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归真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如是我云
飞熊见状,剑指城头,高声冷笑:“东伯侯既知自己罪恶滔天,何不速速下城授首?免得连累这东夷城中数十万无辜百姓?”
后羿听这老匹夫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气得浑身发抖,嫦娥握着他左手,紧了一紧,后羿转头看她,见她如水明眸深深看来,心中忽然柔柔的平静下来,觉得这飞熊当众诬罔,将他诛杀便是了,却又何必动气?当下也冷笑数声:“老匹夫,你诬我刺杀大王?有何人为证?还是任你这老匹夫一人信口胡言?”取角弓在手,“老匹夫,今日你既然犯我国境,那也不必口讲,你可敢接我三箭?”
“有何不敢?”后羿神箭胜于天人,当年九箭shè落九日,三界为之震动,飞熊与他同殿为臣,深知后羿本领,心中暗暗警惕,口上却不甘示弱。
“老匹夫,谅你也接不得我乾坤弓、震天箭,我只用寻常弓箭罢了。”取了一支长箭,搭在弦上,手臂一挥,弓弦崩了一声,飞熊一惊,头颅急偏,却不见有箭shè来,又听得傲来城上东夷族人哈哈大笑,身后也有窃笑之声,原来后羿只是将弓弦拉了一下,并曾真个放箭。不由得羞怒jiāo加,将掌中宝剑一指,念一声:“疾!”一团豆大青紫电光从剑端发出,弹指工夫距城头已不到十丈,化为斗大一个电球,后羿收起笑容,张弓一箭shè出,jīng光一点,去如流星,穿入电球之中,电球去势一顿,不见有何动静,忽地高飞入天,“砰”地一声,在空中zhà开,光华散开,有如在两军头顶放了一个大大的烟花,流天照野,四方气流暗涌,众人衣衫须发猎猎飞扬。
飞熊见一击无功,正yu再施术法。“飞国相,多谢你燃放烟花,为我东夷大壮声威,这个算一箭,下一箭来啦!”后羿长笑声中,又是一箭shè来,箭挟烈风,呜呜急响,飞熊因见刚才躲箭被笑,又见后羿只用寻常弓箭,壮起胆子,运起玉虚心法,太始青气霎时流布全身,挺xiōng不动,yu生生挡下后羿这一箭,好在三军之前立威。
刹那间后羿箭尖已到身前,形成一个奇异的小小风洞,周围数十丈风刃旋转汹涌,都向箭尖急速凝聚,飞熊眼见这一箭之威,变了颜色,终于不敢硬接,掌中宝剑青芒吐出三尺远近,喝了一声:“诃!”一剑疾向来箭斩落,但听得戛然金鸣,青芒一触即溃,剑身随之寸断,那一箭来势不衰,撕开飞熊护身青气,正中飞熊前心,“”一声厉响,五寸厚的护心铜镜被击得粉碎,飞熊上身向后
封神归真录 第 6 章
直仰,口中鲜血狂喷,连晃数晃,终于未曾落下鞍桥。
“还有一箭!”后羿吐气开声,又是一箭shè来,飞熊此时神志已夺,哪里还敢逞强,急晃身驾遁光往后便走,后羿长箭已到,一箭将他盔缨削去,所幸终于逃得xing命,败归营中,后羿与东夷族人轰然长笑,歌啸嘲讽不已。
夏军副帅柏皇与夏军上下都觉得甚为尴尬,又慑于后羿神箭,魂动神摇,恐东夷军趁势出城掩杀,全军缓缓退后十里,占定一处高地,重新扎下营盘。
第八章 白狐
东夷军却并不出城追击,城上亦立起一面大旗,迎风招展,旗上一头青牛,眼发白光,肋生双翅,奋蹄前突,似yu奔下旗来,这是昔年炎帝之徽记,后羿一族,昔年本是炎帝支系,世居南荒,无支祁涛浸天下,南方地势低湿,后羿族人东来避水,与本地土著通婚联姻,遂成一族,号为东夷,便以炎帝之记为东夷族徽。
天色渐晚,夏军大帐之中,烛光明灭,飞熊颤颤巍巍,盘膝独坐,苍白的老脸上带着一丝红晕,鼻中两条青气一进一出,正以玉虚心法自疗。
他五内俱损,伤势颇重,不过好在后羿不通道法,箭上所挟纯为天生神力而已,未伤及元神魂魄,况且他修为虽浅,终究也是玉虚正宗,服了丹yào,调息将有一个时辰,内外伤势已好了七八分,只是元气一时不能全复,尚须时日将养。
飞熊长出一口气,缓缓收法:“此人神箭果是天下无双,我修道日浅,自是远远不及诸位师兄,不过此人也未曾动用乾坤弓、震天箭,而我已出全力守御,仍被他一箭重伤,如此,我军虽众,又如何能攻破东夷,取得此人首级?若就此回军,我看那夏启必要借机治罪,不如在此将养数日,待伤势痊愈,上昆仑求见老师,赐下一二法宝,料那后羿必不能抵挡,则大事可成。”
正思量间,忽听得傲来城上羯鼓数声,瑶筝铮铮几响,歌声忽发:
“魂兮归来!
