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当时,就连他的母亲嬴璎都呵斥儿子,但秦王囘却忍着痛,笑呵呵表示毫不在意,主动保护外孙不被其母教训。
这份宠溺,秦王囘其他几个女儿所生的儿子,从未享受过。
『……然,祖宗基业不可毁在寡人手中啊。』
暗自叹了口气,秦王囘收起那些有关于天伦之乐的遐想,沉着脸对赵润说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年轻人,还是莫要太过于狂妄为妙。”
听到那句年轻人,无论赵润这边护卫将褚亨、燕顺、童信,还是秦王囘那边的赵冉等人,表情都难免有些古怪,毕竟魏王赵润也已年近半百,虽然暂时还看不出什么老态,但不可否认发色已不再像年轻人那样乌黑。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已年过七旬的秦王囘,倒是还真有资格称呼他女婿为年轻人。
见秦王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魏王赵润虽颇为遗憾,但还是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小婿言尽于此,奈何老岳丈不肯听劝,既然如此,那就打过再说吧。”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秦王囘,忽然诡笑道:“叫渭阳君率兵转战河西,这是岳丈大人的主意么?啧啧啧,此计虽妙,但后祸甚大,岳丈大人就不担心河套战场的我国军队,径直袭咸阳么?”
听闻此言,秦王囘面色微变,略带怒意地说道:“你还是管好今日吧,莫要被我大秦的猛士打得丢盔弃甲!”
说罢,他示意驾车的卫士调转了王驾,愤然离去。
见此,赵润轻笑一声,对褚亨说道:“褚亨,回本阵。”
“是!”
在返回秦军本阵的期间,大庶长赵冉见秦王囘面色阴晴不定,猜到定然是魏王赵润那最后一句话所致,便劝道:“魏王陛下最后那句话,无非就是要动摇大王的心神,大王千万不可中计。”
“寡人岂会看不出那竖子的心思?只是……”
说到这里,秦王囘脸上露出了几许忧容。
他当然明白魏王赵润故意提及那件事的目的,问题是,他不去想那事,河套战场上的魏军主帅廉驳,就不会径直袭他秦国本土?
不,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在回到本阵后,秦王囘越想即越担心魏将廉驳袭他秦国本土,根本无法像大庶长赵冉所说的那般不去想这件事,以至于被搅地心烦意乱。
“那该死的竖子!”
秦王囘忍不住大骂。
好在这时候两军的号角声相继响起,这总算是让秦王囘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这场决战上来。
秦军这边暂时负责主攻的,乃是渭阳君嬴华,他麾下的军队以秦国正军「渭阳军」为主,两旁则是由秦国平民构成的仆从军。
说实话,论军队士卒的训练有素,秦军比魏军逊色不止一个档次,毕竟秦军当中有接近一半都是仆从军,训练差劲、装备差劲,只有在士气与勇气方面,倒是颇令人侧目。
问题是,在魏军的机关弩面前,光有士气、勇气的仆从军能有什么用?人的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那种可怕的战争兵器,就算能冲到魏军的阵列前,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幸运的是,魏国不止发明了一种战争兵器,魏国既发明了精密可怕的机关弩,亦发明了极容易仿制的武罡车,虽说后者并不能克制前者,但不可否认,拥有武罡车的秦军,将极大减少兵力上的损失。
而更幸运的是,武信侯公孙起当初夺下梁山南部的魏营后,就命令士卒打造了一批武罡车,本来是用于阻截桓王赵宣的军队,而今日,正好用来克制魏军的骑兵与飞矢类兵器。
“前进!”
