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秘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手可摘星辰
“仲询的意思如何?”太宗皇帝现在已经没了主张,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最信任的潘美。
“杨公之言正是臣等心声。”潘美点头赞同道,“目下辽兵军势正盛,若是我大军与之僵持,虽然未必会败给他们,可是我军粮食给养都无法保障,久战必成疲兵,此举断然不可取!不若趁现在军力尚在,选择重点突围方向,奋力一搏,先冲出重围后再做计较!”
太宗有些意动,却又犹豫道,“只是这样一来,此番北伐的一片心血又付之东流了!恢复汉家河山,却要等到何年何月啊!”言下有些唏嘘不已。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陛下无须计较一时一地之失,燕云十六州之地,我们迟早是要夺回来的!”杨继业在旁劝慰道,“现下最重要的是保护陛下的龙体,先杀将出去,以后总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是啊,陛下!”周围随侍的几位大臣也纷纷劝谏道。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太宗沉吟良久后终于下了决心,重新抬起头来命令道,“着令全军休整,只携带紧要的物资,轻装简行,待时机一到便突围!命潘美为主帅,杨继业为副帅,文武官员悉听调遣,有违令不遵者——斩!”
“臣等领旨!”众臣喏然道。
“潘公,杨公,请先留步——”
潘美同杨继业正准备离开时,后面有一个人急急地追了上来,两人回头一看,正是监军王冼,脸色有些难看。
“监军大人有什么指教?”潘美皱起眉头问道。
王冼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后,擦了一把汗,贼头贼脑地看了一下周围,方才小声问道,“我们要突围,还是越快越好呀!不知道两位将军是否已经有了腹案?不妨说出来大家推敲一下?”
潘美皱了一下眉头,有些犹豫。虽然说王冼也算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担任监军重职,但是这人的品行却令人不敢恭维,可以说完全就是一个jiān佞小人,当初他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翰林,后来穷于钻营,构陷上官,很是做了不少的昧心事后,才一步一步地爬了上来,若不是皇帝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实在没什么人愿意同他为伍。
杨继业却看不惯王冼的这种小人嘴脸,当下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此乃军国大事,干系重大!若无皇帝的御准,请恕我等无可奉告!军情紧急,杨某就不奉陪了!”说罢拂袖而去,将王冼晾在一旁。
潘美见杨继业如此干脆,当下也不再多言,朝着王冼拱了拱手后也告辞而去。
“嘿——”王冼受此冷遇,心中大是恚怒,脸上面一阵儿青一阵儿红,望着杨继业离去的方向,一双小眼睛里面尽是恶毒的神色,良久后才狠狠地一跺脚道,“杨继业啊杨继业!你不过是一个降将罢了,就算是皇上宠着你,也只是为了笼络人心而已,自己不知道收敛,居然还敢当面顶撞本监军?!早晚有你的好看——”
远处忽然传过来一声夜枭的鸣叫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地yīn森恐怖,王冼一缩脖子,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后,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营帐中。
而与此同时,远在江南的我却是如坐针毡,心急如焚。
“夫君且不要慌,千里军情,未免有疏漏不实的地方,皇帝跟前必然有重兵拱卫,即便是被困也应该能支撑一段儿时日,当年大汉高祖皇帝被匈奴的四十万大军团团围在白登,最后不也顺利逃出来了么?公公随侍皇帝左右,安全必然无虞。”公主见我坐卧不宁,就软语安慰道。
“随侍皇帝的左右——”我苦笑着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呀!”
“这却是为何?难道皇帝的身边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公主有些奇怪地追问道。
我连连摇头叹道,“错了,完全错了!皇帝身边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你可曾想过为何皇帝总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么?不是因为旁的,就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一大群的垫背的!今日老爹就在皇帝的身边,你说我能放得下心么?”
帝王这种特殊职业,讲究的是用人之道和驭人之道,他可以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两肋chā刀直至身首异处受千刀万剐之祸而无怨无悔含笑九泉,这才是深得帝王之道的真髓三昧,即便是像隋炀帝杨广这样的绝代昏君,不也有一大群的忠臣孝子替他卖命么?
