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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撩完想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下桂花酒
“多谢九殿下。”
兰子卿容色不变,在众人好奇的注目下从容推开龙涎宫的门。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
里面光线偏暗,勉强勾勒出富丽堂皇的陈设。一旁摆放的暗金龙头炉里红光微弱,几乎不能驱寒。
兰子卿只觉一股又湿又yin的冷气从后背窜上。
最里面绣着龙章暗纹的明黄床帐里映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压抑的低咳声从里面传出。
“微臣兰子卿参见陛下。”
兰子卿在床帐前跪下。
“咳……平身……”
传来的声音苍老嘶哑,不复往日雄姿英发。
看来夙煌的确如外面所说,病重难返,命不久矣。
兰子卿心中五味杂陈,这三年来夙煌到底待他不薄。
“你如今能进来这里……咳……说明朕没有看错人。”
闻言,兰子卿思忖了一番后,斟词酌句,拱手道:“但凭陛下吩咐。”
里面静了片刻,紧接着一只大手掀开床帷,一身明黄亵衣的帝王低咳着缓缓坐起身。
兰子卿被眼前这个骨瘦如柴,满头白发的人吓了一跳。
这哪里还是昔日杀伐果决的乱世枭雄,分明像是七八十岁的耆耋老翁。
“陛下……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兰子卿惊觉失言后忙拱手赔罪,“臣该死。”
“无妨……咳……”
说话间猛烈咳嗽起来,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自作孽……不可活……”
那双鹰眸仿佛失去了所有光亮一般,如死水一般平静。
整个人毫无生气,仿佛只是凭一口气撑着一般,
这副模样,同从前意气风发的帝王简直判若两人。
如此一来,使得兰子卿心中越发生疑。
他只知夙煌会变成今日这样,全都是因为梨贵妃的一封信。梨贵妃死之前给夙煌送去一封信,紧接着便自缢宸霞宫,
而夙煌看到那封信后,震怒如雷,将御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立即命侍卫前去宸霞宫捉拿梨贵妃,得知梨贵妃死讯后,还要当众鞭尸泄恨。
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竟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梨贵妃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能惹得炀帝如此痛恨。
这一切,兰子卿自然是不得而知,他也不会傻到去问夙煌。
夙煌叹息过后,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
“朕自知大限将至,唯有一件事情,始终放心不下。”
兰子卿回了回神,斟词酌句了一番,小心道:“陛下可是忧烦储君之事。”
炀帝没有正面回答,只沉了脸色,道:“门外那个逆子以为这样做便可以bī宫夺位么,简直白日做梦!”
兰子卿眉目一凛。
夙煌的众多儿子之中,夙丹宸或许不是他最中意的一个,但夙九兮却是他最厌恶的一个。
这一切都是因为夙九兮的生母,贤嫔。
当年夙煌刚刚从离帝手里夺来江山,又因根基不稳,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余孽兴风作浪,可谓外忧内患。
夙煌为了摆脱困境,遣使到娆国求亲,意在与强大的娆国联姻,借助娆国兵力渡过难关。
当时的娆国国君答应将五公主嫁到炀国,结果前来和亲的女子却是娆国五公主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女。
也便是夙九兮的生母,贤嫔。
如此奇耻大辱,炀帝如何能容。
炀帝厌恶夙九兮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夙九兮的皇室血统不纯。
前来和亲的侍女并非完璧之身,而且在短短半月之内,便怀上了夙九兮……
炀帝当时顾及娆国,倒也不曾为难她,给了那女子一个“嫔”的位份,还让她顺利生下九皇子。
但至此之后,炀帝心里便种下了一根刺。
随着夙九兮的逐渐长大,除了继承其母出色佚丽的容貌外,眉目间另有一分yin柔。
炀帝越看他越觉得不像自己,心中厌恶之情日以渐增,后来索xing将他母子二人迁入冷宫旁边的偏殿,眼不见为净。
连之后贤嫔缠绵病榻,将死之际,都没有去看望一眼。
兰子卿听出他话中明显的嫌恶之情,只觉传言非虚。
“储君之位……不知陛下属意何人……”
兰子卿一面道,一面心下思绪飞转。
如今太子与十五皇子薨,只剩下三皇子、九皇子、十皇子。
其中九皇子血统不正,十皇子风流纨绔,皆难当人选。
唯剩下一个三皇子,夙丹宸。
兰子卿心中一跳,却听得他边咳边道:“储君之事……咳……朕已有安排。孤传召兰卿,是为了另一桩事。”
夙煌坐在床榻边,神色庄重肃穆,鹰眸里暗藏一抹冷酷的光芒。
“兰卿,替朕拟旨。”
兰子卿恭声后,来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洁白无暇的圣旨,提笔就绪。
低咳了许久之后,夙煌方平复下来,一字一句缓慢而又冷酷地开口。
“朕百年之后,押三皇子入宗人府,终身囚禁,永世不得出宗人府半步。”
兰子卿手腕剧烈一抖,墨汁险些染上白纸。
……
兰子卿走出宫门时,浑身僵硬,脸色苍白。
文武百官个个伸长了脖子,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他宣布炀帝选定的储君。
夙九兮墨眸紧眯。
空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兰子卿看着翘首以盼的众人,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圣上未定储君之位,诸位大臣稍安勿躁。”
在场的人发出一片“唏”声,无不大失所望。
唯有夙九兮勾了chún,上前“请”兰子卿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兰相果然说话算话。”
接过兰子卿藏在袖口里的圣旨,夙九兮轻笑道。
正是因为兰子卿答应他会对储君人选秘而不宣,夙九兮才会放他进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夙九兮满意地看着圣旨上面的内容,殷红的chún往上勾了勾,意味深长地说:“从今以后,三皇兄便有劳兰相了。”
兰子卿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无心与他周旋。接过他递来的圣旨后,虚与了一两句,便匆忙转身离去。
“兰相。”
夙九兮突然叫住兰子卿,眯起狭长的眸,缓缓道:“这圣旨上原本的内容,可是要立三皇兄为储君?”
