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听着赵润这一番话,韩使赵卓心中的怒气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复杂的心情。
其实赵润已经把话给挑明了:对于你们韩国,我魏国没什么渴求的,与其花费巨大代价使你国覆亡,还不如继续让你韩国为整个中原守着中原北部,抵挡北地高原的狄戎。
这话在赵卓听来,倒也算是一番肺腑之言。
只是赵卓知道,包括他韩国的君主韩然在内,他韩国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依旧没有放弃「使国家重新恢复旧日荣光」的远大抱负,而为了达到这个抱负,魏国是必须打倒的敌人。
在沉默了片刻后,赵卓委婉地说道:“魏王陛下的意思,在下待回国后,定会一字不变地传达给我国君主,不过……”说到这里,他语气稍稍一顿,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
而此时,赵润却笑着说出了赵卓心中的想法:“不过,韩然他未必肯听取,对么?”
“……”赵卓唯有保持沉默。
“罢了罢了。”摇了摇头,赵润微笑着说道:“这世上的事啊,难有尽数如意。……既然韩然他要跟朕继续斗下去,朕也愿意奉陪。有他在这世上,倒也能督促朕勤勉持国,不可因为些许功绩就沾沾自喜……”说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赵卓,话风又是一转:“话说近两年来,朕感觉精力大不如前,再没有二十余岁时那般精力充沛,食欲也不大好,韩然他比朕还年长几岁,不知食欲如何?”
赵卓不及细想,如实说道:“也就一碗米而已,菜肴以素菜居多……我国陛下并不喜油腥。”
“哦——”
魏王赵润嘴角扬起几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又问道:“夜晚入寐时,睡地可沉?”
赵卓摇摇头说道:“只是浅睡,时常因些许动静而惊醒。”
『……』
赵润摸了摸下颌处的短须,饶有兴致地看着赵卓。
夜晚入睡时时常因些许小动静,此事若是放在战场上的老卒身上,那是因为警惕心过强,但放在韩王然身上,这就十有八九是精神衰弱的征兆,造成的原因无非就是长期劳累,心力憔悴。
随后,赵润又旁敲侧击地询问赵卓有关于韩王然的近况,赵卓不明就里,实话相告,说韩王然因为辛勤处理政务,作息不规律,非但时常误了三餐,很有时候都是在处理完手头的政务中这才草草扒上几口饭菜,就连晚上,亦得不到充分的歇息。
听到这里,赵润心中有些感慨。
他的勤勉,说实话只是糊弄人的,这些年来因为有内朝在,几乎七成的国事无需由他亲自处理,而这些省出来的时间,赵润有时在甘露殿写写画画,有时在御花园边钓鱼边看书,倘若是在阳光适合的日子,索性就搬一张躺椅到殿外,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
但韩王然的勤勉,却是实打实的,真正做到了鸡鸣而起、月隐而息,每日有至少八九个时辰都投身在国家事务上,连三餐、歇息都为此而耽搁。
有时候仔细想想,赵润觉得自己故意去坑像韩然那样的老实人,着实是有点过意不去。
但正如他对韩晁、赵卓等人说过的话,在中原各国君主中,他赵润最忌惮、最重视的,还真是韩国的君主韩然,除非后者放弃其心中的夙愿与远大抱负,甘心于臣服魏国,否则,似这等贤明的他国君主,赵润还真不敢放任不管,以免日后反被其所制。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韩使赵卓由于意识到自己此行注定不会有所收获,兼之魏王赵润又问完了有关于他韩国君主韩然的话题,遂就此告辞离去,准备于明后日返回韩国。
待赵卓离开之后,赵润独自一人站在甘露殿内书房的窗口,久久不语。
见此,大太监高和在旁试探问道:“陛下是因韩王而心生感慨么?”
“是啊。”赵润点了点头,微微有些叹息地说道:“似韩然每日食少事多,兼之心中又有诸多烦恼,心气郁结,其寿又岂会长?”
