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秘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手可摘星辰
“只是一名普通的水寇罢了,怎么值得大都督如此关切?”我不禁疑问道。
“王上既然有命,下官也唯有遵从而已,哪敢多问?莫非杨大人认为淮阳王不应该过问苏州府的事情不成?”宋佥事苦笑道。
这佥事的本事也不小,居然敢反将我一军,意图影射我不服从扬州大都督府的管制。
我当下澄清道,“岂敢,岂敢!对大都督府的严令,本官一向是恪守本分的,哪里敢有所逾越!宋大人可不要随意给本官扣帽子,这个罪名我杨某人可担当不起!”
“玩笑而已,何必在意?”宋佥事呵呵笑道,“我同杨大人一见如故,这个言辞上面,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不必当真,呵呵,不必当真!”
“那么淮阳王的意思是什么?”我正容问道。
“王上的意思是将这女子带回扬州大都督府去,由王爷直接发落。”宋佥事双目紧紧盯着我答道。
“这我就有些糊涂了!”我一口回绝道,“该名女子乃是我苏州府抓获的重要嫌犯,很可能会牵扯到一桩重大的yīn谋活动,本官受圣命来苏州视事,怎么可以将此事放过?他日圣上得知,恐怕脱不了这个干系!此事恕难从命!”
“杨大人,莫非你要违背淮阳王的上喻不成?”宋佥事一拍桌子,霍然而起,声色俱厉地指着我的鼻子责问道。
我冷冷一笑道,“如此荒唐的上喻,本官碍难从命!”
那宋佥事对我怒目而视了一阵子后,语气软了下来道,“此事果然是别有隐情的,大人如果实在想要知道,不妨附耳过来,下官悄悄地告诉你就是了!”
我点了点头,将身子凑了过去。
“其实,那女子就是大理国皇帝的三公主!”宋佥事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道。
一阵yīn寒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来,我的身子迅速地弹了起来,就象是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在空中扭动着摇摆着,宋佥事的身形随着我的身体上下晃动如影随形。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两个人的身体终于分开。
我的身子向后退了七八步后,勉强站定,出其不意的攻击使我受伤不轻,脸上先是呈现出一片雪白的颜色,随后血色如同颜料漫过一样慢慢地升了起来。
“我早该想到的——”我强行按捺了一下翻腾的气血,冷冷地说道,“扬州离此地没有两日的水程如何能到?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儿,居然敢冒充淮阳王的使者!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自称是宋佥事的人也是受了内力反噬,咳嗽出一口血来后说道,“没想到杨大人的功夫居然也如此了得,本人叫宋之平没错,却是太湖里面讨营生的人,愿以为可以把大人擒住的,却不料你早有防备,事既不成,倒是愧对了小姐的一番栽培了!”
“本官看你也是一条汉子,奈何从贼?若是归顺了朝廷,权势地位不过是唾手可得!你若是有意,本官倒是可以举荐你的!”我见那人气度不犯,手底功夫也非常了得,就动了收纳之心。
“杨大人说笑了!宋某岂是那卖主求荣的反复小人?”宋之平断然拒绝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倒是要提醒大人,被你擒获的女子的确是大理国皇帝的三公主,你若是不怕因此伤了两国邦交,给西南带来兵祸的话,大可随自己的心意处理!宋某无能,就此别过了——”说罢身形一晃,带着他的一众随从施展轻功,扬长而去。
“大人,要派人追赶吗?”侍卫首领请示道。
“算了,你们去了也没有大用!”我摇了摇头道,“今天这事情,唉!蹊跷得很呀!水寇却变成了公主?这可叫我如何处置才好呢?”
这位自称公主的少女身上显然隐藏着许多的秘密,可是怎样才能挖掘出来呢?动刑,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且不说她是否大理公主,单是从我这一方面,也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而辣手摧花呢!