随着渭阳君嬴华一声令下,前队的三万渭阳军,以整整三十个千人方阵的阵型,推动着武罡车,徐徐向魏军进兵。
而与此同时,魏军前军主将桓王赵宣,亦下令麾下的北一军,徐徐向前。
相比较秦军,北一军的兵种构成更为复杂,居中央的乃是武罡车与刀盾兵的组合,其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弩兵,甚至两翼还有骑兵与机关弩战车在旁侧应,论进攻方式的多花样,远远超过秦军。
渐渐地,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只剩下约三百丈的距离。
见此,北一军军中的机关连弩战车率先停止前进,在两翼摆开阵型,不过暂时还未射击,毕竟这个距离,机关连弩的杀伤力很有限。
而魏秦两军的步卒们,则仍在继续向前。
待等到彼此相距一百丈的时候,魏军步兵立刻停止前进,举起盾牌,配合武罡车采取守势,而在步兵身后的弩兵们,则开始不停地射击,将密密麻麻的弩矢宣泄于对面秦军的头顶。
反观崇尚进攻的秦军,则在这个距离加快的速度,只见无数士卒推动着武罡车迅速向前,硬生生将其推到魏军的阵前。
终于,魏秦两军的武罡车在最前线碰撞,此时仿佛一盆冷水泼入沸滚的热油当中,一时间,整个战场一下子就喧杂起来,不计其数的渭阳军秦卒,手持长戈从武罡车背后冲了出来,冲击魏军那道由武罡车与刀盾兵组成的防线。
魏卒举盾防御、挥刀杀敌,而秦军士卒们,则是悍不畏死地将手中长戈往前戳,无论是否戳中敌人,皆死命往前冲,以至于魏军士卒的阵型,竟被秦军冲击地堪堪欲破。
“挡住!挡住他们!用盾牌挡住他们!”
魏军大将张骜亲自指挥在前线,扯着嗓子大喊。
还记得北一军初次与秦军士卒白刃战时,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相比较中原其他国家的军队,秦国军队的进攻方式实在太猛了,仿佛秦人个个悍不畏死,不顾一切地冲击着北一军的防线,以至于北一军多次被其迅速击破前军,完全被打乱了步骤。
而这次,似乎能挡住秦军的第一波攻势。
确实,只要挡住了秦军的第一波突击,魏军的优势面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在魏军一方无数弩兵与机关连弩的自由齐射下,秦军士卒仿佛田里被风刮过的麦子般,一片片地倒地,虽说渭阳军中亦有弩兵,且这些弩兵亦回射魏军弩手,但总的来说,秦军弩兵还是无法遏止魏军弩兵,甚至于,反而被后者压地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无穷无尽的秦国仆从军,仿佛洪水般涌到了魏军阵前,不得不说,秦军士卒已经够勇猛了,但这些仆从兵,比正规军还要猛,或者说莽,简直就是前赴后继,不顾伤亡。
甚至于为了前进,这些仆从兵根本不会管脚下是否有己方士卒的尸体,仿佛他们的眼中,就就只有魏军,他们的心中,就只有「杀敌升爵」一个念头。
这也难怪,毕竟为了激励己方的士卒们,秦王囘在战前亲口许下了「杀一敌升一级爵」的承诺,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只要杀够十八名士卒,哪怕此前只是一介平民,只要活着走下战场,就能成为爵比大庶长赵冉、左庶长卫鞅等人的贵族。
不错,升到最高的爵位,只要杀死十八名敌军士卒!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秦王囘这般激励下,这些仆从兵们哪里还顾得上畏惧?
然而他们也不想想,在这种规模的战争中,又有几人能杀够十八名敌军士卒且活着走下战场呢?
事实上,有不少仆从兵就连魏军士卒的衣甲都没摸到,就被无情的弩矢给射死了。
当日的战事,事实上只有魏方的北一军与秦方的渭阳军与仆从军参与了战事,哪怕是被部署在魏军阵型第二阵的河东军,亦是连秦军的面都没瞧见就结束了当日的战事。
据战后统计,这一场仗秦军伤亡人数在两万人以上,而魏方的北一军,伤亡人数则在一万两千人上下。
不得不说,士气如虹的秦军,绝对称得上是魏军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敌人,纵使是韩国的军队,也不曾像秦军这般可怕。
因为天色渐晚,魏秦两军各自退后五里,原地安营扎寨,待等明日继续这场战争。
鉴于彼此都是没有营寨防卫,因此,魏秦双方的将领当晚尤其谨慎,比如魏军这边,没有参与今日厮杀的河西军,似季鄢、乐逡二将,彻夜巡逻,防止秦军夜袭。
而秦军那边,武信侯公孙起麾下的兵将们,亦彻夜防备着魏军偷袭。
然而事实证明,无论是秦王囘还是他女婿魏王赵润,都没有在当晚偷袭对手,可能是他们性格倔强高傲,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不可能成功偷袭对方——与其夜袭对方却被对方伏击,还要因此落下污名被对方嘲笑,索性翁婿二人皆放弃了夜袭。
次日天明,待两军士卒埋锅造饭之后,再次赶赴临魏西郊,继续昨日尚未打完的这场战事。
当日,魏军这边还是只出动了前阵的北一军,而秦军那边,也依旧是渭阳军与仆从兵的组合,双方其余几支军队,仿佛都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一连三日,秦军固然是损失惨重,但北一军亦不好受,六七万兵力,在三日厮杀后锐减一半,让桓王赵宣痛心不已。
