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蔚空
一顿饭下来,话题总是说着说着就提到他,语气尽是赞赏和喜爱。
舒渔想那应该是个让人喜欢的男孩。
然而在座的几个祁家人,好像并不以为然。尤其是祁子瞻的堂兄祁梵正,每次听到爷爷说起表哥,嘴角都会露出那么一点点不那么明显的不屑和讥诮。
祁子瞻的父亲祁黍和叔叔祁粟,偶尔也笑得讪讪。
然而祁老爷子是祁家的掌权者,没有人会对他的话有任何异议。
舒渔是个心思还算细腻的女人,很快就隐约发觉,祁家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和睦,餐桌上的风云暗涌,只要稍稍留意,就能感觉得到。
等到午餐结束,祁子瞻立刻将她拉着去了二楼的房间。
“我知道你刚刚吃饭的时候看出来了。”
舒渔坐在沙发上,看向他咦了一声,明知故问:“看出什么?”
“看出我们家和我叔叔家有点问题啊!不过你放心,这些问题跟我没什么关系,就算你嫁给我,也不用管这些。”
这都哪里跟哪里啊!
舒渔笑:“是不是祁家菜继承人的事?”
祁子瞻有点无奈地点头:“你也看到了,我爷爷快八十岁了,一直都没真正退休,就是还没决定下来,将祁家菜的招牌传给谁!”
祁家就算是是简单的家族,那也是豪门,自然是会牵扯到争产的事。
关于祁家菜,舒渔也听说过一些。
祁宴之是第三代传人,本来按理是在两个儿子中挑选继承人。但是两个儿子没有一个让他满意,如今便打算直接传给孙子。
要挑起祁家菜的大梁,首要当然是懂得餐饮的经营。但除了经营,还有一个必备的能力,那就是继承祁家菜传统手艺。
因为是城中名门,舒渔自己又是个吃货。她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祁老爷子的两个孙子,在这方面都颇有造诣,能力不分伯仲,以至于老爷子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传给谁。
眼见着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两房也就越来越按捺不住。
祁子瞻的哥哥祁伊尹和堂兄祁梵正,舒渔刚刚都见过,两人年龄相仿,都是三十岁上下,但个性截然不同。祁伊尹是那种稳重到中规中矩的男人,十分有教养,妻子已经怀孕,看起来郎才女貌,很是恩爱。
祁梵正就有些不一样,轻佻而桀骜,但以舒渔的直觉,这个男人比祁伊尹要聪明许多,所谓恃才傲物,大抵如此。
祁老爷子对这两个孙子好像都还挺喜欢,又好像都有点不太满意。
舒渔忽然想起当初知道祁子瞻是祁家人时,好奇问过他为什么不会做菜。
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笑着说:我会吃就好啦!
她只当他是开玩笑,但现在有点明白了。他大概是不愿意陷入争夺继承人的这场战役。
身为祁家的子孙,其实不用继承,也能靠着一点股份分红,过得衣食无忧。
祁子瞻就是那种随遇而安的性子,肯定是不愿跟自己的哥哥们争的。
舒渔想了想,随口问:“我看你爷爷很喜欢你表哥,怎么不传给他?难不成是因为他是外孙?”
祁子瞻笑:“那倒不是,我表哥如今也姓祁呢!说起来爷爷当年还打算传给我姑姑的,可惜姑姑她跟个小厨子私奔,一直生活在外地,也没让表哥接触祁家菜。爷爷再喜欢他,也不可能把祁家菜招牌传给他。”
舒渔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对自己说这么多,也有些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然弄得好像自己很八卦人家家事一般。
祁子瞻见她沉默,蹲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们家比普通家庭稍微复杂那么一丢丢,但是我保证,你嫁给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困扰。”
舒渔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失笑出声,手指在他额头一推:“就这么点小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紧张什么?”
祁子瞻笑道:“对我来说,你所有的小事情都是我的大事情。”
毕竟是做了几年好友,乍一听到这种肉麻的情话,舒渔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笑得乐不可支。祁子瞻见状怒了,起身将她压倒在沙发背上作势要吻她。
两人从来没有过这种亲密。
舒渔一直觉得这种事不过是水到渠成,哪知祁子瞻的唇刚落在她唇上,她却忍不住笑得更厉害。
祁子瞻只碰了她一下,就有些挫败地离开,愤愤道:“真是破坏气氛!”
