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秦开这才带着一队亲兵回到了帅帐,却听帐外的士卒禀报,说釐侯韩武正在帐内等候。
秦开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只当釐侯韩武被魏军袭营之事惊醒,急着向他询问应内的境况。
于是,在进帐瞧见釐侯韩武端坐在帐中的席位后,秦开抱拳说道:“秦某值守不力,使魏军惊扰到釐侯,还望釐侯莫要见怪……”
在说话时,他很奇怪地看着釐侯韩武,因为釐侯韩武的脸上洋溢着莫名的笑容,这让他有些看不懂。
“秦将军言重了。”
在秦开困惑的目光注视下,釐侯韩武摆了摆手,忍着心中的欢喜问道:“先说说魏军这次袭营吧,可曾对营内造成了什么损失?”
听闻此言,秦开遂如实说道:“具体的伤亡还未统计出来,不过据末将估测,我军的伤亡不会超过千人,唔,魏军的损失估计比我军少一些……”说着,他不等釐侯韩武询问,便主动透露了这次魏军袭营的经过:“这次多亏了马奢将军麾下的上谷骑兵,正是那些夜晚巡逻的上谷骑兵,察觉到了魏军的袭营举动,急忙向我营预警,使得我营能及时做好防备。”
说到最后,他也不忘提携一下麾下参与今晚值守的将领们,赞许他们机智果断,成功召集兵卒阻止了魏军的阴谋云云。
釐侯韩武笑眯眯地听着,似乎他此刻的心情不错,还顺着秦开的话,赞许了渔阳军今夜参与值夜的将领们,然而在这个话题结束之后,他却忽然笑眯眯地问道:“秦开将军难道就不奇怪,魏军为何会在今夜偷袭我军的营垒么?”
秦开闻言一愣,他起初并不认为魏军偷袭他渔阳军的营垒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彼此互为敌人,魏公子润爱偷袭谁就偷袭谁。
可眼下听了釐侯韩武这句意味深长的询问,秦开亦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这一沉思,他还真隐隐感觉魏军这次袭他营垒,确实有点蹊跷。
要知道,魏公子润前一阵子的表现,可以充分证明他只是为了牵制他韩国的渔阳、上谷、北燕三支兵马,而不是为了战胜他们,否则,在渔阳军、上谷军、北燕军最初抵达巨鹿一带的时候,魏军就断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叫他们三支兵马在这一带建立起营垒,肯定是要出兵骚扰的——不为战胜他们,纯粹就是拖延他们建立营垒的速度,这也是征战中惯用的一种战法。
然而,魏军当时却并无任何行动,这就可以证明,魏公子润八成是打算据守巨城。
可今夜,魏军却突兀地前来袭击他渔阳军的营垒,不能否认,这与魏公子润此前的态度确实有些出入。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秦开不愧是这些年力挫东胡的北原豪将,他在沉思了片刻之后,便准确地把握住了釐侯韩武想说的关键,试探着问道:“釐侯的意思是……魏公子润焦虑了?”
“正是!”
釐侯韩武赞许地看着秦开,自信满满地说道:“魏公子润孤军深入,在我军的包围下,与魏国断了消息来往,他心中又岂会不担忧河内战场的道理?相信本侯叫人伪造的那份战报,纵使魏公子润不完全相信,亦会增添心中的焦虑,是故,改变了战术,决定在这里击败我军,为河内战场的魏军助添胜势……”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低声说道:“而这,就给了我等击败魏公子润的机会。”
『……』
听了釐侯韩武的判断,渔阳守秦开摸着下巴沉思着。
其实他觉得,釐侯韩武的解释还是有点牵强的——以魏公子润的智略,怎么可能被那份伪造的战报诓骗呢?