“这对于我大魏而言,并非是一桩坏事吧?”高和略有些惊讶地说道,因为他看得出,眼前这位陛下,似乎对此事颇有些纠结。
“是啊……”
赵润一脸惆怅地点了点头,但心情却颇为复杂。
从魏国的利益角度出发,似韩然这等他国的贤君,当然是越早死越好;但从个人角度来说,赵润真不希望韩然以这种方式退出这个时代舞台,毕竟他们相识十几年,就算谈不上亲密无间的挚友,但也算是彼此知根知底的老友了,并且在很多事上,双方的意见颇为一致,纵使称之为知己也毫不为过。
次日,天策府左都尉高括亲自前来禀报,说韩使赵卓在拜会了驻魏韩使韩晁后,便踏上了返回韩国蓟城的旅程。
对此赵润感到有点奇怪,毕竟似这么点事,实在无需目前担任天策府左都尉的高括亲自跑一趟。
似乎是注意到了赵润疑惑的目光,高括笑容有些诡异地说道:“陛下,还有一桩事……”
说罢,高括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恭敬地递给赵润,口中说道:“这是潜伏在韩国蓟城的青鸦众派人送来的,有关于韩然的消息……”
赵润皱了皱眉,接过密信瞅了两眼,随即眉头皱着更紧了。
因为潜伏在蓟城的青鸦众在密信中写道,经他们查证,韩王然似乎有一日精神恍惚,在宫殿内不慎将头磕碰在王阶上,伤地很是厉害。
尽管事后卫卿马括立刻封锁了消息,但潜伏在蓟城的青鸦众,还是通过他们的消息渠道,听说了这件事,只是尚未查清楚这件事是否属实。
“……”
看着手中这封密信,赵润默然不语。
此时,礼部左侍郎朱瑾急匆匆地来到了甘露殿,向赵润禀告道:“陛下,有齐国的使者「冯谖」,代齐王出使我国,恳请求见陛下。……陛下?”
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后,赵润这才淡淡说道:“此事就交由你礼部去应付吧。”
与对待韩使赵卓的态度不同,在得知齐国使者冯谖到达雒阳后,赵润连见一面的兴趣也没有。
一来是在他看来,见不见齐国的使者都一样,毕竟就算不见那名齐使,赵润大致也能猜到其目的——无非是恳请他魏国莫要对齐国用兵而已,还能有什么花样?
二来,此刻的赵润,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见那什么冯谖,哪怕是用齐国近两年来背着魏国与韩楚两国勾结的铁证去奚落对方,也毫无兴趣。
“高括。”
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大太监高和,示意后者小心保管,赵润对高括吩咐道:“信中记载之事,你加派人手,务必要仔细查证。”
“是!”高括抱拳领命。
在嘱咐完这件事后,赵润便自顾自离开了甘露殿。
见此,礼部左侍郎朱瑾苦笑不已:明明都是他国的使者,为何陛下肯接见韩使赵卓,却不肯接见齐使冯谖呢?
仔细来说,论对他魏国的威胁,明明是韩国比齐国更甚吧?
最终,礼部左侍郎朱瑾只能将这件事归于「不可以常理度之」——他魏国当代君主,确实是一位「不可用常理度之」的君主。
其实道理很简单,无非就是赵润自己的喜好而已。
虽然说在接见韩使赵卓之前,赵润也猜到了后者此番前来的目的,但他还是接见了赵卓,这一来是因为他跟赵卓也算是相识多年的旧识了,二来,也是看在韩王然的面子上。
但对于齐国,赵润的印象对于这个国家并不好,当年狂妄自大的齐使田鹄,还有他六哥赵昭的那桩事,使得赵润当初因为齐王吕僖而对齐国产生的些许好感,早已消失不见。
这也正是他毫不犹豫就下令对齐国宣战的原因:他跟这个国家,并无什么交情!
