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蔚空
说罢伸手去抓他的手,想看个究竟。
但是卫暮云却不着痕迹地避开:“没事,不是我的血。”
他抗拒的动作,让舒渔有点尴尬,手在半空中僵了僵,默默放下来。
沉默了片刻,她又想到什么似地冷不丁开口:“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
卫暮云淡淡嗯了一声,显然没打算给她解释。
他态度冷淡,舒渔也不好继续没话找话,只能坐在一边等着警察到来。
冬日的深夜很冷,她本来是出来跑步穿得很少,坐着不过几分钟就有点受不住,干脆站起来原地活动。
见卫暮云也是跟自己一样一身运动装,忍不住道:“你不冷吗?起来动一动会好点。”
卫暮云淡淡道:“不用。”
好在警车十几分钟之后就到来。
地上的嫌犯因为重伤被送进了医院,卫暮云和舒渔被带回了警局做笔录。
因为案情简单明了,做完笔录,警察叔叔就让两人回了家。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已经是快凌晨两点。
舒渔再次开口道谢:“今晚真的多亏了你。”
卫暮云还是冷淡的语气:“换成别人我也会救。”
“我知道,但是你确实救了我。”
卫暮云默了片刻,冷不丁道:“所以呢?”
舒渔一下噎住。
卫暮云慢慢转头看她,黑沉沉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开口的语气也是十分疏离:“所以你要报答我吗?给我多少钱?五十万?还是一百万?或者是别的方式?”
舒渔怔了片刻,他说话的方式冷淡刻薄,让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很陌生。
也或者是,过了四年,一切早就变得陌生。
她半响才有些尴尬地摇头,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暮云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轻描淡写开口:“我说过了,如果换成别的人,我也会救,你不用放在心上。”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让子瞻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所以离我远一点,免得大家都尴尬。”
“我明白的。”她说完,目光落在他手背上,发觉确实是受了伤,又下意识去抓住他的手腕,“你真的受伤了?”
卫暮云抽开自己的手:“没事。”
出租车到了紫荆小区门口停下,舒渔跟卫暮云告别:“我到了!”
她下了车,却见卫暮云也下来,她以为他是要送她,赶紧道:“小区刷卡进的,里面治安很好,你不用送了。”
卫暮云置若罔闻,直接越过她,朝小区门口走去,然后刷了卡进门。
舒渔反应过来,他这是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啊。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难怪他会出现在自己夜跑的那条路上。
她想了想,跟上去:“你也住这里?”
卫暮云淡淡嗯了一声。
今晚从头到尾,他都是这种冷淡疏离的态度。弄得舒渔不知是该跟他并肩而行,还是落在他后面。
不过在她犹豫间,卫暮云已经仗着腿长优势,将她甩开了几米。
这人还真是打定了注意跟她保持距离。
她倒也想保持距离,因为两人的身份确实挺尴尬。但正因为他是祁子瞻的表哥,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没有任何交集,况且祁子瞻还正按暗搓搓打算拉拢他呢。
她想了想,深呼吸了口气,加快步子走上前。
小区倒不是太大,但也有好多栋楼,舒渔快追上她时,才发觉他进的是自己那栋楼,而且还是同一单元。
在他进入电梯时,她赶紧随他一起进去。
此时的舒渔已经完全处于震惊状,看到他手按下的电梯楼层键,她的震惊则让自己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出电梯的时候,还是懵懵的。
直到卫暮云走到隔壁的门,她才算反应过来,在他关上门的时候,几步走上前伸手抵住了那门,不可置信问道:“你住在这里?”
卫暮云面无表情回她:“我已经搬来这里一年多,放心,不是因为你。”
舒渔有点尴尬地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她有点语无伦次,指了指隔壁,“觉得好巧,你知道我住在隔壁?”
卫暮云淡淡点头:“在物业看到过户主的名字。”
舒渔脑子里混乱了片刻,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还有事吗?”卫暮云问,大有逐客的架势。
舒渔想了想,道:“那个……其实我们没必要刻意保持距离,毕竟你是子瞻的表哥,以后我可能也要叫你一声表哥。以前的事过去那么久了,大家都不用放在心上。”
卫暮云目光微微一寒,但很快恢复,只淡淡问:“你是要跟子瞻结婚么?”