但是仔细想想,釐侯韩武说得确实也有道理:纵使魏公子润不相信那份伪造的战报,心中肯定也会有所顾忌,因此决定在巨鹿这一带打得强势一些,为河内战场的魏军助添胜势。
这个理由是说得通的。
否则,无法解释今晚魏军为何会毫无征兆地偷袭他渔阳军营垒的目的。
随后,釐侯韩武与秦开又聊了许久,这才带着笑容离开了帅帐。
而待等釐侯韩武离开之后秦开独自躺在帅帐内的床铺上,依旧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除了釐侯韩武给出的解释外,秦开还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魏公子润可能故意叫魏兵夜袭他的营垒,以这种方式让他们相信,他因为那份伪造的战报而心生焦虑,决定改变战术。
在秦开看来,这是很有可能的,毕竟魏公子润可不是那么简单就会被对手看穿意图的人。
『只是……魏公子润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
当晚,渔阳守秦开思前想后想了很久,但仍然想不出头绪,因此,他最终选择相信了釐侯韩武的判断。
而与此同时,当晚偷袭渔阳军营垒的商水军骁将冉滕、项离二人,已在大将军伍忌亲自率领数百步骑的援护下,顺利返回了巨鹿城,且在伍忌的带领下,到城守府内,向仍在等待结果的魏国太子赵润复命。
此时已临近丑时,赵弘润躺在卧榻上,对比着他摆在被褥上的那几份当地地图。
这几份当地地图,乃是鄢陵军的屈塍、晏墨、孙叔轲等将领们在勘察了当地的地貌后手绘的,此后派人送到了巨鹿,因为并没有经过严格的考证,因此这些地图上所描绘的地貌大概,多多少少有点偏差。
而此时,赵弘润正对照着这几份粗劣绘制的地图,在脑海中模拟一份比较可靠的当地地图,毕竟有了确切的地图,他麾下驻扎在几处的魏军,行动起来就更加便捷,不至于迷途。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传来笃笃笃的叩门声。
此时在赵弘润的榻旁,侍妾赵雀本已入睡,但此刻却露出皱眉的下意识举动,似乎有被惊醒的迹象,见此,赵弘润轻轻拍了拍她盖在身上的被褥,小声说道:“没事,应该是将领们回来复命,继续睡吧。”
也不晓得是不是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熟悉的声音,赵雀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此时赵弘润这才压低嗓音说道:“吕牧么?进来吧。”
话音刚落,宗卫长吕牧便推门走入了卧室,见自家殿下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轻声的示意,随即又指了指床榻的内侧,他顿时心领神会,压低嗓音说道:“殿下,派去夜袭敌营的将领们回来了。”
“让他们到侧厅等候。”赵弘润嘱咐了一声门外的东宫卫,随即,翻身下了床榻,在替赵雀将被褥掖好后,披上长袍,与吕牧一同离开了卧室,前往侧厅接见冉滕、项离二将。
片刻之后,在侧厅内,冉滕与项离二人向赵弘润禀报了此次夜袭渔阳军营垒的经过,并添加了自己的评价。
“……据末将所见,渔阳军还是颇为机警的,虽然途中我军不巧撞见了韩军的巡逻哨骑,但末将与项离自忖麾下士卒的脚程还是比较快的,但当末将率领将士们抵达韩营时,渔阳军已做好了应对。”冉滕抱拳说道。
赵弘润点点头,转头又看向项离,后者见此亦抱拳说道:“末将这边的情况亦大致如此。哦,对了,回程的时候,撞见了一支韩军的步骑,多半是马奢的上谷军,大概千余人左右,可能是想截击我军,不过却被伍忌大将军斩了领兵的大将,使敌军仓皇而逃。”
赵弘润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伍忌,却见后者憨笑着连连摆手说道:“那不算什么大将,大概是一名千人将而已。”
“事后没有确认一下么?”宗卫长吕牧好奇地插嘴道。
伍忌闻言耸了耸肩。
想当初,他在斩杀敌将后还会仔细辨认一下,毕竟可以作为军功,不过如今嘛,他已经贵为商水军的大将军,非但在商水县有了府邸,就连在大梁,也有一座不小的宅子,哪里还会在意那点功勋。
见此,赵弘润笑着调侃道:“咱们的伍忌大将军,如今可是身居深宅大院、坐拥妻妾美婢,名下良田无数,哪里还会在意这点微不足道的功勋……”
听闻此言,屋内众人皆笑了起来,就连被调侃的伍忌,亦是咧着嘴大笑。
笑过之后,赵弘润徐徐收敛笑容,正色说道:“通过这次夜袭,相信韩军多半会觉得本宫因为忧心河内而产生焦虑,待来日咱们出城迎击时,就不至于会引起韩军的怀疑与警惕。”
不得不说,事实上渔阳守秦开的判断离真相确实已十分接近,因为昨晚魏军袭击渔阳军的营垒,这的确就是赵弘润故意的。
至于目的,很简单,因为他准备出城跟城外的韩军‘耍耍’,确切地说,是跟韩将司马尚麾下的重骑兵耍耍,不希望他这突兀的「主动出击」,引起韩军的怀疑与警惕,破坏了他设计重骑兵的大计。
只不顾,赵弘润通过釐侯韩武那份伪造的战报,以及后者在信中字里行间企图诱他主动出击的目的,判断出司马尚的五万重骑已抵达巨鹿一带,然而渔阳守秦开却完全没有猜到这一点,是故无法理解赵弘润夜袭渔阳军的目的,因此最终只能选择相信釐侯韩武的判断。
幸亏是这样,否则赵弘润接下来几日的行动,肯定会被渔阳守秦开看穿,甚至于将计就计。
次日,赵弘润召集商水军的诸将们,对他们讲述接下来他的战术安排。
而与此同时,釐侯韩武亦在渔阳军的营垒内,在中军帅帐召见了荡阴侯韩阳、渔阳守秦开、代郡守司马尚、上谷守马奢、北燕守乐弈等人,向他们讲述自己的观点。
由于信息不对等,诸位韩将虽然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但最终还是相信了釐侯韩武的判断。
何谓「信息不对等」?