舒渔好不容易收回笑:“我总算理解《老友记》瑞秋和罗斯刚刚在一起时,每次一接吻瑞秋就忍不住笑的场景,我现在就是那种感觉。你一凑上来,我就觉得好笑。”
祁子瞻没好气白了她一眼:“那以后咱们俩滚床单,你是不是也要笑场?”
舒渔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和他脱光了抱在一起的画面,光是他这样一提,自己稍稍一脑补,就又忍不住笑起来。
祁子瞻无语地看着她笑,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算了,咱们慢慢来。”
舒渔抹着眼睛嗯嗯点头:“我也觉得是。”
这天晚上的晚餐,祁子瞻那位表哥还是没回来。
舒渔到底是个客人,跟祁家一家子不熟悉,九点多就去了一楼的客房休息。
祁家这栋别墅总共三层,每层都三百多平米,一楼是老爷子和外孙住着,二楼是祁子瞻一家,三楼是祁子瞻叔叔一家。
也许是睡得太早的缘故,一觉醒来才是半夜十二点多。
房间里暖气开得太足,舒渔觉得有些口渴,干脆起身出门去餐厅倒水喝。
然而除了卧室门,照着记忆开灯,屋子里的灯光却没有亮起来,也不知是停了电,还是灯坏了。她只得照着记忆,摸黑小心翼翼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嘶!”到底不是熟门熟路,一个不小心磕到了椅子,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身后有光线传来。
舒渔下意识转头一看,只见餐厅入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色的颀长身影,正举着手机为她照明。
她也不确定是谁,只笑着道:“谢谢!”
“嗯。”男人的声音很淡,像极了屋外冬天的寒意。
这声音很陌生,不是祁家那几个男人。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一楼住的人,除了祁老爷子和管家,就是祁子瞻那位一直没露面的表哥。
舒渔有些恍然大悟,借光走到饮水机旁,微微笑着随口道:“您是子瞻的表哥吧?我是他女朋友,有些口渴起来倒杯水喝。”
照在饮水机旁的手机光芒,微微抖了一抖。
男人却没有回应她的话。
舒渔喝完水,又借着他手机的光,往回走。
他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只用手机光照着她脚下的路。
与他擦身而过时,舒渔下意识转头看他。
但是夜色太黑,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又道了一声:“谢谢!”
男人依旧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一种近乎冷淡的疏离。
不过也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不过是看她摸黑打水,借给她一点光而已。
舒渔继续走,不防餐厅入口有一个小小的台阶,分神间已经是趔趄一下,眼见着要摔倒。
然而她并没有摔倒,因为已经被人从后面抱住。
“小心!”低低的声音,几乎带着点蛊惑的磁性,就在她耳畔响起。
她只穿了一身睡衣,里面是真空上阵,抱住她的那只手就横在她胸口。
他抱得很紧,所以即使是隔着两人的衣服,她胸前的柔软,也很容易就感受到那只结实有力的手臂。
她几乎是被圈在他怀中,像是一个禁锢的姿势,铺天盖地的男人气息传入她的鼻息。
很陌生,但又好像带着点熟悉。
舒渔忽然心跳加快。
好在,身后的人扶稳她就轻描淡写放开了手。
舒渔回神,有些惊魂未定道:“谢谢。”
男人还是那句淡淡的嗯。
这是他们今晚重复的三次对话。
不知为何,她不敢继续停留,几乎是惊慌失措般钻回了客房。
这一夜,舒渔又梦到了雨浪岛。
梦到那些令她沉沦的日日夜夜。
梦到了熟悉的吻。
余味 第4章 年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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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醒来,舒渔不免为自己昨晚做的梦而有些羞耻。在男友家的客房做春梦这种事,实在是有点让她无语望天。
她下意识摸了摸唇,好像还残留着梦中那被人亲吻后的感觉。
在床上懊恼地打了个滚,她爬起来穿好衣服出门,看过去又是漂亮知性的女孩。
因着是在别人家做客,她起来得比平日早一些。
一楼客厅此时只有忙碌的阿姨和祁老爷子。
她走过去同老爷子打招呼:“爷爷,早啊!”
