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嗯。”宣仲安捏了捏她的手。
许双婉没看他,而是转过头,看向了她身边。
她刚才,选择了他的左边坐下,而这边,正好是婆母坐着的椅子的方向。
“呜。”宣姜氏背对着她,但她抖动的肩和细微的哭声,表漏出了她此时的心情。
“夫君?”许双婉这厢侧过头,看着丈夫的腿,“就由我来了了这事罢。”
宣仲安握了握她的手,过了一会,他道:“好。”
“你们都退下去。”许双婉朝虞娘他们开了口。
“是。”
看着下人们都退出去了,许双婉看了眼角落里坐着的公爹,朝他垂了半首以示敬意,回头又看向了整个身子都缩在了椅子里的婆母。
“母亲,布偶是您做的吗?”许双婉拿起了木偶。
宣姜氏抖得不成人形,她不敢说话,她太害怕这个如恶魔一般的儿媳妇,她根本就不是人。
“我看针线,不像是出自您的手,倒有点像是雯儿走的针线。”
宣姜氏听到这话,像是醍醐灌顶疯狂地点起了头来,“是是是。”
不是她做的。
“您也不想的是罢?”
宣姜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想的。”
许双婉起身过去与她坐在了一道,起先她扶宣姜氏的时候,宣姜氏还害怕得直躲不已,但等许双婉轻柔地顺着她的身体,低声喊她“母亲别怕”后,她也渐渐地被安抚了起来,就是害怕,她也在许双婉的扶持下坐了起来。
“是她们教您唆的,是吗?”这厢,许双婉又问了一句。
宣姜氏又是点头不已。
此时,许双婉已全然看到了她那张苍白不复往日光彩的脸,她怔忡了一下,问婆婆,也问自己,“以前不好吗?”
以前她专等着丈夫儿子回来,等着儿媳妇用心侍候的时候不好吗?
此时陷在害怕侥幸等情绪当中的宣姜氏没听明白她的话,等到儿媳妇又道了一句“以前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的时候不好吗”的话,她带着劫后的庆幸渲泄地大哭出声,脑袋不停地往下点,“好,好,婉婉,我再也不会嫌你了,我以后只听你的话,你不要杀我,我真的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我不会再咒你去死了,呜……”
“但我要是死了,你还是会很高兴是不是?”
“高……高……”点头的宣姜氏,头僵了。
“针也是您自己想插的,是不是?”
宣姜氏情不自禁地往儿子看去,但此时的宣仲安闭着眼,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侯爷?”宣姜氏绝望地朝丈夫坐着的椅子看去。
“母亲,别慌,别哭,”许双婉这时候退回了原位,她坐在丈夫的身边,看着婆母:“我不会拿您如何,这次您也不会有事。”
宣姜氏抖得不成人形,她扶着桌子想站起来,想离开她这个让她胆都碎了的儿媳妇。
“是真的,母亲不会有事。”许双婉这次是看着她公爹说的话,她说着,到底是意难平,以为自己足够想得明白的她的眼泪也还是流了下来,她伸手擦掉了眼泪,道:“这个家,但凡我跟夫君有一丝松动,在这几年的风波当中也就散了,我们撑到这天,我不容易,他更不容易,我一想着他不容易罢,我就能忍的再多一点……”
许双婉笑了起来,“我不退,谁退呢?我不为他退,谁为他退呢?”
她看着坐着不动了的婆母,也是没成想,眼泪越擦越多,“您会为他退吗?您一生都没有为谁退过,会为他退吗?”
许双婉眼睛含着泪,笑看着她:“您不管是不是会逼死谁,您只管自己痛快了,可我不成,我还想他活着呢,不过,您要知道,我为了他什么事都能做,哪天要是真管不住您了,担不起您托不起您了,我也不介意亲手……”
“婉婉。”宣仲安叫住了她,位住了她的手。
“杀了你,”许双婉却不管不顾地朝宣姜氏哭吼了起来,“你听着,你再做错任何一件事,我都要亲手杀了你!”
