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芈芮方才那番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当时他心下还暗暗称赞:不愧是芈芮大人,做事果然稳重。
没想到还没夸完,他手底下的幽鬼就一斧头飞出去了。
暗自摇了摇头,又挥挥手示意身后的羯族战士亦上前杀敌,张启功一脸尴尬地对芈芮歉意说道:“在下御下不严,实在抱歉,芈芮大人。……事已至此,唯有杀退对方了。”
在旁平舆君熊琥看得好笑,不过他也知道此刻并非是笑的时候,一遍派出手下扮作随从的亲卫,叫他们协助黑鸦众,一边对芈芮说道:“阿妹,这个相搴显然是带兵来堵我等,怕是楚水君的诡计,先杀退他们再说。”
他难得与张启功意见一致,毕竟此刻彼此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船翻了,他熊琥也落不着什么好处。
芈芮与诸巫女们对视一眼,心中亦有些无奈,本来他们并不想做无谓的杀戮——毕竟相氏一族再怎么说也是巴人,而巫女们大多都是巴人因‘供奉鬼神’被献祭(遗弃)的女婴。
可事已至此,她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在巫女、黑鸦众、羯族战士、熊琥近卫四方拢共大概百余人的协力下,那数百相氏一族的战士竟被杀得节节败退。
这也难怪,芈芮、张启功、熊琥三人这边的人手,皆非弱者,更要紧的是,巫女们懂得利用药粉辅助己方,而黑鸦众、羯族战士、熊琥亲兵,他们所持的兵器,尤其是黑鸦众的袖箭、熊琥亲兵的军弩,那都是魏国锻造,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见己方数百人竟被对方区区百余人杀得节节败退,相搴心中大怒,操起一把不知名金属锻造的大刀,哇哇大叫着冲了过来。
幽鬼见猎心喜,弃了他眼中的杂兵,操起斧头就迎上了相搴,第一斧头就劈死了相搴胯下的巴国马,然后力压着相搴疯狂的挥舞斧头。
起初相搴还能招架,可片刻时候,他逐渐发觉双臂发酸,虎口发麻,体力亦渐渐不支。
眼见幽鬼又一次举起斧头劈来,他大叫道:“停手,我……”
说到这话,话音截然而止,因为幽鬼嘀咕着「他娘的管你是谁」,一斧头就砍在了相搴的脖子上。
顿时间,相搴的脖子处噗地一声喷出鲜血,喷地幽鬼全身上下殷红。
再复一斧头,幽鬼将相搴的首级砍了下来,提着首领,瞪着眼珠子,恐吓着周围那些面色苍白的相氏战士。
见相搴这等猛士都被幽鬼这个五大三粗的莽汉给杀了,那些相氏一族的战士们再无斗志,丢下同伴的尸体,仓皇而逃。
期间,平舆君熊琥亲眼看到了幽鬼力斩相搴的一幕,感慨道:“好一位猛士!”
说罢,他微微皱眉看向张启功,问道:“为何一定要杀掉对方呢?我观那名叫做幽鬼的猛士,明明有能力生擒对方。”
『是啊,为什么呢?!』
张启功盯着平舆君熊琥瞅了两息,旋即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名为无奈的鼻息。
而此时,幽鬼正一脸欣喜的提着相搴的首级奔到张启功面前,嘿嘿笑道:“都尉大人,老子……不,卑职斩杀了敌首,这亦是大功一件吧?”
『我去你娘的!拜你所赐,咱们一行人与相氏一族彻底结怨了,过不了几日就会有大批的相氏战士前来围杀我等……你他娘还敢来邀功?!』
张启功盯着幽鬼心中大骂,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皱着眉头嗅了嗅幽鬼满身的血腥味,叹息道:“到附近的溪流去洗洗身上的血。”
说罢,他朝着芈芮与平舆君熊琥二人走入。
在手底下的人清理战场的期间,张启功与芈芮、平舆君熊琥三人商议着对策。
“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
在商议的过程中,张启功很直白地将事情给挑明了:“若是张某所料不差的话,想必是楚水君与相氏一族已达成了默契,欲借刀杀人,借相氏一族的手,将你铲除。……而那个相搴想要将其生擒,想必是相氏一族首领的意思,想看看你与楚水君,谁能带给他更多的利益。”
平舆君熊琥本身就不蠢,又何况张启功已将这件事说得这般直白,只见攥了攥拳头,脸上涌现几丝怒意,转身唤来一名亲兵,吩咐道:“苏遵,你立刻带几人前往西郢,叫「西郢君」想办法征兵十万,进驻「巫郡」!”