去君之恒,何为乎四方些?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飞熊侧耳分辩,听出是昔日南荒招魂之歌,自必是后羿为禹王招魂,一念至此,便觉禹王当日惨死情状,历历如在目前,心头寒意大生,身躯微微发颤,又听得歌声续道: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归来归来!不可以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雕题黑齿,得人rou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
雄虺九首,往来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归来归来!不可以久yin些。”
傲来城上,众人环篝火而坐,招灵弹筝,寒促鼓瑟,逢蒙吹笙,后羿自击羯鼓,嫦娥居中起舞,后羿泪流满面,举起面前酒碗,一饮而尽,手拍鼓面,高声作歌: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旋入雷渊,麋散而不可止些。
幸而得脱,其外旷宇些。
赤蚁若象,玄蜂若些。
五不生,菅是食些。
其土烂人,求水无所得些。
彷徉无所倚,广大无所极些。
归来归来!恐自遗贼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归来归来!不可以久些。”
众人应声齐歌,歌声舒卷,随着夜风远远飘入夏军营帐,三军感念禹王,都呜咽击节相和。夏军营后,夜色深处,白光一闪,一头白狐跃上一方巨岩。白狐立在岩上,身后九尾轻轻摇摆,遥望傲来城头嫦娥舞姿,竖耳倾听,深碧色的圆目中两行泪珠簌簌落下,在夜风中凝成颗颗明珠,四处滚散。
歌声越响,四野震动,一缕清音急拔而上,东夷与夏军十余万人的声音都盖不住: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
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
狼从目,往来些。
悬人以,投之深渊些。
致命於帝,然后得瞑些。
归来归来!往恐危身些。
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
土伯九约,其角些。
敦血拇,逐人些。
参目虎首,其身若牛些。
此皆甘人,归来归来!恐自遗灾些。”
后羿与众人都住了声,听嫦娥一人独歌: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天地四方,多贼jiān些。
……
青骊结驷兮,齐千乘,悬火延起兮,玄颜。
步及骤处兮,诱骋先,抑骛若通兮,引车右还。
与王趋梦兮,课后先。
君王亲发兮,惮青兕。
朱明承夜兮,时不可淹。
皋兰被径兮,斯路渐。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目极千里兮,伤心悲。”
傲然城头,月色火光jiāo相辉映,嫦娥白裙急旋,长袖飞举,飘飘有如神仙,清歌直入重霄:
“魂兮归来,哀江南。
魂兮归来,哀江南。
魂兮归来,哀江南。”