“婉婉!”宣仲安抱住了她。
许双婉倒在了他的怀里,崩溃地哭了出来。
她不想倒,可他们快要逼死她了。
她是人,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啊,她也知道疼的啊。
“婉婉。”宣仲安抱着她,把她的头埋到了胸口。
“你啊,你啊……”你为什么不放弃我,这样,我就能放弃你了。许双婉喃喃着,她此时最好的运气,也带给了她永无止境的忍耐。
他要是能松手,也许她终生都要失去那些有关于他的欢喜,但也许她也会同时好过一点,轻松一点。
“婉婉。”
他滚烫的泪烫伤了许双婉的脸,许双婉艰难地伸出手,抱着了他的腰,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路啊,太长了,但她还是要跟他走下去。
她说的都是真的,就是陪着他会被千刀万剐,她也会走下去。
她义无反顾,也会掩住汩汩流着血的伤口勇往直前。她想她此生,是学不会什么叫做放弃了。
**
一夜之间,侯府里有了一座由小殿改造出来的小佛堂。
洵林归了府,宣仲安跟弟弟道明了要把母亲送进去安养天年的决定,洵林听后双眼含泪,与兄长道:“就由我送她进去罢。”
“我们兄弟俩一道送。”宣仲安道。
洵林点头,低头擦泪不休。
宣仲安揉了下他的头,没再说话。
洵林止住泪,跟兄长去了听轩堂,他看到形如枯木的母亲,他都有些记不起他母亲以前的样子了……
这一次宣姜氏没有哭闹,而是很平静地跟他们去了小佛堂,只是在进佛堂前,她回过头,朝长子幽幽地叹了口气:“要是没有她就好了,就算我们全家人都死了,也好过如今这分崩离析家不成家的样子,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你让你娶了她,是我的错。”
是她的错,她太相信她的父亲和儿子了,她不应该什么事都听他们的,终归还是害了自己。
“请。”宣仲安却跟没听到一样,朝她微微低下了头,让她往前走。
宣姜氏失望地看了他一眼。
宣仲安对着她的眼神,再次伸手,“请。”
“你们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宣姜氏闭上了眼,举步进了殿堂。
她走后,洵林半晌都没动,等兄长拍拍他的肩,让他跟他走时,洵林颤抖着嘴问他:“她有没有想过,我们不想死。”
宣仲安带着他离开,到了沁园,他让洵林去找带着望康的父亲,他则回了内卧。
“少夫人还没醒。”他进去后,守着床的采荷轻声道了一句。
宣仲安看了她一眼,“嗯。”
他坐到了床边,看着他妻子苍白削瘦的容颜。
“那奴婢带人退下了。”
“她是不是跟我长得越来越像了?”在采荷带着下人要走的时候,听长公子突然道了这一句话。
采荷回头,茫然地看向了她们姑娘。
像吗?采荷看着她们姑娘秀美的脸孔想,哪里像?
宣仲安回头,看她茫然不知所以然,他弯了弯嘴角,道:“下去罢。”
说着他就转回了头。
“是。”
等采荷走了,宣仲安伸手摸着她的脸,“怎么不像了?”
屋里没有人,他垂下腰,把头搭在她的肩头,过了好一会,他道:“你快些醒来罢。”
快些醒来,对他笑一笑,让他知道,他明天出家门回来,还有笑脸等着他,他需要一个有她的家。
这夜许双婉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身边人那突然加重了的呼吸声……
那一刻,他没说话,她也没有,他们彼此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直到她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匀称了下来,她才转过头,看着他入睡了的脸。
“睡罢,我歇好了,”她在他耳边轻轻道,“等你醒来了,我就又陪着你了。”
别担心,他从未离开,她也就不走。
**
洵林在家住了几日,这天他要回姜氏学堂前,来了许双婉房里,跟长嫂道:“施先生考校过我的功课,他说他可以同时教望康与我,我在学堂学的学问也差不多了,想回来跟着施先生念两年。”
“可跟你兄长说了?”
“说了,他跟施先生也谈过了,就是他得去姜家的族学那边,跟我那边的先生们说明此事,先生们点了头才能算。”
洵林就跟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几岁似的,许双婉看着他沉稳的神情,也就不把他当以前的小儿待了,与他颔首道:“那我知道了,你现在也大了,住处也该换个大一点的了,府中你可有心喜之处?”
