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归真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如是我云
承乾从未见过父亲这个样子,他觉得今天好古怪,是做梦还没醒么?承乾不敢再看,蹑手蹑足回到自己房内,重新躺下,心里觉得烦躁不安:不如去找承业他们玩吧?
他翻身起来,走到屋门前,院子里步声橐,他看见父亲已经脱下染血的铠甲,换上了干净的紫袍,大踏步走出府门去了。
长孙无垢送李世民出门,回过身来,见承乾站在门前,呆了一呆,问道:“沙竭罗,你醒啦?”
“嗯,姆妈,我要去找承业他们玩。”
长孙无垢脸色一变,随即镇定了心神:“沙竭罗,不要去了,承业他们都走啦。”
“走了?走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长孙无垢不回答,只是重复道:“他们都走啦,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为什么?不,姆妈,我不管,我要去找他们回来。”承乾跑出屋门,奔向院外。
“站住!”长孙无垢忽然厉声喝道。
承乾一愣,立住了脚,母亲还从未如此疾言厉色呵斥过自己呢。
“沙竭罗,我来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父亲就是太子了。”
“那么伯父呢?伯父不是太子吗?”承乾不解。
“你伯父不做太子了,他和你四叔,还有承业、承道、承德、承训、承明、承义,承鸾、承奖、承裕、承度他们一起,都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玩了。”
承乾呆呆地站立着,他忽然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意思,他知道父亲刚才为什么要一遍一遍地洗手,他开始放声大哭。
“不许哭!你父亲现在是太子,你将来必定也是太子,要统理这万里江山,不能像女子那样哭哭啼啼。”长孙无垢喝道。
承乾哭得更厉害了,长孙无垢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终于不忍,走过来将他抱入怀中,“好了,好了,沙竭罗,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临湖殿外,尉迟敬德全装甲胄,浑身浴血,手持镔铁长矛,目中jīng光四shè,令人不寒而栗。
临湖殿内,李渊黄袍乌帽,垂头而坐,鬓边雪白一片。
他今年六十一岁,自小娴熟弓马,身体强壮,又颇得道家自在养心之道,因此虽然年已花甲,鬓边却少见白发,今日半日之间,头发却已几乎全白。
今朝他召诸子进宫,本yu削世民之权,解散秦王府僚属,择日传位于建成,一举而平天下之议,也可全父子兄弟之情,不想世民似乎得了消息,凌晨进宫,与尉迟敬德、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伏兵于玄武门,趁建成、元吉入宫平明之时一并格杀,秦王府亲军又杀建成、元吉十子。
“陛下,秦王以太子、齐王作乱,举兵诛之,恐惊动陛下,遣臣宿卫。”耳边似乎又响起尉迟敬德厉声大喝,杀气腾腾的目光bī视着自己,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将在地。
二子十孙,同日并命,是吾迟疑之过也,悔吾不能早听岐晖、裴寂之言,有何面目再见迦陵?李渊老泪纵横。
裴寂坐在下手,面无表情,萧、陈叔达坐在裴寂对面,虽是一脸惶恐,目中喜色却是难掩。
“陛下,秦王求见。”内侍传报。
“叫他进来吧。”李渊无力地点了点头。
脚步急促,李世民紫袍王服,带着一股风声走进大殿,约有二三丈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膝代步,抢到李渊座前,抱住李渊双腿,嚎啕大哭:“爹爹,世民有罪,上通于天。”
李渊手抚李世民脊背,仰面向天,目中已无泪痕:“二郎,我有四子一女,自今唯汝一人,汝好为之。”李世民投入李渊怀中,吮着李渊xiōngru,号哭不已。
裴寂坐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撇,似有不屑之意。
午后的阳光斜斜shè入殿内,照在御座上的这对父子身上,金色煌煌。
这一天,是六月初四。
六月初七,李渊立世民为皇太子,诏曰:“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闻奏。”
二十一日,李世民颁布政令,以高士廉为侍中,房玄龄为中书令,萧为左仆shè,长孙无忌为吏部尚书,杜如晦为兵部尚书。以宇文士及为中书令,封德彝为右仆shè;以前天策府兵曹参军杜淹为御史大夫,中书舍人颜师古、刘林甫为中书侍郎,左卫副率侯君集为左卫将军,左虞候段志玄为骁卫将军,副护军薛万彻为右领军将军,右内副率张公谨为右武候将军,右监门率长孙安业为右监门将军,右内副率李客师为领左右军将军。
六月二十六日,北魏国都,云中金城。
长信宫内东门小佛堂,一名白发老fu通身黑衣,手指间转动着一串水晶念珠,长跪于佛前。
佛龛作火焰飞腾之状,正中央诃利帝母花冠璎珞,怀抱一子,其余八子在法像身前身后嬉闹围绕。
“菩萨,我作何孽,使我见今日之事?”老fu抬起头来,凝视着诃利帝母与身周九子,泪落如雨,口中喃喃自语。
又有一名身着白衣的比丘尼进得佛堂,见此情形,叹了口气,在黑衣老fu身边蒲团上跪下,一起喃喃诵念诃利帝母真言:
“。弩弩么,里迦帝,娑诃!