简单地说,就是韩军这边死死藏掖着「五万重骑」这张王牌,企图用这张王牌击败魏公子润率领的魏军。却不想,魏公子润早就知道了这种重骑兵的存在,并且,通过釐侯韩武的那封伪造战报与信件,判断出「五万重骑已抵巨鹿一带」的事实——偏偏这一点,韩军将领们却不知情。
正因为如此,虽然秦开、马奢、司马尚等人都觉得,魏军这次夜袭渔阳军的营垒确实有点蹊跷,但却完全猜不出头绪。
包括北燕守乐弈,他也被魏军这次毫无理由的夜袭行动弄懵了,不过有一点他可以坚信:似釐侯韩武伪造战报这种粗劣的伎俩,怎么可能骗过魏公子润的眼睛?
可话说回来,他也想不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解释,因此,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反正在他看来,倘若事实果真如釐侯韩武所判断的那样,那么过不了多久,魏公子润就会率领魏军主动出击——这是一个可以用事实来证实的判断。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在明知魏公子润已有主动出击意图的情况下,如何将对方诱出巨鹿城?
这个问题,难住了在场的诸位韩将,毕竟在他们看来,魏公子润就好比是一头机警而狡猾的狐狸,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后者识破。
最后,代郡守司马尚建议道:“若是想不出什么良策,不如索性坦坦荡荡地约战。……魏公子润,贵为魏国的王储,又是横扫中原未尝一败的统帅,心中应该会有几分傲气,不妨对症下药,激魏公子润于城外决战。”
“激将法?”上谷守马奢闻言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我觉得,若用激将法,反而被引起魏公子润的怀疑,我觉得,还是等魏公子润自己主动求战,比较稳妥。”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司马尚皱眉说道:“眼下已是十月初,再耽搁下去,天降飞雪,冰雪封路,纵使诸位将军麾下的兵卒仍可出动,某麾下五万重骑,却皆成摆设……”
不得不说,虽然司马尚统率五万重骑兵的时间也不算长,但他最起码也明白这支「平原王者」兵种的短板:重骑兵强则强,然而使用条件也是很苛刻的,比如在湿滑的地段就无法使用,更别说天降大雪、冰雪封路时。
一旦季节进入寒冬,司马尚麾下五万重骑,其实跟摆设没有什么区别,非但无法对这场仗增添什么帮助,反而会成为韩军后勤方面的负累:光七八万匹战马的嚼食,对于韩军的后勤就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听了司马尚的话,马奢不说话了,毕竟前者说得没错,若再拖下去,天气原因将导致五万重骑兵无法投入战场,而没有这五万重骑兵的帮助,在场诸将谁敢保证能够击败魏公子润麾下的魏军?
“看来只能这样了。”渔阳守秦开点了点头,由衷地期待道:“但愿魏公子润会中计,否则一旦入冬,今年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
见秦开支持自己,司马尚心中欣喜,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倘若魏公子润中计,那固然最好,反之,我等不妨攻打「邢台」的鄢陵军,逼魏公子润出兵救援,以便在半途截击。”
他又提出了一个「围城打援」的建议。
听闻此言,北燕守乐弈看了一眼司马尚,开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他仍旧抱持了沉默。
事实上在北燕守乐弈心中,他是不建议转而去攻打邢台的,包括在沙丘,因为在他看来,魏公子润主动分兵,固然有其目的,但也变相地增加了他们韩军的胜算。
倘若他们攻打邢台或沙丘,逼驻守邢台与沙丘的鄢陵军放弃了占据的城池,率军至巨鹿,与魏公子润合兵一处,这对他们韩军有什么好处么?