墨眸紧紧盯着眼前紫金官袍的人。
兰子卿直面他凌厉的视线,面不改色道:“圣旨上的旨意便是圣上的意思。”
夙九兮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紧紧看了他半响后,低低笑了起来,道:“兰相果然冰雪聪明。”
“臣告辞。”
这一次,夙九兮没有再为难他。
兰子卿大步走出一段路程后,方大喘气地停了下来,后衫被冷汗濡湿,手里紧紧捧着圣旨,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过了许久之后,脸上方露出一个苦笑。
他手中的圣旨的确被他做过手脚,不过炀帝原来的旨意,却不是夙九兮想象中的那般。
而是要……
想不到炀帝对梨贵妃的恨意,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一想到那恶du的旨意,兰子卿只觉后背发寒。
倘若炀帝召见的人不是他,那阿宸便要……仅仅只是猜想,他已经痛得无法呼吸。
兰子卿握紧了手里的圣旨,片刻也不愿多待下去,加快了脚步往宫外赶去。
刚出宫门,身后忽然响起大钟声,一声接一声沉重而又嘹亮。
兰子卿猛地停住脚步。
唯有帝王驾崩,方可举钟鸣丧。
炀帝,驾崩。
第113章 远走高飞
时年一月, 炀帝驾崩,天下大丧。
正当九皇子夙九兮一面料理炀帝的丧事,一面准备登基称帝时, 后方传来十万火急的军情, 前朝太子在边关幽州起兵,一路势如破竹, 已攻打至中腹地区。
炀国朝廷的人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 前朝余孽一直在暗中蛰伏, 更没有想到, 受先帝亲封的国师卫离珏竟是离宫太子!
事态紧急,夙九兮不得不暂缓登基事宜,点兵整装, 亲赴战场迎敌。
朝廷上日夜不休商议对策的大臣们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丞相兰子卿已经许久不曾露面。危难关头,丞相怎能不出来主持大局。
匆匆赶往相府,结果相府里连一个奴仆小厮的影子都没有, 更别说兰相的踪影。只见正厅堂的梁木上用白绫悬挂着青玉相印,一旁书案上搁着一封笔墨未干的辞呈。
这时有人发现,被幽禁在三王府的三皇子不见了。
只留下一道贬戍三皇子为平民百姓的圣旨。
人去楼空。
……
“驾!”
一辆素雅的马车倏地穿过林间小路, 在黄土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马蹄印。
马车上,整夜没有合过眼的兰子卿一脸疲色地靠在软枕上,强打jīng神,伸手温柔地抚摸枕在他膝上, 昏昏睡去的醉犬。
阿宸,我终于带你离开了浔阳。
心爱的人此刻便枕在膝上,触手可碰。
实在太好了。
兰子卿目光柔软,眸底却暗藏一抹忧色,并非是完全欣喜的模样。
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隐瞒真相。
知道了真相后,阿宸……会不会怨他……
兰子卿的心提了起来。
他能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他撑起半边天,能在重重杀机面前面不改色游刃有余,能独自一人在刀光剑影的炀宫中铺出一条后路。
他唯一不能的,便是看见他怨恨的目光。
兰子卿胡思乱想之际,枕在他膝上的人有了动作,发出一声轻微的梦呓,缓缓睁开眼睛,继而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唔……头好疼……”
“殿下,喝点水吧。”
他耳边忽然响





殿下,撩完想跑? 第 80 章
起一道清柔的声音,眼前甚至出现了一只盛满水的竹筒。
夙丹宸敲脑袋的动作僵住,机械般缓慢地转过头去,握着竹筒的人青衣墨发,眉目如画。
正担忧地望着他。
夙丹宸眨了眨桃花眼。
眼前的人还在。
他又拿袖子用力擦了擦醉意朦胧的眼。
兰子卿仍旧没有消失。
夙丹宸欣喜若狂,拉着兰子卿的袖子大喊道:“子卿……是你……真的是你!”
