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红人

他这话是有深意的，在座众人都听得出来：他们这些县领导，多数只能干满这一届，如果这一届做不出什么巨大政绩的话，就别想着升官前进了，巨大政绩从哪来？当然是靠巨量投资！而蒋涵的收购方案并不能满足这一点——每年上缴几千万，持续三十年，而不是一次性交付二十亿，既然如此，那就坚决不能考虑，不如转而去寻找其他能一次性交付全额资金的投资商，如果真能找到那么一位，促成本年度的招商引资事业大发展，那他们这些县领导脸上都有光彩，市里任命提拔干部的时候，也会多考虑他们这些人一点。
李睿对严学正的言外之意心知肚明，心下暗暗叹气，要说这些官员鼠目寸光吧，也不尽然，他们其实是可以考虑很深很远的，可是他们为了自身利益着想，很多时候都只盯着眼前的利益得失，实在是可悲可叹，如果地方上的领导都是这副德行的话，那地方城市想要发展起来真的很难，而对于双河这样的国家级贫困县来说，拥有类似严学正这样的官员就像是加上了一道难以腾飞的魔咒。





一号红人 第2826章 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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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学正发表完意见后，按理说该常委序列里四号领导常务副县长尤功杰发言了，但是苏韬不等尤功杰开口，就抢着出言赞道：“严书记说得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收购就要有收购的样子，一次性全款交付，双方都痛快，在付款方面耍手段玩算计只能惹人笑话。不要说没钱，没钱你收购？！”
他最后一句话语气很冲，虽然眼睛没看着李睿，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在对李睿说这话，因为在场只有李睿是蒋涵的忠诚捍卫者，从始至终都在表示对蒋涵收购方案的支持，甚至不惜为此裁撤景区管委会。
李睿也不理他，心说卜玉冰已经表态支持我了，方青云那边肯定也会支持我，到时大家都支持我，你苏韬脾气再大也没人理你。
尤功杰不满的斜了苏韬一眼，道：“我同意李县长的意见，接受蒋总的收购方案。方案里的交付方式也绝对不是耍手段玩算计，而是一个正常投资商的正常行为。投资商当然都有钱，但谁没事拿着二十亿的流动资金到处乱跑？投资商的资金肯定都放到各个投资收益渠道里面去了，这是常识。哪怕是华人首富李家成，你让他一下拿出二十亿的现金，他拿得出来吗？但你能说他没钱吗？回过头来，这个收购方案对我县来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至少景区年上缴永远不会超过方案里的上缴金额。我们多收入一笔钱，而且不用再费心费力的去经营管理偌大一个景区，可以将人力财力精力投放到其它事业上去，这难道不是好事一桩吗？”
苏韬闻言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辩驳，他要将全部精力放在针对李睿身上，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去针对另外一个人。
接下来其他常委陆续发言，有接受的，有不接受的，反正也只有这样两种结果，倒没人冒出第三种意见。
众常委发表完意见后，县委书记方青云照例做出总结：“我刚才看了一下，接受收购案的常委是五个人，不接受的也是五个人，另外王丹主任和戴鹏主任都明确表示不接受，这说明大家对这个收购案的意见还不统一，收购方案本身也很有争议，还需要大家再深切思考一下，也可能需要蒋总那边再做出修改。那今天就先这样，回去后大家再好好考虑一下，回头我们再开会进行研究讨论，好吧？散会！”
李睿直接就给傻了，他满以为方青云会毫无保留毫无条件的支持自己，选择接受收购案，这样最终票数六比五，这个投资项目就算是落地了，哪知道方青云竟然和起了稀泥，来了个两不相帮，也使得这次常委会讨论无果并且无限期延续下去，而其实他这样做就等于是不接受收购案，他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他看不到收购案所能带来的种种好处？难道他被王丹、苏韬之流的无稽理由给洗了脑？又难道他也存有功利思想、只想短时间内得到巨量投资？当真是莫名其妙！
众领导干部纷纷起身离去，只有李睿一脸懵懂的僵坐原位不动，方青云却也未走。很快，其他人等从门口消失，会议室里只剩李睿与方青云二人。李睿看了方青云一眼，直觉他留下来似乎要对自己说什么。