。弩弩么,里迦帝,娑诃!
。弩弩么,里迦帝,娑诃!
信女迦陵,愿我子我孙往生善地,无复受痛苦烦恼……”
悲凉苍老的声音在小小的佛堂内回dàng。
良久,黑衣老fu起身,转头看白比丘尼,强笑道:“妹妹来啦。”白比丘尼道:“姐姐保重。”黑衣老fu点了点头,两人一
封神归真录 第 48 章
同走到前殿。
两人坐下,宫娥上茶,两人刚喝了半盏,内侍来报:“禀皇太后,官家与八部大人廷前决议,七月初三,兵进中原,观政于唐,官家着小奴前来报知。”
黑衣老fu脸上悲戚之色稍去,目中流露出无限慈爱,点头道:“我知道了,将这碗七返膏与官家送去,叫他勿要过劳。”内侍道:“是。”宫娥端过七返膏,装入描金漆盒,那内侍提着,往前廷去了。
老fu与白比丘尼都站起身来,走出殿门,站在殿前白石台阶上,翘首南望,有淡淡的云气在两人足底萦回。
云中金城依大鲜卑山而建,地势极为高峻,宫城更是高出都城之上,故而从此南望,目极数千里,平沙莽莽,几可望见伤心海之水与天共色,只是长安更在千万里之外,焉可望及?
“妹妹,你到这里,也有八年了吧。”
“是,姐姐比我来得早,已经有十二年了吧?”
“是啊,咱们都来了这么久了,这次皇帝南征,妹妹就随我同行,也好看一看故土风光。”
“嗯。”
两人站在宫前,看着南方,久久不语。
七月初七,鲜卑皇帝拓跋焘奉皇太后窦氏,铁骑五十万,南下中原,兵锋甚锐,灭石国、曹国、安国、何国,入唐土高陵。
八月初九,唐太子李世民即位于东宫显德殿,尊李渊为太上皇帝,太上皇帝迁居西内大安宫。八月十日,魏军至代北平城,此地乃魏国在中原旧都,魏军在此驻停七日,告天祭祖。
八月十八,魏军自平城出发,九月初三,军次渭水之北,与长安隔岸相望。
第三章 保太后窦迦陵
李承乾站在丹凤门楼上,而他的祖父李渊则拉着他的手,长孙无垢站在他们身后。
渭河对岸,鲜卑铁骑连营数十里,如平原之上升起的一道黑烟;魏主的金帐在秋日澄净的阳光下折shè出灿烂的光芒,映入承乾瞳内。
重玄门打开了,大唐禁军如一股铁流般涌出,在渭河南岸排开阵势。
李世民乌衣乌帽,纵青骢马,独出于众军之前。
金帐之中,魏主拓跋焘端坐正中,皇太后窦氏坐在他身侧。
八部大人长孙嵩、长孙翰、奚斤与崔浩、高允等一干文臣坐于下方。
魏主拓跋焘今年十七岁,即位还不满三年,只是他小小年纪,已显出非同一般的聪明雄断,八部大人都不敢对这个少年皇帝有所轻忽。
“启禀陛下,唐主已到渭河便桥之南。”中军报入帐来。
拓跋焘点点头,转头对窦太后道:“阿母,他来了。”
“好,阿母去去便回。”窦太后站起身来,走出帐门,自有卫士牵过马来。窦太后也是世家出身,少习弓马,年纪虽大,身姿矫健,轻轻一跃,上了马背。太后上了马,扬鞭一击,那马嘶了一声,四蹄翻动,绝尘而去。
拓跋焘与众大臣也都随后出帐,立马在后观望,眼中有紧张的神色,只是紧紧抿住嘴chún。
李世民单骑往便桥桥头驰来,尉迟敬德和程知节想伴同前去,被长孙无忌抬手止住,二人只得作罢。
世民到了桥头,下得马来,将马拴在桥栏上,步行上桥,往北走来。
只见一骑自北飞驰而来,片刻已到李世民身前,马上乘客二话不说,高举马鞭,带起一声尖啸,劈头向李世民一鞭击下。
李世民不避不闪,只听“啪”的一声,李世民脸上已多了一道血痕,李世民痛的浑身一颤,却不说话,慢慢在来骑前跪下,将上衣撩起,露出脊背。