『示威么?』
张启功瞥了一眼平舆君熊琥,转头对芈芮说道:“芈芮大人,相信此时楚水君已与相氏一族苟合,我等仅百余人,万万不是相氏一族的对手,在下以为,我等不可在此久留。……杀楚水君之事,不必操之过急。”
芈芮看了一眼遍地的尸体,虽然她的巫女姐妹们此番并未损亡,但却有两名羯族战士、五名熊琥的亲兵失去,其余人,亦或多或少带有伤势。
她无奈地点点头。
想来她也明白,一旦楚水君与相氏一族的联合,那么,单靠她们这些巫女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抗衡强大的相氏一族。
而从旁,平舆君熊琥亦听到了张启功的话,走过来对芈芮说道:“阿妹,事到如今,唯有前往江州。”
“唔。”芈芮虽有些不甘心,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于是乎,一行人立刻启程,专挑幽辟山道,试图避开相氏一族的追杀。
半日之后,相搴手底下的败卒逃回垫江,将事情经过告诉了相氏一族的首领相鱳。
当相鱳得知相搴这位猛士竟然被杀后,又惊又怒,当即下令境内所有相氏一族的战士,追杀芈芮、张启功、平舆君熊琥一行人。
而在下达此令之后,相鱳亦来到了楚水君的住所,将相搴遇害的事告诉了楚水君,并质问后者道:“上使为何不告诉我,贵国派出的另外一支使者,乃是平舆君熊琥?!”
面对着相鱳盛怒下的质问,楚水君笑着说道:“说与不说,有什么差别么?族长您也知道,平舆君熊琥支持的是巴氏一族,因为他的妹妹芈芮,正是巴氏一族关系颇近的祝融一脉巫女的首领。……您觉得平舆君熊琥会支持相氏一族么?”
说着,楚水君看了眼变颜变色的相鱳,笑着说道:“依我看,趁着这伙人还未逃远,立刻派人追击,将其铲除,这才是当务之急。”
“……”
相鱳盯着楚水君看了半响,不急不缓地说道:“我知道你在利用我相氏一族,不过不要紧,只要上使真能说动贵国的君主协助我击败巴氏以及其余部落,我仍然会将上使奉为宾客,但,若是上使日后没能完成当日许下的承诺,也莫要怪我到时候对尊使不利。”
“族长放心。”楚水君面不改色地说道:“若能杀掉平舆君熊琥一行人,我有万全把握说动我国的君主。”
“我会的。”
在深深看了一眼楚水君后,相鱳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楚水军君的住处。
当晚夜宿荒野时,张启功趁旁人不注意,从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私下一张纸,笔迹潦草地写下了几行字,旋即召来两名黑鸦众,嘱咐他们道:“你二人立刻返回南阳,在那里等候。不久之后,北宫尉丞便会抵达南阳,介时,你二人将这份密信交给他,要他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是!”
两名黑鸦众抱拳而去,当即就消失在夜幕下。
瞥了一眼在不远处裹着毯子酣睡的平舆君熊琥,张启功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看目前的庆幸,楚水君已选择支持相氏一族,而平舆君熊琥,十有八九选择支持巴氏一族,既然这双方都能扶持一方部落,为何他张启功不成?
