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将军家的小娘子

郁坤泽已经带着十几名干练的家丁打了先行部队，先把京城新宅打扫收拾一番，他也开始了正式在京城任职。
这一大家子则在处理着多如牛毛的田产、店铺，把这些不动产卖掉套现。如此一般收拾着，真正起行已经又过了一个月。
檀芮院子里的丫鬟，她放了那些不愿走的丫鬟，最后跟着去的便只有惜儿、绿枝、巧珠、冬蝉和另外三个丫鬟。
郁府家大业大，行李装了足足十膄船。因为不是汛期，走河运常有搁浅，把她们一大家子人折腾得够呛。越往北走去，天气越发冷起来，河道竟然尽数结了冰。当地居民说，已经入冬，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只怕要到开春了才能解冻。
万般无奈下，大家只得改走陆路。但马车调配不足，一行人便把当地最大的客栈包了下来，暂时安置。他们被困的地方，便是清水镇。
这日又是寒风刺骨的天气，众人在客栈吃饭，檀雯看着这粗茶淡饭直闹，就是不肯吃，任凭霍氏如何劝都没用。
刘氏怒火中烧，训斥道：“闹什么闹，有得吃就不错了，再闹就从这客栈出去！”
檀雯被吓得顿时噤了声。
霍氏自然不会让女儿白白被训，她冷言道：“你对小孩凶有什么本事，我们被困在这里，不也是拜你所赐，要是早点出发半月，早就到京城了，还需要一大家子人在这里受这样的苦吗？”
刘氏拍起了桌子，“你倒是推得干净，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家产，一时半会儿是说卖掉就能卖掉的吗？你真是闲人一身轻松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倒是想插手，怕就怕某些人说我觊觎权势，越俎代庖。”霍氏怪声怪调地说。
“够了！”怀智突然吼了一声，把正要开口说话的刘氏的话都咽了下去。大家都看着怀智，平时他总是不言不语，而这次他这般怒意盛浓，实在叫人意外。
他冷冷道：“娘，你带着妹妹离开这里！”
霍氏和檀舒、檀雯一阵惊讶。霍氏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的儿子，他竟这般帮着外人，她只是“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檀芮见霍氏马上便要哭闹起来，她放下了碗筷，道：“姨娘，你们真的需要离开这里。”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大家听到。
霍氏又是一阵怒意冲头，道：“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哪里轮得到你插话！”
檀芮心里一阵刺痛，她忍住了，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道：“姨娘，你先听我们把话说完。”
“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要把我们赶走，我还要好言好语地对你吗？怀智，我真没想到你联合外人对付你娘，对付你亲妹妹。”霍氏歇斯揭底地喊叫着。
檀舒也掉了眼泪，道：“哥哥，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怀智冷着脸沉默着，檀芮抢道：“大哥是让你们先去京城。”大家都怔住了。
檀芮继续解释：“我们只是因为行李滞留才走不开，所以根本没有必要留那么多人在这里，要留守这里的，只需要能坐镇指挥的，能搬运行李的即可。”
檀芮望着霍氏，道：“霍姨娘，你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坐镇指挥的也不是你们，你们留在这里也是无益。且檀雯妹妹一直吵闹，还不如你们先回京城新宅。”
说完她又转向怀智，道：“大哥，你是这个意思吗？”
怀智看着檀芮，点了点头，道：“你们走了，我耳根子清净些。”
霍氏刚想说一些歉意的话，却又被怀智的这句话噎了回去。
刘氏看了一眼大家，道：“檀芮说的极是，一干闲杂人等再待在这儿，除了碍眼，的确无益。”她故意把“碍眼”说得很重，霍氏脸色又是一阵发白，她最终忍了下去。
刘氏见她气急的样子，心里一阵得意，悠悠地道：“那我们便来商讨谁走谁留吧。”





庶难从命：将军家的小娘子 第16章 西凉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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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着这个面目含嗔的女子。她的唇有些微肿，泛着红润，又让他想再尝一口。