舒渔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不出意外,应该会吧。”
“嗯。”
舒渔抬头看他,此时的他垂着眼睛,看不清表情。她不知道他这声嗯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同意了自己的说法。
她收回撑在门上的手,对他挥了挥:“那我回去了,这么晚了你早点睡,手上的伤别忘了擦药。”
卫暮云没出声,只关上了门。
然而舒渔这一夜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到薄暮晨光之时才进入梦乡。
在梦里,她来到了四年前的雨浪岛。
余味 第8章 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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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之前的舒渔,是典型蜜罐里泡大的孩子。生长在大都市的优渥家庭,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模样漂亮,成绩优异。
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她十八年的人生,大概就是一切都好,只欠烦恼。
但这样的幸福也仅仅只持续到了十八岁那年的暑假,高考结束之后。
父母告诉她,他们其实已经分开一段时间,是因为怕影响她考试,所以才拖到现在才说。
据说每年的高考之后,都有一个离婚小热潮。舒渔没想到父母也赶了这个时髦。
被宠爱长大的孩子,难免有些任性。舒渔一怒之下,故意报考了离江城很远的滨海城市的大学,随后跟父母赌了两年气,每年寒暑假只回奶奶家。
但这个时候,她仍旧是像所有天真的孩子一样,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觉得父母还会回到她身边,父母永远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爸爸妈妈。
直到大三寒假,奶奶病逝,她才知道父母早就分别组建了新家庭,甚至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各自拼着高龄,与新伴侣生了孩子。就像当初通知她两人已经离婚一样,过了这么久,他们才告诉她这个消息。
那时舒渔刚过二十岁的生日没几个月。仿佛只是一夕之间,最亲的奶奶过世,父母有了新家庭和孩子。她像是一个彻彻底底被抛弃,从此无家可归的孩子。
好在两年多独立的大学生活,让她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毕竟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孩子。
舒渔是开朗的女孩,在学校有很多朋友,生活的变故没有让她性格大变。只是内心突如其来的孤独却难以消除。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她爱上了吃东西,开始乐此不疲地在海州市里寻找各种美食,暴饮暴食了几个月才慢慢恢复正常。
自从上大学后,父母给她的生活费,比都市白领一个月工资还要多很多,她本以为是他们对自己的宠爱,后来才知道,不过是一种内疚的补偿。
他们的情感要分给别人了,所以给她留下的只有金钱。
半年之后的暑假,无家可归的舒渔,从外面旅行一圈回到学校后,一个人在宿舍实在无聊,恰好在网上看到一则雨浪岛的游记,便想着去岛上住一段时间。
在这个临海城市,周边有许多岛屿,舒渔此前去过几个比较热门的小岛。雨浪岛是比较偏门的岛屿,但是离学校并不远,二十几分钟坐到海边码头,再坐半个小时的轮渡就到了。
小岛很小,只有一条环岛路,没有汽车和公交,只偶尔有单车和电动车路过,像极了一个宁静闲适的世外桃源。
舒渔订的民宿是一栋带小院的二层小楼,离码头不算远。地图上说步行二十几分钟就到。
她是傍晚吃过饭后出的门,出门时一轮夕阳挂在空中,是个好天气。然而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下了船出了码头,天空忽然就阴云密闭。
雨淅沥沥落下来时,舒渔正走在没有地方躲雨的路上。