“我想与父亲一道住在听轩堂,”洵林朝嫂子微笑道:“父亲那边的藏书颇多,书房也大,他说能把书房让给我和望康一道念书习字。”
“那好。”
“我也想住在听轩堂,能陪陪父亲。”
“那我回头就着福娘带人过去把你的屋子收拾过来,你想要添置什么,就跟嫂子说。”
“知道了。”洵林说罢事,就跟之前去学堂之前与她告辞一样,“那我去学堂了。”
“好。”许双婉莞尔,起身道:“那嫂子送送你。”
她也就送他到府里的中门罢了,姜娘早带了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地拿着在中门等着主子们,她们手中拿着的,是侯府送去给姜家那边这段时日照顾了洵林的那些人家的谢礼。
一切看似跟以前一样,但许双婉也知道,其实这个家还是有一些不一样了。这就跟春天过去,夏天来了一样,侯府走到了另一个与之前大相径庭的时候,这是好是坏,尚且不一定,但它确实变了。
“早些归家。”到了中门,她道。
洵林点点头,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道那句“那我走了”,而是朝嫂子躬身揖礼,“那还请兄嫂和侄儿女们等我归家回来。”
许双婉愣然,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在她的笑颜下,洵林带着大堆人马离了家。
许双婉不知道,出了门的洵林回头看着“归侯侯府”的四个字,看了好一会,才举步离开。
**
归德侯府这次的事情,不声不响地过去了,姜府那边听到了宣姜氏住进了府里的小佛堂的事,就是姜大老爷和姜二老爷也没有过问原因。
六月宝络皇归京,许双婉获召进了宫,见到了喜气洋洋的皇后。
皇后又有了身孕。
许双婉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把之前的事情亲口告知她,而是转头跟长公子商量,看能不能就由他们的手了了陈太妃的事,这件事,就不让皇后沾手了。
之前皇后跟着皇帝去了江南,内宫由皇后指定的三妃每月轮值,里头没有陈太妃,但皇后离开了三个月,除了陈太妃所出的事情外,后宫也出了些事情,皇后的事也多着。
遂宝络回京没几天,就知道了归德侯府之前发生的事情,听罢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半天才道了一句:“那你跟嫂子,现在如何了?”
“什么如何?”
“就是,就是……”宝络有点着急,“还跟以前一样恩爱吗?”
宣仲安想了想。
见他不答,宝络真急了,“你们别一家人都欺负她。”
宣仲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什么话?”
“不是吗?”宝络也横了他一眼,“你们家的儿媳妇好当吗?你的媳妇是那么好做的吗?朕一见着朕嫂子那八面玲珑的样,就替她累得慌。”
宣仲安皱眉看他。
宝络见他皱眉,也哼了一声。
但他到底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心里还是跟他义兄义嫂亲着,这厢也是叹了口气,跟他道:“她要是心里起了芥蒂,你也别跟她生气,我看她为你……”
“我有说不恩爱?”宣仲安打断了他,又轻描淡写:“我与你嫂子的事,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倒是您,您不要喜过头了,你们这一次离宫,后宫出了乱子,前朝指不定又要拿你后宫空虚的事做文章了,您想好了怎么应对没有?”
宝络的脸阴沉了下来。
后宫的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不小,就是后宫无主,几个妃子阴私不断弄出了人命来。郭井跟他义兄帮他把事情都压了下来,但难免也被有心之人透漏了风声出去,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乱事的妃子都是皇后走前指定的人,要是敞开了说,就是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也难逃干系,末了还是会被朝臣拿出来说道。
这是宝络最不喜的事情。
“他们这穷凶极恶的,不就是想往朕的后宫塞几个人吗?”宝络说着,阴阴地勾起了嘴角,“他们也不怕人进来了,活不了几天。”
“您跟皇后提个醒,选秀的事,您不提,她不提,到时候会有人帮她提,切忌千万莫要走到天下人一起逼您选秀纳妃那步……”宣仲安替宝络扛了几个月,这厢知道皇后有孕的事一出,选秀的事是势在必行了,那些想往宫里塞人的大小臣子们这下是止都止不住他们的心思了,“你们夫妻俩还是想好对策罢。”
见宝络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宣仲安跟他道:“这次得你们自己想办法了,您嫂子罢,也帮不上你们什么了,我都没跟她说这些个事,您也知道她最近身子不太好,就让她在府里好生把这毒解了再说,您看呢?”