檀芮见他满脸胡渣，风尘仆仆，衣服也脏兮兮的，唯一的优点便是线条立体刚毅。其他每个人也都是这般蓬头垢面，邋邋遢遢的模样。
他方才如此轻薄于她，现今还用这副眼神看着她，檀芮心里又是一阵羞恼，她心想，如若他敢再对她无礼，她就一头撞死。
刚刚误把她当成女鬼的大汉看到竟是这么标志的人，心里一阵暗骂自己没出息。他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藏在箱子里？”
褚恒给他投了一记鄙视的眼神，道“她定是突然遇到石虎一行人来劫财，藏进箱子里只是无奈之举。”
檀芮冷哼一声，不说话。
那人嬉皮笑脸地道：“将军，要不把她留在这浅水寨，做你的压寨夫人得了，长得还挺标志，刚好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俊朗小生林萧轻咳了一声，道：“将军，我们此次从西凉赶到这里是为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褚恒却打断了林萧，又现出那抹玩味的笑，看着檀芮。
檀芮一听，心里慌了，喊道：“你，你是哪门子将军！你别乱来！你要真敢对我怎样，我就一头撞死！”
檀芮见他不信，便要往那箱子上撞，褚恒身上有功夫，一个健步过来，檀芮硬生生地撞进了他的怀里。褚恒只感到一团柔软，还带着一阵清香。
檀芮撞得头顶生疼，一抬头又对上他那股调戏的笑，她一阵羞恼，挣扎着，却被褚恒牢牢地牵制着，道：“这么标志的人，死了多可惜。”
“流氓！”
“我把你从石虎手上救了下来，你不感谢我，反而这般骂我，真是恩将仇报。”褚恒一副伤心的模样。
“呸，你是什么狗屁将军，根本和他是蛇鼠一窝。有本事你放了我，你要是放了我，我就感激你！”檀芮故意用激将法。
“将军，你真要留她吗？你在这浅水寨不是有个压寨夫人了吗，叫初，初静还是叫什么的。”另一个人很不合时宜地道。
檀芮心里却已经明了，她冷然一笑，道：“原来是家里有了母老虎。”
褚恒脸色如常，道：“哪个男人家里不是一群母老虎。”说着，又用手托住她的下巴，作势又要吻她，檀芮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挣扎着。
挣扎间，那驯鹰男子送的手帕漏出了半截，褚恒瞥见了半个“辕”字。他心里一惊，停止手上的动作，一把把那根手帕扯了出来，认真地在手上抚摸着，表情变得有些怪异，道：“你是如何得到这块手帕的？”
檀芮伸手欲抢，急道：“臭流氓，不要动我的东西！”
褚恒试探性地问道：“你是郁府的人？”
檀芮惊讶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那群人也是一阵惊讶，唯有那林萧一脸淡定，道：“我刚刚就猜到了，都不让我说。”
褚恒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既然是郁小姐，那我们就护送你回去吧。”
“你究竟卖的什么关子？”檀芮戒备地问他，“你究竟是谁？”
他跨上马去，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他向檀芮伸出手，要把她拉上马来，道：“上来吧。”
檀芮却并不领情，道：“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她说得硬朗，但下一秒，便被他拉上了马，紧紧地环在怀里，她挣扎了几下，却是动弹不得。她脸和脖子红了一片，耳边痒痒的，是他的呼吸。他就在她耳边轻喃：“你要再动，我只能把你抱得更紧，你就不要怪我非礼了。”
檀芮偏不听，死命地挣扎着。他手臂死死地环着她的腰。骤然间，檀芮不动了，因为，她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顶着她。檀芮明白过来，满脸羞得通红，全身都在发烫，却是不敢再动。
褚恒在她耳边邪笑，“说了叫你别动。”然后挥鞭疾驰。
檀芮在心里把他骂了无数遍，骂到词穷。
他们在夜色中前行，不停与他身体的摩擦，檀芮只觉得浑身难受。
突然前方来了一拨人马，褚恒勒住马，檀芮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怀智，她一阵欣喜，喊道：“放开我，那是我哥哥！”
褚恒这才松了手，手上柔软的触感顿时消失了。檀芮从马上跳了下来，高兴地往他跑去。檀芮心里的那股酸楚一下子涌了出来，也顾不得这个是一向冷言冷语的大哥，一把便扑在他怀里，呜呜地呜咽。怀智也抚着她的背安慰着。
“檀芮，这是怎么回事？”怀智看着前面一拨人。