『将巴郡搅地天翻地覆,这不足以展现我张启功的智略,看我火中取栗,挑拨秦国、楚国、巴国自相残杀,使我大魏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张启功脸上浮出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诡谲的笑容。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背后传来一声询问:“喂,你那两名自称黑鸦众的手下要去哪,我可警告你……”
『呃?警、警告?』
张启功回头瞅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芈芮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身后。
看着芈芮严肃的表情,张启功微微有些心惊。
『她……察觉到了?这……怎么可能如此敏锐?等会,芈芮大人乃是芈皇后的妹妹,绝非寻常女子,或许她真察觉到了……』
想到这里,张启功连忙解释道:“芈芮大人,在下绝不敢加害您以及与您亲近的人。”
『……这家伙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警告他,巴山一带到处都是毒虫猛兽,纵使他手底下那些人实力出众,也不应该在夜里到处乱撞……』
芈芮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张启功,不知该怎么接话。
然而在张启功的视角,他却感觉眼前这名女子仿佛是在审视着他,这让他稍稍有些心虚。
『算了,他手底下的人去哪我管他做什么?』
在上下打量了几眼张启功后,芈芮点点头说道:“那你……好自为之。”
“……”
张启功张了张嘴,惊疑不定地点了点头。
看着芈芮离去的背影,张启功如释重负。
以他的城府与智略,目前尚能勉强瞒过远处那名女子,他只希望,待等过些日子他的副手北宫玉来到巴蜀之地后,不至于在这名女子面前暴露,暴露他心中正在筹划的阴谋。
大魏宫廷 第323章:巴王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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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半个月后,芈芮、张启功、平舆君熊琥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巴国的五座都城之一,「江州」。
江州乃是巴氏一族的都城,在所有巴人当中,巴氏人是敬重供奉鬼神的巫女的,并且与祝融脉巫女的关系颇好,通过芈芮的关系,张启功与平舆君熊琥见到了巴氏一族的首领,或者说巴国的王,巴鷿。
平舆君熊琥并非是初次见到巴鷿,事实上两者还有一定的交情,是故当得知平舆君熊琥前来造访时,巴鷿面色欢喜地吩咐族人准备筵席,款待平舆君熊琥。
而在此期间,张启功注意到巴鷿全程与平舆君熊琥交流,完全忽视了自己,便立刻自表身份,假称是魏国的上使。
这让巴鷿颇为吃惊,因为正如张启功所猜测的那样,他确实是将张启功误认为了熊琥的属下。
“魏国?”
深深看了几眼张启功,巴鷿意味不明地说道:“莫非就是在背地里支持南阳羯人掳掠、抢掠我巴人的那个中原魏国么?”
听闻此言,平舆君熊琥暗自冷笑之余,仍不忘在旁煽风点火:“不错,巴王,正是那个将贵国子民掳为奴隶的那个魏国!”
别看在面对相氏一族时,平舆君熊琥与张启功确实是一条船上的人,需同舟共济方能渡过难关,但在两国利益发生冲突的情况下,熊琥毫不犹豫地就狠狠踩了张启功一脚。
“是这样么?”
巴鷿神色不善地看着张启功。
事实上,被南阳羯人掳掠的巴族人,大多都是项氏、樊氏等生活在巴地北部的族人,像巴氏这种生活在巴地南部的,其实并未受到什么损失,然而,巴鷿终归是巴国的王,虽然其余四个部落越来越不满于巴氏的统治,但巴鷿仍旧将其余几个部落的族人视为自己的子民,因此,自然无法接受。
面对着巴鷿不善的目光,张启功从容镇定,瞥了一眼熊琥,笑着对后者说道:“平舆君,张某还以为你我此前同舟共济,不至于会如此……”
“呵。”平舆君熊琥淡笑一笑,没有说话。
而张启功也没有在意,转头对巴鷿说道:“巴王明鉴,我大魏君主,只能管治魏人,而管治不到其他……南阳羯人,并非魏人,他们在贵国胡作非为,在下亦深感遗憾,但,羯人桀骜不驯,不肯臣服我大魏,我国亦很难约束他们……”
顿了顿,他又说道:“至于平舆君所言,我大魏采购了南阳羯人所掳掠的巴人作为奴隶,亦乃片面之词。我大魏需要大量的劳力建设国家,并不会仔细去盘查那些劳力究竟是哪族人,岂是刻意针对贵国的国人?”
“你承认你魏国从羯人手中得到了许多我巴国的青壮?”巴鷿皱着眉头说道。
张启功淡淡一笑,从容地说道:“巴王亦知羯人残忍,而我大魏乃中原礼仪之邦,或在羯中手下为奴隶,或在我大魏作为役夫,在下觉得还是在我大魏处更好,至少,我魏人还会将贵国的族人视为「人」,而不是……呵呵,您说呢?在下觉得,若没有我大魏的话,相信贵国的人,在羯人的手中会死伤更多。”
“……”
巴鷿闻言面色稍霁,至少目光已不像那样充满敌意,但他还是带着不满地说道:“足下的话,恕我不敢苟同。……我认为,正因为贵国有这方面的需求,南阳羯人才会屡屡从我巴国掳掠族人。因此,足下的话并不能使贵国完全免除责任。”
『咦?』
张启功略有些惊讶地看了几眼巴鷿,毕竟「有需求才有杀害」这个道理,并非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讲得出来的。
想了想,他笑着说道:“倘若巴王执意要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在我大魏头上,那张某亦无话可说。……不过曾几何时,我大魏,尤其是边境一带的子民,亦像贵国这般遭到他邦的抢掠,然而我国君主却自责说,这一切皆是他的过错。因我大魏不够强盛,若我大魏足够强盛,又岂有人胆敢伤害我大魏的子民?……呵呵,我大魏的君主,就从来不会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我国陛下曾言,在这弱肉强食之乱世,弱小,即罪,怨不得旁人。即巴王。”
“……”
听了张启功那略带几分讥讽的话,巴鷿皱了皱眉,露出几分沉思之色。
而此时,就见张启功又笑眯眯地说道:“方才巴王与平舆君都说错了,我大魏,非是那个将巴人视为奴隶的魏国,而是那个……已占据了中原一半土地的,当世最强盛之国!”说罢,他报复似地朝着平舆君熊琥笑了笑,问道:“您不否认吧,平舆君?”