“咳——难办呀——”我不由得头痛起来。
杨门秘史 第71章 大理公主
“怎么办呢?”我看着摊开在桌子上面的一大堆信札,头痛不已。
信札的内容没有什么可研究的,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通信双方的称谓,看来那个宋之平并没有说假话,那个自称大理国三公主的少女也的确就是大理国三公主,问题是我忽然之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南的事情还真复杂,原以为就是两种势力的角逐而已,谁知道幕后居然还有外国势力隐藏在其中,这算是什么呢?大理段氏,天龙寺和尚,就是不知道他家有没有人学会六脉神剑了!我不禁痛苦地呻吟起来。
忽然想起了当时顺手牵来的那副卷轴,它又会是什么呢?我连忙将那东西找了出来,打开封套,铺在桌子上面将它慢慢地展开,细致的画面立刻映入我的眼帘。
“桃花仙人买酒图?”我的瞳孔顿时放到了最大。
这图不是别的,正是当初凌波仙子骗我题过字后又耍赖叫我赔的那副桃花仙人买酒图!上面的题字确实是我亲笔所书,连那个味道我都能闻出来!
怪哉了!这图怎么会跑到了她的手中呢?难道她身为此图的收藏者,竟然不知道这东西起码有一半儿是出自我的手中吗?我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如果想要弄清其中的真相,就必须同那位三公主恳谈一下了。
对于这位三公主来说,这一次的谈话环境同上次相比可就天差地别了。
地点就在我同公主所居之处的书房里面,闲杂人等早已经被撵到了百丈之外,整个院子周围都调派了军队把守,弄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来。
反观屋子里面却是一派祥和景象,窗明几净,纤尘不染,一炉纯正的檀香静悄悄地燃着,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静谧安定的气氛。
圆桌之上摆了几样jīng致的小菜,一壶极品的梅花佳酿,酒香扑鼻而来,闻之自醉。
“三公主殿下——”我笑呵呵地举起酒壶来,殷勤地为这位身份来历都非常离奇的三公主斟了一杯酒,双手奉了上去,“本官先前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层关系,以至于唐突了佳人,实在是惭愧的很呐!今日特备薄酒一杯,以示愧疚之心!”
“这么说,我是大理国的三公主,不是太湖水寇喽?”那位三公主有些不满地问道。
“怕是这样子啦!”我点了点头承认道。
“那你以前做的事情怎么办?”三公主一朝得势,立刻穷追猛打起来。
我装傻道,“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你要知道,作父母官是很累人的,既要为百姓的柴米油盐计算,有要整治军队安抚地方,本官现在又要清剿这帮子水寇,自然是忙得昏天黑地了!”
“杨状元,杨驸马,杨大人——”那位三公主显然是非常气愤,一连换了三个称呼,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一句话道,“莫非你老人家在我脑袋后面砍的那一掌,你也记不得了么?”
“确实如此!”我非常老实地答道,“我也觉得非常纳闷儿呢!按道理如此大快人心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可是事实上就是这样呀!”
“你——”三公主显然是被我的矢口否认给气得不轻,喘了两口气后按捺下性子来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是我问公主才对呀!”我一脸无辜地说道,“您身为大理国的公主,那可是万金之体,怎么会混到太湖水贼里面去?要知道,我们两国之间是有着传统友谊的,你既然是大理国的皇室成员,怎么能够同yīn谋颠覆我们大宋国的恐怖分子们厮混到一起呢?这可是会被人家误会的啊!”
“你不要血口喷人!哪里会有什么误会了——本宫来去都是堂堂正正的,又是什么恐怖分子了——而且,你又凭什么说太湖上面就是水寇了?”三公主有些结巴地反驳道。
“怎么,难道他们不是水寇,而是官军么?”我反问道。
“什么官军!”三公主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口中威胁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要你立刻送我回大理!否则我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没有什么,一句戏言而已!来,喝杯酒消消气先!”我注意到了三公主的表情变化,心中早已有数,却不加以点破,端起酒杯来先自饮了一杯。
也许是真的有些口渴了,也许是心中有事比较烦躁,三公主也将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重重地放在紫檀木制成的桌面上。
“公主认识凌波仙子么?”我不经意地问道。
“凌波仙子是谁?”三公主眉头一皱道。
“哦,不认识啊,那就算了,我还以为你应该认识她的——”我随口挡了过去,站起身来向窗边走了过去,顺手从书架上面抽了一副卷轴出来,递给了三公主。
三公主展开一看,立刻激动地说道,“这是我的画,你还给我!”