果不其然，方青云很快走到他身前，道：“小睿啊，刚才大家伙儿的意见你也都看到了，很多人对收购方案里的资金交付方式不满，你回去再跟蒋总商量一下，看能否更改一下交付方式，哪怕先行交付个五亿的首付款也行啊。有了这五亿，就能堵住很多人的嘴巴，到时你就算裁撤景区管委会，也不会有人不同意了。其实我也想就此裁撤掉管委会，养着一大群指手画脚不干事的人，听说光是管委会办公室副主任就有六个，这人员臃肿到什么地步了也就可想而知。这帮人不仅给县财政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他们还做假账，暗中吞没景区门票收入，十分可恶，可恶之极。”
李睿站起身来，苦着脸叹道：“我可以和蒋总说一下，但很可能不会有效果，因为她没有那么多的闲余资金，就算是有，也要准备用作景区的开发建设。你应该也清楚，她不仅仅要在景区内开发建设新景点，还要将景区门外那块谷滩地开发利用起来，极有可能要建设一座休闲娱乐度假小镇，这可不是一笔小投入啊。她如果交付这笔首付款的话，很可能就没资金搞建设了。”
方青云并不关心这一问题，道：“她暂时没资金搞建设，那就先等等呗，等她其它投资渠道的资金回笼了再开始建设，时间可以等她，但是等不了我们这些人啊。我们这些人想要年终考评得个好评，就要抓住她这笔首付款呀。你也知道，朝阳已经离开青阳了，以后可能是于市长主政，他肯定要做干部调整，我们作为朝阳的直系很可能要被他清理的，所以我们要抓紧出一份大成绩，让他想清理我们都无从下手。”
李睿原以为他和严学正等人的想法一样，是急功近利，想要短平快的获取巨大投资来捞取政绩，哪知道他是另有考虑，而他的担忧乍一听也很有道理，作为他的老朋友也不好拦阻，只得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再去找蒋总商量一下。”
方青云非常欣喜，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就一切拜托你了，希望你能说服蒋总。”
李睿点了下头，与他道别后快步走出会议室。
方青云目送李睿走出去，脸上笑容慢慢转冷，他之所以不接受蒋涵的收购方案，并非因为他刚对李睿说的这个原因。于和平要是升任市委书记后，想对付他这个普普通通的县委书记，能找到一百个办法轻而易举的将他拿下，就算他做出巨大政绩也躲不过去，因此这种说法纯粹就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满李睿之前在会上的一个提法。
李睿作为一个副县长，只是受邀列席这个常委会，居然堂而皇之的公然叫嚣“裁撤景区管委会”，而这原本是他方青云这个县委书记独有的权力，李睿在不跟他方青云事先商量的前提下，突兀直接的当众放出这话来，不啻于是当众挑衅侵犯他县委书记的权力！哪怕李睿和他关系再好，在这种涉及到自身权力的问题上，他也无法接受，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虽说李睿放出那话后，其他领导都没有发现这其中隐含的对他这个县委书记所造成的冒犯与威胁，但他自己还是深以为耻，十分愤怒，不过这种愤怒不能当众表现出来，私下里也不好因此直接训斥李睿，所以他就故意和李睿作对，给李睿与蒋涵制造麻烦，通过此举来显示他县委书记的权威。
“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么对不起了，我就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存在！”
方青云在这一刻早忘记了和李睿的多年交情，也忘了李睿对他的诸多提携关照之恩，更忘了不久前李睿刚刚救过他的官场性命，心中存的只有教训李睿的念头：“李睿你也是太顺风顺水了，一直跟着朝阳，没经过什么风浪险阻，也就因此变得骄傲自矜，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你这样下去可是不行啊，以后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所以啊，我就先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低调老实，这也是为你好啊。年轻人，多吃点教训总是没错的……”
从县委楼里下来，李睿接到了卜玉冰打来的电话：“你回政府了到我这儿一趟。”
李睿正要问为什么，伊人却已经挂了电话，他无奈的摇摇头，收起手机，大步向外走去。
“我来了，什么事？”
五分钟后，李睿赶到了卜玉冰的县长办公室，进屋后就直截了当的询问她目的。
卜玉冰坐在办公桌里，微蹙娥眉看着他，道：“刚才会上你冲动了你知道吗？”
李睿微微一怔，回想之前会议上自己的表现，吧嗒下嘴，道：“算是有点小冲动吧，因为王丹和苏韬的话实在让我愤怒，我忍不住跟他们当场激辩。”
卜玉冰娥眉一挑，道：“愤怒？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愤怒？另外常委会是你愤怒的地方吗？”