“……”
巴鷿震撼地看着张启功,旋即将目光投向平舆君熊琥,见后者表情尴尬怪异,心下更为吃惊。
与相氏一族的首领相鱳类似,巴鷿亦不太清楚中原的变故,以至于在他认知中,楚国依旧还是那个让他巴国惴惴不安的强盛国家。
连楚国都无法战胜的国家,巴国自然更加得罪不起,想到这里,巴鷿眼中的敌意立刻收敛了起来。
见此,张启功暗笑了几声。
不错,他借机展现他魏国的强盛势力,就是为了让巴鷿不敢轻视他,免得平舆君熊琥三言两语就将巴氏一族游说地倒向了楚国。
就在巴鷿不知该如何面对张启功时,几名巴女替他解了围,原来是为芈芮、张启功、平舆君熊琥等人接风的宴席已经准备就绪。
见此,巴鷿连忙揭过先前,盛情邀请道:“族人们已准备好丰盛的食物,不如我等边畅饮酒水,再做详谈?……大巫、平舆君,还有,这位魏国的上使。”
平舆君熊琥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张启功,心中暗恨居然给这厮出了风头,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点点头,默认张启功亦被巴氏一族列为了上宾的名单——说实话,他方才确实有心让巴氏一族将张启功赶走,原因不言而喻。
说是接风的筵席,但巴鷿并未邀请太多的人,只叫了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陪座。
张启功不知对方的身份,但平舆君熊琥却笑着与来人打招呼:“巴满将军,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楚水君。”被唤作巴满的巴族男子笑着招呼。
张启功询问了芈芮,才知道这个叫做巴满的男子,乃是巴氏一族的猛士,亦担任巴国的将军职务,与幽鬼所杀的相氏一族的猛士相搴在各自部落的地位差不多。
在筵席间,巴满笑着问平舆君熊琥道:“平舆君,我听说相氏一族的战士近几日在境内疯狂地捕杀外乡人,莫不是与诸位有关?”
在别人的地盘上,熊琥自然明白瞒不过别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见此,巴满好奇问道:“平舆君当真杀死了相氏的相搴?”说着,他畅笑说道:“这实在是大快人心,相搴那家伙,素来行事狂妄霸道,我早就瞧他不顺眼了,奈何此人武艺不俗……平舆君,不知是你部下哪位猛士所杀?”
平舆君熊琥起初面色讪讪地陪着笑,直到巴满问到杀死相搴的人,他这才无奈地解释道:“是这位张大人的部下所杀。”
见巴满的目光看向自己,张启功摆摆手笑着说道:“在下手底下的人,只是侥幸杀死了相搴,不足称道。……巴王,平舆君,我等还是先聊聊正事吧?”
他可不敢将幽鬼那种浑人召到这种场合,万一对面那个巴满见猎心喜,一定要跟幽鬼比划比划,而幽鬼那厮又不懂轻重,一斧头劈死了那巴满,那原本的好事,可就变成彻彻底底的坏事了。
以张启功对幽鬼的了解,那厮完全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见张启功这么说,巴满只好收起想见见那位猛士的念头,在与巴鷿互换了一个眼神后,点点头说道:“那就按照张大人所言,先探探正事吧。”说罢,他的目光在张启功与平舆君熊琥二人身上扫了扫。
见此,张启功笑谓平舆君熊琥道:“平舆君,要不你先来?”
看着张启功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平舆君熊琥心中暗恨,但没有办法,毕竟当下的场合,他实在没办法赶走张启功。
更要紧的是,赶走张启功毫无意义,毕竟他此前前来巴蜀的意图,相信这位魏国的重臣早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因此,平舆君熊琥索性就当张启功不存在,将此番的来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巴鷿与巴满。
即希望巴国加入「齐楚联盟」,共同抗击魏国。
或许有人会问,楚国的目的不是攻占巴蜀么?为何会变成邀请巴国加入联盟?
