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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既对熊琥‘轻生’感到愤怒,又感动于熊琥誓死不弃的情谊,这复杂的心情,让楚王熊拓产生了御驾亲征的想法,而事实上,他甚至也弄不清他那御驾亲征的决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是要夺回平舆君熊琥的尸体?还是要击溃沈彧、桓虎这一路‘逼死’了熊琥的魏军?亦或是说,是不想被已故的熊琥‘看轻’?
亦或者,只是纯粹的方寸大乱,只因为平舆君熊琥的亡故,让楚王熊拓产生了「我必须做点什么」的念头。
在通过几番言语上的试探后,丞相溧阳君熊盛总算是弄清了眼前这位君主此刻心中所想。
他摇摇头说道:“大王,恕臣直言,您提出御驾亲征,恐怕只是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楚王熊拓懊恼地瞪着熊盛。
见此,溧阳君熊盛也不惊慌,镇定地问道:“敢问大王,您欲亲征,可有击退魏军的策略?”
这话一针见血,顿时让熊拓哑口无言。
他哪有什么击退魏军的策略,不过是因为平舆君熊琥的死刺激到了他而已。
见熊拓沉默不言,溧阳君熊盛正色说道:“大王切莫多想,熊琥大人战死,纯粹只是为国殉死,诚乃我熊氏王族子弟的典范,绝非是因为对这场仗失去信心而‘轻生’……”
他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在他心底,其实也有着与熊拓类似的想法,即认为平舆君熊琥多半是‘断定’这场仗难以击败魏国取得胜利,因此放弃了无意义的逃亡而选择战死沙场为国尽忠。但他此时,却不能这样说。
他得说,熊琥的壮烈战死,为他楚国争取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客观来说,仅凭一座平舆县就拖住十几万西路魏军长达一个多月,纵观整个楚西,就暂时而言,的确是还没有谁能取得像熊琥这般的‘成绩’,因为哪怕是西郢君熊焘,他所面对的魏军,事实上也只有魏将伍忌率领的寥寥两三万人而已。
因此,哪怕熊琥的战死其实有几分‘对这场战争失望’的意思,溧阳君熊盛亦认为,熊琥已做得足够出色了,至少让绝大多数了解这位邑君性格的人,对其刮目相看。
但这不能成为他楚国君主熊拓御驾亲征的导火索。
御驾亲征这种事,它是一柄双刃剑,若用得好,比如说击溃沈彧、桓虎、司马尚等几名魏国将领率领的军队,这可极大刺激楚国军队抵御魏国的士气,但反过来说,倘若熊拓御驾亲征反而被沈彧、桓虎、司马尚等魏将击败,甚至于不幸在战场上受伤致死,那么,这也将极大加促他楚国的覆亡。
而在溧阳君熊盛看来,目前他楚国仍有‘余地’,还不需要动用‘御驾亲征’这柄双刃剑。
在劝说熊拓冷静下来之后,溧阳君熊盛对前者说道:“若寿郢不能保全,臣建议迁都「彭蠡」。”
他口中的「彭蠡」,即是彭蠡君熊益的封邑,地处楚国九江郡的「番阳(鄱阳)」一带,城北有大泽(鄱阳湖),以一条支流连同大江。
而城东即是「番邑」,其北、东、南三面被山丘环绕,唯有西边连接「番阳」,可谓是易守难攻。
“……彭蠡有大泽,此大泽与大江接连,可用于督造战船、训练水军。迁都之后,可于大江入泽之口东西两岸建造城池,扼守水路,则魏军从水路不得进。若魏军从陆路进攻,整个彭蠡郡皆被山丘环绕,易攻难守。”溧阳君熊盛冷静地分析道。
楚王熊拓闻言立刻命人取来地图,仔细观瞧,旋即,他皱着眉头对熊盛说道:“迁都彭蠡,这无异于放弃长沙乃至整个楚西……”
溧阳君熊盛点点头,旋即又说道:“今朝一时失利,皆为来日能卷土重来。……今魏国势大,我大楚不能抗拒,唯有避其锋芒,以观日后。”
『以观日后……么?』
楚王熊拓皱了皱眉。
溧阳君熊盛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要勇于壮士断腕,抛弃掉那些无陷可守的国土,用他楚国广阔的疆域来换取喘息的时间,静待时机,说白了就是看日后魏国会不会出现犯错的可能。
倘若魏国从始至终都不犯错,那么迁都彭蠡,其实也就只是慢性自杀而已。
想想也是,若放弃了楚国其他大片国土,单单死守九江郡,而且还是大江以南的半壁九江,这让他楚国如何与魏国抗衡?单凭半郡之地,难道可以抗衡到时候吞并了他楚国其他郡土的魏国?