若不是他自忖没有得罪乐弈的地方,说不定他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乐弈,以至于乐弈故意让他麾下的士卒负担伤亡。
当然,事实上乐弈并没有故意针对北一军的意思,他有他的用意。
这不,待等到第四日,魏军主帅乐弈便发现秦军的攻势已经不再像前三日那样凶猛锐进,便意识到秦军的锐气已经被北一军消磨地差不多了,便立刻派人向桓王赵宣下令,命后者麾下的士卒在挡住秦军第一波攻势后,立刻徐徐向两翼散开。
不错,北一军的真正任务,就是在于消磨秦军的锐气,毕竟秦军的强势,就在于它首几轮的攻势非常猛,纵使是魏军都有点吃不消,但倘若魏军能熬过前几波,那么,胜利的天秤就将逐渐向魏军这边倾斜——毕竟魏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论打持久战,秦军是根本磨不过魏军的。
在收到乐弈的命令后,桓王赵宣亦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在挡住秦军第一波攻势后,立刻下令全军向两翼退散。
在北一军放弃防守的情况下,那些渭阳军士卒与仆从兵们,立刻得以向前挺进,但很可惜,魏军第二阵的河东军,接替了北一军的防务,截住了秦军。
甚至于,配合已向两翼退散的北一军,对秦军发动了三面夹击,若不是武信侯公孙起差距到了乐弈的意图,及时派兵追击两翼的北一军,让后者无暇夹击渭阳君嬴华,可能当日秦军将损失惨重。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有武信侯公孙起麾下的军队参战,鉴于负责主攻的渭阳军与仆从军锐气已失,他们最终也没有对河东魏军造成什么威胁,几次突击,在临洮君魏忌看来皆不痛不痒。
接连鏖战了六七日,魏秦两军的士卒都颇为疲倦,于是双方约定罢战两日,再来交战。
其实这会儿,秦军的胜面就已经很小了,就连那些仆从兵,士气也逐渐低迷下来,不复最初的凶猛。
虽说魏军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是别忘了,河西战场上的魏军,不过是魏国三分之一的兵力而已,魏国仍能调动其余三分之二的兵力继续与秦国耗,而秦国呢,它已经出动了几近九成的正规军,虽说仍能继续征募仆从兵,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仗秦国已几乎看不到什么胜利希望,纵使继续征募大量的仆从兵,这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用仆从兵的性命来延缓国家覆亡的命运而已。
毫无意义。
总而言之,在前三日的交锋中,渭阳君嬴华没能在他秦军气势正盛的时候击破桓王赵宣的北一军,这场仗秦国就几乎没有什么胜利的希望了。
六月二十三日,即魏秦两军约定再次决战的前一日晚上,秦王囘收到了一个噩耗:河套魏军主帅廉驳,进兵北地(义渠)。
就像魏王赵润所说的,渭阳君嬴华转战河西,虽然此举让秦军顺利拿下了频阳,但也因此埋下了祸根,以至于当魏将廉驳率领士卒长驱直入,攻入秦国本土时,再也没有人能够抵挡这路魏军。
听说这个消息后,秦王囘只感觉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昏厥在地。
大魏宫廷 第355章:秦王亡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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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秦王囘幽幽转醒。
刚睁开眼睛,便听到从旁有人呼唤“大王”,他瞅了几眼,看到大庶长赵冉、渭阳君嬴华、武信侯公孙起三人正围在他的卧榻旁。
“寡人……寡人这是怎么了?”刚刚苏醒的秦王囘似乎显得有些困惑。
听闻此言,大庶长赵冉欲言又止,渭阳君嬴华与武信侯公孙起二人亦是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足足过了有十几息,最终还是秦王囘自己想了起来,略带几分恍然地叹息道:“啊,寡人想起来了,是那个消息……魏将廉驳袭义渠的消息。”他转头问赵冉道:“寡人昏厥了多久?”
“呃……”大庶长赵冉迟疑了一阵,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约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啊……眼下是什么时辰?”
“戌时三刻了。”大庶长赵冉轻声回答道,看向秦王囘的眼眸中充斥着担忧之色。
在赵冉的帮助下,秦王囘挣扎着在床榻坐了起来,在喘了几口气后,沉声说道:“派人传令嬴镹,叫他从函谷撤兵,回援国内……”
“是,大王。”
大庶长赵冉立刻召来一名心腹,命后者立刻赶往三川郡函谷一带,知会阳泉君嬴镹撤军返国,抵挡魏将廉驳的进攻。
此时,秦王囘在沉默了一阵后,询问武信侯公孙起与渭阳君嬴华道:“据你二人所见,我军还有击败魏军的希望么?”