事实上,「攻占巴蜀」只是楚国的下策,毕竟巴国有巫山、大江天堑,蜀国有蜀道之险,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攻陷的?
数百年前楚国放弃继续攻伐巴国,而改变主意向东扩张,其实亦有相关因素——即巴蜀之地易守难攻。
若能通过外交达成目的,又何必要妄动干戈呢?
万一到时候花了两年时间,巴蜀非但没有打下来反而牵制了楚国的兵力,而那边魏国却开始了对齐楚两国的报复,那真可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因此,楚国当前的外交策略依然还是与巴蜀两国交涉,尽可能将这两个国家都拉拢到「齐楚联盟」。
倘若两国当中只有一方愿意加入联盟,那么,若蜀国加入就联合蜀国攻灭巴国,若巴国加入就联合巴国攻灭蜀国。
至于两个国家都不愿意加入,那自然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到时候,楚国也只能对巴蜀两国开战,哪怕用人命填,也要填平天堑,攻占巴蜀两国,为楚国日后与魏国的战争打下基础。
正因为如此,平舆君熊琥哪怕已经意识到楚水君有借刀杀人的意图,仍然冒险前来江州,就是为了展现己方的最大诚意,希望能够说服巴氏一族的首领巴鷿。
『……楚国意欲联合我巴国抵抗魏国?看来这位张大人说他魏国乃「当世最强」,也并非是信口开河啊……』
在听完了平舆君熊琥的话后,巴鷿瞄了一眼张启功,见后者自斟自饮,丝毫没有因为平舆君熊琥的话而产生半点的情绪,心下不禁有些凝重。
“那……不知这位张大人的来意是?”巴鷿试探张启功道。
听闻此言,张启功并没有立刻回答巴鷿,而是反问巴鷿道:“巴王难道不同意与楚国同盟么?”
“这……”
巴鷿皱了皱眉,说道:“似这等事,我要慎重考虑。”
见此,张启功恶意满满地笑了笑,故意说道:“在下劝巴王还是答应与楚国结盟为好……若贵国不肯与楚国同盟,那么,楚国必定会联合蜀国,共同攻灭贵国。……原因很简单,因为楚国需要得到大量的粮食作为军粮,否则,在一两年后与我大魏的战争中,楚国将无力抗拒我大魏的雄兵!……或联蜀灭巴,或联巴灭蜀,对吧,平舆君?”
『张启功,你这王八羔子!』
平舆君熊琥在心中大骂。
对于张启功这厮竟然猜到了他楚国战略的全部,事实上熊琥倒还真不意外,毕竟这厮乃是魏王赵润的左膀右臂,但熊琥万万没有料到,张启功竟然会故意说破一两年后那场注定的「魏楚战争」,以此警告巴鷿。
当然,平舆君熊琥终归也不是二十几前的那只雏鸟,虽心中大骂张启功,但脸上却不露半分端倪,淡淡说道:“张大人,你也莫要得意地太早,若非贵国耍弄阴谋,我大楚早就将贵国的旧都攻陷,将魏人尽皆驱逐到三川郡了!”
“哈哈哈。”张启功笑了两声,反唇讥讽道:“趁我大魏与韩国交兵,精锐皆不在国内,你楚人联合齐国等诸国,驱兵足足一百五十万兵力,然最终,却被我国君主以三十几万国内义士击溃,且杀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哈哈哈,不瞒平舆君,当时张某亦有幸在我主身边,亲眼目睹我主的英姿,那可真是……啧啧,可惜平舆君不曾亲见。”说到这里,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故作恍然地说道:“哦,对对,平舆君当时不在那片战场,因为当时,平舆君已被我大魏的猛将伍忌击溃,逃回了国内。”
『……贱人!』
平舆君熊琥气地额角青筋根根绽起,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他当时确实被魏将伍忌撵得到处逃。
看着张启功与平舆君熊琥嘲讽来、讥讽去,巴鷿与巴满面面相觑。
半响后,巴鷿慎重地表明了态度:“两位上使,我巴国不欲参合中原的纷争。无论楚国或魏国,若是两国与我巴人互通有无,我巴人自然欢迎。但若是两国对我巴国有觊觎之心,我巴人,亦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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