祁老爷子笑眯眯点头:“早!”
一老一少寒暄了几句,楼上的人也陆续下来。
舒渔看了看屋子里的祁家一大家子,还是昨天那些人,唯独没见着晚上遇到的那位表哥。她忍了忍没有去好奇多问。
吃早餐的时候,那位表哥也没出现,舒渔心里嘀咕,难道一早就出了门。还是老爷子随口提了一下解了她的疑惑:“今年年夜饭预订比往年都火,暮云去巡店,恐怕晚上吃年饭才能赶回来。”
果不其然,这位暮云表哥一直道夜幕降下来,还是没出现。
而到了傍晚时分,祁伊尹和祁梵正带着两个助手进了厨房。
坐在舒渔旁边的祁子瞻见她好奇,给她解释:“今年年饭是我哥和堂哥掌勺,待会儿让你见识我们祁家菜的四十八宴。”
他口中的祁家菜的四十八宴,舒渔有听说过,是祁家菜四十八道核心菜式,也是最顶级的宴席餐。祁家菜本就是主打高端酒宴,这四十八宴又是高端中的高端,普通人只能是望尘莫及。
舒渔不得不好奇这两位祁家菜的准传人,做出来的四十八宴,到底是何种水准。
富丽堂皇的餐厅,巨大的红木餐桌。
众人围桌而坐,当然除了那两位掌勺公子。
虽然舒渔是想一饱口福,但也看出来,这家宴并不那么单纯,显然是祁老爷子在考验两位准继承人。
前菜冷盘上来时,管家走过来在老爷子身边道:“暮云回来了!”
本来还有些严肃的祁老爷子,眉开眼笑,高声唤:“暮云,快过来坐!”
有脚步声传来,踏入餐厅内。
舒渔好奇地转头,但下一秒,人就已经僵住。
走进来的男人,身材颀长,长着一张十分俊朗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像是幽深的泉。他表情淡淡,只嘴角勾着一丝笑意,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祁老爷子身上。
“爷爷,本来是打算早点回来的,东明路那间店子出了点小状况,让你久等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沉沉的磁性,跟昨晚舒渔听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舒渔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目光一直随着这个人,直到他在祁老爷子右手边的位子坐下。
暮云暮云,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暮云。
卫暮云没有看她,只淡淡扫了一眼桌上的人,点点头算是给大家打招呼。
舒渔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想不通当年那个海岛男孩,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祁家的人。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怕被人察觉她的异状。
祁子瞻的母亲郑清妍最先笑嘻嘻道:“岁末是酒楼最忙的时候,这段日子,真是辛苦暮云了。”
祁老爷子笑道:“可不是么?多亏了暮云,今年的年夜饭预订才会这么火热。我听阿城说,不仅江城的几家酒楼,外地各市的预订也都很火,全都爆满了。”
他话音落,二儿子祁粟附和夸道:“要是妹妹还活着,看到暮云这么有出息,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卫暮云本来带着浅笑的脸,微微一凛,那笑容便多了几分讥诮之色。
祁粟这话立刻勾起了老爷子的伤心处,抓起外孙的手,幽幽叹了口气。
卫暮云安抚一般在老人枯萎的手上轻拍了拍。
祁粟的老婆章茹啐了口丈夫:“大过年的,你是要惹咱爸不高兴么?”