况且,我怎么看太宗皇帝,都不像是一个昏君呢,最多只是偶尔有点儿好大喜功犯糊涂而已。
“夫君的意思是说,公公在皇帝身边更危险了?”公主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有些无可奈何地回答道,“应该是这样了!如果老爹是孤身一人的话,倒还不用太担心,以他的功夫和阅历,领着人马杀出一条血路来并不算什么奇迹,可是如今被皇帝用绳子栓在了自己的身边,就有些不同了!你是知道的,皇帝的身边忠臣少谗臣多,这些废物孩子别的不会,要说起拖自己人的后腿的功夫可是堪称一流,若是老爹的意见不能左右时局的发展,还要受他们的掣肘,怕是要坏事的!”
“那该如何是好?”听我这么一分析,公主也着急起来。
“也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了——希望老爹不是那么愚忠就好了,也希望我此去能够抢得先机,或许还有一丝寰转的余地吧!”我仰天长叹道,心中满是无力的感觉。
由于我身在苏州距离实在遥远,所以兵部的要求是带领两百亲兵赶来就可以,否则要等到大军整顿好以后开拔,黄花菜都凉了。同样的,除了北疆附近的一些军州被要求全力以赴勤王外,其他的军州只是调选了一些能征善战的将领来支援前线,其中我这个两浙路安抚使算是路途最远的一个了。
接到勤王的军令后,我丝毫没有敢作任何的耽搁,一面火速通知尚在本地听用的来自桃花岭的抱朴真人弟子们前来听用,这些人现在大部分都成了我苏州军中的各级军官,早已经熟悉战事,再加上本身的功夫,可堪大用,另一方面则招来水师统领梁兴初前来议事。
“属下见过大人,不知有何吩咐?”梁兴初很快就来到了府中听命。
“兴初,皇上北伐不利,被困金沙滩,上命我十三军州即刻出兵勤王!”我说道。
“啊——”梁兴初闻言大惊,“怎么会这样?可是我苏州距离遥远,这数千里的路程,如何赶得及?”
我解释道,“兵部的意思是让我们这些将领们过去,本地的兵马就不须带了,毕竟现在是不缺兵马,只缺将领!我叫你来是另有要事吩咐。”
“请大人训示!”梁兴初肃然答道。
“此番我奉诏勤王,自然要亲身前往,但是苏州水师也不能坐观皇上受困,我意如此,你且附耳过来——”我将梁兴初唤到身边,低低地叮嘱了一番。
梁兴初听了我的吩咐后,心下渐渐了然,很是为我的奇思妙想感到震撼。
最后我总结道,“若是此举成功,不但可以解决了三路大军和皇帝的窘境,也可是使我们苏州军大大地在天下英雄面前露上一脸!只要你将这件事情办好,加官进爵只是小事!”
梁兴初听得连连点头不已,很是振奋。
“还有——”我嘱咐道,“将我平时存下来的那些大家伙都给带齐了,要弄就弄出点儿大动静来,要打就一次将他们打痛了,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末将明白,定然不负大人厚望!”梁兴初兴奋地回答道。
也不知道老四和老七是否也随大军去了前线,希望我做的这一切都来得及吧,杨老爹啊,你千万多顶上几天哪!我在心中暗暗地祷告道。
杨门秘史 第89章 契丹女主
萧绰斜斜地卧在大帐的羊绒地毯上,纤纤玉指轻轻地抚摩着一张颜色已经有些发黄的羊皮地图,神色冷艳,若有所思。
“皇后娘娘,韩大人已经到了。”有随侍的宫女进来通报道。
“有请——”萧绰轻声吩咐道。
“是。”那宫女低下身子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去。
“啪——”的一声响起,却是烛火中跳出一朵灯花来,萧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摇摆不定的蜡烛,心中却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一年,大辽景宗刚刚继位,后宫犹虚,按惯例便一道旨意下到萧家,令萧家三女萧燕燕入宫为贵妃。
有辽一代,皇族耶律氏和后族萧氏世代通婚,每代皇后,必出萧家。因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慕汉代之强盛,曾自改姓为刘氏,且汉代典制出自萧何,因此改后族皆姓萧,谓代代辅佐皇族之意。萧氏家族原有二姓,原为开国初的拨里氏、乙室已氏两大家族,到辽太宗时,又将母后述律一族也添入后族,因此萧氏后族其实为一姓三族,即拨里氏、乙室已氏和述律氏。
后族历任北府宰相,当朝北府宰相萧思温就出自述律族,自辽太宗朝起,述律族每朝必出一人为后。当年穆宗的皇后,就不是出自述律氏,不但述律氏势力大受打击,而且穆宗的统治亦是摇摇不定。