单单五万商水军就这么难啃,更何况再加上五万鄢陵军?
但最终,乐弈并没有开口阻止,因为他也认为,倘若魏公子润此番并未被激将,那么,司马尚提出的「围城打援」的策略,也未尝不是一个可以尝试一下的办法——反正就看鄢陵军到时候究竟是死守邢台,还是放弃城池与魏公子润合兵一处嘛。
倘若说今年确实已没什么机会战胜魏公子润,那么,纵使鄢陵军与商水军合兵一处,也不是不能接受。
出于这个考虑,北燕守乐弈没有阻止,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这让釐侯韩武感觉有点意外,他还以为乐弈这个骄傲的家伙,肯定会在会议中说些什么。
总而言之,当日釐侯韩武与麾下的诸将们统一了意见,斟酌着用词与语气,写下了一封约战的战书,派人送到了巨鹿。
约三个时辰后,赵弘润收到了釐侯韩武的战书。
在拆开书信粗略扫了两眼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啧啧,这战书写的,还真有点过分呐……居然说我的兵法是旁门左道……唔唔,还有诡计,唔,偷袭……皆非是正道用兵。”
听闻此言,在旁宗卫长吕牧哈哈大笑,就连不知兵的侍妾赵雀亦是捂着嘴偷乐。
在目前的中原,居然还有人质疑赵弘润这个「魏公子润」的兵法,这还真是有点出人意料。
“很粗劣的激将法。”
宗卫长吕牧笑完后点评道,不过随即他话风一转,调侃自家殿下道:“不过仔细想想,殿下的兵法,好似还真是「以正道为皮、以诡道为骨」,每每克敌制胜,皆靠奇谋……”
赵弘润闻言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吕牧的调侃,他在放下手中的战书后,一边有手指敲击着桌案,一边慢条斯理地分析道:“昨夜我军刚刚偷袭渔阳军的营寨,今日釐侯韩武就派人送来这份挑衅意味极重的战书,说什么我只擅长偷袭这种小道,有本事两军对垒云云……呵,本宫的焦急,那是装出来给韩军看的,而他的焦急,那是真的急啊……”
说到这里,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对了,眼下已至初冬,再过些许时日,天降大雪,那五万重骑就用不上了,也难怪他如此着急……”
“殿下准备应战么?”宗卫长吕牧好奇问道。
“战与不战,那得看我心情,主动权在我,而非是那个釐侯韩武。”说到这里,赵弘润轻笑一声,转口说道:“算了,既然决定陪他耍耍,就不画蛇添足了。”
说罢,他提笔直接在战书的背面写下了一行字:两日之后,未时正刻。
随即,他派人将这份战书送回了渔阳军的营垒。
『为何是未时?』
在收到赵弘润的回覆后,釐侯韩武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魏公子润已经应战,他也就没有去深究,转而与麾下诸将商议起了围杀魏军的战术。
大魏宫廷 第79章:各有算计(二)【二合一】
两日后的辰时,釐侯韩武便率领渔阳守秦开、上谷守马奢以及北燕守乐弈三人麾下的军队,来到了魏公子润在战书中所回覆的「城西郊外」。
其实对于魏公子润在战书中的回覆,韩军诸将们是心存疑虑的。
魏公子润将战场选定在「城西郊外」,这一点无所谓,反正巨鹿城一带都是非常适合重骑兵奔驰冲锋的平原地形,哪怕魏公子润选定的战场离巨鹿城并不远,釐侯韩武亦有十足的信心能凭借司马尚的五万重骑兵,对魏军造成重创。
其中,北燕守乐弈对于魏公子润选定的战场,存有许多疑虑。
他怀疑魏公子润也有可能是想来个声东击西——即故意骗他们韩军将军队聚集到巨鹿城的城西,而他却率领魏军偷袭处于东边的北燕军的营寨,摧毁处于清河河畔的北燕军营寨。
不过在仔细想想魏公子润的为人后,他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猜测,毕竟在他看来,魏公子润虽然是以诡道奇谋见长的统帅,但却不至于使用这种会严重影响其信誉的伎俩。
更何况,纵使魏军摧毁了处于清河的北燕军营寨,那又能如何呢?