檀芮收了眼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上我听到盗贼说你们都被迷晕了，我就躲进了箱子里，再醒来时，那群盗贼已经被他们打跑了。”檀芮指着褚恒一行人道。檀芮扫了一遍郁府的人，未见到怀礼，便问道：“我哥哥呢？”
“我们一路追来，马车痕迹都被雪覆盖了，我们遇到岔路口，兵分两路追去了。”怀智解释着，他见檀芮安好，这批人又往他们驻扎的方向而去，他询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檀芮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反正，反正不是什么好人。”檀芮想到那人对她的轻薄，脸上又是一阵扭捏。
怀智何等聪明，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他面带愠色，道：“他们欺负你了？”
檀芮实在难以启齿，只是脸上一片绯红，道：“大哥莫问了，只将他们打发了便是。”这事传出去，自己的清誉岂不是毁于一旦。
怀智面色愠怒，褚恒也下了马来，褚恒自然看出了他对自己的敌意。
怀智冷然道：“你们是何人，此番为何要发难于我们？欺辱家妹！”
褚恒见檀芮面目绯红，嗔怒异常地瞪视着他，他魅惑一笑，道：“方才冒犯了令妹，还请见谅。不过，我此番的确不是来发难你们的，反而是来助你们的。”
怀智道：“你到底是何人？”
未等褚恒开口，一个粗声粗气的大汉便道：“他是驻守西凉的将军褚恒，此番受了皇上的委托，从西凉前来护送你们回京。”




庶难从命：将军家的小娘子 第17章 红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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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
阵仗有些奇怪，一边是以刘氏为头领，后面站着的尽是衣衫齐整，面目严峻的家丁。另一边是以褚恒为头领，后面站着的，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还有些痞气横流。
刘氏看着他们，面色有些奇怪，眼前这人，竟是西凉将军褚恒。不仅刘氏一脸惊讶，其他家丁、丫鬟们脸上具是怀疑之色。按说将军应该是一身正气，部下也应是肃整有度，今日却如此邋遢，看着亦正亦邪。
刘氏道：“褚将军，你们怎么会特意从西凉赶过来护送我们？”
褚恒却道：“皇上派了新的人去驻守，我便带着几个老随从回京。护送你们只是顺便。”
刘氏轻咳一声，原来并不是专程为她们而来，刘氏脸上有些尴尬，她顿了顿道：“你们，这几个人，恐怕不能把行李托运回去吧？”
“这个夫人且放心，你们只需要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妥当，其他一干事务，都交给我便是了。”褚恒一脸自信。
刘氏见他们形容邋遢，本就不喜，若不是看到皇上的圣旨，她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个人是将军，他身后的这些人是部下。此番听他夸下海口，心里还是有些不信，但也不好直接反驳，且看看再说。
“那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刘氏问道。
此时天已大亮，褚恒道：“今日定是不行的，待我的弟兄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来装货。你们早些起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便是。”
刘氏点点头。
褚恒又道：“哦，对了，郁家小姐，没什么事了吧？”
刘氏面色有些尴尬。檀芮是未出阁的小姐，被匪徒劫持去一夜未归，那清誉肯定会受到影响。褚恒一问，丫鬟家丁们都有些面面相觑。这本是家务事，却被这将军撞见，实在丢人。
刘氏干笑道：“没什么事，还要多谢将军搭救。”
褚恒却道：“应该说是郁家少爷救了她。”他看着怀智道：“要不是遇到郁少爷，及时打开箱子，三小姐只怕已经憋死了。郁小姐被匪徒掳去，实在可怜，她为保名节，宁愿憋死在箱子里也不哼一声，实在可敬。”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跟着一起愣住的，还有站在二楼的檀芮，他这番言语是存心替她证明清白。毁她清白的是他，证明她清白的也是他，他为何要这样？
褚恒的话点到为止，刘氏却已明白。他也不多言，便领着部下策马而去。