对于萧思温来说,为了巩固萧家述律一支与当今皇帝的联系,决不能让拨里氏和乙室已氏两家的女儿为后,而且皇帝多病,后宫必须有一位聪明强悍的皇后来主持国政,长女胡辇与次女苏萨克已经被分别被他安排嫁与皇室的另外两支太平王罨撒葛和赵王喜隐,因此皇后之位,非萧燕燕莫属。
皇帝、萧思温、韩匡嗣在多年的联盟中,已经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因此皇帝一继位,就依着北人治北、南人治南的旧例,封韩匡嗣为燕王、南京留守兼枢密使,执掌重权,而这边又下旨封萧家女儿为贵妃。
那一晚,萧思温对着女儿、韩匡嗣对着儿子,分别分析大局,整整一夜。
平生第一次,萧燕燕感到了绝望,或许是从她一出生为萧家女儿开始,便知道自己的婚姻必将与政治联结在一起。历数整个大辽国,能与后族结亲的门第廖廖无几,万幸韩德让自祖父起就在大辽历任宰相之职,是辽国极少数能有资格与后族通婚的门第。然而这一切在皇帝的一道旨意前,却又是多么地脆弱。
在一个象蛛网一样密布的政治网上,每一点的破损都会影响整张网。萧燕燕若是抗旨,则皇帝与萧家和韩家的关系就会无可避免地破裂。一旦新帝失去萧家和韩家的支持,则虎视眈眈的太宗和李胡一系人马就会对着皇位下手。那么,这么多年来,韩氏和萧氏家族冒着生命危险所押上的,两个恋人沸腾着热血所奔走的理想,都将化为泡影。
泪眼朦胧中,萧燕燕展开眼前的图轴,那是韩德让为她jīng心手绘的大辽地图。
记得那时候,两人在草原中、穹庐里、城楼上、星空下,畅想着大辽的未来,推翻bào戾的君王之后,打败入侵的宋人,废除不平等的汉胡之分——
他们的爱情,从始自终,和他们的政治报负、和他们的热血理想是联在一起的。
萧燕燕缓缓地卷上画卷,走到妆台上,拿起了贵妃的凤冠。她相信,这是她的决定,也一定是韩德让的决定。
鼓乐盈天,鸾驾待发。端坐鸾轿上的萧燕燕,接到了韩德让送来的一封信,喏大的信纸上面只有一个字,“绰。”
她的眼中一片朦胧,记得韩德让说过,“你出嫁那天,我要给你起个汉家女儿的名字。”那么,就是这个字了,“绰。”
萧燕燕将珠帘缓缓放下,从鸾轿入宫的那天起,那个娇憨任性的小女儿萧燕燕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她,是大辽皇妃萧绰。
萧绰入宫同年,韩德让娶汉人大族李氏的女儿为妻,远离上京,自请代父留守南京,此后数年不曾回京。
萧绰入宫两年后,生下皇长子耶律隆绪,立刻被册封为皇后。
然后,时间慢慢地过去,她是一个好皇后、好妻子、好母亲,他是一个好臣子、好丈夫。
直到高梁河一战,宋兵围困南京城,韩德让困守城中,千里之外的萧绰如遇晴天霹雳,立时掷下金批令箭,举倾国之兵前来解南京之围,直到宋军撤退的消息传来时,萧绰已经如同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
“原来我心中牵挂的人始终没有改变过。”萧绰苦笑着对自己说道。
环佩叮当声中,南院枢密使韩德让缓步走了进来。
“韩德让见过皇后娘娘。”韩德让看着端坐在帐幕中的萧绰,心中同样是百感交集。
这个皇后,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妻子的,可惜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他不得不看着昔日的恋人进入宫掖,投入别人的怀抱。纵使这个决定是他自己作出的,可是要等到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比常人能够坚强多少,他十年没有回上京。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帐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帘子被人挑了起来,一名十来岁的yòu童跑了进来,一头扎在萧绰的怀中,口中唤道,“母后。”
韩德让的神思终于恢复过来,有些苦涩地看着这位大辽的继承者,才满十二岁的皇子耶律绪隆。
“文殊奴,不要胡闹!”萧绰敏锐地察觉到了韩德让的心态变化,一面安抚着耶律绪隆,一面有些感慨地对韩德让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德让,如果不是yīn差阳错,文殊奴应该是你的儿子呀!”