除非魏军打算在这个时候向东突围,前往齐国境内,否则,出兵偷袭他乐弈的军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至于魏军是否会在这个时候向东突围,乐弈根本不做他想:眼下已是初冬,魏公子润舍弃巨鹿、邢台、沙丘、柏人等明明可以用来渡过寒冬的城池,傻乎乎的准备在寒冬来临时往齐国跑,除非魏公子润突然间失了智,否则只要是个正常人,就都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大约巳时前后,除了司马尚麾下的五万重骑兵外,其余渔阳、上谷、北燕三军军队,皆陆续抵达魏公子润指定的战场,也就是巨鹿城西边的郊外。
到了这边一瞧,釐侯韩武发现这片战场上居然还真没有一个魏卒。
“未时交战、未时交战……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深意么?”
可能是闲着没事,釐侯韩武此刻开始细细琢磨这件事。
刨除奇袭、伏兵等等,一般在正常情况下,战事几乎都发生在上午,这其中涉及到数个原因:从士卒的方面考虑,上午的时候,军中的士卒在昨晚睡眠充足后,精神抖擞,较为容易发挥出应有的水准;其次从战术安排上来说,上午开战能让统帅有更充足的选择余地,比如在取得优势的时候,可以考虑下午继续进攻,进一步扩大优势。
反观若是在未时用兵,哪怕取得了优势,天色恐怕也临近傍晚,很难再有所进展——挑灯夜战这种事,在正常情况下还是比较少发生的。
基于这一点,无论是釐侯韩武还是荡阴侯韩阳,亦或是渔阳守秦开、上谷守马奢、北燕守乐弈等人,皆对魏公子润选择在「未时」交战这件事始终抱有几分疑虑。
“未时交兵,也就是说,魏公子润并未考虑持续作战,这……”
在上谷守马奢看来,未时交兵,基本上就是表明魏公子润并没有二次交战的意思,哪怕魏军取得了优势,也不准备趁胜追击,因为时间不充裕,而这岂不意味着,魏公子润对这场仗并无几分把握?
可既然并无几分把握,他为何又应下了这次的邀战呢?难道当真是因为年轻气盛、孤芳自傲,受不了釐侯韩武的挑衅?
平心而论,上谷守马奢并不这样认为。
想想也是,倘若魏公子润是这么容易被激怒的人,为何似李睦、乐弈、景舍、项末、公孙起等各国的名将们,竟无一人能够战胜那位魏公子润,最多也只是与后者平局收场。
从这一点马奢就足以断定,魏公子润此番应邀出战,绝对不会是被釐侯韩武的挑衅所激将,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马奢将心中的顾虑说给渔阳守秦开听,后者亦是频频点头。
秦开也觉得,魏公子润这次应战,仿佛处处都充满了违和感,只可惜,任他们想破头,也无法猜到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
鉴于目前还未有哪怕一名魏卒抵达战场,韩军士卒们慢条斯理地布置着阵型,就这样磨磨唧唧地磨到了午时前后。
然而,即便到了午时前后,魏军仍然迟迟没有音讯。
“那赵润,不会是在耍我吧?”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釐侯韩武有点没耐性了,皱着眉头一脸焦虑地嘀咕。
听闻此言,上谷守马奢在旁笑着宽慰道:“釐侯放心,既然魏公子润答应应战,他就必定会率军出现,否则,他日后还有何信誉可言?……魏公子润此前从未失信于人,想来是会信守承诺的。再者,未时,不还没到嘛。”
釐侯韩武不置与否地点了点头,只要耐着性子打量这片即将成为战场的荒郊。
这片荒郊,距离巨鹿城大概十里左右,附近的地形总体来说皆是平地,虽几处稍微起伏,但也只是土坡的程度,连丘陵都算不上,确实是非常适合重骑兵发挥实力的战场。
于是乎,釐侯韩武就不由地开始幻想他花费巨资打造的五万重骑兵,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横扫魏军的壮观场面,并因此忍不住心情激动起来。
就这样,时间慢慢流逝,转眼便到了临近未时的时候。
可让人懊恼的是,即便是时辰临近未时,魏军却还是没有露面,此前由于无所事事,为了保证麾下士卒们的体力,釐侯韩武遂下令全军原地歇息,以至于此刻他麾下的兵将们,皆坐在地上,与同泽私议纷纷,实在不像是临战前的氛围。
此时,釐侯韩武已经出奇的懊恼了,跨坐在战马上左顾右盼,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隐约可以听到「赵润」、「竖子」、「可恶」等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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