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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百里墨染
这人当初也算帮到了魏湘,所以魏湘曾将自己的令牌相赠。倒不想这女人还真的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知道谢玉与谢珂姐妹关系算不得好。可就如谢玉所说,把谢玉带至军前,将士们不明所以,如果楚晔伤了谢玉,那便是楚晔的过失。若是齐律伤了谢玉,自然也会被诟病。只是如何让谢玉的出现顺理成章呢。
最终魏湘想到了一个法子。
他最终将谢玉的头蒙上,便传消息给楚晔,说是齐律不仅休弃,而且为表清白,特意将谢珂绑于两军阵前……要杀她祭旗。
谢玉知道计划后,心中不由得有了悔意,所谓刀剑无眼。若是真的因此丢了性命岂不吃亏。
哪怕现在权氏一落千丈,可好歹能填饱肚子,若是命都丢了,便是有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
只是她此时后悔也无用。魏湘立时开始布置。
而这些,谢事被蒙在了骨里。她今日呆在四面楼中,按着她一早和齐律计划好的在施行。只是谢珂终究有一事料错,那便是……齐律知道她必定无恙,可是楚晔并不知晓。
他虽然不相信齐律会背信弃义,可是若是魏湘趁齐律不在,真的对谢珂出手可如何是好?在楚晔心中,天下和谢珂哪个轻哪个重,倒真的难以定夺。不过情感已先理智而动,当收到消息后,楚晔沉思良久,最终没有如约拔营远遁。
终于,楚晔和齐律在杀场相遇。这时候,齐律也察觉出异样来。
魏湘暗中安排的人手已避了齐律悄然将谢珂挂到了两军之间。谢玉面覆轻纱,因与谢珂身形相近,又梳了谢珂惯梳的式,穿了谢珂惯穿的衣裙。远远看去,真的难辩真伪,齐律大惊,正在前去查看,一旁的副将打马上前。“齐将军,这是陛下的安排,还请将军少安毋躁。”
齐律压根不是个能少安毋躁的人。
便是他知道那人不是谢珂,可是楚晔不知啊,若那人因此而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齐律握紧了双拳。暗骂魏湘不是东西。“滚,那是爷的女人。由得你们绑在杀场上。”便是明知不是,此时也只能佯装不知。副将见此,面露迟疑。最终还是开口。“那人并非齐夫人,实是齐夫人族妹。”
“休得骗爷。那明明就是爷的女人……”说完,不顾副将阻拦,打马上前。而同时,楚晔也打马上前。两边将领竟然都这般不管不顾的闯上前来,着实让手下们无所适从。齐律这边副将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静观其变,而楚晔那边,也是不动如山。
近了,离得近了,已经近到能看到那女子的脸。虽然遮拦着半张脸,可是还能看出那人并非谢珂。不过楚晔已毫不留情的场起长剑。竟然是直刺那女人……“楚晔,你做什么?”齐律大喝。“自然是斩了你的妻子,以慰我那些战死杀场兄长的在天之灵。”“楚晔。她可叫你一声‘小舅舅’。”
“那又如何?”“你怎么能忍心杀她?”齐律不知楚晔打了什么主意,可见他如此,自然只能配合。
“即是死敌,如何不能杀?”“楚晔,你疯了。”
见楚晔拔剑,齐律也刷的一声拔出长剑来……两枪相碰,错开。齐律不知道楚晔到底有什么打算。可如今,似乎也是骑虎难下。面此时谢玉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眼睁睁看着两个男子打在一起,自始至终。二人谁也没有看她。
又一个错身,齐律送出长剑,楚晔明明可以避开。
可是他竟然身子微微一偏,那一剑。直直刺进楚晔肩胛……“你疯了。”楚晔笑笑。“我不是你,哪怕谢珂有一丝危险,我也会为了她做出百分退让……”这话一出,让齐律不由得呆怔。此时,那副将见此,大喝一声冲啊。齐律手下那几万兵马。瞬间蜂拥而至。
楚晔败北……
败的莫明其妙。败的,让齐律忍不住的心颤。这次得胜,也终于让魏湘龙颜大悦。
见没有谢珂,齐律依旧取胜,而且齐律那一剑,则彻底消除了魏湘心底的猜忌。对于谢珂的踪迹,他倒不那么在意了。虽然京城依旧在盘查,可是谢珂若想出城,倒也不算难。
于是谢珂借机乔装出城,直奔楚晔所在。
因为她听说,楚晔伤重……生了什么?谢珂并不知道,可她依旧满心忧虑。她怕,怕楚晔出事。这世上,真心待她好的人不多,而小舅舅,是她最不愿伤害的那个。
便是明知道小舅舅对她并非仅是亲情,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伤重而假装不知。
待谢珂日夜兼程赶到楚晔那里时,迎接他的是一脸纵容的小舅舅……“为什么?”谢珂问,为什么要在战场上受伤,而且要伤在齐律剑下。
楚晔笑笑。“小丫头觉得为了什么?”哪怕她为人妻,为人母,他依旧习惯称她一声小姑娘。谢珂摇摇头。
“我只是……后悔了。”他只是后悔当初的退让,明明他对自己身世存疑,而且这些年来一直在奔走寻找真相。
可他还是放开了她。
杀场之上,他之所以故意不敌,无非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着齐律伤了他,谢珂会不会因此与他离心呢?他知道自己那时心思不纯,只是,他一时控制不住心魔。“小舅舅,我有一事相告,齐律的生母……实是前朝后人。”谢珂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楚晔则瞬间呆若木鸡。
怎么会!