刘氏和锦心回到屋里，刘氏脸色有些阴郁地坐在炕上。
“太太可是在想方才那褚将军？”锦心道。
刘氏点点头，“你也见到了，他们邋邋遢遢，行为粗鲁，真是将军吗？莫不是有诈。”
锦心道：“我想定不会的，有诈的话他们大可以拉着那堆货物逃走，不必再回来。而且……”
“犹豫什么，有什么就说。”
锦心继续道：“而且那秦文毅，不就是调任西凉驻守吗，今日看来，应该是接替这褚将军的职务。”
刘氏一听到秦文毅，心里又咯噔一下，她沉思道：“瞧这褚将军落魄的模样，幸亏当初让老爷把那门婚事推掉了，不然我家烨儿就要遭罪了。”
锦心想到什么，道：“三小姐的事，我总觉得褚将军是故意说那番话，似乎是有意为她证明。”
刘氏道：“我自然也看出来了，既然他有意如此，我们便顺着他的意便是了，而且檀芮这丫头我还要好好利用，不可就这么毁了。你去好好管教一番这群人，若他们赶胡言乱语，我定割了他们的舌头！”
“是！”锦心得令而去。
第二日，客栈门前已撒上一层厚厚的白雪，放眼望去，一片萧肃。
小镇似乎还在沉睡着，却被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宁静。褚恒灵巧地勒住马，停在客栈前，砰砰砰地把客栈门敲开了。
另一边，林萧带着大队人马车辆赶往了河边，和郁府的家丁已经在忙活着搬运货物。
檀芮很早便醒了，却没有叫人，只是静静看着床顶的薄纱出神。想着今日便要启程前往京城，到了那里以后，不知又要面临怎样的争斗，心里便有些烦闷。
她的思绪被惜儿的敲门声打断，她走了进来，拉开帘子却见檀芮已经醒了，便道：“小姐，原来你醒了，该起身了，褚公子来了，说是要准备出发了。”
檀芮坐了起来，捋着有些凌乱的头发，道：“怎么这么早，货物都装好了吗？”
“已经在装着了，说是一时半会儿装不好，咱们先行，到前面那个叫临县的地方打尖，为了避免走夜路，就得那么早出发。”
檀芮也没多说，收拾停当便从二楼走下去。她见到一位衣着整洁的公子，正好奇那人是谁，他便转过身来，檀芮有些发愣地看着他。胡子已经剃得干干净，只留下一圈青色的胡渣。五官竟是极好看的，线条显得越发有型，充满刚毅，充满男人味。
檀芮觉得有些羞耻，自己怎么会蹦出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他明明就是一个无赖，一个流氓！
褚恒抬眼便见到了她，他感觉整个客栈便只剩下她，其他人都被屏蔽掉。她上身穿着一水粉色长裙，外头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一头青丝披散着。她看着褚恒，嘴角微撅，一副俏皮又带着愠怒的模样。
褚恒目光有些发滞，黏在了她身上。
惜儿见褚恒这般帅气，偷偷在檀芮耳边道：“小姐，原来褚将军这么英俊。他一直在看你，好像魂都被勾走了。”
檀芮瞪了一眼惜儿，她讪讪地吐了吐舌头。
檀芮冷然看着褚恒，缓缓走了下来。褚恒笑了笑，道：“郁小姐，昨晚可休息好了？”
檀芮冷冷地没有开口，惜儿却一副花痴模样答道：“褚将军，我家小姐昨晚休息得可好了，那天被掳了去折腾了一夜没睡，多亏将军搭救。”
“惜儿！”檀芮训斥她。她只是嘻嘻笑着道：“小姐，我是如实说嘛。”
檀芮冷然道：“上车。”
惜儿“哦”了一声，扶着她上了马车。她刚坐稳，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风风火火而来，到了跟前才急急地勒住马。
那红衣女子却只冲着褚恒而去，不依不饶道：“我说了我要跟你一起去，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褚恒语气坚定地道：“你去了不方便，回头我还得派人送你回来。”
“怎么不方便了，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怎么不方便了？”
“初静，这个问题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褚恒对初静并无男女之情，这门亲事不过是外公和初静的父亲初维宽定下来的。
檀芮在车辇里听到“初静”两字，心下一动，起了好奇心，便掀开帘子往外瞧。只见她神清骨秀，脸上尽是凌厉之气，只一双眼睛流波转盼，灵活之极，每动一次总让人觉得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初静捂着耳朵大叫，“我不要听你说那些，我不要听！”
褚恒拉着初静到了一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初静骑上快马，一脸愤然地扬长而去。
檀芮把帘子放了下来。惜儿好奇地问：“那女子跟褚公子怎么会有婚约？他应该找一位像小姐一样的大家闺秀才对，真是奇怪。”