唯有魏国日后犯下重大疏漏,比如魏王赵润的几个儿子为了夺权而同室操戈,似那般他楚国尚有伺机收复失地的机会,否则,溧阳君熊盛的迁都提议,不过是让他楚国从「立刻死亡」变成了「慢性死亡」而已,从根本上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但不管怎么说,「慢性死亡」总好过「立即死亡」,至少这样还有一线生机,只要魏国日后犯下了什么过失。
问题是,魏国当真会犯下什么过失么?
一想到这个问题,楚王熊拓就不禁有些茫然。
要知道,虽然他的年纪比平舆君熊琥小了六七岁,但他终归也年过五旬了,而他的堂妹夫、魏王赵润,现如今还不到四旬,若要比二人当中谁能熬地更久,说实话熊拓毫无信心。
可关键就在于,魏王赵润不死,魏国岂有犯下重大疏漏的可能呢?
纵使是楚王熊拓也必须承认,他堂妹夫赵润,实乃是自古以来少有的明君雄主,相比较韩王简、齐王僖等雄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思忖了半响后,楚王熊拓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言下之意,即他默许了丞相溧阳君熊拓那「迁都彭蠡」的建议。
当然,虽然已迁都彭蠡,但这并不表示楚国会一口气放弃其余的大片郡土,这样的话,就起不到争取喘息时间的效果,因此,该打的仗还是要打。
魏昭武九年五月下旬,魏将伍忌攻破「西郢(江陵)」,西郢君熊焘见大势已去,便率众向魏军投降,乞求免死。
鉴于西郢君熊焘乃是楚国少有的比较贤明的邑君,而不是前巨阳君熊鲤那种横征暴敛的邑君,魏将伍忌遂接受了熊焘的投降,按照惯例,接管了熊焘麾下的残军,且派魏卒护送熊焘一门前往雒阳觐见他魏国君主赵润。
而伍忌自身,则驻军西郢,一方面按照天策府的命令封锁江域,切断楚国与巴国的水运联系,一方面则寻思跨江攻打江对岸的「黔中」、「长沙」两地。
甚至于,就连巴国,伍忌也想尝试看看能否将其攻陷,毕竟巴王鷿如今就在他魏国境内,这意味着他魏国有夺取巴国的名分——不,不能叫做夺取,而应该称作收复。
不过话说回来,就连伍忌都知道收复巴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无关巴国境内楚将斗廉率领的几万楚军,关键在于秦国,秦国的主帅长信侯王戬,目前仍在攻打蜀国,倘若被其得知楚国失礼,相信秦国十有八九会撕毁先前与楚国的协议,立刻占领巴国。
到时候,只要秦军扼守「鱼复」、「扞关」,伍忌几乎没可能从陆上突破秦军的防守。
毕竟秦军可不是楚国军队那种羸弱的军队,就算是魏国的将领在迎上秦国军队时,都必须报以十二分的警惕。
“唯有尝试用水路进攻了。”
伍忌抓了抓脑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他是陆上的悍将,但若涉及战船水战,说实话伍忌一窍不通。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下令在西郢县的港口建造战船,准备用于日后收复巴国。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伍忌还亲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到驻守巴国的楚将斗廉手中。
伍忌在这封信中告诫斗廉:目前楚国失利,若秦人得知,必撕毁协议、猛攻贵军,则贵军不能保全巴国,与其到时候夹缝求生,将军何不于此时携巴国而降魏?
所以说,伍忌其实也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他只是……可能是真的不适合临阵指挥。
但很可惜,驻军巴国的楚国老将斗廉,他并没有听从伍忌的奉劝,当斗廉得知西郢县已被伍忌所攻陷后,立刻调集军队兵出巴国,试图夺回西郢。
毕竟据他所知,伍忌麾下的兵力也不多,也只有寥寥两三万人而已。
此时,伍忌麾下猛将冉滕已夺下巫郡,本欲与斗廉厮杀一阵,但却被伍忌所阻止。
伍忌认为,此时与楚将斗廉交兵,只会让秦国得利,遂命令冉滕弃守巫郡,返回西郢郡。
同时,伍忌又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给斗廉手中,告诫斗廉,让斗廉小心戒备秦国的军队。
楚国老将斗廉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威名吓得魏军主动退出了巫郡。
相比之下,伍忌的冷静应对,更让斗廉感到佩服,以及忌惮。
佩服的是,伍忌能顾全大局,不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忌惮的是,伍忌此举分明就是借秦国的军队对他施压,逼他做出选择,究竟是选择秦、还是选择魏。
不过最终,楚将斗廉还是选择了「楚」,即抗拒秦将王戬、抵御魏将伍忌,凭一己之军,死守巴国不被秦、魏两国所占据。
问题是,他能守多久呢?