武信侯公孙起与渭阳君嬴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虽然眼下的秦军其实尚有能力与魏军一决胜负,但至于是否能取得胜利,武信侯公孙起与渭阳君嬴华都没有什么把握。
毕竟这场决战已经持续到了第九日,再打下去,秦魏两军的差距将愈来愈明显——终归魏军的训练程度与武器装备皆超过秦军,只要秦军没有在其士气最旺的时候将魏军彻底压制,那么,就难免逐渐会被魏军所压制。
换而言之,这场仗秦军几乎已经没有胜利的希望了。
见武信侯公孙起与渭阳君嬴华皆默然不语,秦王囘心中有所明悟,点点头说道:“寡人明白了,你二人且先退下歇息吧,明日还要与魏军继续交战……”
公孙起与嬴华对视一眼,在一番欲言又止后,抱拳而退。
待他二人离开之后,秦王囘对大庶长赵冉说道:“赵冉,我军不能战胜魏军,且魏将廉驳又袭我大秦本土,这该如何是好?”
大庶长赵冉捋了捋胡须,正色说道:“廉驳那一路魏军,臣以为不如派人示好义渠王,许他利益,使他出兵抵挡廉驳……虽义渠与我大秦素来不合,但魏军入境,对义渠也无好处,更何况魏国势大,唯有弱弱联合,方能抵御魏国。我想这个道理,义渠王应该也明白。……再加上大王已派人令阳泉君调兵回国,事实上廉驳这一路,倒是暂时无忧,问题是……”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秦王囘,戛然而止。
然而秦王囘却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附和地说道:“是啊,廉驳那路魏军不过是小患,此间赵润麾下的魏军,才是大恶……赵润那竖子久经战阵,眼光卓远,直觉敏锐,若寡人这边撤兵,他必定挥军西进,讨伐我大秦本土,此后魏军源源不绝攻入我大秦,我大秦必不能抵挡。只能继续陈兵于此……”
说到这里,他皱着眉头,脸上闪过几丝犹豫,在足足沉思了数十息,他这才叹息道:“派人将王戬调来河西吧。”
听闻此言,大庶长赵冉心中一惊,忍不住问道:“大王的意思是……放弃蜀郡?”
要知道,秦国至今仍能保全蜀郡,全赖秦将王戬在阆中奋力抵抗魏将沈彧、伍忌二人的进攻,倘若王戬被调回河西,阆中必定失守,而阆中一旦失守,蜀郡必定会被魏军所攻陷,到那时,秦军就将失去有天府之国美誉的蜀郡,失去无数肥沃的耕地,这对秦国的损害,甚至比损失十万兵卒还要严峻——因为一旦失去蜀郡,秦国的粮食就更加紧张,而这意味着秦国将很难在继续与魏国的战争。
“只能这样了。”
秦王囘叹了口气,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魏昭武十三年七月中旬,秦国王都咸阳得到秦王囘的王令,派使者「甘和」出使北地义渠,试图与义渠王化解此前两国的干戈。
义渠王当然明白秦国突然示好的原因,无非就是魏将廉驳已打到了他义渠,再往南就能直接攻入秦国的本土,因此秦国慌了神而已。
义渠亦是「西羌」中的一支,不过他们与一般的羌人亦有区别,区别在于义渠并不排斥中原的文化。
就跟蜀人一样,义渠同样是擅自放牧、擅自耕种的民族,结合了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两者的优点,甚至于,他们还效仿中原建立了国家,族领袖自称‘王’,并且沿用了中原的官职品阶,以授予族人官爵、亦设将军,总而言之,义渠除了他们仍保留有羌族自古以来的一些习俗——主要是衣装打扮方面,其实与中原人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跟林胡、东胡、匈奴、赤狄等其他草原异族是有所区别的。
当然,也正是义渠懂得耕种、懂得建造城郭,这支民族才会成为秦国最难缠的对手——可能义渠的整体实力并不如秦国西边的西境诸羌,但不能否认,汲取了中原文化的义渠,他们非常坚韧,以至于在很大一段时间内成为秦国的心腹大患。
当秦使「甘和」道明来意后,以往喜好翻阅中原兵法书籍的义渠王,立刻就猜到了秦国的目的。
当时,义渠的好几位将军们都建议拒绝帮助秦国,毕竟义渠与秦国有着超过百年的征战史,哪怕称双方是世仇也不为过。
但最终,义渠王却接受了秦国的求援。
因为在义渠王看来,虽然借魏军打击秦国,这固然是一件让人感到痛快的事,可在那之后呢?魏国在覆亡秦国之后,下一个会不会顺道解决他义渠?