檀芮啐了一口，道：“惜儿，你莫要把我跟他扯上关系。”
惜儿见小姐这般反应，讪讪地闭上了嘴。




庶难从命：将军家的小娘子 第18章 赠药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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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临县，果然已经天黑。褚恒已经派了先行部队把客栈一切打点好，她们刚下那马车，餐桌上便是热腾腾的饭菜，把一路的寒气驱散了去。这倒让檀芮对他的印象稍稍改观。
临县是县城，已经靠近京城繁闹之地，比清水镇热闹得多。晚上躺在客栈房间里，竟被外面吆喝声吵得睡不着。从窗子往下望，外面一片繁华。檀芮想起了店小二说的，今日是梅花节。
檀芮一时动了心思，穿上衣服便溜了出去。
地上的雪还是很厚，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又有些吱吱地响。
街上很多卖梅花的，一束束插在瓶子里，倒总能插出漂亮的花样。
各式的灯笼也尽是梅花瓣贴成的花样，蜡烛点亮，衬得花瓣鲜艳欲滴。檀芮忍不住买了一盏，提在手上，真真是玩性十足。
天上纷纷地飘着雪，不一会儿，她的头山便落满了雪花，好似白发魔女一般。檀芮仰着脸，张开了双手，让纷纷的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一下下，脸上痒痒的，她突然动了玩心，全然不顾周围的人，只是满是童趣地在原地打着转，咯咯地笑。
不想，她没转几圈便晕了，整个人跌倒在地，那灯笼也甩得老远，烧了起来。她觉得异常尴尬。
虽然地上一层厚厚的雪，手上还是擦破了皮，一阵辛辣。她正要从地上爬起来，一双手便伸到了眼前，她抬眼，却见褚恒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檀芮没有领情，自己站了起来，腿上也有些疼，她便瘸着腿往回走。褚恒看着这个有丝倔强的女子，她和方才那个在雪地里畅快欢笑的女子，似乎像是两人，他现出那抹探寻的目光。
他快步跟上她，道：“郁小姐，你大半夜跑出来做什么？”
檀芮没有说话，沉默着往前走着。
“你喜欢梅花？”褚恒再次尝试与她搭讪，檀芮又是沉默不语。
褚恒轻笑着：“莫不是你还在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耿耿于怀？”
檀芮登时转过身狠狠地瞪他，他这不是废话吗？怎么能不耿耿于怀？她瞪视了他几秒，还是没有开口，转身继续往前走。
褚恒看她那气恼又拼命忍着不开口的模样，越发觉得她是个性子倔强的女子。
“你伤得怎样？”
依然沉默。
褚恒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嫩白的手掌已经擦破了皮，流出血来，肉中还有残余的雪渣。而他的手却粗糙多了，手掌满是老茧，是握兵器留下的。
他皱了皱眉，道：“要好好清理，不然会发炎。”
檀芮用力踢了他一脚，一把甩开他的手，骂了一句：“登徒子！”转身便进了客栈，只留褚恒一个人捂着腿吃痛地大叫。至少，总算开口了。
檀芮悄悄回到房间，惜儿却被惊动了，冬蝉则依然倒头酣然大睡。惜儿见她受了伤，好一阵惊叫：“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跑去哪里了？”
“我没事，睡不着就出去溜达溜达，没想到摔了一跤。”檀芮轻描淡写地说，“上次那两瓶药是在哥哥那里吗？”
“是啊，一直放在三少爷那里，我现在去拿过来。”惜儿快速地打开房门，檀芮赶忙阻止道：“不用了，一点小伤，想来也不打紧，不要惊动了他，免得他又要大惊小怪。”
惜儿犹豫了一番，正要把门关上，一只手突然突然伸了进来，把门硬生生地推开了，惜儿和檀芮吓了一大跳，只见褚恒背着手站在那里。
檀芮戒备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来我房里干什么，马上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冬蝉这时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脑子却还是不清醒，只是看着他们，不明所以。
褚恒却不动，反而从身后拿出两瓶小小的东西，递给檀芮道：“这两瓶药，白瓶消肿止痛，红瓶是淡化疤痕，待伤口结痂再敷红瓶，连敷七日，疤痕便尽数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