李睿有些不高兴，皱眉道：“你叫我来就是批评我的？”
卜玉冰很没好气的横他一眼，用耐着性子的语气说道：“我批评你了吗？我的语气是批评的语气吗？我是把你当……当朋……当自……当自己人才跟你说这些话的。”
李睿这才气顺，笑了笑，道：“那你继续说。”
卜玉冰道：“我理解你一心想要促成蒋总的收购案，所以我也毫无保留的表示了对你的支持，但你绝对不应该轻易被王丹和苏韬之流激怒，进而冲动之下口无遮拦，说出了裁撤景区管委会的话。你知道你这个提法触及了多少人的利益吗？仅仅是王丹所代表的管委会六十多口子职工干部的利益？你又知道大家听到你那话的时候都是什么表情吗？还有，你留意到方青云当时的表情变化了吗？”




一号红人 第2827章 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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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呆了好大一呆，傻乎乎的问道：“他什么表情变化啊？”
卜玉冰绘声绘色的描述道：“他先是非常吃惊，肯定是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种话来，看了你一眼，然后垂下脸，脸色有点难看……说起来，他还是道行太浅，没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李睿不解的问道：“他这表情变化又是什么意思？”
“你平时的聪明才智都跑哪儿去了？”，卜玉冰先是不满的呵斥了他一句，随后给出了解释，“还用问嘛，他肯定是不高兴啊。裁撤景区管委会这样一个正科级事业单位，这么重大的事情，肯定要县委书记拿主意啊，就算是我这个县长有了这种想法，也要先跟他沟通一下啊，可是到你这儿，你事先谁也不沟通，冲动之下张嘴就来，不说别的领导听了会怎样想，你将他这个县委书记置之于何地啊？他县委书记都没这么说，你又岂能随口就说？敢情你的权力还凌驾于县委书记之上？”
“哎呀……”
李睿失声惊叫，抬手给了自己脑门一下，心里十分后悔，要不是卜玉冰点明，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当时会上他听了王丹给出的几个不堪一击的理由，气愤之极，一门心思的只想重重回击过去，所言所语凌厉而又霸道，只顾了出气解恨，却完全忽略了其中部分内容没有考虑到方青云这个县委书记的颜面与感受，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是县委书记，正开常委会呢，一个列席的小破副县长说出要裁撤某个事业单位的话来，自己怕也会很不高兴。
卜玉冰见他大呼小叫，俏脸上浮现出埋怨之色，叹道：“怎么越说你越不成熟了？一惊一乍，大呼小叫，有点副县长该有的样子好不好。”
李睿抬眼看她，想说我和方青云关系很好，他就算对我的话不满，也应该不会往心里去，但想起会议结束前方青云的表态，并没有支持自己的意见，这是不是就是他表示不满的方式呢？会后他倒是说了一个不接受收购案的理由，但现在仔细想想，那个理由似乎不太站得住脚，假如于和平想收拾他，那他就算是有政绩在身，又跑得了吗？现在几乎没有清水的干部，怎么都能找到他身上的问题，何况他本来就不干净，和县艺术团的美女团长有点不清不楚，再有点别的问题，那基本就是一查一准了，嘶……自己还真是冲动了。
他面带感激的对卜玉冰说道：“谢谢你点醒我，要不然我得罪人了还不知道。我刚才还以为你叫我过来是批评我，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
卜玉冰听得一愕，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你说我是小人？”说到这，脸上的笑模样都已经绷不住了。
李睿笑着连连摆手，道：“对不起，我说错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卜玉冰绷着笑横他一眼，道：“你故意的吧？我告诉你，这回就算了，你再敢这样暗损我，我可抽你。”说完还扬起手做了个抽的架势。
一般情况下，两人之间用到“抽你”这个词了，关系就已经相当恶化了，但李睿听了卜玉冰这话却一点不害怕不担心，甚至见到她做的架势也不着急，因为他听得出来，卜玉冰这话没有半分恶意，反而充满了亲昵之味。男女之间，要么非常生分，要么非常亲密，否则都用不到“抽你”这个词。
何况李睿也已经看出了她眼底深处蕴藏的笑意，心说自己应该多逗逗她啊，逗她开心，让她尽快从妹妹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趁她心情正好，说道：“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谢谢你刚才的教诲之恩。”