就在她背着包狼狈地往前冲时,一辆小电驴在旁边停下,骑着车子的男孩,眯着眼睛在雨中冲她叫:“姑娘,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与其说是叫,不如说是在用力做口型。因为他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丝气息。
舒渔脑袋上顶着一个塑料袋,看起来有点滑稽好笑。她也在那男孩眼里看到了笑意,好在那笑意是善意的。
男孩大约二十来岁,长得眉清目朗,十分英俊帅气,是典型的海岛男孩那种阳光般的帅气。
也许是他的样子太健康明朗,舒渔半点设防心都没有,毫不犹豫地跨上了他的车子,报了民宿的地址。
毕竟是陌生男孩,舒渔不好靠得太近,只扶住他的肩膀。
穿着t恤的男孩看起来很瘦,但是肩膀上肌肉却很结实,在舒渔的手掌下像是发烫的石头。她没交过男友,很少跟男生如此接近,幸好雨点打下来,冲淡了她的胡思乱想。
小电驴只用了五分钟就开到目的地。
但雨来得太快,两人还是淋了个透。
舒渔下车道了谢,急匆匆钻进了院子里,站在屋檐下清理身上的水。
而那男孩竟然也推着电驴进来,他将车子放在屋檐下,朝她眉眼弯弯地笑。目光从她狼狈的脸上落在胸口时,又赶紧转过身别开了眼睛,低声道:“赶紧进去把衣服换了吧。”
他发出的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舒渔这才确定他的嗓子似乎有问题。
她低头往自己胸前一看,顿时老脸一红。她穿了一件浅色的短袖衬衣,被雨水淋了之后贴在身上,里面白色的文胸一览无余。
舒渔赶紧将背上的包放在前面挡住,匆匆走进去叫道:“老板,住店。”
噔噔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一个眉慈目善的中年女人笑嘻嘻出现在一楼的客厅里:“是昨天预订的小舒姑娘吧?”
舒渔点头:“是。”
这妇人正是民宿的老板娘谷阿姨。
谷阿姨上下打量了一下舒渔,哎呦了一声:“赶上下雨了?快快快!赶紧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舒渔被她带领着上楼,边走边听她对外头叫道:“暮云,我厨房里炖了一锅老鸭汤,时间差不多了,你去看看。”
外头没有回应的声音,但有脚步走进来。
舒渔转头看下去,便看到刚刚那男孩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进了屋,还正好抬头看上来,朝她抿嘴笑。
舒渔咦了一声:“阿姨,他是你儿子啊?”
谷阿姨笑道:“是啊!”
舒渔也笑:“好巧!刚刚下雨要不是遇到他载我,恐怕我整个背包都淋湿透了。”
谷阿姨乐呵呵道:“小事情小事情,我儿子就是个热心肠。”
舒渔被这对母子快乐所感染,觉得心情也莫名好起来。
洗完澡换了衣服,吹着头发打开手机听着信号时断时续的广播,舒渔才知道今天的这场雨是台风的前兆。此时外头已经是狂风骤雨,她没有再下楼,坐在窗边看黑下来的天空,听着哗啦啦的风雨声,虽然有点胆战心惊,但也别有一番体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趴在床上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完全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得屋内屋外都黑沉沉一片,像是到了深夜。兴许是风太大,外头一直噼里啪啦作响,不知是树木被刮倒,还是有窗户被砸破。听得舒渔惊心动魄。
屋子里停了电,厕所在走廊上,她摸了半天手机没摸到,有点懊恼地咒骂了一声。
她是个很怕黑的女孩,尤其是风雨交加的黑夜,让她更加恐惧。无奈人有三急,她只能黑灯瞎火地走出去。
打开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往右手边走,但刚刚走了两步,就猛得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身体。
舒渔“啊”地惊呼一声,好在这声音被外头的狂风大作中盖住,并没有十分突兀。
被她撞上的人倒是淡定,只拿起手电在空中照了一下,让她看清楚了自己是谁。
原来正是谷阿姨的儿子,那个叫暮云的男孩。
舒渔拍拍胸口,用力舒了口气,开口道:“我去上厕所。”
虽然她扯着嗓子自觉说得很大声,但外面的风雨声还是让她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好在男孩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举着手电点头,伸手往楼梯口指了指,示意她下楼。
舒渔莫名其妙,厕所就在走廊上,为什么要叫她下楼啊?
