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之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知白
安争加快脚步离开,感觉心里有一把火在烧着。这个陈少白有着极大的嫌疑,他必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直到夜深,所有考生还都不准离开武院。演武场上临时搭建起来几个高台,上面有精锐的弓箭手时时刻刻的盯着。禁军撤离之后,就是兵部的铁骑进来维持秩序。兵部在京城有铁骑一千二,隶属于城防军,这次全都调来了。半个方固城几乎都被封锁,大街上一个行人都不见。
郝平安的死到现在也是定性为自杀,而桑海经不一样,他是被人刺杀的,而且死在太后和燕王的眼皮子地下。也就是说,当时杀手距离太后和燕王并不远,如果当时他要杀的不是桑海经,而是太后和燕王呢?
刑部的人开始介入,挨着个的审查考生,不过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嫌疑,因为当时他们都在演武场上,彼此都能作证。
曲流兮和古千叶靠在一起眯着眼睛休息,杜瘦瘦和安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安争看到了陈少白就在不远处,带着一队大内侍卫协助调查。
“最近这事有些奇怪啊。”
安争身边不远处有两个考生窃窃私语,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说道:“先是老丞相去了,然后是兵部尚书大人去了,现在是武院的院长大人去了......老丞相是三朝元老,据说是病故。而尚书大人说是自杀谢罪......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另外一个人问:“为什么?”
“你不知道?尚书大人和院长大人......都是老丞相的门生。而老丞相和......”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
安争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老丞相诸葛颜和太后向来不合,而且对后族对朝廷的控制一直在抵抗着。当初太后苏晴暖受了大羲陈重器的指示除掉燕王之前,诸葛颜曾经进宫去报信。但第二天燕王就死了,所以到底诸葛颜有没有机会说出来,谁也不知道。
安争的推测是,诸葛颜是没机会说出来的。所以太后才会让诸葛颜多活了好几年,现在太后突然发力,显然是有什么风声。
诸葛颜,郝平安,桑海经......安争的脑子里将这三个人连成了一条线。这些都是抵抗太后的势力之中比较重要的角色,这些人挨着个的死了,现在朝廷里还能称得上对抗太后的势力领袖的,只有陈在言一人。
这件事,绝对和太后脱离不了关系。陈少白现在是锦绣宫的领侍卫内臣,他出手的话......一切都解释的清楚了。
是太后让陈少白杀人的,陈少白就是太后的一条走狗。
安争忽然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底板。鞋底有不少尘土,但没有狗屎。狗屎不在鞋底,在他心里,那狗屎叫陈少白。
一夜无话,可能是因为几乎所有的考生都没有刺杀桑海经的时间和动机,到了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终于都被放了出来。不过本应该进行的武选考核,却只能延迟。谁也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都蒙着一层厚厚的阴影。
安争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临走出武院大门的时候,看到了一身素白的桑柔。
站在那,像是一朵楚楚可怜的格桑梅朵。西域的人称格桑梅朵为幸福花,可这个时候桑柔哪里还有什么幸福。
“你找我?”
安争走过去问。
桑柔点了点头:“找你。”
“什么事?”
“帮我报仇!”
安争愣了一下,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这个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少女。
“为什么?”