祁粟讪讪笑了笑,神色莫辨地看向老爷子。
祁宴之摆摆手:“罢了,让伊尹和梵怔上菜。”
冷盘之后,是三十六道主菜。
祁家菜脱胎于宫廷菜,主打山珍海味,食材都很珍贵,从海里的鲍鱼鱼翅海参,到山上的燕窝熊掌松茸。
舒渔虽然是个在吃上面舍得下血本的吃货,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山珍海味。而且每道菜做法考究,从刀工到烹饪的手法再到摆盘,都像是艺术创造,看得她都不忍心下手。
因为菜式太丰富,每道菜也只是让众人略作品尝,就撤下了去,换上新出炉的菜。
舒渔本来是秉着大干一场的豪情壮志,但因为卫暮云的出现,让她忽然有些食不甘味。
不过她也不得承认,这四十八宴确实非同一般。
等到最后几道菜上来,掌勺的祁伊尹和祁梵正才回到餐桌。
祁老爷子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挥挥手:“你们两个也吃。”
两人从善如流开动。
舒渔不由得有点同情这两位祁家少爷。本应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却因着大富之家又是庖丁之家,还得学会这身手艺。
想到这里,她默默看了眼身旁的祁子瞻,此时的他正吃得开心,似乎对桌上的暗涌浑然不觉。
当舒渔收回视线时,感觉有一道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脸上,抬头看去,却见是斜对面的卫暮云,正淡淡朝自己扫了一眼。
他目光冷淡疏离,在对上她的视线后,立刻轻描淡写挪开。
舒渔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心慌地低下头。
一顿年饭终于在诡异的气氛下结束。
但是大家都没有离席。
祁老爷子淡淡地看向两个掌勺孙子,开口:“伊尹,技法固然重要,但厨艺是灵活变通的东西,你做菜太流于形式,像是在做功课一般,丝毫看不到你对烹饪的情感。”
祁伊尹虚心地点头。
舒渔暗叹,她吃菜向来只用好吃不好吃来分别,在她看来祁伊尹的手艺已经登峰造极,光那玫瑰糕雕花就足为一绝。可是在祁老爷子眼里,却只是流于形式。
她好奇地继续听下去。
祁老爷子又道:“梵正,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祁家菜也需要不断推陈出新,但是传统的精髓不能抛弃。”顿了顿,又道,“你们都好好想想,到底有什么不足。”
说完,他让管家扶着自己起身离席。
祁梵正不以为然地拿起筷子在手中转了转,嘴唇勾了勾,朝正要起身的卫暮云似笑非笑道:“表弟,你觉得爷爷说得对不对?”
卫暮云淡淡一笑:“爷爷说得我不太懂,不过我觉得大哥二哥的手艺,都非常了得。”
他说完,目光从舒渔身上轻描淡写扫过,面无表情离开了餐厅。
舒渔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暮云。
祁子瞻笑嘻嘻跟众人插科打诨了几句,拉着舒渔上楼钻进了他的房间。
进了屋房间,他有点懊恼地抓了抓头:“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是带你回来吃年饭,没想到会这样。”
舒渔笑:“我觉得挺好啊!四十八宴果然名不虚传。”
祁子瞻想了想问:“那你觉得我哥和堂哥哪个造诣更好?”
舒渔看着他问:“你要听真话?”
祁子瞻点头:“你哥的技法更胜一筹,但跟你爷爷说得一样,形式大约内容。你堂哥做的菜味道上确实要好一点。”
祁子瞻点头:“其实十几岁的时候,我也被我爸妈逼过练厨艺,但是在我连续被刀削了几次后,他们就彻底放弃了,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我哥身上。我哥是个很勤奋的人,说得夸张一点,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可厨艺真的很讲究天赋,我哥那么勤奋,却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堂哥差不多。”
舒渔对此深以为然,她自己也是这样,虽然是个吃货,但尝试多次,始终是个厨房小白,索性安安静静专心做个吃货。
不过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自卫暮云出现之后,她脑子里就都是他。
想到昨晚餐厅的夜遇,那横在自己胸口的手臂,弥漫在鼻息间的气息,她就有些心烦意乱。
世界上最荒谬离奇的事,大概也就是如此。
她想了想,忍不住问:“你表哥他……”
却又好像不知道问什么。
好在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已经有人推门而入。是祁子瞻的母亲郑清妍。
“伯母!”舒渔起身打招呼。
郑清妍笑着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在祁子瞻的另一边,拉着他的手:“子瞻,你刚刚在饭桌上也看到了,你大哥很危险啊!”