卜玉冰眼神一黯，摇头道：“不了，改天吧，我今晚就回靖南，明天早上给玉雪送葬。”
李睿微微吃惊，道：“明天上午就下葬了？”
卜玉冰点了点头，表情慢慢转为凄伤。
李睿也不好再说别的，只道：“路上来回不要急，让司机开慢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给我电话。”
卜玉冰嗯了一声，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李睿也不好再留下去，便道别走出房间。
来到外面走廊里，李睿想到方青云今天的表现，心中暗忖，自己昨天已经与他约了今晚一起吃饭，看他今天来不来邀请电话吧，如果还邀请自己，说明他没往心里去；如果他没邀请，那就说明他心里犯膈应了，自己也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以后和他的关系，自己与他结交数年，总的说来，对他恩义大过得罪，如果他连今天这个小错误都不能容忍的话，那就是心胸狭窄之辈，这样的人也没必要再结交下去。
中午，李睿特意跑到皇庭大酒店，和蒋涵一起共进午餐，既是给她一个回请的机会，也是将今天常委会的讨论结果告知于她，看她那边能否对收购方案做出什么修改。
皇庭酒店优雅安静的餐厅里，李睿与蒋涵相对坐在靠窗的一个桌位旁，二人男的俊秀女的靓丽，年纪相仿，气质出众，如同一对璧人也似。桌上摆着四道美味佳肴，二人面前食盘里俱有食物，旁边杯里还有饮料，正是影视剧中常见的男女共餐场景。
蒋涵听完李睿讲述的会议讨论结果之后，并没有任何惊诧或者不满，美面含笑的说道：“好吧，如果这个方案你们不能接受，那就再试试b方案。”
李睿又是惊诧又是好笑，道：“你还有候选方案？”
蒋涵用纤纤玉指端起杯子，很淑女的喝了一口果汁，笑道：“这种大型收购项目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方案？我更知道地方上的政府一向比较挑剔，所以就做了备选方案。”
李睿道：“愿闻其详。”
蒋涵收敛笑容，语气温和的说道：“收购年限还是三十年不变，收购资金由确定变得不确定，交付方式改为：首付两个亿，作为景区资源补偿费，一次性支付；另外基于门票收入每年上缴景区资源使用费，还是每十年一递进，第一个十年每年上缴门票收入的百分之三十，第二个十年为百分之四十，第三个十年为百分之五十。你帮我征求下县领导们的意见，如果对这个方案也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打道回府。”
李睿听了这个交付方式后，心里粗略算了算，就以第一个十年的每年上缴资金算，按去年的景区门票收入六千五百多万来计算，百分之三十就是两千万差不多，比起现在景区上缴给县财政的钱多出几百万来，但远及不上a方案里提到的四千万，话说回来，蒋涵预先支付了两亿的首付款，这笔钱里能贴补一部分，但总的算起来，b方案比a方案的总上缴资金应该要少一些，从这个方案也能看出蒋涵以及那个投资顾问的精明与老练。
蒋涵见他听了后就闷了，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你对这个方案不满意？”
李睿咧嘴一笑，道：“只要你在县里投资，我就十分满意，不管你选用哪种收购方案。就算你不投资，只是过来玩，我也举双手欢迎。不满意的是那帮执着于眼前利益的官老爷们，但我相信你这个首付两亿的方案能够讨得他们的欢心，你这个方案可以说击中了他们的命门，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蒋涵苦着脸嘟着嘴用撒娇的语气说：“但愿吧，如果这个方案他们还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李睿见她一脸委屈可怜之色，容光黯淡，足以令花为之闭、月为之隐，尽管明知道她是装出来的，还是忍不住的怜惜，保证道：“你放心吧，我无论如何都会说服他们，你这个收购案对我县来说是重大利好，双方合作可以达到双赢，共同促进双河的旅游事业与社会经济大发展，是百年一遇的好事。谁如果因为眼前手中的些小利益而横加拦阻，那就是阻挡社会发展前进的车轮，就是历史的罪人。”
蒋涵扑哧笑了出来，急忙伸手掩口，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我真要谢谢你的维护支持，来，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
吃过午饭，李睿没有立时赶回单位上班，而是跑到南关街上，找了家祭祀用品店，进去买了一大袋烧用物事，比如金元宝、金条、黄纸、冥币和香，付账后拎着这个大黑袋子打车赶回了县政府。