韩德让浑身一震道,“燕燕!”
萧绰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那一刻韩德让觉得自己又象是回到了十五年前,在萧思温书房外的情景,“韩德让,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必须要喜欢我。”
萧绰的眉头微颦,“如今皇帝体弱多病,我与文殊奴母寡子弱,族属雄强,边防未靖。德让,当年我们付出那样大的代价,为的就是大辽的安定,到了今天这一步,你我仍然要携手并肩作战呀!”
说起来,现在的大辽景宗皇帝并不是昏庸之主,刚刚继位时,面对混乱的局面,的确想励jīng图治,大干一番事业,可惜他自yòu身体一直不好,军国大事除了依靠萧思温与韩匡嗣两位军国重臣之外,更重要的是依靠她的皇后萧绰。
景宗皇帝深知三家联盟的重要性,也清楚皇后萧绰与韩德让之间的旧情,身为皇帝,他要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也要维护三家的利益,当时的情况,正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知道皇后萧绰对于整个皇族的重要性,也曾经对大臣说过,在书写皇后的言论时也应称“朕”,这可作为一条法令。事实上,这些年来,皇后萧绰一直是在代行皇帝职权。
韩德让却没有直接回答萧绰的话,只是有些不安地答道,“德让离开京城之前,才去探视过皇帝陛下,请恕我直言,皇帝的身体可是越来越差了!”
“这个我又何尝不知?”萧绰有些伤感地回答道,“当年若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也未必会需要我们将整个人生都赌在一起。”
假如当年景宗的身体条件许可,有能力亲自执政,也就不用将三个家族的后人的青春都给胶结在一起,到如今,三个人都不快乐。
韩德让的心中又是一痛,不愿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今次我们出其不意地将大宋皇帝围了起来,一雪当日南京被围之耻,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这也是我想要讨教你的一个问题。”萧绰一听到军政大事,双目中的神光又明亮了起来,不再是原先的朦胧伤感,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即便现在大宋君臣被我们的大军所困,可是他们依然有超过十万人的jīng锐,元气未伤,此时若想要一举歼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德让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这一次大宋领军的都是声名久著的宿将,不但有平定江南的潘仲询,还有长期镇守北疆的杨无敌,若是真刀真枪地打起来,胜负却还在两可之间呢。”
接着笑了一声后,韩德让有些赞许地说道,“不过这一次你做得很是漂亮,不但在东路击退了曹国华的进攻,更迅速集结了数十万大军,以闪击的方式将大宋的西路军主力围困在金沙滩这个狭小的平原上,恐怕大宋君臣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败在一位女子的手中。”
萧绰轻笑了一阵子,爱怜地抚摩着儿子的头顶,很不在意地说道,“现在说胜负还为时过早呢!不过,能将大宋的皇帝围在这块儿鸟不拉屎的地方,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光看他们的狼狈样子,也值得我们兴师动众一回了!”
“皇后娘娘,军前战报!”帐外传来了近卫的声音。
“递进来吧——”萧绰坐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女主的冷静与威严。
帐外听用的近卫躬着身子将战报送了进来,按照参见皇帝的礼节将装着战报的小竹管递了过来,然后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德让,你来帮我将这东西拆开好么?我总是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手指。”萧绰脉脉含情地对韩德让撒娇道。
韩德让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想起了当年那个倚在自己的怀中撒娇的萧家小女儿,最终还是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小竹管,拔出自己的腰间佩刀来,沿着竹管上面的小缺口伸了进去,用力一扭,竹管整齐地被分成了两片儿,中间露出一张卷成一小团儿的白绢来。
白绢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蝇头小字,萧绰看了一下后,眉头又皱了起来,将展开的白绢递给了韩德让,韩德让细细地看了起来。
战报是用契丹文字书写成的,这种文字主要流传在大辽的上层贵族中,毕竟,很多依靠牧马放羊为生的普通契丹百姓是无缘于此的。
“南朝的兵部发出了勤王令,命十三处军州北上勤王?速度最快的宁化军与保德军兵马已经在两百里之外了,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步军最多三日,骑兵急行两昼夜就可到达——”韩德让看着战报,沉吟了起来。
“德让,我们应该怎么办?”萧绰看似非常急切地向韩德让追问道。
韩德让看了一眼萧绰,发现在她焦急的目光之后,隐藏起来的却是一分狡黠,顿时明白了她是在同自己演戏,于是也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恩,这个,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皇后娘娘,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撤退吧!晚了可就腹背受敌了呀!”