安争问。
桑柔的表情从强忍着的坚强一下子崩塌下来,泪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淌:“因为......我不知道还能信任谁。我父亲是一个文人,母亲是不能修行,唯一可以为我爷爷报仇的只能是我。但我知道,我自己可能办不到,也许将来还没有找到仇人就被仇人杀人灭口。我知道把我的仇恨强加给你这是不讲道理,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找你,是因为那天你敢在武院大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丁侍郎的儿子打了,我很早很早就想打他,但我不敢。”
“谢谢。”
她忽然跪下来,不等安争有所反应就磕了一个头:“若你能为我爷爷报仇,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哪怕给你为奴。”
安争忽然明白,其实桑柔的是非观还是桑海经建立起来的,所以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她那天站在安争面前强词夺理,只是因为丁凝冬而不是因为丁泰春。她这样的女孩应该没有什么朋友,也许丁凝冬是唯一一个。绝大部分人在绝大部分时候其实都在帮亲不帮理,所以谁也不能看不起桑柔。
安争伸手把桑柔扶起来:“我尽力帮你找到凶手,但是手刃仇人这种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好。很多人都说女人不应该杀人,不应该手上染血。但每一个愿意走进武院的女孩子,其实都对男人不服输。快意恩仇不是男人专属的事,我帮你找,你来杀。”
安争转身:“提头带酒,在你爷爷坟前磕个头,这才是报仇。”
安争回到宗门之后,想来想去自己能找到的人只有秉笔太监安承礼。
当时安承礼跟着燕王沐长烟,沐长烟始终都和太后在一起。所以如果当时桑海经死的时候陈少白不在太后身边,安承礼一定知道。
当天下午安争就到了天极宫外面,然后托人给安承礼带话。他塞给一个禁军银票之后对方才答应下来,这本是安争最厌恶的事之一,但在很多时候却不得不去做。
出乎预料的是,安承礼很快就从宫里出来了,装作不认识安争似的径直往前走,安争知道他是在避开耳目。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天极宫,安承礼在一片小林子里等着安争。
“安公子。”
安承礼见安争跟上来,抱了抱拳:“我知道你找我做什么,你想问问当时谁不在场?”
安争愣了一下,心说能在十七八岁就做到秉笔太监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安承礼问:“能给我一个理由吗?据我所知你和桑院长可没有任何关系。”
安争回答:“安院长的孙女桑柔托我查一查。”
“原来是男女之间的事。”
安承礼摇头一叹:“我不懂,但很多人都说这是最不好拒绝要求的关系之一。既然大家都那么说,想必是有些道理的。你没有隐瞒什么坦诚的告诉我,我也坦承的告诉你......当天当时,在大王和太后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离场的。”
安争皱眉:“没有一个?太后身边......”
安承礼一摆手:“也许你不相信我的记忆力,也不相信我的观察力,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你来找我,我告诉你的你若质疑,那么你何必来找我?太后身边的近身侍卫一共十二个,明处的都在。领侍卫内臣带着的大内侍卫,也都在。但是太后身边当然还有不露面的护卫,这我就不知道了。”
安争抱拳:“谢公公。”
他递过去一块宝石,价值万金。
安承礼看了看那宝石一眼,摇头:“这东西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这宝石真好看,还值钱,要是放在民间的话,黄花大闺女只怕也能买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然而对我来说,宝石再好,能为我买个鸡-巴吗?显然不能,所以......以后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我已经没了鸡-巴,不想再没了命。”
大逆之门 第一百零四章 很残酷
安承礼给出的答案很肯定,所以安争知道这件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了。本来从所有的证据来看,简单直接的就能推测到太后这个人。可是安承礼说当时所有人都在场,那么就不是陈少白杀的桑海经。
安争往回走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很可怕的念头,让他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栗。
三朝老臣诸葛颜死了,人们怀疑太后。兵部尚书郝平安死了,人们怀疑太后,现在武院院长桑海经死了,人们还是会习惯性的怀疑太后。
安争回想着安承礼说的那些话,忽然之间抓住了一个重点......安承礼说,明面上看到的人都在,暗地里的护卫就不知道了。
这是提醒?
是的,是安承礼在提醒自己,太后还有一支暗中的力量。
安争回到天启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条街上监视他的人已经少了不少。安争知道,在这条街的暗影里,还是有一些人在看着自己,看着天启宗里的一举一动。天启宗在外人看来是神神秘秘而又很浅薄,这是一个矛盾的现象,所以让更多人好奇。
天启宗有数百条威风凛凛的大汉,很多人猜测其中不乏高手。然而宗主又是安争这样一个少年郎,看起来没什么可怕的。
这就是矛盾,安争凭什么做宗主?