反复数声,忽然止息,余音袅袅,散入夜风,月光如水,照在众人脸上,个个如痴如醉,涕泗横流,久久不能自已。
白光又是一闪,白狐悄无声息,从巨岩上一跃而下。
招魂歌止,中军帐里,飞熊战战兢兢,神思恍惚,如梦方醒,正yu起身出帐巡视一番,忽地帐内yin风过处,烛火陡然bào长有尺许高下,摇曳数下,随之熄灭,帐内一片漆黑。飞熊寒毛直竖,按剑低呼:“谁!”只见帐角浮起两点碧幽幽的绿火,帐内突然妖气弥漫,“锵”的一声,飞熊长剑出鞘,未及举起,喉口一痛,森森利牙已切入血rou,飞熊长剑“琅”落地,全身僵硬,不能动弹,体内jīng神元气不绝从咽喉伤口处源源流出,飞熊魂飞魄散,喉中嘶嘶有声,却说不出半个字眼。
蓦地帐内华光流转,一名白眉老人自虚空中现出身形,手中鹿杖一指:“咄!妖孽焉敢害我玉虚门下!”一道细细的紫色电光急shè向白狐后脑,白狐偏头躲过,更不争持,“哧啦”一声,撕开帐幕,窜了出去。
那道紫电将到飞熊咽喉,倏然自动收回,白眉老人顾不得追击白狐,急急上前察看飞熊伤势,只见他气息已无,浑身干瘪,一身jīng气已被吸干,元神魂魄也被白狐吞噬了七八分。白眉老人皱眉摇了摇头,伸手虚抓了一抓,飞熊残魂化作一条灰白影子,逸出体外,白眉老人将灰影一把绰住,纳入杖头葫芦之上,大袖一拂,凭空消失。
副帅柏皇与几名副将听得中军帐中动静,赶来查看,正看见帐幕裂开,一条白影从中窜出,立在五六丈外,回头看着他们,柏皇定睛细看,见是一头白狐,身后九尾竖起,心中一惊:“难道是……”脚下不由向前跨出一步,白狐忽地跃起,疾奔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柏皇惊骇不已,众人转身举火入帐来看时,只见飞熊尸横当场,面目青紫,全身干瘪,喉头有两行细小血孔,柏皇大惊失色,教副将们不得声张,数人出帐,召集三军,只说元帅伤重,无法再战,即刻班师。夏军白日见识了后羿神箭,本已气沮,晚来又被嫦娥歌声撼动jīng神,颇觉后羿定有冤屈,未必便是弑君之逆贼,因此斗志已无,见主帅要班师,无一人异议,当下柏皇密密装裹了飞熊尸身,连夜拔营,悄悄撤去。
第九章 咫尺天涯相见难
南极仙翁收了飞熊残魂,纵起云光,哪里有半个时辰,早至东昆仑玉虚宫前。东昆仑,在海外微茫之际,虚无缥缈之间,上出三十三天,下临幽都黄泉,玉虚宫规模极大,建筑群覆盖了整个昆仑极顶,乃阐教教主元始天尊居住说法的所在,此时只因阐道尚未大兴于天下四洲,这玉虚宫规制虽然宏壮,却是并无多少仙人往来,更显冷清寂寥。
南极仙翁在空中略略看了一会,想到那截教碧游宫宫中,门人、力士、侍童、护卫等众数以万计,通天教主每日开讲更是蔚为盛事,不仅碧游门下,那三山五岳,四洲十岛各处修行人、仙、妖、jīng等物,去听讲的是千千万万,无以数计,故此三界之中,碧游道法最是兴盛,最胜第一。南极仙翁念及此景,于掌教师尊心中所思所想,自是感同身受,当下按落云光,径入玉虚宫,来见掌教师尊。