尉迟敬德看得怒起,便要策马上前,却被长孙无忌将马头紧紧拉住,连连摇头示意,其余众人有知内情者,自然按马不动;心思灵活,隐隐觉得此事蹊跷,却也不像敬德那般冲动,只是静静观看。
李承乾在丹凤城楼上看得奇怪,父亲为何在来人面前跪下?又为何任其鞭打?转头向祖父看去,见祖父攀着栏杆,上身前倾,凝神观望,浑身颤动,口中嗫嚅不已。长孙无垢走上前来,低声道:“沙竭罗,你也跪下。”说着自己已是跪了下去,承乾不解,随母亲一同跪下。
便桥之上,来人勒住马头,乃是一名老fu,白发萧然,正是窦太后。窦太后低头看了看李世民,扬起马鞭,又是一鞭重重击下:“这一鞭为毗沙门!”鞭声响过,李世民背上多了一道血痕,有三分深浅、一寸宽阔,两边皮rou翻起,当中鲜血涌出,足见这一鞭实是用足了十分气力。
“这一鞭为三胡!”
“这一鞭为承道!”
“这一鞭为承德!”
……
“这一鞭为承度!”
“这一鞭为你父亲!”
窦太后咬牙提鞭一鞭鞭狠狠打来,直打满一十三鞭,方才歇手,李世民背上血rou模糊一片,只是跪地不动。窦太后看了,不由心中一痛,深吸了口气,厉声喝道:“二郎,我为你兄你弟你父打你,你可有怨气?”
“母亲出鞭有力,手底有劲,足见母亲身体康健,世民不胜欣慰欢喜之至,不敢有半分怨恨。”李世民伏地道。
窦太后听了这话,身子一颤,泪珠禁不住滚滚而下,向丹凤门楼上看了一眼,将手中马鞭一折两半,抛入滔滔渭水:“罢了,二郎,你好为之!”拨转马头,更不再向李世民瞧上一眼,纵马奔回魏军大帐,魏主拓跋焘连忙迎上前来,亲自将窦太后扶下马来,众大臣簇拥,进金帐去了。
“迦陵!”丹凤门楼上,李渊伸出手臂,嘶声呼唤,上身几乎整个儿探出栏杆,裴寂连忙抢上去抱住:“上皇!上皇!小心哪!”李渊身子一晃,颓然坐倒在地,宫娥内侍们连忙上前,和长孙无垢、承乾一起将李渊扶下门楼,坐上步辇,送回大安宫。
“姆妈,爹爹今天为什么向魏国太后下跪,爷爷又为什么那么伤心?”从大安宫出来,回到东宫,承乾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向母亲发问。
长孙无垢默然半晌,忽道:“她是魏国的皇太后,其实也是我大唐的皇太后,你爹爹的生身之母,你的亲生nǎinǎi。”
“啊”承乾惊得一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沙竭罗,你听我给你说。”长孙无垢轻轻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慢慢道来,“你的nǎinǎi,她不是个寻常的女子,她的父亲原本是鲜卑魏国窦氏大姓之后,后来因为得罪了当时的魏主,逃亡中原,入周为官,南征北战,立下许多功劳,做到神武公的高位,娶了周武帝的姐姐襄阳公主,生下了你的nǎinǎi。”
这些事情,母亲从未讲过,因此承乾托着腮帮,听得非常入神。
“你的nǎinǎi生下来头发就有一尺长,从小聪颖机智,而且很有男子气概,十五岁的时候,神武公为她说亲,她不愿意,自己想了个主意,要雀屏选婿,神武公没办法,只得依从了她。”
“姆妈,什么是雀屏选婿啊?”
“就是在一扇屏风上,叫人画了一只孔雀,大小跟真的孔雀差不多,神武公请了数十位各家的少年儿郎到府里,跟他们说好,在一百五十步外发箭,谁能shè中孔雀的眼睛,就把你nǎinǎi许配给他。”
“是爷爷最后shè中了孔雀眼睛?”