秦将王戬麾下有十几、二十几万的的军队,而魏将伍忌,虽然他麾下兵少,但架不住魏国整体的优势巨大,单凭斗廉麾下那三、四万兵力,想要在这两方的角力中,死守巴国,可谓是难如登天。
他眼下只祈祷「楚国本土作战失利」的消息迟些被秦军所得知,这样他还能守住巴国——至于魏将伍忌那边,他相信伍忌是绝对不会主动放消息给秦国的,毕竟秦国一旦得知此事就会立刻占据巴国,而这就等同切断了魏军入巴的可能,斗廉相信伍忌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问题是能瞒多久?
『若最终瞒不住了,索性就放魏军入巴,叫秦魏两军在巴国打得你死我活!』
楚将斗廉恶狠狠地想道。





大魏宫廷 第340章:楚国的溃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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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的溃势,绝非仅仅只体现在楚西、楚中两个方面,事实上,楚东方面的局势亦不乐观。
所谓的楚东,即是泛指以寿陵君景云为首的、负责阻截魏国东路主帅乐弈的军队,包括邸阳君熊沥、申屠亢、侯榆、公羊简、边仓轲、周隗、牟泺等一干楚国将领。
这方面军队大致可分为两批,其一便是寿陵君景云亲率的军队。
自当日「诸国伐魏」战败之后,得上将项末断后于雍丘,寿陵君景云率领残部退到「彭城」。
在此期间,出自唇亡齿寒的想法,楚国原本其实倒也想过庇护一下齐鲁两国,免得这个国家遭到魏国的报复。
可没想到,鲁国很快就倒向了魏国,至于齐国,鉴于魏国攻伐齐国时,非但出动了超过四十万的魏韩联军,且又有商水、宋郡两地拢共约十余万左右的魏军对楚国虎视眈眈,楚国虽没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齐国被魏国覆亡。
今年开春,当魏国对楚国发起三路大军的进攻时,寿陵君景云驻军彭城,同时兼顾魏将司马尚与乐弈两方的攻势——不过总的来说,寿陵君景云主要还是负责东路,即迎击魏将乐弈的东路魏军。
东路魏军的构成亦很杂,除魏将曹焱之河内军、屈塍之鄢陵军这两支魏人组成的军队以外,更多的则是韩人与齐人组成的军队,前者包括元邑侯韩普率领的军队,而后者嘛,即是泛指田耽、田武所率领的、被乐弈收编整顿过后的原齐国军队,比如即墨军、北海军、东莱军等等,大抵约十万人左右。
魏兵十万、韩兵十余万、齐兵十余万,这就意味着魏国的东路军队,兵力已超过三十万,要命的是这三十兵力当中,至少有七成是魏国以及前韩、前齐三国的老卒,虽不能说每一名士卒都是精锐,但最起码都是经历过几场恶战的老卒。
东路魏军的攻势主要分两部分,其一即是乐弈、田耽、田武三将率领的陆上军队。
自魏王赵润下令对楚国用兵之后,魏将乐弈、田耽、田武三人率军兵出北海、琅琊两郡,攻取东海郡。
至于第二支兵力,即是魏将燕绉率领的河间水军,以及魏将李岌率领的湖陵水军,这两支水军原本驻扎在北海,直到这场仗打响的前夕,才走海路抵达琅琊郡境内的沿海城池「琅琊邑」,且在此地扩修海港,准备以这座海港为后方据点,跳跃进攻楚国、越国。
不过在战争前期,燕绉、李岌二将的水军暂时没有参与这场仗。
四月前后,乐弈、田耽、田武三军率领大军抵达东海郡,意味着东路魏军与楚东的战争就此打响。
东海郡,起初乃是齐国的领土,直到「第一次中原混战」的时候,才被楚国夺取。
哦,那时的楚国,还是「魏秦卫楚四国同盟」当中的一员。
东海郡的驻守上将为「申屠亢」,符离塞将领出身,曾经乃是上将项末的部将,随后受命驻守「郯城」,其余像侯榆、屠燊、公羊简等楚将,分别驻守「兰陵邑」、「即丘」、「朐」等地。
这些位楚国将领大多都是项末麾下的部将,虽谈不上如何出类拔萃,但也称得上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
问题是,由这些位将领来充当像乐弈、田耽、田武等名将的对手,未免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四月上旬,乐弈命先锋上将田武取「即丘」。