我笑着说道,“我又没有说这不是你的,不过我以前在淮阳王府上作客的时候,他特意将此画向我展示过,所以印象特别深刻,没想到他却将画送了给公主。”一面说着,一面悄悄地观察着三公主的表情变化。
果然她的脸色变了一下,有些勉强地答道,“一副画而已,本宫只不过是因为仰慕中原文化,喜欢收集一些书画罢了,淮阳王喜欢送那是他的事情,与本宫无关。”
我听了这话以后,心中却是无比地震惊。
当初这画是在凌波仙子的手中,按照一般的情况推断,她自然是不会将这东西轻易送人的,若是送人,必然是关系非常密切的闺中密友,能够同她结交的自然是极为富贵之人,可是现在这画却出现在了太湖水寇的手中,怎么能不使人顿起疑窦?一南一北,几乎是两个天地,唯一能够在其中架设起桥梁的大人物,除了扬州大都督淮阳王赵谦之外,还能有谁?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着我走啊!
只是这其中的关系实在太过复杂,剪不断,理还乱,好似一大堆的木偶牵线被人为地搅在了一起,想要找到线头儿那一端的人物,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情也有些侥幸,当初没有在那幅画上面留名是多么的英明。一幅画转经了几手之后,居然又出现在了主人的面前,成为揭开团团迷雾的一把钥匙。我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淮阳王为了加大自己夺取皇位的筹码,不但在太湖上面为自己秘密地训练水师,更与大理国达成了某种秘密的协议,这位三公主,恐怕就是作为双方的一个政治筹码而来到太湖之上的,她究竟在其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是人质?还是一个全权代表?或者是其他的某种更为隐秘的关系?
“喝酒——”满腹心事的我举起酒杯来,对着同样充满了心事的三公主说道。
三公主似乎也是不拘小节的人,话也不说,直接将桌子上面的酒坛提了起来,仰着脖子guàn了两口,一挥衣袖将chún边上的酒水甩了出去。
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景象挑动了心弦,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我口中情不自禁地吟道,“金粉东南十五州,万重恩怨属名流。牢盆狎客cào全算,团扇才人聚上游。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梁谋。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言罢手指仍在桌面连连敲动,颇有些唏嘘之意。
“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三公主听了眼神有些迷离,又饮了两口酒,忍不住抽噎起来,口中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就听不清楚了。
“不知道公主同天龙寺的无可上人之间是怎么称呼?”我试探道。因为天龙寺的和尚们大多都是皇族,所以我索性猜上一猜,看看这位名列八大宗师的大和尚的底细究竟如何。
“无可上人?那是我叔祖了,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三公主似乎脑袋已经有些眩晕了,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知道他练的是一阳指,还是六脉神剑?”我继续问道。
“当然是六脉神剑了!”三公主理所当然地又有些自豪地回答道,“我叔祖可是大理段氏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六脉神剑的威名更是远在各派之上,怎么,莫非你也听说过?”
“有所耳闻,心向往之!”我点了点头道。
三公主半眯着眼睛看着我说道,“其实你的功夫也算是相当不错了!不过比起绝顶高手来还不够看!当时我若不是被你暗算,就凭着一阳指法同你周旋,也未必会输了给你!”