***
而此时的京中,魏湘却已经大肆开始庆功。
只是,他高兴的太早了些。
楚晔虽然伤重,可是不出五日,据说他便能完好的出现在杀场上,而且这次对方气势汹汹。再观己方,因上次他暗中安排之事,齐律竟然不管不顾的便高挂免战牌,还说什么既然皇帝看不上他,便由逼将指挥便可,要他齐律何用?
那副将深知自己所行触了齐律逆鳞,只是一切皆是皇命,也不能自辩什么。
于是楚晔那边一味的横冲直闯,而齐律这里却是按兵不动,终于,湘帝下旨,由副将接任指挥。而齐律,则因渎职之罪。押解回京……
只是押解的中途,齐二爷不见了。
像谢珂一样,也是失踪的无迹可寻……这时候,魏湘哪里顾得上齐律。齐律在的时候,明明只楚晔一方来敌。可是突然间,北境,南境,大魏竟然瞬间遍染战火。
不管是北境还是南境。甚至是南部,北部,似乎都十分不堪一击。
敌人过后,几乎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城池便易了主。魏湘这时候才现,大事不妙……
朝中诸臣乱成一团,殿上更是成日的争吵。可是终究没有提出一个解决之机。这时候,魏湘现自己错了。他太过重用齐律了,或者说他太过依靠齐律了,齐律不在了。他似乎便断了左膀右臂。
他不由得后悔,当初便该对他好些,便不该打了谢珂的主意,以至他和他终究离心。
不过,一切都晚了。
三个月后,京城被围。
这时候,湘帝终于‘御驾亲征’不过他这征途也不算远,只是从内城到外城。立在城墙上,魏湘望着城下数以万计的将士,深知一切已成定局。只是他不甘心啊。他登基不足一载,便是大魏终究要覆灭,是否也太快了些。
这时,敌方将领策马上前。一见那人,魏湘一口气险些喷出。“齐律,你竟然投敌?”
“……皇室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只是顺应天命罢了。魏湘,你若大开城门。我保你不死。”魏湘虽然不仁,可待他尚且算好。
“笑话,我堂堂大魏皇帝,如何会降?”“……那便手下见真招吧……”
绵延百年的大魏皇室终于土崩瓦解。
楚晔前朝皇嗣的身份也很快大白于天下,同时还有齐律的身世,他竟然同样是前朝后人,楚晔和齐律细究起来,两人竟然还能算是表兄弟。
新帝登基,百废俱兴。
废封地制,实行中央集权。唯有邺城,被皇帝送给齐律乃谢珂……最终,谢珂被封公主。
至于楚晔如何成为楚家四公子,似乎也不重要了。大事初定后,谢珂曾和楚晔长谈。随后,待一切安定下来,齐律和谢珂还是选择回转邺城。
谢玉死在了杀场马蹄下,那个一生算计,最终自已走上绝路的女人在临死时是否悔过,无人知道了。
权家最终由楚氏生的儿子承继,虽然大不如从前,不过好在一息尚存。
谢二爷夫妇闻得女儿身死,亦心灰意冷了。他们闯荡京城数年,不仅败光了手中银两,而且儿子染上了赌瘾,最终连其好容易娶的妻室也被拿来抵债了。谢二爷夫妻无法,只得带了儿子避难回建安。谢四爷一声长叹,终究打开了大门。新朝中,谢三爷一直想借着谢珂在官场上大殿身手。
只是楚晔对于谢三爷实在厌恶。
当初谢三爷为了亲女而上齐氏与谢珂为难,虽然谢珂未提,不过他楚晔压根便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于是谢三爷在县令一职上一当便是十数载……至于其女谢霞,夫妻虽然偶尔吵闹,便尚算恩爱。她深知自己哪怕只一刻的歹心,却终究伤了谢珂。随后的数年,她不仅不去叨扰谢珂,甚至还劝其父收心。
至于谢老夫人和楚老夫人,活的倒是十分滋润。谢老夫人一直以谢珂为傲。
逢人便说自己教出的姑娘如今不仅是城心夫人,而且还是大楚唯一的公主……