今日乃玉虚开讲之期,元始座下十二弟子九仙山桃园洞广成子、太华山云霄洞赤jīng子、二仙山麻姑洞黄龙zhēn rén、夹龙山飞云洞惧留孙、乾元山金光洞太乙zhēn rén、崆峒山元阳洞灵宝大法师、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九宫山白鹤洞普贤zhēn rén、落迦山cháo音洞慈航道人、玉泉山金霞洞玉鼎zhēn rén、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俱在大殿之上,列坐听讲。八宝云光座上,元始天尊法相庄严,慧目垂光,手持三宝玉如意,轻轻摇动,谈玄论道,指点造化之理,讲说无极之妙,座下弟子有一脸专注、默默领会的;有面露喜色、轻轻抚掌的;有恍然不解、苦苦思索的,神情各自不同,体悟自也有所分别。
南极仙翁见此情形,不敢惊扰,静静寻自己位置坐下,也一同听天尊说法。元始见南极仙翁进来,点了点头,又讲了一会,将玉如意在云床上轻轻一敲,道:“飞熊有殒身之难,今日且谈到此处,明日续讲。南极,你将飞熊魂魄呈上来。”十二弟子尚不知飞熊之事,面露惊异之色。南极仙翁将葫芦盖儿打开,拍了一下,一缕白烟从葫芦中徐徐飘出,渐渐聚拢,悬在元始座前,依稀还是是个人形,面目却已难辨。慈航道人见状惊问道:“这就是飞熊师弟?他何以变成这副模样?看这模样,他十分魂魄已缺了六七分,已无还生之望。”“正是如此,飞熊师弟领命东征后羿,被后羿所伤,那涂山妖狐心衔大禹之仇,趁飞熊师弟伤势,潜入大营,yu取飞熊师弟xing命,我若晚去一步,恐怕就连这一缕残魂也难保全呢。”南极仙翁微微叹息。
涂山妖狐,慈航道人想起当日大禹之死,心中也有些战栗,默默无语,其余弟子各自小声议论叹息。
元始在座上,亦是喟然一叹:“飞熊徒儿为阐扬我教大法,遭此大难,数百年苦功尽付流水,诚为可惜。也罢,也是他命中该有这番劫数,魂魄既损,急切间也难再入人道lún回,白鹤童子,将你飞熊师叔余魂放在后殿琉璃玉净瓶内,以三光神水好生温养,每日子午二时点以空青灵丹,将来自有脱难重生之时。”
白鹤童子领掌教圣人法旨,小心翼翼,上前将飞熊残魂用手掌托在掌心,至后殿,取了琉璃玉净瓶,将瓶口往下倾倒,一道白光放出,嗖的一声便将飞熊残魂吸入瓶腹,白鹤童子又从浮黎井中汲来三光神水,用白玉瓢舀了,细细注入琉璃玉净瓶。那飞熊残魂浸在瓶中神水之内,慢慢蜷缩成一团,与人胎儿仿佛,白鹤童子躬身默祷,将琉璃玉净瓶供在后殿中央丹台之上。
南极仙翁随后进来,凝神掐诀,口中诵道:“太一镇生,三合真。室胎上景,母玄父元。生汝五藏,摄汝jīng神,下guàn玉液,上朝泥丸。夕炼七魄,朝和三魂,右命玉华,左啸金晨。”在殿内以先天八卦方位正反各踏了七匝,袖袍展处,用杖头一指净瓶,但见丹台上星光闪烁,紫气盘旋,百万灵文玉符,时隐时现,遍布空中,那净瓶浮将起来,离丹台七尺,缓缓转动不已,南极仙翁作法已毕,目视净瓶,又叹了一声,出殿去了,白鹤童子自此每日守护温养飞熊魂魄不提。
傲来城上,后羿与群臣醉而复歌,歌而复醉,看看东方将白,城中jī啼四起,忽然城外郁雷传来,城楼微微晃动,众人至女墙边看时,见那十余万夏军黑压压一片,cháo水般往西退去。
后羿心中疑惑:“难道昨日老匹夫被我一箭夺魄,料定胜我不得,就此撤军?”命斥候前去打探。
转回身来,众人依旧上城楼坐下,后羿将自己与禹王、飞熊一同赴天帝瑶池之宴之事与众人细细说了一遍,众人前后推详,于其中关节也都明白了大概。逢蒙更是义愤填膺:“君侯,似夏启这等yin险小人,怎配继承禹王大统,不如君侯领我等杀上阳城,擒住夏启,bào其罪逆,君侯自己会合四方诸侯,取了天下,岂不是好?料当今兵马虽多,却有谁能抵挡君侯神箭?”