宝络苦笑了起来,不由伸手挠起了脑袋。
归德侯府 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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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许双婉也知道了要选秀的事,这事也是姜府那边来跟她说的,姜府本身只有一个小女儿,早定了人家了,是不可能送进宫里的,但是姜家族里有族老想送女进宫,找上了姜府讨主意。
来归德侯府问话的是姜家的大儿媳妇姜张氏,许双婉斟酌了一下,与大表嫂道:“你待我与长公子问过后,再给你准话。”
姜张氏应了声,在归德侯府用了顿千里膳,逗弄了下钰君,又见过洵林和望康,还拜见了归德侯,下午才回去。
等见到她家婆母,她与姜大夫人道:“我看府里好好的,表弟媳的气色也不错,不过……”
姜大夫人忙看她。
“洵林进了云鹤堂了。”
“哦?”姜大夫人略有些诧异。
云鹤堂是归德侯府的重地,但她们这些妇道人间心里也有数,那是个沾血腥的地方,洵林现在这年纪,小了点罢?
“我听洵林的话,是他自己跟他兄长请命进去的,说是想进云鹤堂习武防身。”
“唉,”姜大夫人愣了一下后道:“如此也好。”
以后侯府也多了一个人站在仲安之后了,他转手递个什么,也能有个帮他接手的。
“那双婉有没有说什么?”姜大夫人问。
“说了,”姜张氏去侯府也不单单只是去问句话的,姜家就是再不想见那份姑奶奶,但只要有着大表弟大表弟媳妇在,两家的关系就断不了,侯府的安好,姜府也还是挂心着,她婆母更是不可能放心下,“说大表弟也说要慢慢带,我看她话里的意思是……”
“你倒是说啊。”
姜张氏不好意思笑了笑,声音小了,“我看她的意思,是也想着把洵林往另一个当家的养,这次我一见洵林,看他身边的人手已不少了,看着可不是寻常使唤的杂役,表弟媳妇还跟我问起了我们族里那几个跟洵林玩得好的友人的品性,我看她有点要替洵林寻人的意思。”
这是要给洵林养自己人了。
这一旦有这个意思,那可不是小事。
姜张氏还以为侯府要有此举动,那都是发生在归德侯府的嫡长孙望康身上,没想,望康还没长大,洵林倒是被他兄嫂如此用心当接班人般栽培起来了。
那对夫妻还真是让姜张氏心中五味杂陈,更是有些服气。
这气度,真真是真正的侯门之家才能有的。
“可真?”
“我只是一猜,但我看也是八*九不离十,娘,这事问问爹和夫君他们就知道了。”
“我回头问问。”
姜大夫人回头就问了,姜大老爷也跟她点了头,“这事没有明言过,不过我看仲安的意思,是想着手把手带着洵林立起来。”
“那……”
“这事仲安心里有决断,你只管好好看着就是,莫要担心了。”姜大老爷安抚她。
毕竟不是自己家里头儿子的事,姜大夫人也不好多说,只好道:“他们夫妻齐心就好。”
双婉不会因此多心就好。
姜大夫人这也是有所不知,关于洵林的事,许双婉这个长嫂,要比其兄要用心得多了。
宣长公子要忙于公务,对于洵林也没有多少时间关心,偶尔隔三差五的才跟洵林说说话,许双婉看着洵林想找他兄长问点事也找不到人,干脆只要丈夫一回来,让他歇一会喘好气,就找洵林过来。
遂宣仲安往往抱着女儿逗弄不了两句话,弟弟就带着他儿子过来讨嫌了。
望康跟着小叔久了,先对只抱妹妹的父亲极为鄙夷,还朝父亲吼“你抱抱我怎么了?”,到现在他都不屑于他父亲抱了,还很大气地朝他父亲挥手,“你只管抱你的小女儿,小心肝去。”
不过,回头他省不了要找小叔说他父亲的坏话就是。
这天洵林在听轩堂带着小侄默字,就听长嫂房里的人来请他过去,说他兄长回来了,让他过去一趟。
洵林忙写完手中的字,匆忙搁下笔,朝先生施之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施之省对于小学生这个芝兰玉树的叔叔那是十分的喜欢,因此本是严厉的教学先生对侯府的这个小公子素来也是难得的和蔼,“去罢。”