谢四爷每每听到,只是摇头一笑。自己生的女儿,怎么反倒成了大楚的公主。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女儿,便是公主,也着实当的。
佑哥儿守着霞姐儿,一直未再娶。
倒是雲姐儿的儿子珩哥儿是个读书的料子……若干年后颇得楚晔重用。
至于楚晔……
所谓看尽浮生,大体便是说他了。他是前朝后人,被自己的乳母安排进了楚晔,与楚家三公子一起长大。二人之所以面目相仿,实是自己的乳母总在无意中替他们遮掩,或是细细修一修楚三公子的眉,或是小心雕琢一番他的鼻子嘴巴。其实他们二人长相还是稍有差池的,只是大家先入为主罢了。
而楚老夫人。
那是个让人尊敬的老者。她知不知道他非她亲生呢?
其实楚晔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她一直最疼惜的始终是他……
而娶妻之事?
他没打算娶妻,他只想当个好皇帝。至于将来他的皇位谁来承继……他可是孪生子,他的孪生兄长会娶妻,会生子……
至于谢珂。那是他心中最美的所在。
他会将她一辈子装在心中,一辈子想着她,念着她,盼着她幸福……
她会幸福的,一定……
此时的谢珂,正依偎在齐律怀中,马车走的十分缓慢,不过他们不急,因为他们有的是时间。他们有……一辈子。
“宝姐儿,可怪我伤了你的小舅舅?”
“……这样说虽然对不起小舅舅,可相比之下,我更不想你受伤。”谢珂笑着道。
齐律先是一怔,随后浅笑,最终大笑,他想,他的小姑娘其实心如明镜……终于,一切雨过天晴。未来,他只是她的阿律。而她,则是他的一切,信仰,性命。[感谢‘书友151oo117o75548o’亲和‘梦凌薇诺’亲的打赏。]
[正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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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贵 第四百二十一章 明月相思局(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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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明月相思局(全文终)
她将是史上第一个承袭城主之位的女子,因为她的父母只她一个女儿。八一 中文网
她的母亲贵为公主,是楚帝亲封,并赐封号‘宝’。楚帝一生未立皇后,便是群臣劝阻,也未能让他改变心意。所以她的母亲是这世上身份最尊贵的姑娘,楚帝曾希望母亲留在京中,并特意给母亲建了一座公主府。
只是母亲在公主府不过住了半载,便依然随父亲回到封地邺。
见母亲心意已决。楚帝最终只得下诏,邺城世代皆为齐氏所有,无论子或女,皆可承继。这诏书在朝是自然引起轩然大波。因为邺城,是唯一不受朝廷约束的地界。以前魏氏皇朝所分封的城池,皆已收回,受朝廷辖制,只邺城,独善其身。
邺城其实更像个小国,有文官,有武将,还有城卫负责邺城治安。
在邺城,他们父亲是城主,母亲是城主夫人。不过很多人习惯尊称她一声‘公主夫人’。而她,则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据闻以前也曾有人非议,说她的父亲只她一女,未来邺城何人承继?