后羿心中微动须知当时天子乃诸侯共推,夏启趁禹王新丧,擅杀伯益,不经诸侯公推便自立为王,本就于制不合,而后羿为人正如天后所言,素有野心,自恃神箭无双,禹王之下,天下一人而已;禹王在位,他自然服膺,除禹王之外,四海诸侯碌碌,并无一人在他眼中。嫦娥靠在后羿身上,应声道:“逢将军所言不虚,君侯神勇,四方钦服,正堪为天下之主呢。”
后羿方yu开言,却听大夫招灵正色道:“逢将军此言差矣!禹王建不世功业,可比先代轩辕圣帝,圣帝子孙享国千余年,大夏也不应一世而亡,夏启虽然不仁,禹王尚有诸子,我等怎可自立?”“正是如此。”次民、空桑、巫立都同声附和,只有寒促不发一言。后羿喉口一窒,心中所想的话便说不出,强笑道:“招大夫所言有理,禹王仁威,功盖五帝,子孙当继天下。除了那夏启之外,禹王尚有辛、罕、庶余三子,各在封国,招大夫以为:其中何人最贤,可奉其为主?”“三公子罕,素有贤名,禹王封在有扈,离我东夷也最近。”“如此,便请招大夫、次大夫与巫大夫领兵前去迎请三公子,待三公子一到,我等便奉为天子,晓谕四方诸侯,讨伐夏启逆子。”“君侯……”逢蒙还yu再言,后羿抬手止住:“逢将军不必再说,诸位大夫所言乃是正理,我等当奉禹王子孙为王。”对招灵等人略略欠了欠身:“如此,便有劳三位大夫了。”“君侯不必担心,臣等此去,定不辱使命,迎得三公子。”招、次、巫三人躬身领命,领了数千兵马,出城门打马绝尘而去。
遣走三人,后羿命寒促、逢蒙继续在四城巡防,自己携了嫦娥,回到东伯侯府,众家臣连忙迎入,侍候两人梳洗已毕。后羿屏退家人,将嫦娥拦腰抱起,大踏步走入内殿昨日后羿正yu与嫦娥成其好事
封神归真录 第 7 章
,却被夏军打断,一夜扰攘,未曾得便,此刻敌军退去,情yu复炽,自要再续前欢,与嫦娥共赴阳台,嫦娥满脸晕红,星眼迷离,全身酥软,任后羿褪去罗衫,恣意怜爱,此一番说不尽那雨骤风狂,落红飘零,郎贪女爱,呢喃娇喘,直至黄昏时分,方才渐渐平息下来。
“君侯,小女此心此身,已属君侯,君侯莫要负我。”嫦娥一头秀发如水一般泻在枕上,额上汗珠点点,声音犹自娇慵无力。
“后羿此生,必不负嫦娥,若违此誓,教我身败名裂,魂魄不得超生,世世……”
“君侯,够了”后羿尚未说完,嫦娥已伸过温软的手掌,急急掩住了他的口chún,后羿捉住她手掌,轻轻亲吻,嫦娥将另一手放在后羿xiōng前,爱恋地抚摸着他健壮结实的xiōng肌。“君侯大好男儿,真的要长此屈居人下吗?”
“……”嫦娥的话勾起了后羿心事,后羿一时无言,烦躁起来,捉住嫦娥的手略微用力了些。
“哎呀……君侯,你捏痛我了。”嫦娥娇声呼痛,后羿忙放开手,“提起此事,我心烦意乱,一时不觉,恕罪恕罪。”
“君侯yu作何打算?”
“男儿自当建不世之功业,名传后世,只是,我确不及禹王……”提起禹王,后羿心情复杂,不完全因为怀念而产生的悲伤,那是英雄想起更为强大的英雄时,心底一种无奈的悲哀。
“禹王已死,方今天下,哪里再找一个禹王去?君侯如今不就是天下第一的英雄男儿?”