“是啊,这数十位郎君,箭术虽然都还不错,但有的shè中了孔雀脖子,有的shè中了孔雀冠,总是差着那么一点半点,你爷爷最后出场,连发两箭,shè中了孔雀的左右两眼,赢得了满堂喝彩,神武公十分喜欢,你nǎinǎi后来就嫁给你爷爷啦。”
“那么nǎinǎi怎么到魏国去了,还做了魏国的太后呢?”
长孙无垢又叹了一声,悠悠说道:“十二年前,那时我也刚嫁给你爹爹,前朝隋炀帝驾出长安,巡幸江都,乐不思归,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逐鹿中原。魏国亦出兵南下,你爷爷那时是太原留守,与你爹爹商议,也想出兵争天下,可是兵力不够,于是想和魏国结盟,借魏国的兵争夺天下,魏人答应是答应了,可是他们要你三叔玄霸到云中金城做人质。你三叔当时还小,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你爷爷踌躇难决,但是你nǎinǎi说,她愿意同去魏国,一来让魏人更加放心,二来也好照顾你三叔,你爷爷本来不肯,可是你nǎinǎi一再劝说,加上你爷爷和爹爹当时夺取天下的念头十分强烈,你nǎinǎi终究带着你三叔,到云中金城做了人质。”
“nǎinǎi真不寻常!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nǎinǎi到了云中,魏主让你nǎinǎi入宫做太子拓跋焘的保母。魏国有立子杀母的习俗,所以拓跋焘的生身母亲在他三岁立为太子的时候就被魏主赐死了,你nǎinǎi做了他的保母,很可怜他,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全心全意照顾他,拓跋焘也很依赖你的nǎinǎi,对她比亲生母亲还要敬重和孝顺。”
“那以后呢?”
“那以后,那以后没几年,你三叔得天花死了,再后来,魏主病死了,拓跋焘即位做了魏国的皇帝,他不顾朝廷大臣的反对和礼法的约束,立你nǎinǎi做保太后,再过得一年,又尊你nǎinǎi为皇太后,所以你nǎinǎi现在是魏国的皇太后。”
保母做太后。李承乾虽然年纪小,可是也已经听过、读过不少史书,却从未听说过保母被立为太后的故事。承乾心里想道:nǎinǎi可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哪。
长孙无垢说完了,母子俩沉默了一会,承乾忽然又问:“魏国当初怎么会定下立子杀母的规矩呢?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也不知道,据说是为了防止后族干政。”长孙无垢道,“不过确实是太残忍了。”
“还好我国没有这种规矩。”承乾有点担心地偎入了母亲的怀抱,长孙无垢抱住了他,说道:“是啊,我国终究不比北地野蛮。沙竭罗,你也该睡觉啦。”
“好。”
承乾躺下,长孙无垢为他盖好被子,吹灭了灯火,走了出去。
承乾躺在卧榻上,睁眼望着上方的黑暗,方才长孙无垢的一番叙说,让他对遥远的北国和那位生世非同寻常的nǎinǎi都生出了无限的向往和孺慕之情,所以他睁着眼睛想了很久很久,才渐渐睡着。
夜深了,渭河两岸营火通明,像黑暗里的两条长蛇。
火炬燃烧着,伸向漆黑的天空,发出哔剥的微响。
窦太后的帐中,白比丘尼不安地坐在虎皮毡上,转动着沉香念珠,又急又轻地念诵着经文,尽力压制住自己向外张望的念头
窦太后坐在她对面,手中也拿着念珠,却并不诵经,眼角有泪花闪烁。
帐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和低低的问答声。
白比丘尼终于忍不住,停了诵经,往外看去,帐门掀开,两名女兵将一名全身裹在斗篷里的人让了进来。
那人进了帐幕,将斗篷解开,露出一张姣好却略显苍白的脸庞。
“姆妈!”虽然年近六十,迭遭祸乱,历尽丧国失亲之痛,又改作了尼装,但岁月并未在白比丘尼的容颜上留下多少痕迹,看上去还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所以杨淑妃立即认出了她。
“宝珠!”白比丘尼浑身一震,手底不由一紧,串着珠子的线绳从中断开,沉香念珠骨碌碌滚了满地。杨妃哭喊在跪倒在地,扑入萧后的怀中,“宝珠啊!”比丘尼抬起了女儿的脸,仔细的打量,然后将她一把抱入了怀中,母女二人痛哭失声。
菩萨,人生为何都是一样的苦啊?窦太后端坐不动,眼泪无声而落。