据说还有显贵意图将女儿送进父亲后宅。可他们忘记了……前朝时父亲身份显贵,是京城齐氏的二公子,而且行事胆大包天,名声显赫。可是这是新朝……她的父亲之所以依旧是邺城城主,其实仰仗的是她的母亲。这些显贵们的所为自然激怒了父亲。
母亲倒没有说什么,只在一旁淡淡笑着。父亲却冷冷的开了口。
说了句,他的女儿,胜过世间万千儿郎……这句话出口,震惊四下。一个月后,楚帝的诏书便到了邺城。而她,则在及笄之后名正言顺的接下城主之位。
因为父亲说,这辈子亏欠母亲良多,想在有生之年。带着母亲走遍这以前大魏,如今大楚的天下。
只是在他们离开前,想要给她定门亲事。哪怕她是城主之尊,姑娘大了。也要出嫁的,这是母亲说的。母亲还说,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做为不当紧,要紧的是找个知冷知热的男子疼惜着。二人相濡以沫一生。
母亲说这些的时候,父亲总是绷着一张脸,可是唇角却又不由得染了笑。
她自幼看惯了恣意的父亲,暴怒的父亲,冷着脸的父亲,像这种绷着脸却又带了笑意的父亲,她见之甚少。
母亲曾说过,她幼时,父亲宠她几乎上天。只是待她长到五岁,父亲痛定思痛。下定决定教导她。说她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万不能习得一身臭毛病。于是,她余下的十余年,都是和师傅,和周伯,和周家的公子均哥儿一起度过的。
均哥儿年长她八岁,均哥儿学的东西,她都要学。而且父亲要求她,要比周均学的好。
所以,她这几年过的很有几分辛苦。母亲常常面露不忍。这时候,父亲会轻斥一句‘慈母多败儿’母亲只得瞪向父亲,然后在离去前总是唠叨一句……‘也不知当年谁把这丫头宠上了天。’父亲这时候多数都是佯装听不到的,然后继续拿了书册。考量她昨日所学。
转眼前,她便到了及笄的年纪。
而她的亲事,也在她的默许下,由父亲出面……父亲之意,要给她寻个世上最最优秀的男子相配,父亲说。他的女儿,堪配世上一切儿郎。
便是楚帝,也在朝中权贵中寻了几个年龄与她相当的,正赶往邺城。
因为父亲说,他要广邀天下男子,要给他的小明月选一个最最优秀的男子。那样,他们才能放手,才能放心,才能去徜徉着大楚美景。
她只是觉得好笑。
想她即不是养在闺阁的小姐,也不是琴棋书画皆通的闺秀。父亲这样的举动,恐怕会让天下人嘲笑邺城城主行事依旧如从前般肆无忌惮。至于这位城主家的小姐……还是少惹为妙。
谁会愿意娶个不通女红,入不得厨房的姑娘为妻。
而且他这个妻子将来还是城主,还要掌管邺城一地……
只是她显然见识浅薄了些,却不想到了选婿那日,邺城简直是人声鼎沸。那时候她第一次看到母亲揪了父亲的耳朵,骂他胡闹。说这样选出来的男子,与她一无感情,二不了解,谈何情深,谈何相守一世。可是父亲说,当初母亲对他不一样是不喜甚至还带着几分俱意吧。
他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感情依旧深,深到一个要死,一个去追的程度。
所以说,感情这东西,后天培养便好。
母亲沉默,转头问她。说这闹剧是一早散了的好,还是由着父亲胡闹。对于被冠上‘胡闹’二字,父亲显然不满,不过在母亲微愠的目光中,父亲做了个将嘴粘上的动作。
她不由得笑了。觉得父亲母亲这样,真好。
也许,她也能找个像父亲这样的人,一生只疼她一个,只宠她一个。
她做什么,不管对或错,不管世人怎么看,他都是喜欢的,都是理解纵容的。于是,她点了头。
当晚,周均来找她。周均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生的白白净净,笑容淡淡的,有种如玉君子的感觉。她知道邺城很多姑娘衷情于他。周家时常便有媒婆上门,可是很奇怪,周均已经这么大了,性急的周伯母竟然还没给他定下亲事。
他唤她月儿,像小时候一样。她笑着唤他均哥哥。
自幼,她便和他亲近,在她心中,他便如同他的亲生哥哥。
以往她开口唤他,他总是浅笑着点头,然后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赞她一声又长高了些,可是今日,周均却冷着一张脸。她大惊,难道是哪个姑娘惹到了他。她这样想,于是也便这么问了。
他竟然点了头,她大奇。世上还有姑娘能惹到他?