“晚上你回家的时候捎回去，这是我给玉雪买的，你替我烧给她！”
敲开县长办公室后，李睿拎着袋子进去，把袋子放到桌子角落处不起眼的地方，对一脸好奇之色的卜玉冰说道。
卜玉冰好不奇怪的问道：“你买的什么？”李睿报了一下所买的物事。
卜玉冰听后表情有些古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幽幽叹道：“你有心了，我都还没买呢，你已经买好了。我会烧给玉雪的，她……她在天有灵会谢谢你的。”




一号红人 第2828章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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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元现金，递给她道：“玉雪发丧出殡我都去不了，这点份子不多，总是我一份心意，替我捎过去吧，请令尊令堂节哀顺变。”
卜玉冰知道他有钱，多这点钱少这点钱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分别，便也没跟他客气矫情，接钱在手，眼圈发红的看着他，开口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唇瓣，口唇嗫喏半响，最后只道：“谢谢！”
李睿给她一个节哀的眼神，道：“行吧，没别的事了，你忙吧，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去。
卜玉冰没有送他，原地呆立半响，转头看了看那袋子祭祀用品，叹息说道：“玉雪你去得太早了，从此错过他这么好的朋友……”
李睿离开县长办公室后，没回自己办公室，而是直接赶奔了县委，打算将蒋涵的b方案告诉方青云，听听他的意见。虽说在卜玉冰的提示下，李睿已经知道自己得罪了方青云，但眼下还是以公事为重，私人恩怨先放在一边。
十分钟后，方青云听完了b方案的主要内容，皱着眉头说道：“她这个基于门票收入的交付方式听起来很新颖啊，不过并不直观，什么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还要人自己去算，能不能请她出一份详细的上缴费用报告，把具体数值给我算出来写在表格里，那样就能一目了然了。还有，她的首付款只有两个亿，也有点太少，大家伙儿的基本要求都是至少五个亿，你请她再考虑一下，能不能多支付一些？我还很忙，就不跟你多说了，麻烦你再跑一趟和她沟通下。”
李睿听得有些不满，这个b方案已经是蒋涵所能接受的最后方案，某些方面可以讨价还价，但余地必然已经不大，比方说首付款是两个亿，恐怕最多只能讲到两点五个亿，怕是三个亿都无法被蒋涵接受，方青云却狮子大开口，一下子索要五个亿，国内的投资商有几个能一下拿出五个亿？方青云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更可恨的是，他居然连数据都懒得自己算，六千五百多万的景区收入乘以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很难算吗？怕是小学毕业的人都能一口估算出个粗略数字来吧？方青云这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故意找茬，想到之前卜玉冰的点醒，心中一动，他这是在针对蒋涵啊，还是在针对自己？
方青云见他面色沉黯，既不说话也不走人，微微一笑，劝道：“是不是觉得来回跑太麻烦？小睿啊，你要知道，投资商和地方正府的合作本来就需要做很多细节上的沟通，没有多少个能一锤子落地的项目，我们以前谈过一个项目，和投资商就项目选址，就谈判了一个多月，几乎每天一个会，所以说啊，不能怕麻烦，麻烦也要去做，毕竟咱们县里要把招商引资事业做大做强嘛。你呢，就辛苦辛苦，等项目落地，我给你请功，呵呵，去吧。”
李睿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觉得来回跑路麻烦。我和蒋总私交不坏，我知道她的最低限度，她说首付款给到两亿，那就绝对不可能一下涨到五亿，撑死了能再有五千万的上下浮动，就顶天了，所以我觉得书记你不要在这方面想太多。我来之前，她还告诉我，这是最后方案，如果县里还不接受，她只能打道回府了。”
方青云哂笑了一声，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咱们县里吗？如果她不知道，你可以告诉她，她不投资仙女洞景区没关系，想来仙女洞景区投资的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