后羿微微发蓝的眼眸中似有火光一闪,接着又黯淡下去,长长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只是……招大夫他们所言也颇有道理。”
“嗯,禹王盛年猝逝,天下人心尚思禹王,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心不可违,以小女看来,君侯其实不必如此烦恼,奉三公子为主,乃权宜而已,只消如此如此……”说着附到后羿身边,轻轻说了一番话,后羿听罢,心怀舒畅,大笑起来:“不想娥妹身为女流,竟有这番见识,奇哉,某不免再多一番酬劳。”心病既去,雄风又振,翻身将嫦娥火热娇躯压住,春风数度,方才起身召集东夷群臣,连夜计议大事。
十日之后,阳城禹宫大殿,启与柏皇君臣相对而坐,殿中灯火摇曳,君臣二人都久久不语,启半边身躯处于yin影之中,显得甚是yin森。
良久,启开言道:“柏将军,那日营中遇见白狐之事,今后再休提起,你与我传令下去,只是说是逆贼凶bào,飞国相为国捐躯,我将亲自致祭,至于后羿逆贼,我将另择大将再加征讨,务要成功,教内外臣民不必忧心。”
柏皇领命出殿,启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圈,仰首望着漆黑的穹顶母亲,果真是你么?那么你又知道多少?为什么你自那日之后,便再未出现?
启自yòu便师从飞熊,习学礼法,这师徒二人,都是一般的深沉心xing,相互忌惮,过往却又相互处处相依。禹王生xing开明,四海九州之内,不论夷夏人妖,只要不为害人间,都是一般儿的对待,并无差等,自己更是娶了涂山狐族之女为妻,以示四海一家,诸族平等之意。而启虽然从本心里厌恶飞熊为人,但于这礼法观念上,偏偏又受飞熊影响极深,少时知道人妖之别后,便以身为狐妖血裔为耻,于母亲向来并不亲近,那日禹王猝逝之后,女娇便同时从禹宫消失,再也未曾出现,启心中常自惴惴,但又暗暗庆幸不管怎样,母亲总是母亲,她如还在阳城,自己即位便未必能有这般顺利,母子之间,又该有多少尴尬,启这样想着,举步慢慢转入内殿。
四月初五,飞熊灵柩入葬,启以弟子之礼,亲临奠酒。
四月十日,启传诏天下,令搜杀天下妖族,与妖族jiāo通联姻者,皆同坐,天下妖族作乱者甚众。
四月十八日,启于均台大会天下诸侯,东夷、辛、罕、庶余皆不至,启大怒。
五月,辛、庶余俱叛,兴兵伐启,四方诸侯多有依附,启分兵迎敌,东夷后羿奉公子罕为主,守土按兵不动。
骨rou相争,烽火渐炽。
九天之上,虚空之中,一头白狐竖起九尾,立在女娲娘娘宫前玉阶上,俯视人寰,只见天下九州万邦,狼烟点点,杀气升腾,四方奔突,绞结难解。吾儿,汝父今已不在,汝等更当相亲相爱,却为何如此?白狐双肩耸动,一串串泪珠无声无息滴落台阶,化入虚空。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狐转过头来,远眺迢迢瑶池,楼阁玲珑,皮毛乍起,一双碧色瞳仁之中似有火光燃烧:帝俊、羲和,你二人如此歹du,害死我夫,又使我骨rou相侵,天下离乱,你我生生世世,冤仇难解。
良久,白狐瞳中火光黯淡下去,侧首依偎在身边一柄冰凉的青黑铁剑上:文命,文命,你就在这剑中,我却见不到你,文命,你可见得到我?还记得我?文命,若能得你复生,我何惜身名xing命。白狐转过剑来,将铁剑剑尖紧紧压入xiōng口,剧痛传来,心尖碧血源源涌出,化作细细一条红线,渗入剑身,剑身微微发热,内中隐隐有一点微光与红线相连,每过一刻,似乎就壮大明亮一分,周围无数光点绕着红线汹涌上下,只是连接不上,似乎甚为焦躁,悉数扑向那点微光,不住撞击,那点微光左右晃动不已,红线却仍是绵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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