“那是,那是——”我承认道,“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与六脉神剑,的确是独步江湖。”
“所以说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我送回去,否则被我叔祖知道了,一定会踏出天龙寺,进入中原的,到时候你就有难了!要知道很难有人能劝得了他的,虽然你这个人有些无聊,但还不算十分讨厌,万一被我叔祖给杀了倒也麻烦,尤其你还是个驸马!”三公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含含糊糊地呓语道。
“那你跟淮阳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很喜欢他?”我冷不丁地问道。
“他?他算什么——”三公主将身子伏在桌子上面,半昏半醒地说道,“若不是为了父皇,我怎么会答应他来到这种地方——大理多好啊——满山——都是茶花——”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看样子已经支持不住了。
“最后再问你一句,洞庭山岛上面,到底有多少人马?”机会难得,如果不趁现在她喝醉了没防备,把重点都给问出来,那以后可就很难说了,我将她的脑袋抱了起来,摇了摇后追问道。
“大概——三万多吧——”三公主脸色绯红,醉眼迷离地说道。
三万人啊!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禁不住大吃了一惊,真的没有想到淮阳王居然能在这小小的洞庭山岛上面藏下三万人马!这一年的粮草军饷就得花多少银子呀!能够一忍三年,而没有被人发现其中的蹊跷,真是难得,这淮阳王,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看着已然醉去的三公主,我不由叹道,“美酒加迷药,果然有奇效!”
可惜的是,虽然我已经知道了太湖水寇们的总后台,却无力对抗,要将一个皇子绳之以法,可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情!且不说这其中有可能会牵涉到多少人的切身利益,就是皇帝本人那里,也未必下得了这个决心!打虎不成,反受其害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我可不想步上他们的后尘。
只是,要怎么向皇帝交差呢?
“夫君,都问清楚了吗?”公主从外面悄悄地走了进来。
我勉强笑了一下道,“我之前的所料果然不差,太湖水寇其实就是淮阳王的私兵,大概有三万人左右!这位三公主可能是因为淮阳王与大理国皇帝签署了某种秘密协定才来到这里的,我估计她在岛上的地位也是有限,可能象征意义要更大一些。”
“淮阳王的胆子很大啊——”公主皱着眉头说道,“现在他又兼上了京东西路的大总管一职,权势更是滔天,难道皇帝就一点儿都没有发现他的野心么?”
“皇帝的心思,又有谁能猜得透呢?也许——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吧?却把这只烫手的山芋扔到了我的手里面,吃与不吃,都会惹来一身sāo啊——”我想到了那位更加yīn沉的太宗皇帝,心中更是感慨不已,常言道老子英雄儿好汉,他们父子两人,还真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公主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嘿嘿一笑道,“怎么办?自然是凉拌!既然人家已经把材料都给我们准备好了,那就只需要加些作料进去就成!这个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事情,你夫君我可是最拿手了!”
“越来越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啦——”公主看着我一副jiān诈的小人嘴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叹了口气道,“我去叫丫鬟们收拾一下房间吧,这位三公主还真是一个小麻烦,也不知道呆会儿会不会吐在屋子里面啦,痰盂什么的先得预备好才行。”转身向外面慢慢地走去。
我看着公主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面不知道是何种滋味,只是隐约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又一次想起了远在千年之后的那个时空那个家,也不知道小雨她还好么?公主老婆现在给我的感觉,可是越来越象以前的小雨了。
虽然面临的局势非常严峻,可是我的对策也非常简单。
现在我受到的威胁主要来自于三个地方,一个是太湖水寇,这个虽然看起来离我最近,可实际上危害却最小,因为只要不是出自于淮阳王的亲自授意,他们是绝对不会踏出太湖一步的,否则三年之功就将毁于一旦。第二个威胁是来自于大理段氏,如果三公主被我所擒的消息被他们得知以后,即使无可上人懒得理会我这个后生晚辈,大理皇帝也势必会派出家族高手前来寻我的晦气,以他们的实力,对我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威胁。第三个就是淮阳王那边,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摆出什么姿态来对付我,但是起码现在我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他的根本利益,为了扫清自己通向权利宝座之路上的障碍,他是有理由也有实力来消灭我的。