惊喜了一瞬后,紧接着放下手,神情明显低落下来。
“还是我又出现幻觉了……”
兰子卿正要安慰他,忽然身上一重,整个人被夙丹宸紧紧抱住。
脑袋深深埋入他的xiōng膛。
哀求似得呜咽道:“是幻觉也好……子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哭音越来越浓。
“我什么都没有了……”
兰子卿心里一酸,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夙丹宸的害怕和不安是那样强烈,强烈到兰子卿心疼如割。
哑着嗓子道:“殿下,真的是臣……别怕……臣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夙丹宸埋在他的脖颈间,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青莲幽香,昨日喝下去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子卿,真的是你……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兰子卿听到他的抽噎,心都要疼碎了,紧紧地搂抱着他,正想好好安慰他时,夙丹宸忽然从他怀中起来,湿漉漉的桃花眼不解地盯着他,疑惑道:“可是……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夙丹宸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他当时便觉得奇怪,后来看见兰子卿,只以为这一切又是他的幻觉。
现在证明了这些不是他的幻觉,子卿真的出现在他身边,他也真的在马车上醒来,心里不免觉得奇怪。
兰子卿心中一沉。
该来的总是会来。
兰子卿眉眼复杂地看着他,道:“殿下……可还记得昨夜之事?”
夙丹宸开始认真地回想。
他自被炀帝幽禁在王府后,每日借酒消愁,而且一喝醉了酒,眼前便会出现兰子卿的幻觉,
昨晚也出现了幻觉……
他记得自己那时痛苦不已,苦苦哀求子卿不要走,这一次出现的幻觉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一直紧紧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向他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他。
后来他控制不住地吻了幻觉中的子卿,
甚至还和他有了肌肤之亲……
那激烈而又旖旎的感觉……好真实……
真实的不像是一个梦。
夙丹宸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桃花眼一亮,激动地握住兰子卿的手,“子卿,昨晚真的是你吗!”
兰子卿目光闪烁不定,点头后,在夙丹宸惊喜的目光中,轻轻叹了口气,“殿下,事已至此,臣已无法再隐瞒下去。”眉目更复杂几分,轻轻道:“只盼殿下念在臣一片痴心,不要怨恨臣。”
“子卿,你在说些什么?”
夙丹宸没来由地心里一慌。
兰子卿几乎将chún咬出血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永远都无虑无忧,单纯无邪。那些残忍黑暗的yin谋,他一个人来背负就好。
半响后,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哑着嗓子道:“殿下,我其实是……离宫的人。”
夙丹宸一愣。
接下来的路途中,兰子卿将一切真相都告诉了他。
他名为炀国丞相,实为离宫谋臣。入仕炀国,只是为了帮太子铺路。
彼时,他居谋士首席,自负心算天下,
外柔而内傲,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一心为太子筹谋。
千算万算,终究算漏一环。
他再孤傲冷漠,到底也是个有七情六yu的凡人。
三年前玉阶初见,便胜却人间无数。
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地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捧给他。
最后更为了他不惜背叛太子,背叛他自己的灵魂。
如今太子借天下城十万雄兵挑起复国之战,他唯有尽力带他脱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夙丹宸被他这番话zhà得脑子一片空白,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是说……国师便是前朝太子?……”
兰子卿艰难地点头。
夙丹宸呆了片刻,随即手脚一阵慌乱,惊慌道:“国师……前朝太子起兵复国,那父皇岂不是很危险,我要回去帮他!”
“殿下!”
兰子卿目光一苦,“圣上已经……驾崩……”
夙丹宸背脊猛地一僵。
……
接下来一路无话。
夙丹宸将自己蜷缩起来,抱膝独坐在马车另一边,神情呆然,无论兰子卿怎么引他说话,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马车外传来“吁”声,马车应声而停。
“公子,客栈到了。”
夙丹宸率先跳下马车,木然地往客栈里面走去,兰子卿付过银两后,紧跟其上。
那客栈古朴别致,另有一番地方风味,店内除坐了寥寥几个食客外,还有一个正在扫地的伙计。
伙计见店里来了客人,丢下扫帚很快迎了上来,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客官要几间房?”