且不说齐国使臣冯谖耍尽嘴皮子希望魏国停止进攻他齐国,也不说魏王赵润在收到有关于韩王然不慎受伤的密信后,之后几日心情有些不佳,终日就在花园里的鱼池旁钓鱼看书,打发时间、梳理情绪,且说韩使赵卓离开魏国,返回王都蓟城。
赵卓是沿着原路返回的,也就是说,途中他曾经过邺城、邯郸、肥城以及巨鹿。
在他经过邯郸的时候,驻军在邯郸的魏将赵疆,仍在跟武安守靳黈打仗,因此国境一带的局势颇为紧张。
好在赵卓是屡次出使魏国的韩国使者,非但在魏国也颇有名气,就连魏王赵润也曾多次将其奉为上宾,因此,邯郸、邺城一带的魏军兵将,倒也没为难这位敌国使者,充其量就是不客气地勒令后者尽快离开这片战场,免得被战事牵连,白白丢掉了性命。
尽管被魏军的兵将‘恐吓’了一番,但赵卓还是在邯郸稍微逗留了一日,尽可能地打听魏军这边的情报,准备在路径巨鹿时,告知乐弈、燕绉二人——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据他所打听的消息,在前几日,也就是他前往雒阳的时候,武安守靳黈率军进攻了邯郸,但遗憾的是,魏军拒不出战,只是纯粹固守邯郸城西北的军营防线,以至于武安军暂时还是没能打开局面。
后来赵卓才知道,他韩国将领靳黈那次率军攻打邯郸,其实目的也并非是要攻坚,而是为了激怒驻军在邯郸的燕王赵疆,诱使燕王赵疆攻打武安——针对此事,韩将乐弈还想出了一条可行的计策,没想到,素传鲁莽冲动的燕王赵疆,这次就是不上当。
这使得魏韩两国边境,至此依旧保持着对峙的局面。
八月中旬前后,赵卓终于返回了他韩国的王都蓟城,准备向韩王然复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来到王宫后,他却震惊地听说,韩王然居然卧病在床,这让他又惊又急。
“马括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在王宫内撞见卫卿马括的时候,赵卓急切地问道。
马括沉默了半响,闷闷地道出了原因。
原来,当日韩王然不慎在王阶上磕破了脑袋后,没过两日,整个人便开始发烧,据宫内的老宫医诊断,这还是因为积劳成疾,只是以往韩王然的意志坚韧,因此强行支撑着,但那日由于磕破了头,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这就使得意志无法再凌驾于体虚,故而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注:用现在的话说,其实也可以理解为并发症。』
听了马括的话,赵卓心中着急,连忙到内殿探望韩王然,却见后者正靠躺在卧榻上,虽然头上的绷布已经拆除,但那暗红色的一块硬痂,还是颇让人触目惊心。
“大王。”
进得内殿后,赵卓轻声轻气地问候,生怕惊吓到这位君主。
其实这会儿韩王然并没有歇息,他仍然在思索着击败魏国的策略,当然也注意到了赵卓迈步走入内殿时的动静,徐徐睁开眼睛。
只是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先忍不住一连串的咳嗽,看得赵卓眼皮直跳。
在足足咳嗽了好一阵子后,韩王然用手帕抹了抹嘴,振作着精神问道:“赵卿此番出使魏国,可有何收获?”
听闻此言,赵卓脸上浮现几许羞愧,说道:“臣有辱使命,请大王责罚。”
“是嘛……”
韩王然的眼中闪过几丝失望,一闪而逝。
他并不责怪赵卓,因为其实他也明白,当初他叫赵卓用激将的方式去诱使魏王赵润派兵攻打他韩国,这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似魏王赵润那等人物,岂会中这小小的激将法?
只是当日韩然头昏脑涨,兼之心中又迫切,故而才出自下策。
后来他反复仔细考虑,觉得此举实在是昏招中的昏招——这不等同于是在魏王赵润面前暴露了他韩国的心虚么?
但错已铸成,纵使韩王然追悔莫及,亦无法挽回。
而此时,赵卓则开始讲述他与魏王赵润谈聊的过程,而说到赵润曾询问起他韩然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时,本来精神还有些恍惚的韩然,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你是说……赵润曾问寡人的身体状况?”
“是的。”赵卓如实说道。
听闻此言,韩然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他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
『我明白了……倘若这样的话,我不妨可以将计就计……』
大魏宫廷 第199章:诈死之计【二合一】
「……魏王陛下曾向臣询问大王的状况。」
当晚,在宫殿的内殿,韩王然靠躺在卧榻上,闭着眼睛深思着今日白昼与臣子赵卓的交谈。
『赵卿失察啊,似赵润那等人物,岂会无的放矢?』
据赵卓所言,魏王赵润是因为记挂而提起他韩然,并且向前者询问他韩然的近况,这话,韩然是断然不信的——并非信不过赵卓,而是不相信似魏王赵润。
魏王赵润那是什么人?