她以为是男孩没听清楚自己说话,干脆借着他手里的光,直接越过他朝厕所门口走去。
然而才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的男孩拉。
舒渔转头,暗暗的光线中,他的神色似乎不太自然,一只手举着手电,另一只手用力对她摆了摆。
舒渔更加一头雾水,用嘴型大声告诉他:“我要去上厕所。”
说完挣开他直接走到厕所门口给他示意。
男孩走过来再次拉住她,还是不让她进去。
而就在舒渔握着门把准备推门而入时,忽然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在外头的疾风骤雨声中,厕所里隐隐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她一时好奇,贴在门板去听,片刻之后,忽然脸上有点发热。
她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但也听出来厕所里面有人在干什么。
她知道这层楼除了她,今晚还住着一对小情侣。敢情是在黑灯瞎火的台风天,躲在厕所里寻找浪漫和刺激。
她转头朝男孩看了一眼,昏暗的手电光下,她看到男孩抿嘴勾唇一脸坏笑的样子。
舒渔下意识就朝他拍了一掌,抱怨道:“不早告诉我。”
说完又才想起,这人嗓子有问题,而且外面风雨声那么大,黑灯瞎火地也有点说不清楚,所以他才拦住她不让她进。
男孩被她拍了一下,还是笑。
他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下楼。
此时身后的厕所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女声尖叫,舒渔老脸一红,赶紧跟上他。
楼梯是老式木质楼梯,本来踏上去会咚咚作响,但因着外头风雨声太大,两人的脚步全被淹没。
尽管走在前面的男孩,十分善解人意地将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脚下,但舒渔走得还是有点忐忑没底。
忽然外头嘭咚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刮到。本来专心走路的舒渔吓了一跳,脚下也蓦地踏了个空,直直朝前面扑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终于停下来。
舒渔趴在了楼梯转角的地上,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地上,而是当了她肉垫的男孩身上。
也许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刚刚她在摔倒的那一刻,伸手紧紧抱住了身前的人,所以可怜的男孩被她给扑了下去。
停下来后,她整个人的脸几乎是埋在他脖颈处。
那肌肤相帖的触感,让舒渔跟触电似地弹跳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男孩没有什么反应,只捡起手电筒站起来,继续为她照着脚下的路下楼。
情急之下把人家当了垫背,舒渔同学难免有点懊恼,再走路时,便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每一步都特别小心翼翼。
她走得慢,前面的男孩也就随她走得很慢。
于是半段楼梯,感觉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昏天黑地的风雨夜,本来有些恐惧的舒渔,看到沉默的男孩在前面为自己照着光,忽然就变得一点都不害怕。
余味 第9章 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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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台风来得快也去得快,第二天的小岛又是阳光普照。
舒渔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还是被饿醒的。
洗漱完毕,下楼走出客厅,看到小院子里一片狼藉,谷阿姨和她的儿子,正在收拾。
男孩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白背心,被水洗得有些发旧,露出两条结实的胳膊。
谷阿姨见舒渔出来,笑呵呵打招呼:“小舒,起来了?”
舒渔朝她点头,又看向男孩,见他正朝自己笑着,露出整齐白净的牙齿,整个人好像在雨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的目光坦然直白,倒是弄得舒渔有点不好意思。她见小院子里到处都是折断的树枝和摔倒的花盆,走上前帮忙收拾。
收拾了两个花盆,她靠在谷阿姨的身边,悄悄指了指她男孩,小声问:“他嗓子怎么回事?”
谷阿姨看了眼儿子,笑道:“你说暮云啊?前段时间他回来看我,遇到岛上的小学失火,救火的时候,被烟子呛伤了声带,这不也不能工作,只能待在家里陪老妈了。”
舒渔恍然大悟点头,朝卫暮云戏谑道:“原来你还是救火英雄啊!”
卫暮云笑着朝她瞪了一眼,屋子里有人唤,他便走了进去。
舒渔也跟着他走进去,看到是一对情侣来退房,应该就是昨晚那对在台风占了厕所寻找激情的男女。
作为一只纯洁的单身狗,舒渔不免有点好奇打量了这两日,在他们看过来时,又欲盖弥彰地转过了头。
待两人出门,她又去悄悄打量。
直到那小情侣出了院门,她才转过头,却正好对上卫暮云一张坏笑着的脸。
舒渔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佯装垮下脸,恼羞成怒嗔道:“笑什么笑?!”