“妈——”祁子瞻不愿意母亲在舒渔面前说这些,实际上他自己都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郑清妍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你都说了小舒是自己人,迟早是咱们祁家的媳妇,这些事没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
祁子瞻无奈地朝舒渔瘪瘪嘴,舒渔回以他一个无所谓的耸肩。
郑清妍继续道:“你爷爷年纪越来越大,虽然看起来矍铄,但这个年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事。他自己也知道这点,选定继承人的事肯定在这一年半载里。他向来是看重你堂哥的天赋和你哥哥沉稳的性子,所以一直决定不下来。公司高层的意见也会影响他的看法,你听妈妈的话,赶紧回公司帮你哥哥一把,等你哥哥拿到继承权,多分你一点股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祁子瞻无奈:“妈,爷爷给我的信托基金,就能衣食无忧过一辈子。我不稀罕什么股份。”
郑清妍在他额头戳了一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行,不说这些。但你忘了这么多年你哥哥练习厨艺受过的苦?要是他拿不到继承权,这些苦不都白受了?”
祁子瞻想起自己哥哥大热天挥汗如雨练习刀法的场景,不免又有些心软。他想了想点头:“行,过完年我就去公司上班。”
郑清妍笑了,过了片刻,又道:“我跟你说,现在你表哥是你爷爷面前的大红人,他的意见,老爷子肯定能听进三分。而且他是真的有本事,前两年你在国外是不知道,这几年国内反腐很厉害,高端酒楼最受影响,祁家菜前两年差点亏损。但是你表哥才来一年多,营业额就上了十几个百分点。就是那人城府很深,不太近人情,做事手段太狠,也不知你阿城叔怎么那么听他的话,一年内配合着他裁了你爸手下好几个元老,好在你叔那边也差不多,反正他是哪边都没站。”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这回去公司上班,一定要跟你表哥搞好关系,把他拉拢过来帮你大哥。”
她说的阿城,是祁家菜的总裁,跟着祁老爷子二十多年的元老。祁子瞻也听说过阿城叔和卫暮云关系十分亲近。
听了母亲的话,他笑得更无奈:“你都说了表哥城府深不近人情,我能有什么本事跟他搞好关系?”
郑清妍道:“你们怎么说都是表兄弟,而且你性格好,从小大家都喜欢你,只管嘴巴甜点,你表哥肯定也会喜欢你。”
祁子瞻欲哭无泪。
郑清妍看小儿子一脸崩溃的样子,拍拍他:“我就说这么多了,你妈我年纪大了熬不住,你和小舒慢慢守岁,我先去睡了。”
祁子瞻像是送走大佛一般送走了她,站在门口无奈地朝舒渔摊手。
舒渔起身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小伙子任重道远啊!”
祁子瞻哭笑不得,两人打闹了一会儿,舒渔有些犯困,懒得守岁,跟他告别下楼回客房休息。
祁子瞻也不勉强,体贴地送她下楼。
此时不过十一点,客厅里已经没了人。
到了客房门口,祁子瞻拉着她不让她进门,双手抵在门上将她整个人圈住,含情脉脉看着她。
舒渔对上他的眼睛,忍不住笑:“门咚?”
祁子瞻佯装轻喝:“严肃点!别破坏气氛!”
舒渔抿嘴用力忍住笑。
祁子瞻干脆不看她,闭上眼睛凑上前吻她。
只是她的吻还没落下,忽然喵的一声,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朝脚边看去,原来是一只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小花猫。
舒渔咦了一声,蹲下身把猫抱起来:“我怎么之前没看到你家有猫?”
她对猫猫狗狗向来很喜爱,祁子瞻看着她抱着猫玩儿,默默叹了口气,好好的气氛全给这小玩意儿给搅和了。
“爷爷养了几只猫在后院,不知道怎么跑进来了。”他说完揉了揉舒渔的脑袋,“早点休息吧!”
舒渔逗猫逗得开心,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祁子瞻不甘心,干脆愤愤地俯下身,在她脸颊偷了个香。
舒渔笑着推了他一把,看过去就像是打情骂俏。
祁子瞻上了楼,客厅里只剩下一人一猫。
舒渔放开猫,正要回房,才发觉客厅的沙发原来一直坐着一个人。刚刚她和祁子瞻说说笑笑下楼,因着客厅太安静,两人都没注意到。
她犹豫了片刻,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原来他在抽烟,烟灰缸里已经落了几个烟头。
“好巧啊!好久不见。”舒渔故作轻松开口。
卫暮云没有回应,许久才转头,神色淡漠地看着她,表情疏离冷淡,像是不认识她一般。舒渔鬼又使神差地补了一句:“我是舒渔,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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