那是功利心——即指做事有明确目的性——极强的人,尤其是作为魏国的君主,他的一举一动皆关乎魏国的利益,韩然实在不相信赵润会说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来。
这并非贬低,事实上韩然亦是如此。
尽管他发自肺腑地视魏王赵润为平生知己,但同样的,他内心深处也恨不得这位平生知己早早死于非命,因为赵润的存在,无论是对韩国还是对他韩然,都是一个严重的阻碍——相信赵润看待他韩然亦相差无几。
而在这个先提下,赵润忽然向赵卓问起了有关于他韩然的情况,这就让韩然难免会联想到「居心叵测」这个词。
『他……是预感到我‘命将不久’么?』
韩王然皱着眉头暗想道。
想来想去,他觉得多半是两个月前他不慎在殿内磕破脑袋的那一次,消息泄露,被魏国的细作得知。
但仔细想想,韩王然又感觉有点说不通:他仅仅只是在殿内跌了一跤,一般来说,魏王赵润再怎么也不会觉得他‘命将不久’吧?
『除非……他早有‘预谋’!』
微微睁开双目,就这殿内那昏暗的烛火,韩王然仰视着横梁,神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本来他从未察觉到这个‘阴谋’,但这次的事,让他联想到了很多,就比如说,当年魏国使臣唐沮、范应二人曾刻意地在他面前称颂魏王赵润究竟如何如何“勤勉贤明”。
当时韩然听了如坐针毡,恨不得比赵润勤勉十倍百倍,可如今细细回想,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大的漏洞:其实韩然一直感觉很奇怪,因为按照他对赵润的了解,后者应该不是那种兢兢业业于国事的君主啊。
换而言之,魏王赵润摆出一副勤勉持国的模样,纯粹就是做给他韩然看的,至于目的,就看这次魏王赵润假惺惺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这就不难猜测了——就跟近两年来魏韩两国在边境的对峙一样,赵润就是通过对他施压的方式,一步步让他的身体被拖垮。
『相传当年魏公子润狡诈,果然非同一般……』
苦笑一声,韩然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他并不感到气恼,毕竟这是君主与君主之间的博弈,他中了赵润的诡计,只是说明他聪慧才智不如对方。
相反地,他甚至隐隐有些欣慰,因为他终于在一个方面超过了魏王赵润:勤勉!
但欣慰归欣慰,韩王然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原因就在于对方的奸计得逞了:常年的辛劳,确实是让他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尤其是前两个月在殿内不慎磕破了头后,他发了好几日的烧,虽然后来通过药石把病情压下去了,但宫内的老宫医讲得很明白,药石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无法根除病源。
而他的病源,就来源于他长期辛劳,积劳所致
老宫医奉劝过他,若他不希望自己步上先王韩简的后尘,那么,就要立刻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不可再辛劳,不可时时刻刻思考国家大事,导致心力难继——这个时代还没有「用脑过度」这个说法。
只是,韩然如何能放下这一切呢?
他韩国的经济,刚刚遭到魏国商贾的针对,导致国内市场一片混乱,其中甚至还有一些不顾国家、自顾自己的贪婪商人在趁机敛财,兴风作浪。
更要命的是,他韩国本土的铜币,因为魏国商贾的关系,信誉已经低到就连本国子民对其也毫无信任的地步,有越来越多的韩人拒绝流通韩国的铜币,而改用魏国的圜钱。
这两个噩耗相结合,意味着他韩国几乎已丧失了一个国家的根本。
倘若说仅仅只是国内一团糟也就罢了,可事实上,他韩国的对外策略亦失败了。
首先是「韩齐楚三国联盟」提前暴露,其次是「武安--柏人--巨鹿防线」这个他韩国足足花了两年余,花费无数精力、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抗魏战略防线,在魏国无视这道防线进攻齐国的情况下,形同虚设。
一想到这里,韩王然就感觉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罢了,先不想这些……』
抬起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位置,韩王然转而思索另外一件事,即如何“引诱”魏国攻打他韩国。
说起来,此前他对此毫无头绪,哪怕赵卓往返魏国与蓟城花费了大约三个月的时间,韩然还是没能想到什么好主意。
但是待等赵卓返回蓟城之后,当他对韩然以及「魏王曾询问大王近况」后,韩王然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错,这个办法即是诈死,通过他韩然的诈死,使魏王赵润放松警惕。
一个是虽然羸弱但两年前刚刚借助「技击之士」而击退了楚国军队的齐国,一个是刚刚‘失去’君主、导致国内局势大乱,甚至因此引发内乱的韩国,睿智如魏王赵润,他会选择进攻哪个国家呢?