喜欢翻阅中原书籍的义渠王,当然懂得什么叫做唇亡齿寒,什么叫做合纵连横。
不得不说,虽然义渠王依旧保留着很大一部分西羌的文化,但他确实要比苴国的君主英明地多,一眼就看出了利害,不像苴国的君主,傻乎乎地与虎谋皮,帮助秦国吞并了蜀国,然而最终,却连他苴国也被秦国所吞并。
不过虽说同意与秦国结盟,但义渠王也提出了他的条件,即要求秦国将这些年所攻占他义渠的城池、土地,通通归还。
除此之外,秦国还得给义渠许多粮食。
若在以往,咸阳当然不会同意这种要求,但眼下情况危急,咸阳最终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在魏国的威胁下,秦国与义渠化干戈为玉帛,联合起来抵抗魏军。
甚至于,义渠王亲自率军出征,抵挡魏将廉驳。
能跟秦国的军队打上几百年,义渠的士卒当然不会弱,甚至于,由于体内有羌族的血统,义渠兵反而要比中原兵更加强健、悍勇,更要紧是,义渠乃全民皆兵的国家,人人悍不畏死,就连妇孺亦能提上兵器与敌人搏杀,非常悍勇。
在义渠的阻击下,魏将廉驳的行军速度被大大削弱。
而与此同时,驻军在三川郡函谷关以西的秦将阳泉君嬴镹,亦收到了秦王囘的王令,得知魏将廉驳欲袭他秦国的消息。
遵从秦王囘的命令,阳泉君嬴镹留下五千兵力迷惑函谷关的魏军,率领大军火速撤回国内,旋即挥军北上,与义渠王合兵一处,抵挡魏将廉驳。
在义渠王与阳泉君嬴镹的抗拒下,魏将廉驳、乐成、韩徐几人的军队被挡在秦国境外。
至于河西战场上的秦军,则继续与魏军对峙,且隔山差五就在临魏西郊上决战一次,最终以平局收场。
其实严格来说,尽管河西战场上目前还是魏秦两军不分上下的局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魏军已渐渐开始发力——其实也不能说魏军开始发力,应该说,魏军倦怠战事的速度,没有请军倦怠战事的速度来得快而已,以至于两线比较,就觉得是魏将渐渐开始发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秦国是一个军功爵制的国家,倘若秦军打不了胜仗,无法抢夺到战争红利,那就没有什么实际利益分给底下的兵将,在这种情况下光是提升秦卒的爵位,迟早会引起士卒的怨言。
就好比这次战争,秦军至今为止付出了将近二十万兵力的伤亡,可是却只打下栎阳、莲勺、重泉、频阳、雕阴、肤施这六座城池,连河西郡这个魏国国内实际面积最小的郡地都能彻底占领,这当然会极大影响秦军士卒的士气。
转眼到了九月,驻军在巴蜀「阆中」的秦将长信侯王戬,收到了秦王囘的王令,在叹息之余,率领麾下军队主动撤出巴国,退守汉中。
这意味着秦国对巴蜀苴三国的攻略,截止此时彻底宣告失败,此前秦军花费精力打下的蜀国、苴国,纯粹是给魏国做嫁衣。
得知王戬率军退出巴蜀后,由魏将沈彧、伍忌等人率领的魏军,便顺势进兵占领了蜀郡,至此,巴蜀为魏国所有。
在夺取蜀郡之后,沈彧对伍忌说道:“秦将王戬退出巴蜀,想必是河西那边秦军失利,今你我已占领巴蜀,当顺势进兵汉中,继续对秦国施压,相应河西的我国军队!”
伍忌深以为然。
于是在数日后,沈彧命部将巴满、斗廉、西郢君熊焘等人守卫巴蜀,自己则与伍忌攻打汉中。
不过由于王戬在撤兵时,留下王陵、王奔二将在汉中据险而守,这使得沈彧、伍忌二人攻伐汉中的进程暂不乐观。
但不管怎么样,秦国至少是已经失去了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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