卫暮云笑得更加灿烂。
舒渔鼓着嘴巴瞪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也坏坏一笑:“我知道了,你昨晚上楼原来是去偷看人家的!”
卫暮云的笑容顿时僵住,急急用只发得出一点声音的嘶哑嗓子解释:“我是去检查门窗。”
舒渔大笑:“解释就是掩饰,你就是去偷看人家。”
说完就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谷阿姨看他笑嘻嘻的样子,随口问:“说什么!”
舒渔摇头:“没什么。”便继续帮她收拾,边问,“阿姨,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我待会去吃午饭。”
谷阿姨笑:“你帮我清理院子,中午跟我们一起吃。”
舒渔不是个客气的人儿,满心欢喜地答应,干活干得更起劲,三人收拾完毕,小院子又是焕然一新。
午饭是谷阿姨下的厨,简单的四菜一汤,典型的海岛时令菜,一盘炒海蟹,三条红烧黄鱼,一盆茄子煲,一碟凉拌黄瓜,一碗丝瓜蛤蜊汤。他们家的餐具都有些陈旧,看过去就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并无特别。
但舒渔是个已经吃出不少经验的吃货,坐在桌子上嗅了嗅鼻子,就闻到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到底是在别人家,她没好意思露出饕餮的真面目,卫暮云给她盛了饭,谷阿姨笑呵呵让她开吃,她才拿着筷子斯斯文文地夹了一块凉拌黄瓜送入口中。
脆脆的噶蹦声落在自己牙齿下,带着微辣感甘甜的黄瓜清香蔓延在口齿之间。舒渔睁大眼睛:“阿姨,好好吃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凉拌黄瓜。”
谷阿姨和卫暮云都被她夸张的表情逗乐。
谷阿姨独居好几年,很喜欢这些住店的孩子,看着舒渔笑道:“喜欢吃就多吃点,别光顾着吃黄瓜,其他的菜也多吃点。”
舒渔嗯嗯地点头,目光瞥到对面的卫暮云低头闷笑,趁着谷阿姨没注意,瞪了他一眼。
黄瓜脆甜可口,海蟹鲜味十足,黄鱼鲜嫩没有半点腥味,茄子煲软糯毫不油腻,丝瓜蛤蜊汤鲜甜中带着一丝清香。
舒渔也是算是吃过不少美味,从这痤城市的高档餐厅到寻常陌巷,只要是听说过被人推荐过的,都乐此不疲跑去尝试过。但从来没吃到像这顿午餐一样的,看起来普通,却让人回味无穷的家常菜。
所谓高手在民间,她觉得说的就是谷阿姨。
不免羡慕对面那个说不出话的男孩,有个会做菜的妈妈。
吃完这顿饭,舒渔就改变了自己的计划。见卫暮云收拾碗筷要去厨房洗碗,她立刻自告奋勇夺过他手里的碗,转头笑道:“谷阿姨,我打算在岛上住到开学,能不能在你家里吃饭?”说完,又赶紧补充,“伙食费一天一百块够不够?”
谷阿姨哈哈大笑:“伙食费就不用了,家里的菜基本上是自己种的,现在暮云在家,海鲜也通常是他去海里打来的,就是多双筷子而已。”
舒渔一听这是让自己蹭饭了:“不不不,伙食费还是要交的。您这手艺放在大酒店可不止一百块啊!”
谷阿姨表情微微一僵,继而又挥挥手,笑道:“好好好!”
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餐,又搞定了接下来二十几天的伙食,舒渔一本满足地上楼换衣服,准备出门去海边拍照游逛。
正背上包要出门,听到小院里又年轻女孩的声音传来。她好奇地趴在窗口,看见院子里,一个穿着吊带长裙的女孩,正在跟卫暮云说话。
她拿着一个玻璃罐递给他:“这是我哥哥从泰国带回来的蜂蜜,说对嗓子有好处,让我拿来给你。”
卫暮云接过蜂蜜,朝他眉眼弯弯地笑:“谢谢。”
舒渔其实没听到他的说什么,但猜想大概是这两个字。又想着原来他真喜欢笑,对谁都这么笑,也分不出是失落还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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