其实这正是安争故意营造出来的一种气氛,让人们去怀疑,所以才会无法确定天启宗的底蕴。其实天启宗有什么底蕴,说到修行者,只有安争他们几个。
而要说没底蕴,又显然不对。天启宗里有一个老霍,是造器大师。有猫儿善爷,是九转轮回眼。还有好几件紫品的神器,足以让站在这个世界修行者巅峰上的人为之心动。
曲流兮坐在门口和老霍闲聊,她是在等安争回来。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等安争回来才会去睡,虽然安争回来的时候她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也不打算让安争知道自己在等他。
而在演武场那边,坐在墙头上晃荡着脚丫的古千叶看到安争的身影进门,从矮墙上跳下来,背着手,吊儿郎当的回到自己屋子里。然后一如既往的在床上的被子枕头这些东西里刨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睡的四仰八叉没心没肺。
曲流兮则不一样,她回到屋子里会安安静静的看书,看她最爱的医书药典。等待夜深人静之后,她还会进入逆天印里炼丹。她没有先生,她的医术早已经超越了曲疯子,她的一切都只能是靠自己摸索。
其实天启宗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正常人看来,那些不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去修行就能取得成就的是什么人?当然是家世显赫的人,他们有着厚重的底蕴,家族可以为他们准备一切。包括修行的功法,包括丹药。
而天启宗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寒苦出身,但他们一样看起来很清闲,这是安争为他们创造出来的。
安争坐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皎洁的月色,眉头微微皱着。
他的脑子里一会儿是桑海经那仗慈祥和蔼的脸,一会儿是桑柔梨花带雨的脸,一会儿又是陈少白那张漂亮但看不透彻的脸。
安承礼或多或少的都在提醒安争,杀桑海经的人可能就是太后的人。
至少不是陈少白,不是吗。
可安承礼低估了安争,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安争曾经是大羲明法司的首座,最擅长的就是破案。
安承礼犯了两个错误,第一就是提醒安争杀人者应该是太后暗中的力量,第二是提到了领侍卫内臣着几个字......有必要提起来吗?当然没有必要,他提,是因为他觉得有必要提。他是想告诉安争,领侍卫内臣陈少白就在那,杀人的不是他。
陈少白是太后的人,是锦绣宫侍卫统领,必然是太后非常非常信任的人。但为什么安承礼在维护陈少白?
外面的夜色很深,安争离开自己的房间,鬼魅一样从院墙里翻出去。他的身子完美的融入了夜色之中,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一条小巷子里,两个人蹲在那窃窃私语。他们是盯着天启宗的暗哨之一,来自于什么势力就不知道了。安争悄无声息的从他们两个背后靠过去,就站在那两个人身后,那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
“也不知道鬼差事什么时候能完。”
其中一个声音很低的说道:“整天盯着那个破院子能有什么事,早就该把咱们撤回去了。”
另外一个叹道:“谁叫咱们出身不好,苦差事当然都给咱了。”
安争从他们身后出手,一掌一个,把两个人打晕了过去。然后安争蹲下来,在两个人身上翻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不久之后,安争又出现在另外一个暗哨身后,同样的手法打晕了这个人。他翻找了一会儿,还是一无所获。
当安争把第四个暗哨放倒之后,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这第四个暗哨也是唯一一个察觉到安争的人,在安争出手的一瞬间他转身试图反抗。
安争从这个人身上翻找到了一块牌子,把自己身上的牌子取出来对比了一下,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安争的牌子上刻着的字是朱雀,而这个人身上的牌子刻着的是玄武。
安争坐在地上,从那个人身上把酒葫芦解下来灌了一口。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那人醒过来,捂着自己的后颈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当他看到坐在暗处盯着自己的安争,一下子吓蒙了。安争坐在墙角的暗影里,可那双眼睛却那么的明亮,带着杀气。
“带我去见你的首领。”
安争把那块刻着玄武的铁牌丢过去:“现在就去。”
“咱们......咱们是一路人,我在这是为了保护你。”
那人说。
安争稍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带我去见你的首领。”
那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带着安争离开,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子,最终在一个看起来平常无奇的寻常百姓家门外站住。
那人回头对安争说道:“你想好,虽然你我都是为大王做事的人,但分工不同。一旦你强行要看清楚我们,你的位置也就有些不稳定了。”
安争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借着月色安争发现居然种了不少菜。屋子里灯火还亮着,依稀能看到几个人影。
“果然瞒不住你。”
安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里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那个可怕的念头再一次从他心里浮现出来,好像锥子一样刺着他的心。
陈少白从屋子里推门走出来,手拎拎着一条黄瓜,吃的咔嚓咔嚓响:“我自己种的,要不要来一根?”