即丘,又称祝邱,这座城池往北即是开阳,在第一次中原混战时,楚国的军队在攻取了东海郡后,就是在这一带,与齐国征募的技击之士展开了一场血战,且最终因为粮草告罄,被齐国的技击之士击败,使得楚国军队在那场战争中止步于东海郡,未能攻破琅琊郡。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魏将田武与其麾下的军队在攻取即丘时,斗志盎然,仿佛是想报复当年发生在此地的那场战争,不过,相信更多的,还是前齐国兵将们对于楚国此前‘放弃齐国’的怨恨。
毕竟齐国与楚国此前签订了同进同退的同盟协议,并且在楚国出兵攻伐魏国的时候,齐国亦无偿资助楚军粮草,虽然此举齐国主要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但大部分齐国兵将们却不这么看,他们会认为楚国这是忘恩负义,在榨干了齐国的粮草后,便任由齐国被魏国覆亡。
总而言之,田武在攻取即丘时,无论是这位前齐出身的猛将,亦或是他麾下的前齐士卒,他们作战时异常凶猛,仿佛是要将‘亡国’的愤怒发泄在那些楚国军队身上,以至于即丘这座城池,在短短两日内就被田武攻陷,让魏将曹焱、屈塍以及元邑侯韩普大感惊愕。
毕竟长久以来,齐国的兵将一直与勇猛、悍勇这类称赞之词绝缘,原因就在于此前齐国富裕,因此比较魏国、楚国、韩国等外战不断的国家,齐人的性格就显得相对懦弱、保守,像什么以命换命这种战术,是几乎不会出现在齐国士卒身上的。
但今日,田武麾下那些前齐兵将,却让曹焱、屈塍、韩普等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田武,这位齐国猛将亲自攻上城墙,斩杀了即丘守将「屠燊」,可谓是勇冠三军,唬地楚军溃不成军。
不过相比较田武的勇武,更受乐弈看重的,反而是前者的长子田恬。
田恬目前大概二十余岁,有勇有谋、进退有据,事实上在乐弈看来,田恬其实比他父亲田武更适合先锋将这个职位。
即丘被攻破后,通往东海郡的大路就被彻底打开了。
见此,乐弈挥军向前,越过「缯山」,直逼郯城。
值得一提的是,驻守郯城的楚将申屠亢,在此期间曾派部将「周隗」在缯山一带埋伏,试图在魏军进攻郯城时,绕到魏军背后,连同郯城的楚军对魏军展开两面夹击。
不得不说,申屠亢的想法是好的,但很可惜,他的对面既有乐弈、亦有田耽,似这般粗浅的计策,如何骗得过乐弈、田耽二人?
这不,楚将周隗非但没能顺利伏击到魏军,反被田耽以诱兵之计杀了一阵,而周隗本人,亦被田武的长子田恬率军围住,虽周隗奋力杀敌,希望突破重围,但最终,他还是倒在了魏军的刀刃下。
吃了两场败仗,两名将领战死,这让东海郡的楚军们士气大跌,就连本打算主动出击的楚将申屠亢,此刻亦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决定死守坦诚,等待援军。
而与此同时,乐弈则与田耽商量。
作为前韩国与雁门守李睦齐名的名将,乐弈最擅长的攻城,虽然郯城城池坚固,但在乐弈眼中,却不外如是。
他对田耽说道:“东海(郡)兵少将寡,好似楚国并未打算死守此地。若你我猛攻郯城,则楚国或有可能放弃东海,向南退军,不如围定城池,借机诱杀楚军。”
田耽当然明白乐弈的意思,无非就是围城打援嘛,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田某自行率军往彭城去了。”
乐弈愣了愣,旋即,素来不拘言笑的他,脸上亦浮现几分笑意。
他必须承认,跟同样擅长率军打仗的田耽交流就是轻松,这不,他只是刚刚提出了「围城打援」这个建议,田耽便闻弦声而知雅意。
于是,乐弈、田耽在郯城一带分兵,由乐弈率领其余军队围住郯城,摆出一副欲围攻郯城的架势,而田耽,则悄然率领军队前往彭城。
五月初乃至五月中旬,乐弈故意放慢了围攻郯城的步骤,叫麾下的士卒不急不缓地打造攻城兵器。
纵使是后来攻城兵器打造就绪后,他也只是稍稍打了几下郯城而已。
这引起了魏将曹焱的不满。
由于燕王赵疆因为当初在临淄下令屠杀齐人而被魏国天策府勒令返回魏国,此后,他的宗卫长曹焱,就成为了魏军方面的主心骨,同时也肩负着类似‘监军’的义务,以督促乐弈、田耽等降将。
在曹焱看来,郯城虽然城墙坚固,但他魏军多达三十余万,岂有可能被这小小一座城池给挡住?