“哈哈哈哈——”两个人忍不住同时大笑起来,笑得非常辛苦。
良久之后,萧绰强忍着笑意问道,“说真的,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不是已经智珠在握了吗?”韩德让笑着回答道,“我可不相信我们的皇后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哦!”
萧绰摇了摇头,非常认真地对韩德让说道,“那是自然,萧家三小姐做事,怎么会没有目标?不过,我更希望先听一下你的意见,这很重要。”
“当年你怎么不先听一下我的意见?”韩德让的肚子里面不无牢sāo,不过也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实在没有意义,因此想了想后说道,“对方的援军救主心切,想来一定是日夜兼程,都希望在皇帝最危险的时刻,第一个出现在他的面前。此时敌军的士气正盛,我们不宜轻擢其锋芒,宜边打边走,顺势将其放入包围圈中,待合围之后再一同消灭为好!否则,若是任由他们在我们的外侧来回游击,必然使我军不能专心对付包围圈内的大宋西路军主力!”
“不错!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萧绰点头赞同道,“不如这样,派出三万黑狼军jīng锐,以三千人为一股,分成若干小队,专门绕到敌人援军的后方,发挥他们的骑兵优势,衔尾追击,尽量在半路上袭扰并歼灭宋军的有生力量,到时候,能够来到这里的都是些疲惫之敌,危险性也要小很多,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韩德让想了想,很是为萧绰的主意感到高兴,看来她已经完全具备了一位最高统治者所应具备的军事素质了。
大宋君臣们恐怕都没有意识到,将他们置之于险地的,竟然是一位女子吧。
“皇后娘娘,京中的飞鸽传书。”帐外又有人禀报道。
萧绰叹了口气道,“今天晚上的消息真多,希望没有什么大事吧!在这个关节眼儿上,可千万不要给我出什么岔子才好。”
侍卫将书信送进来后,萧绰的脸色才凝重起来,她赫然发现这居然是一道绝密件,套管外面居然封着火漆和一层白白的涂层,这是大辽特制的东西,若是不知道破解的方法,得到的就是一小堆灰烬。
“千万不要有事才好!千万不要有事才好!”萧绰一面在心中暗暗祷告着,一面小心翼翼地将那密件打开,取出了其中的信笺,一看之下,红润的脸色立刻唰地一下变成了雪白,浑身不可自持地颤抖起来。
“什么事情?!”韩德让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扶住萧绰的身子,眼神却落到了那封信笺上,只见上面只简单地写着四个字,“皇帝晏驾”。
“圣上驾崩了!”韩德让的脑子里面顿时一片空白,也说不清楚应该是什么感觉了。
虽然景宗皇帝自从即位以来就形同虚设,可是他毕竟是大辽的皇帝,三家联盟的一面旗帜,有了他的存在,耶律家、萧家和韩家才能牢牢地将北朝的大权掌控在手中,因此韩德让虽然不愿面对这个夺走自己恋人的男子,却也无法对他生出憎恨的情绪。可是如今他忽然撒手而去,弃整个大辽的臣民于不顾,弃三家联盟于不顾,更丢下了孤儿寡母,韩德让忽然对他有些痛恨起来,他怎么能如此地不负责任?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中又有一些莫名的兴奋呢?
韩德让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将面色苍白的萧绰温柔地搂在自己强壮有力的臂弯中,轻抚着她的秀发,一如十五年前。
“德让,我该怎么办——”萧绰眼中噙着泪花,柔弱无力地望着韩德让,显得如此地无助,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生杀予夺的契丹女主,更多地表露出来的是一个平常女子在遇到沉痛打击时所自然流露出的无助情绪。
韩德让望着阔别了十五年的恋人,心中的思绪翻腾,一种豪情义无返顾地涌了上来,毅然对怀中的年轻太后说道,“放心!一切都有我来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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