想来周伯母知道一定高兴。于是她问是哪家不长眼的姑娘,竟然把我们公认好脾气的周公子给惹怒了。
他看了她半晌,最终颓然的摇摇头。道了句她还太小。
她自然不服,她哪里小了,她要及笄了,她要接城主之位了。她很快也要成亲了。她母亲便是及笄之后嫁给父亲的,隔年便生下她。
周均没有再说什么,只深深望着她,这目光,让她心颤。周均从未这般看守她。她自然心存疑惑,只是不论她如何追问,他也不答,最终问的急了,他却甩袖而去。她气恼,嘟着唇向母亲抱怨,说均哥哥不疼她了。母亲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开口问了她一句。
‘夫婿人选可有想过周均?’她大惊,而后大笑。怎么可能啊,他是哥哥。
母亲便没再说什么。
她回到院中。顿觉无趣,不管是周均还是母亲,似乎都有话想说,可她无论怎么追问,他们又紧嘴了口舌。烦闷之下,她便想去外面走走,而邺城最美的景致,便是城外那片桃林,母亲说,多亏了这片林子。邺城的风被它们挡去了大当,所以现在邺城比起别的地方虽然环境尚算险恶,可与她们初到之时可谓是天壤之别,此时正是天月天。远远看去,那是一片桃海。
丫头护卫被她勒令在林外候着,她只身一人入林。
时至傍晚,林中已无人逗留。她顿时有种这整个林子都是她的恣意之感,在林中随意走着行着。看着桃花,闻着桃香。突然间。她驻足,然后眨着眼睛望着那人。
那人身着白衣,在这桃林中显得有几分萧瑟之意。
那人便那么静静立在林中,片刻后,转头望向她,目光中无惊无喜。
她的美貌来自于爹娘,她的父亲曾是京中第一美男子,她的母亲也是少有的美人,所以她便是想生的丑些都极难。
她知道自己美。
见到她的男子显然有这般波澜不惊的。那人眼神淡淡的,随后移开目光,抬脚迈步离开。她是矜持让她不会去追问对方的身份,只当这是一次偶遇。若得再见之机,便证明他们有缘,若再不得见,也不过是她人生中一个小涟漪罢了。
一见钟情吗?
或许吧,那人生的也十分俊郎,但吸引她的却不是他那张脸,毕竟论起美来,她家一门三美,实在没什么美色可以让她震动,该是那人眼中的薄凉之意吧。
她笑笑,笑自己真是个不经事的,不过见到一个陌生男子,不过觉得那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像……像盛放的海堂花,摇曳生姿,哪怕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回味之下,却又让她感觉清冷孤寂,仿佛瞬间,灼痛了她的眸子。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苦笑……
再次得见他,她想,这便是母亲所说的缘分吧。选婿之时,她竟得见他。父亲并没有弄什么文试,武试,也没有出考题难为他们。父亲是真心想让她找个合情合意的。于是,成就了她和他。
父亲事后赞她,不愧是他的女儿,言下之意,却是满意的。
她这才知道,那人出身大楚东部的商贾之家,因是家中庶子,被其父勒令着来凑这‘热闹’。毕竟若能娶到邺城城主和公主之女,也可谓是一步登天。
她想,他该是欢喜的。
那一天,她知道了他的名子。
叶绯,一个绯字,让她喜欢上了红色。她盼望着,盼望着他们大婚的日子。其间周均来质问她,问她真的要嫁那叶绯为妻?
她笑着点头,一脸的喜色。
周均再问。问她可了解那人?可知那人的喜恶?可知那人心底是否愿意娶她。
她有些愠。反问道,若不愿娶她,他何必来。周均沉默……
大婚那一日,他一身绯色喜服,不胜酒力的被婢女扶入房中。母亲说,喜帕要由夫婿来掀。她等着,等着……
眼前,是浓浓的红色,透过氤氲的红色,她隐约能看到男人绯色的身形。
她以为,他该是欢喜的,他会来掀喜帕,会携了她的手,会唤她一声明月……可是,他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听在她心中,却仿佛带着浸骨的寒。她不知道他哪里得来那么大的胆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笃定她不会怒。他说,他并不想娶邺城这位名动天下的城主之女。也不屑来攀附齐氏。
他还说,他心中有人。
只是其父相迫,若他不来此,他的心上人难保性命。
真是笑话,天下最大的笑话了。她。齐明月,竟然会……竟然会嫁这样一个男子。叶绯……叶绯。这名字瞬间沁进了她的心底,疼,死命的疼。
她不知道别的姑娘对于新婚之夜是什么感觉,或娇羞,或喜悦,而她,只是心冷。她的喜帕,最终是自己掀开的,那时。已近天明,而她的夫君,那个叫叶绯的男子负手立在窗边,看样子,枯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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