闭目凝思,将所有内容排列整理了一道,自忖已掌握,这才将书卷递回去。
“好,关于这本书上的问题,请何才女提问吧。”
此话一出,全场倒吸冷气之声一片,前排立刻翻了两人。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明明是应该吴非找到《王心斋先生遗集》中的漏洞来质疑何芗贰,但他忽然来了个急转弯,将主动权还给何芗贰,要知道刚才何芗贰提问陈第洲和宗玉琦,都是抓住他们一个疑点来质问。
最吃惊的还是何芗贰,像吴非这么翻书,全部读完都不可能,还如何应付自己提问,难道此人是一个上来出风头的骗子?
这本《王心斋先生遗集》经过多年整理,前不久才由钱闻照主持编整完成,此时也就抄录了两部书稿,一本在钱闻照身上,一本在何芗贰身上,别人要想事先研究,怕是不可能。
何芗贰的感觉就是两人下棋,明明对方占尽先机,忽然一步臭棋,下在自己死角。
吴非看到何芗贰脸上讶意,道:“何才女不必客气,我若是答不上来,甘愿认输。”
宗玉琦身子微微发抖,这个吴非是他请周老夫子来对付钱闻照的倚靠,不会这么不靠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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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天行 第一百零三章 此子妖孽
何芗贰接过书卷,盯着吴非,脸上带着浓浓的困惑。
“吴兄这么快就读完了?”
“是,读完了!”
“那好,我先来问问吴兄,这部《王心斋先生遗集》的主体思想,你以为是什么?”
吴非拱手道:“良知者,不虑而知,不学而能者也,我在《答问补遗》一章中找到的答案是——安身以安家而家齐,安身以安国而国治,安身以安天下而天下平,不知对否?”他接下来又背了几段书,自然是《王心斋先生遗集》中的相关内容,并不止于《答问补遗》篇中,也列举了百姓日用即道的思想,王艮的心学师从王阳明,并且作了继承和发扬。
何芗贰惊讶得手中的书差点掉在地上,这本书的很多问题她反复问过自己,要是用王艮的话来总结,还真不是片刻之间可以做到,如果她不是知道自己这部书只有几人看到过,真要怀疑他早就背熟了这本书。
钱闻照本来甚是得意,他正等着看吴非出丑,听到刚才的回答,嗤地一笑,但是回过味来,忍不住啊了声,下巴再也没有合拢,吴非回答的问题,本来是他要讨教周重生的。
吴非见何芗贰呆窘的样子,笑道:“何才女不必顾忌,难点的问题也可以问,我这人最喜欢背诗了,王艮先生的诗文,你也可以随便考!”
何芗贰听到吴非要考他诗文,暗道:“你翻书这么快,王艮先生的诗文你能背得出才怪,怕是你故意这么说,让我不敢考你!”于是道:“好,那王艮先生赠弟子韩贞的那首诗,吴兄可记得?”
吴非正要回答,一转眼,忽然在墙边的人群中瞧见了林兮涵、思思和晏畅,不由一呆。
只见思思扶着林兮涵,靠在墙角正戏谑地望着他笑,晏畅则是一副犯傻的模样,痴愣愣地望着自己。
吴非脸上一红,刚才他和张之渔交手的情形他们必已见到,自己以修炼者的能力来对付凡人,还摆出一副高手的风范,真是让他们笑掉大牙。
何芗贰见到吴非终于发呆,忍不住展颜笑道:“吴兄是记不住么?”她知道这首诗并没有流传开来,在《王心斋先生遗集》中的位置也不显眼,吴非若是背得出才怪!
吴非这才回过神来,道:“不是,不是,你说是背哪首了?”堂下众人见他引用一段一段,这时居然连问题都记不住,都是惊愕莫名。
“是王艮先生赠弟子韩贞那首。”
何芗贰又再重复。
吴非连连点头道:“是,是,这首很短,我记得。”当下清了清喉咙道:“莽莽群中独耸肩,孤峰云外插青天。凤凰飞上梧桐,钱老难道是不服么?”
宗玉琦也站了起来,道:“钱老,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可以说他作弊弄鬼,但是说别人是妖孽,可是闻所未闻!”
钱闻照哼道:“谁知道你们耍了什么阴谋诡计,像这么看书背书,你信么?”他心中暗骂周重生是只老狐狸,他为了对付自己,必定收集了不少先师王艮的资料,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见到众人争执,吴非叹息一声,道:“其实,你们也不用争,今日在场人中,至少有三人有在下背书的本事!”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何芗贰颤声道:“不可能,天下有谁还有这个本事?”吴非一指角落里三个看热闹的家伙,道:“就是他们三个!”
众人齐齐望去,见到林兮涵和思思都是一惊,这两个女子实在长得太美,连何芗贰与她们相比,也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只有那个晏畅,一副猥琐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个读书人。
何芗贰道:“吴兄,小女子承认你是奇才,但若说他们三个也是,我可不信!”
在场人中,最不信的还是宗玉琦,这晏畅是他的远房外姓的亲戚,小时候读过私塾,识字都不多,平时自己安排他看看院子,他要有读书的本事,还用在这里干杂务?
吴非笑道:“信不信,喊他们上来试一试便知!”他心里明白,这三人都开启了灵识,不求理解,只是把图形记下来当背书,估计不是太难,要不天行大陆上的凡人也没有读书学习的地方。
何芗贰道:“好,他们三人若是都能在一刻钟之内将这本书背出来,那小女子就答应吴兄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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