说到一根的时候加重了语气,透着一股子恶趣味。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黄瓜架,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就。
安争转身离开,因为他不想看到屋子里其他人的模样。而屋子里的那些人,显然也不想让安争知道自己的身份。
陈少白拎着黄瓜往外走,顺手又从旁边摘了两个番茄。他走出门之前一甩手,那黄瓜头就被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他把番茄在衣服上随便蹭了蹭,一边啃一边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这条小巷子,然后到了城中一片树林里。
陈少白忍不住笑:“大晚上的把我约到树林子里,你这是没安什么好心。幸好我也是愿意的,不然你要是强迫的话还打不过我多没意思。”
安争转身:“我想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
陈少白找了个有横叉的大树跳上去坐下:“是,有些是,有些不是。”
对于这样的回答,安争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本以为陈少白会狡辩,本以为过程会很复杂,但陈少白显然知道他要问什么且回答的直接了当。
陈少白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又摸出来几个樱桃,一边吃一边说道:“我早就知道瞒不住你,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必然是你,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了解你?你看,我对你是这么的了解,而你对我呢?只怕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这个没良心的。”
安争微怒:“死了那么多人,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陈少白耸了耸肩膀:“死多少人和我有关吗?第一人不是我杀的,第二人不是我让别人杀的。所以......你对我的怒气是因为什么呢?”
安争愣住,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陈少白。
陈少白忽然笑了笑:“如果人真的是我杀的,你会不会杀我?”
安争没有回答。
陈少白笑的更明媚:“哈哈哈哈......你居然犹豫了,你还在骗自己没拿我当朋友?按照你那嫉恶如仇的性子,你居然犹豫了。”
安争说:“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杀你。”
陈少白撇嘴:“好吧,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沉重,因为这一切都和你无关,不是吗?你这个人就是太多事了,什么都想管,累不累?”
安争问:“到底为什么?”
陈少白反问:“难道你真的没想到答案?”
安争知道答案,答案正是他内心深处那个可怕的念头。
陈少白把樱桃核啐掉:“一个不甘心做傀儡的王,除了这样暗搓搓的挣扎还能怎么办?他表面上要对那位强势的太后乖顺的如猫儿一样,可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想把那位太后压在身下先操后杀。其实也挺可怜的,然而能隐忍到这个程度的人,也很可怕。”
他把最后一颗樱桃吃进去,然后把核像子弹一样吐出去:“你以为,他那样的人会有什么光明正大的办法来对抗太后吗?当然没有,换做是谁都没有。”
安争道:“所以他派人杀了诸葛颜,杀了郝平安,杀了桑海经,就是为了嫁祸给太后?为了搬到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山,不惜杀掉自己的臂膀?!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呢。那些人还是害怕太后,还是不敢帮他!”