因此我的对策也是基于这三方面的。首先,我知会郑途与石崇义两人,令他们尽起两州之兵马,磨刀霍霍,摆出一副想要进攻洞庭山岛的姿态,令岛上水寇首位不能相顾,不敢轻易出寨,先解了燃眉之急。其次,派人放出风声,就说三公主已经被太宗皇帝的内卫接入京师,将矛盾焦点转移,嫁祸江东。最后,先来了一个攻心之计,派使者拜访淮阳王,公然要求他派兵协助剿匪事宜,并在一路上大肆宣扬,闹得整个扬州城里面也是议论纷纷,都知道两浙路匪患严重,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令其不能置身事外,也不能躲在暗处给我下绊子。
各路兵马都派遣出去以后,我的心里面顿时感觉到轻松了许多,现在只要呆在家里面静观其变就可以了,唯一不能令人放心的,就是这位大理国的三公主,放也不能,留也难受,还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大人,华山陈老祖到了。”侍卫忽然进来通报道。
“哈哈哈哈——”我听了之后先是一愣,接着狂笑不已,真是没有想到,上天对我居然如此照拂!正在发愁怎么样吃这热山芋,谁知道马上就有人把棉手套给送上门来了!笑罢之后,我站起身来,大声吩咐道,“快快有请,屋子里面只要是会喘气儿的,都随我一同前往,亲自迎接陈老神仙——”
“无量天尊——杨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从天台山访道回来的陈抟忽然见到我居然带了如此多的人来迎接自己,不觉有些愕然。
杨门秘史 第72章 尔虞我诈
几日未见,陈抟脸上的道气又浓了几分,神光湛然,恐怕离成道之期也没有几天了。
听了我的诉苦以后,陈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口答应下来,同意将这块烫手的山芋一起带走,反正他是要去面圣的,左右在路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不在乎多带一个半个累赘了。而且以他的名头儿,等闲之人哪里敢去寻晦气,除非是无可上人亲至还有点儿可能,只是大理到此何止数千里,等到无可上人得到消息,怕是陈抟他们已经进了京师多日了。
“杨小兄弟的算盘打得好jīng啊,居然连老道儿也被你给绕进去了!真是后生可畏!”陈抟在答应的时候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一语双关。
我的老脸一红,别人自然以为陈老祖是在说替我处理三公主的事情,我却从他的话语里面听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就是那两千万两银子的事情,当时定的是五年之期,估计现在他自己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那就是恐怕他已经等不到五年之后了,故而才有此语。
“陈老祖你多心了!”我不得不承诺道,“杨某岂是那失信小人,既然当日你我定下了五年之期,就绝对作数!不论他日有何种变故,只要杨某人项上人头还在,就一定回实现当日所许下的诺言!若违此誓,敢叫天诛地灭!”
陈抟仔细地看了我一阵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良久才停了下来,“老道儿只是一句戏言罢了,杨小兄弟你居然当真了!”
我顿时有种被耍弄了的感觉,偏又没处撒气,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我当日答应了你,就没有再多想过。”陈抟正容说道,“若是我信你不过,又怎么会将富可敌国的财宝全部交给你来保管?我相信就算是他日老道儿踏出红尘,此间事了,你也不会将这些东西私吞,那不是你的本性!”
我走到陈抟的对面,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然后很认真地说道,“承蒙前辈另眼相看,延昭敢不以诚相待?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动过那歪念头,可是回头想想,色乃刮骨钢刀,钱乃惹祸根苗,老婆有上一两个足矣,银子够花就行,何苦为了那些阿堵物费心劳神?钱再多也不过一日三餐而已,房屋再大,最后也不过埋骨于三尺黄土之中,人生百岁如同白驹过隙,弹指即过,何必那般蝇营狗苟呢?”
“这么说,你倒比老夫看得还透彻哦——”陈抟捋着胡须笑道,“钱不钱的暂且不提,首先我就不信你能够了美人关!”
“老前辈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难道我就不像守一而终的人么?”
陈抟只是摇头微笑不语,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眼神之中尽是得色。
一时之间我也没有说话,总之对于陈抟的暧昧态度很不满意。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过执着的好!要知道老天的安排,任何人都是躲不过去的,即便你能够成就王霸之业,遇到情思纠缠时也是难以斩断的。老道儿言尽于此了,估计我们还有相见之期,下次再说好了——”陈抟终是提醒了我两句,飘然而去,带着那块儿烫手的大山芋踏上了返回京师的大路。
“唉——”望着陈抟的背影,我长叹了一声,“你老人家说话为什么就不能利索一些呢?”
原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谁知才第二天,不速之客就到了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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