“我也要去,”望康的字还没写完,他一只小手拿着笔停了字没写了,另一手忙抓起一块点心往嘴里塞,“小叔带我。”
“先生,我们等会就过来接着默,您放心,洵林会督促好望康的,绝不会让他偷懒。”
望康睁着黑溜溜的眼,嚼着点心鼓着腮帮子看着他先生,小小公子玉秀清雅,又纯真无邪,施之省看着心里也是叹了口气,遂挥了挥手,等那小叔叔背着小侄儿走了,他朝一旁笑着的归德侯叹道:“老生有严师之名,才被贵公子接到府里来教书育人,眼看老生这严师之名就要名不符实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扫地出门。”
归德侯失笑摇头,正要说话,又听门外洵林的仆妇姜娘禀道:“启禀老侯爷,少夫人道今日小暑,厨房备了些小酒小菜,在观月亭那里摆了一桌,等会酉时您要是得空,想请您和施先生过去,今日一家人一道用顿晚膳。”
先前儿媳妇身体不好的时候,宣宏道都是在听轩堂自己用自己的晚膳,有时候孙儿会陪他一块,说起来,他也知道那也是儿媳妇让孙儿陪他的,等洵林住回来了,施先生也搬进了侯府,与宣宏道一道用膳的人就多了,但儿媳妇那边也会隔个几日,不是请他过去,就是让长子过来陪他一道用次膳,先前宣宏道不愿意过去,那就是长子自己过来,次数一多,宣宏道也过意不去,就很少推拒儿媳妇那边的意思了。
再来,一家人一块用膳,洵林也好,望康也罢,都是极为高兴,就是为着儿孙们,宣宏道心里也宽慰,也不再像起先那样思虑过多了,这时他也回了姜娘的话,道:“得空,到时就过去。”
“是,那奴婢就去回话了。”
“去罢。”
施之省这时也是板正了身,道:“那也快到了,老生去换身衣裳。”
“你啊……”宣宏道笑了起来,“那也去罢。”
这施先生,也真是个老书生,见着了他孙儿那是铁面青脸,见到了他那个儿媳妇,就拘谨恭敬得很,连去跟她说个话,都要严整衣冠一番。
这厢洵林背了小侄一路小跑到了沁园,快要进院门的时候,他反手把望康从背上抱到了胸前,把望康放下,又帮小侄的小袍子拉得衬体了些,随即,小叔轻咳了一声,拉起了小侄的手,带着大摇大摆毫不知羞的小侄进了门去。
宣仲安看着他们一进门,眼睛就往儿子身上溜,一看儿子,他嘴角就翘了起来,嘲讽地道:“你小叔忘把你的里衬拉平了啊?没看都要拱到你嘴巴上了?”
望康马上低头,洵林想也不想就把小侄的脑袋捞了起来,冲着他兄长笑:“长兄,您回来了?”
“哼。”宣仲安冷笑了一声,“说了让你别背他,听不到是罢?”
“没背!”望康作贼心虚,一听就虚张声势地喊,小嗓子被他扯得特别大声,里头透着无穷无尽的心虚。
他人小,可是不知道他这一小嗓子,就已然坐实了事实,许双婉可怜儿子,忙清咳了一声,朝叔侄俩道:“快坐下罢,厨房刚才做了点莲子羹,你们吃吃垫垫肚,今晚我们要在观月亭观月用膳,饭用的要晚一点。”
“嫂嫂,今晚赏月啊?”
“是呢,这几天天气都不错,我问过你兄长了,他说今晚月亮还是可以一赏的,我便……”许双婉说到这,见小钰君从父亲的腿上要往地上去,她便止了话,低下头问她:“孩儿,要去哪呢?”
钰君马上回头,朝她扮鬼脸的兄长咯咯笑了起来。
宣仲安手捞着她不许她下去,把小女儿往怀里揣,“爹爹抱你。”
小钰君抬头,冲他笑,宣仲安被她那甜美的笑靥笑得心里一软,叹气道:“好罢,就跟他玩一会,等会要回来啊,爹爹抱你。”
望康听着话,就冲过来抱妹妹了,他双手抱着妹妹得意地朝父亲道:“我就跟你说了,妹妹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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