至少在韩王然看来,只要一切顺利,魏国有很大可能会改变原来的战略,趁他韩国‘内乱’而乘机进攻。
但是,具体如何实施呢?
毕竟,想要骗过那位魏国的君主,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旦哪里露出破绽,使得计谋被魏王赵润看穿,那么,他韩然就将失去这唯一一次可以挽回局势的机会。
一边用手揉着头部隐隐作痛的位置,韩王然一边绞尽脑汁思索着。
足足想了一宿,韩王然这才想出了一个可行的计策,或许能蒙骗过魏王赵润。
“来人,唤马括前来。”
他在彻夜守候在殿内的内侍吩咐道。
“是,大王。”
内侍应声而退。
片刻之后,卫卿马括便大步走入了殿内,拱手抱拳说道:“大王,您召唤微臣?”
说罢,他忽然注意到韩王然满脸的疲惫之色,心中着急,皱着眉头说道:“大王,您又……”
仿佛是猜到了马括想要说些什么,韩王然摆摆手打断了前者的话,随即对殿内的内侍们吩咐道:“尔等暂且退下吧。”
马括本来还准备再劝说,却忽然间韩然屏退左右,心下好似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遂闭口不言,看着那些内侍依次离开殿内。
待等那些内侍皆离开之后,韩然招了招手示意马括坐到卧榻的边沿,随即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你即刻派心腹前往巨鹿,叫燕绉立刻前来蓟城见寡人。切记,叫他乔装改扮,不得泄露风声。”
说着,他见马括脸上露出几许惊讶与不解,遂微笑着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马括点点头,遂没有再细问,在告辞后,立刻召来麾下两名心腹将领,即当年跟随他一同协助韩王然铲除康公韩虎与武安守朱满的其中二人,嘱咐他们立刻前往巨鹿。
那两名心腹将领接令,不敢耽搁,立刻就换上寻常衣服,骑马踏上了旅途。
由于马括特地给这两名将领各自备了两匹马,因此,他二人在路上借助更换坐骑,仅用了十余日,便抵达了巨鹿城。
进入巨鹿城时,他二人出示了马括麾下部将「颜聚」的令牌,这让得知此事的乐弈跟燕绉都有些不解,毕竟他俩跟颜聚,可没什么过多的交情。
但即便如此,乐弈与燕绉还是将这两名将领请到了县衙,询问究竟。
此时,这两名将领便如实相告:是卫卿马括要求燕绉立刻乔装打扮前往蓟城。
听了这话,乐弈与燕绉都很惊讶。
待那两名将领暂且告退到城内歇息之时,乐弈与燕绉议论此事。
乐弈说道:“此二人乃马括的心腹,既然通过马括来传令,想必是大王的授意……”
燕绉附和地点了点头。
要知道,如今在韩国的渔阳郡,就只有两个人手握兵权,一个是渔阳守秦开,他掌管的是郡兵——也就是原来的渔阳军,目前主要还是负责卫戎韩国北方的边塞,不过最近已被调到郡外,负责与遥远的北原高原上的异民族交涉,促成那些异民族与韩国的交易。
而另外一人,那就是卫卿马括,此人掌管的军队,主要是负责保卫王都蓟城以及城内的王宫。
虽然这两人相比较,谈不上谁的官职更高,但至少在蓟城,能够指使马括去做什么事的人,除了韩王然以外,怕是也再无别人。
问题是,既是韩王然召唤,为何不走公事,却要叫马括的心腹私下传召呢?
而且,还要求他燕绉乔装改扮。
即便想不通,但燕绉还是按照指示,换上了寻常衣物,在当日就启程前往了蓟城。
途中经历不必细说,大概九月中旬的时候,燕绉便抵达了蓟城,随后在那两名将领的陪同下,先到了卫卿马括的府上,见到了马括本人。
“马括将军,可是大王传召燕某?”
见到马括后,燕绉忍不住问道。
马括点点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亦不知,大王只是嘱咐我,待等将军一到,就立刻带将军进宫面见大王。”
说罢,他也不等燕绉沐浴更衣,便带着燕绉悄然进宫,见到了韩王然。
燕绉可不知韩王然近段时间身体状况不佳,因此,当他看到后者躺在床榻上批阅奏章时,大惊失色,毕竟他也认可这位贤明勤勉的君主,可不希望这位君主出现什么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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