陈少白:“安争,你的性子太磊落,所以理解不了这种阴暗。沐长烟这样做,伤的是那些人对太后的依靠之心。那些人会想,如果有一天太后要除掉我的时候,会心慈手软吗?那些人还会想,如果有一天我因为帮大王做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是不是都会被除掉?这样的后果当然不是他们对太后更忠诚,而是更惧怕。当人们对另外一个人惧怕到了极点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安争:“我想知道,是谁动手杀了郝平安,谁动手杀了桑海经。”
陈少白:“没有人动手。”
安争眼睛睁圆:“你什么意思?”
陈少白:“我说没有人动手杀人......再说一次,没有人动手杀人。诸葛颜是自己服药死的,这本就是他和沐长烟商量好的事,他太老了,活不了几天,所以他死来造成连锁反应的第一波。那天是我进了诸葛颜的家,但我只是走进去,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出来,诸葛颜就知道他该做什么了。”
“有一种忠臣,你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整件事都是诸葛颜提出来的,他自己设定了自己怎么死。非但是他自己的,他还设计了别人怎么死。一些老的已经快没用的人,都该死了。”
陈少白的声音有些低沉,如安争的心情。
“郝平安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兴趣去知道,不过郝平安的死应该是意外吧,最起码短期之内沐长烟没有让郝平安死的意思,毕竟那是他的帮手之一。对了,关于死的这件事,郝平安从一开始也知情。”
“然后是桑海经。”
陈少白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那么大一个洞,看起来很可怕对不对?他自己戳的......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那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是怎么把匕首刺进去,怎么把还能狠心转一圈的。你应该知道,自杀的人往往都不会选择用刀,那是因为疼痛会让一个人的意志力急剧下降,而且剧痛会让人失去力气。所以很多人用刀自杀都不成功,你想想,桑海经有多狠......”
他从树上跳下来:“相对于奸臣,我更无法理解忠臣。”
他拍了拍安争的肩膀:“很残酷对不对?”
大逆之门 第一百零五章 许眉黛的红鸾簪
这是一个扭曲的时代,有一群扭曲的人。
安争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因为他在大羲的时候经历过足够多的事。然而在燕国见到的听到的这一切,都是在大羲的时候不曾接触过也可能永远不会接触到的层面。大羲的统治稳固,皇权强悍,国家稳定,整个国家都好像一台稳定运转的机器,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而在燕国,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好恶来衡量谁是忠臣谁是奸臣的国家,因为每个人都在做着破坏这个国家的事。
三朝老臣诸葛颜设计了这一切,而这一切的开头就是他的死。
安争往回走的时候在想,自己该怎么去和桑柔说。桑柔说希望安争帮她找到仇人,可现在安争却发现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仇人。诸葛颜杀死了自己,桑海经也杀死了自己。
所以安争也就理解了,为什么燕王沐长烟会在诸葛颜死后亲自抬棺,为什么会在郝平安死后三日不离尚书府,为什么桑海经死后他会严令彻查亲自督办......姿态,他始终都在做姿态。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诸葛颜会死,也早就知道了桑海经会死。
这一切都被燕国的朝臣看在眼里,沐长烟的姿态会为他换取不少好感。当安争冷静下来之后,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出来沐长烟下一步要做什么。
太后苏晴暖是赵国人,如果燕国和找过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恶劣起来,那么燕人对赵人的抵触心理很快就会蔓延。
在寂静的夜里,安争一步一步的走回天启宗,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
第二天天一亮的时候,天启宗武院门口来了一个人,背着一个不大的行囊,风尘仆仆。
看起来这是一个粗犷的汉子,有着北方游牧民族独特的气质,他身上穿着皮子的衣服,在这盛夏的清晨都额头上都挂着细密的汗珠。
当老霍把门打开的时候,这个汉子微微俯身,右手放在胸口上说道:“尊敬的朋友,我从远方带来了故人的问候。雄鹰伴着我走过千山万水,长生天赐予了我勇气,总算不辱使命找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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