甚至于,就连田武也对乐弈的‘消极怠战’颇为不渝,几次请缨出战,甚至愿意为此立下军令状。
由于曹焱、田武二人皆对自己的决定抱有怀疑,乐弈只好将他的想法与二将说了一遍,并告诉二将:“我军在此耽搁十日,却能换来至少三十日的进程。”
曹焱、田武将信将疑。
不过鉴于魏王赵润亲笔委任乐弈为主帅,曹焱也不好逼迫过甚,姑且听从了乐弈的安排。
五月中旬时,驻守彭城的寿陵君景云,得知了「乐弈被阻于郯城」的消息,心中大为惊讶。
因为就像乐弈所猜测的那样,东海郡其实早就被楚国所放弃——楚国原本准备在彭城、邳(下邳)一带阻击魏军,且为此,寿陵君景云与邸阳君熊沥已分别在这两地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
没想到,郯城居然能阻截魏军,阻截乐弈这等名将。
『要不要派兵援助呢?』
寿陵君景云犹豫不决。
别看景云在其父景舍事后初次掌兵的时候,对兵事一窍不通,但这么多年来,有副将羊祐辅佐,且自身亦是历经战事,当然也想得到「围城打援」这种计策,生怕乐弈是故意以郯城作为诱饵,赚他率军支援郯城。
但考虑再三,他最终还是决定出兵郯城,并且在出兵时,他向驻军在邳县的邸阳君熊沥送了个消息,相邀熊沥一同率军支援郯城。
倒不是自信于能够击败乐弈,寿陵君景云的主要目的还是拖延时间,用楚国广阔的国土,来换取喘息的时机——这是楚国王都寿郢那边的最新命令。
至于郯城是否是乐弈围城打援的陷阱,寿陵君景云也有所防范,在他看来,他与邸阳君熊沥出兵支援郯城,最不济也无非就是重新退回彭城、下邳两地而已,终归乐弈也是人,只要他们小心防范,莫要给予乐弈偷袭他们的机会即可。
难道乐弈还能无中生有地设计赚杀他们?
抱持着这样的念头,寿陵君景云留下副将羊祐守卫彭城,自己则率领十万楚军支援彭城,而另外一边,驻军在邳县的邸阳君熊沥,亦出兵五万,响应景云的行动。
不得不说,无论是寿陵君景云还是邸阳君熊沥,他们确实足够谨慎,不给魏军丝毫偷袭他们的机会,纵使是乐弈,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但乐弈对此并不在意,在他心中,寿陵君景云与邸阳君熊沥,其实早已在他瓮中。
然而其他人却不知,无论是魏军一方的曹焱、田武,还是楚军一方的寿陵君景云与邸阳君熊沥,此刻都没有意识到。
就这样,魏楚两军在郯城又对峙了足足一个月。
对峙到魏将曹焱实在是忍不住了,再次跑到乐弈面前质问后者,却见乐弈淡然说道:“曹将军不必焦急,破敌就在这几日。”
曹焱又一次将信将疑。
但事实证明,乐弈的判断是正确的。
六月中旬前后,邸阳君熊沥收到消息,骇然得知魏将燕绉、李岌二人,竟率河间水军与湖陵水军攻打广陵,吓得他魂飞魄散。
广陵郡,位于邳郡的东南,九江郡的东边,若被魏军攻破广陵郡,非但邸阳君熊沥自身会被魏军切断后路,甚至于,魏军可以直接威胁到王都寿郢。
在大惊失色的情况下,邸阳君熊沥立刻派人通知寿陵君景云,告知后者他必须立刻撤兵,派兵支援广陵。
而与此同期,寿陵君景云亦收到了魏将田耽率军偷袭彭城的消息。
跟广陵郡的情况差不多,彭城亦位于东海郡的南边,若被田耽攻陷彭城,寿陵君景云麾下的军队,亦将陷入魏军的腹内。
在这种情况下,寿陵君景云与邸阳君熊沥只得放弃郯城,准备趁机悄然撤兵。
但很可惜,乐弈早早就在等待楚军撤兵,又岂会叫景云、熊沥二人如此轻松就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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