“一间”
声音从夙丹宸身后传来,跑堂循声望去,只见门口走来一个淡雅出尘,青衣翩翩的公子。
“好、好嘞。”
小伙计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正要去准备,最先进来的蓝袍公子开口了。
“给我两间房。”
伙计看了看那脸色沉默的蓝袍公子,又看了看他身边神色异常的青衣公子,正犹豫是该准备一间房还是两间房,那青衣公子勉强一笑,道:“两间房。”
夙丹宸取了钥匙后,丢下兰子卿,沉默地转身往木梯走去。
兰子卿付完银两,望着那道蓝影,目露苦涩。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114章 月上柳梢
夙丹宸住进客栈后, 一连三天闭门不出。兰子卿忧心忡忡,然而每次去敲门都被他避而不见,里面只闷闷传出一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的话来。
兰子卿没有办法, 只好将行程往后延, 又给了三天的房钱。
这几日来,兰子卿夜不能寐, 忧思难安。
一方面,此地非久留之地, 兰子卿急着带他离开, 前往青城山。
另一方面, 夙丹宸的态度让他感到浓浓的不安。
虽说两人之间也经历了不少磨难风波,但之前几次无论夙丹宸怎么生气,他都有办法令他回心转意。
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只有这一次, 他无力回天,深感不安。
事态的走向已非人力可以改变,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坐以待毙, 将选择权jiāo给他,静静等待他的决定。
这也是让他最惶恐不安的地方。
这个人并非断袖,本就是他用尽心机得来, 这段感情也是他强霸着不放,苦心经营起来。
这个人原是风流多情之xing,到如今肯心甘情愿留在他一人身边,天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即便过程心力jiāo瘁, 他也甘之如饴。
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人,得到了他的心,成为他真正的情人,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从前如此,如今亦然。
无论这个人对他说过多少句喜欢,怎样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他内心深处始终埋着一丝害怕和不安。
这种不安非今日丛生,而是两人jiāo往之初,便深埋心中。
他何尝不明白,当日他能得到他,除心机手段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一副皮囊。
可是,这个人足足比他小了八岁啊!
这意味着,他日自己容颜老去,而这个人犹在风华。
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
更别说,这一段感情中,强求的是他,紧追不放的是他,一片痴心的……也是他。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便是不对等的。
可是他不在乎。一辈子那么长,又那么短。
他已经只身一人走过二十八载春秋,放手一搏又如何。
兰子卿立在窗前,深深闭了闭眼眸。
窗前月色皎皎,一如当年。
当年四载陪读,离宫御水冰冷刺骨,他每次爬上河畔,浑身湿透,寒气从骨子里冒出。
五载求学,山中夜风潇潇,寒鸦陪灯。
入仕炀国,朝中刀光剑影,人人口蜜腹剑,稍有差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拜相入朝,看似风光,实则孤立无援,一旦倒下,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步步谨慎,虚与委蛇,满朝文武赞不绝口,心服口服的背后,是一颗疲惫不堪的心。
他拖着疲惫沉重的身躯,走在一条黑暗无尽的路上。
那真是一段令人麻木绝望的岁月。
直到这个人出现。
天知道他有多么感激这个人能够喜欢上他。
他不求这个人像自己一样情深,只要他肯留在自己身边便好。
他愿意一味地宠他,疼他。
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为他撑起一片天。
可是,这一片洁白的天空之下,是见不得人的yin谋与欺骗。
他变得越来越害怕,越来越不安,不敢让这个人知道真相,不敢让这段感情经历任何一点波折。
因为几次危机,都是他在苦苦支撑,强求不放。
一旦他举步不前,听之任之,这个人便会像忘记柳含烟一样,忘记他……
这段由他单方面强求来的感情,实在太脆弱了。
可况这件事情是他欺他在先,倘若他不肯原谅他,他也无可奈何。
兰子卿抬头望窗前挂着的朦胧圆月,深深叹了口气。
阿宸,我已经孤注一掷,后退无路,你万万不要负我啊……
第115章 夙丹宸的选择
更深夜半, 兰子卿立在窗前看了许久的月色后,门外忽响起轻微地敲门声,兰子卿一震, 随即捧了一盏油灯前去开门。
门外, 夙丹宸低头站在昏暗冷清的走廊上。
“殿下……”
兰子卿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夙丹宸喉结蠕动,低低道:“子卿, 我睡不着,想来找你聊一聊。”
兰子卿自是求之不得, 忙将人拉入房内, 在茶桌上放下油灯后, 提起茶壶缓缓倒了两杯茶。
夙丹宸一进来便沉默不语,在兰子卿将茶杯递给他时,忽然出声, 低低道:“子卿,我已经无家无国,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一无所有……”
“砰”地一声脆响, 茶盏摔落在地。
地上全是茶瓷碎片与水渍。
兰子卿脸色煞白,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夙丹宸仿佛没有听到那声突兀的脆响般, 低着头,沉默不语。
兰子卿慌了神,紧紧抓起他的手,急道:“殿下, 你还有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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