这一位比丘尼,自然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她是前朝炀帝的皇后萧氏,炀帝在江都被杀,而她带着传国玉玺和元德太子,逃到了魏国,李世民的妃子杨淑妃,正是她的女儿。
八年过去了,元德太子也因病夭折,只剩下萧后一人,就在长信宫与窦太后相伴而住。
萧、杨母女一边流泪,一边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别情,很久,她们才想起这是在窦太后的帐里。
“宝珠,快见过太后。”萧后擦了擦眼泪,吩咐道。
杨淑妃得她提醒,连忙转过身来,向窦太后叩头行礼:“母亲在上,受宝珠一拜。”杨淑妃是李世民的妃子,窦太后便是她的婆母了。
“好孩子,不要多礼。”窦太后收泪笑道。
三人在帐内秉烛夜谈,快天亮时,杨淑妃站起身来,披上斗篷,萧后送女儿出帐,窦太后并未一起出来,好让她们母女说些体己话儿。
杨淑妃恋恋不舍,迈出几步,转回来又一次问道:“姆妈真的不打算留下?舅舅也在盼着你呢。”
杨淑妃的舅舅就是萧,李世民的大臣,是萧后的亲弟弟。
萧后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长安城,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能让你婆母一个人留在北边。”杨淑妃无奈,跪下又磕了一个头,“姆妈,我去了啊,什么时候想回来你就回来啊。”萧后点了点头,杨淑妃站起身来,快步向便桥走去,很快消失在黎明前的雾气中,萧后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女儿,她其实想留下来,可是天下早已不是隋家的天下,她更怕留下来。
窦太后站在帐门前,一样也是怔怔地站着一动不动。
九月十日,李世民与魏主拓跋焘斩白马重新会盟于渭河便桥之上,唐许魏以金珠、丝帛、茶叶、瓷器,魏报唐以马羊,还所掠中国户口。
九月十一日,魏军北归,太上皇李渊即病,居大安宫不出。
十月,以承乾为皇太子。
十一月,定次年年号为贞观,大唐帝国自此进入贞观时代。
第四章 灵根孕育源流出
无边的大海仿佛一块巨大的翡翠,而东胜神洲则像是落入海中的一弯半月,大大小小的岛屿就是点缀在这块翡翠上的颗颗明珠。
在半月围成的圆弧中心,花果山巍巍耸立,千秋万古。
峰巅山风烈烈,一石独立,上有九窍八孔,孔窍内每有清光如水,吞吐进出。
日居月诸,暑往寒来,千百年岁月倏忽即过。
忽一日,那石猛地摇晃起来,却不是山风所撼,倒像是那石在欢喜跳舞,在作无声的歌唱。
起初只是小幅的跳动,到后来振动越来越是强烈,整个花果山山脉都开始随着石头的节奏而起伏,满山的飞禽走兽惊得乱飞乱窜,狂吼怪鸣。
振dàng越发强烈了,花果山周围十余万里的海水像镜面一样破碎了,各种各样的鲸、鲨、海豚、鳐鱼发出雄浑的长鸣,惊慌地跃出水面,又重重落下,溅起雪白的浪花。
花果山
封神归真录 第 49 章
下,海底深处,无支祁陡然睁开双眼,光芒璀璨若烈日,极浓烈的金光从它全身每一个毛孔中渗出来,聚成一道金色的瀑布,却逆流而上,源源不绝地往上,往上,透过山岩,流入山顶那块巨石之中。
山海摇动,四根铁柱之中绷着的铁链发出琅琅的急响,直传到水晶宫内,敖广大惊,忙命击动镇海金钟,召集南、西、北三海龙王。
三海龙王齐至东海,彼此见礼未毕,花果山方向传来喀楞楞一声巨响,惊天沸海,百万里东海,整个儿漾起来。
四海龙王大惊,敖广道:“莫不是那物封镇已开,你我速去看来。”四兄弟带了数千兵将,急急往花果山下坤元火眼处赶来。
天崩一般的巨响中,花果山山头那块巨石像一朵莲花那样绽开了,数百重花瓣层层舒展,中央一个金色石卵冲天飞起,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转不休,无移时,化作一个猿猴模样,不过四次高下,遍体金毛披散,目中两道金光如柱,冲天而起,笔直没入高天滚滚重云深处。
话说三十三天之上,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帝俊今日驾坐金阙云宫灵霄宝殿,左右仙卿神将两班侍候。那石猴两目中金光焰焰,shè冲斗牛,帝俊在宝座之上,低头往下观看,文武仙官俱各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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