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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丙
春起
作者:金丙

新浪微博/公众号金丙

四季如歌系列一,春天的故事。

文案

“你爱过我吗?”

“没有。这是我的银行卡。”

其实他知道,她就是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把他当成了氧气瓶。

——而他愿意耗尽自己所有的氧气供养她。但,不敢让她知道。

人设

女业主VS装修工老大哥

俩都是抠门精,一个为钱,一个为命

写着玩的小短文,成年人的故事,慎重!





春起 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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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这一年的二月,赵姮收到一张银|行卡。银|行卡没有署名,也不知密码。
她在阳光下定定地握了良久,就近找到一台atm机。插|入卡后,她食指举在半空,直到卡自动退出,她才再次插入,食指慢慢落于按键。
有了第一个数字打头,她很快将剩余五位数输入,点击“确定”。
——对了。
她没再做其他动作,也不好奇卡中的金额。她在屏幕中看到一串日期,2019年2月4日。
她莫名觉得熟悉。
转过身,阳光恰恰当头。
原来已三年。
《春起》
金丙/著
晋|江原创网独家发表
第一章
“20码?什么时候能到酒店?”
赵姮坐在车里,一边对镜涂口红,一边问开车的闺蜜。
“急什么,同学会说好的五点,现在才三点好不好。你有这么迫不及待吗?那几个妒妇就等着看你笑话呢,她们要是问起你和周余伟的事,你怎么回答?”李雨珊问。
赵姮收起口红,垂眸将它放回包里,道:“她们算哪根葱。”
李雨珊被她不咸不淡的语气鼓舞了一下,“哎哟,好样的!”
车里暖气太足,赵姮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细小的雪粒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不怪闺蜜将车开成龟爬,一天一夜的时间,整座城市就换了一种颜色,路面结冰,所有速度都慢了下来,她的思维也是,变得迟缓而笨拙。
耳边的聒噪持续了数分钟后,她才听清——“……渣的是他,咱们慌什么,凭你的长相身材,在同学会上转一圈,分分钟钓他十个八个!”李雨珊阵前激励。
赵姮呵了声,轻飘飘地提醒:“小心,30码了。”
“我艹!”李雨珊赶紧降速。
赵姮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一时没能分辨电话那头的身份。她把长发拂到脑后,问:“是物业?”
“是的,赵小姐,我是小陈啊。”物业解释,“是这样的,一楼有个业主差点被石块砸到,您家是在装修吧?”
赵姮当初和周余伟一起分担首付买了一套房,四个月前两人分手,周余伟说房子送她,她倾尽所有,把他的那份钱如数奉还,现在她是房子唯一的主人。
两个月前房子交付,如今正在装修。
赵姮说:“先去华万新城。”
反正离得不算远,过了一个路口,李雨珊朝华万新城开去,到达附近的时候她直摇头:“这么荒凉,买菜都没地方买。”
赵姮下车前道:“所以我才买得起啊。”
小区内积雪深厚,车子没往里开,停在路边。一片风萧萧兮的苍白中,穿着红色过膝大衣的赵姮,像白纸上滴落的红色水彩,缓缓地晕染出独一无二的颜色。过程是柔和的,可呈现的却分明异样夺目。
这构图真美,周余伟也真的眼瞎。其实她也把同学会当成了战场,否则不会打扮得这样隆重。李雨珊边想边举起手机,拍下了雪地里那道傲立独行的背影,发给丈夫说:“我也要买同款大衣!”
丈夫回复地很快:“贵不贵?”
穿行雪地,鞋子上的雪在走出电梯时化成了水。赵姮见到站在1003室门口的两名物业,从包里翻出新房钥匙。
物业在旁详细说明情况,赵姮道:“装修已经一个月了,我也不知道现在什么进展。”
“您没来过啊?”物业小陈问。
“没,最近比较忙。”
门打开,入目是一片又黄又绿的墙体,墙上画着各种定位走线,墙脚堆着凌乱的物品,厨房地上还有电饭煲和热水壶,屋内深处传来钝物砸墙的声音。
小陈惊奇:“一个月了,只做了这一点啊,水电都没开始做?”
里头忽然走出来一个推着两轮车的少年,车上堆积着满满的碎石,见到赵姮三人,他愣了下,回头似乎想叫人。赵姮走近他,说:“我是业主,你刚才在砸墙?”
少年“啊啊”地比划了几下,很快地,他身后又走来一人。
“什么事?”
赵姮望向少年身后。
来人个子极其高大,穿着破旧的黑色夹克,手上拿着一根烟屁股和一把大锤,整个人从头到脚附着一层石灰,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声音很稳重。
赵姮言简意赅:“我是这房子的业主,刚刚楼下有人差点被石头砸到,物业怀疑是我家装修掉落下去的石块。”
物业小陈在旁补充:“四楼挑出墙面的装饰大理石也被砸碎了一块,因为快过年了,这一排房子现在只有六户在装修,其他几户我们刚才已经排查过了。”
他把烟屁股随手扔地上,“哦,”他问,“那没砸到人?”
“没有,不过一楼业主的小孙女被吓到了,现在人还在楼下等着。”物业回答。
赵姮趁这时间拨通了装修项目经理的电话。
项目经理不知道在做什么,赵姮把事情说了一遍,对方似乎没听进去,一直说着“啊?”,赵姮耐着性问他:“现在还在砸墙,这一个月你们就什么都没做?”
项目经理说:“什么没做,不是在做了嘛,我们队里的颜值担当在给你赶工呢,他——”
对方显然醉糊涂了,赵姮直接掐掉电话,转拨装修公司的市场总监。
物业说了一遍,又去室内检查,发现正在砸的那面墙是摆放空调外机的小隔间,这块地方利用起来,能扩大主卧面积,虽然物业明面上是不允许砸这一处的。
这处下方,正好就是四楼被砸坏的那块大理石所在。
少年望着男人。
男人晃了下手里握着的大锤,朝打电话的女人看去,等对方电话打完,他才开口:“那先下去看看?”
赵姮见他在跟自己说话,她道:“当然要下去看。”
他点头,朝少年叫了声,”小亚。“然后双手比划着手语。
叫小亚的少年松开推车,作势跟他们下楼,两名物业面面相觑。
男人说:”他跟你们去吧,要真是我弄得,该怎么负责就怎么负责。“
底楼的祖孙俩还在等着,她们也是正在装修的业主,趁今天周末,特意来看装修进度,谁知道从天而降一块石头,正好砸到脚边,四岁的小孙女吓得大哭不止。
小亚是个哑巴,长得又瘦小,他不停鞠躬,在手机上打字道歉,模样卑微脆弱,态度诚恳,就差下跪了。
原本誓不罢休的老人家无奈地表示了谅解。
赵姮手插着大衣口袋,一直静静旁观,在老人松口的瞬间,她忽地抬头,看见十楼窗口站着的那个男人,他手里又夹着一支烟。
他靠着栏杆抽着,撞到对方的视线,他才直起身,退后一步。
剩下的那块大理石,物业表示要去询价再做赔偿,问来了再跟赵姮联系。
赵姮没再上楼。
她的房子在一幢二单元,离小区门口不远。雪地上,来时的脚印已经不见了,她重新留下一串,坐回了温暖的车里。
李雨珊知道事情解决了,但见她脸色不好,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顿了顿,她才说,“这世道真是谁弱谁有理。”
李雨珊笑着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有个哑巴,这事情还有得闹好吧。”
赵姮似乎不以为然。
李雨珊嚷嚷要迟到了,赵姮说她来开,两人换座。赵姮提升车速,李雨珊看她在结冰的路面上也敢开四五十码,佩服道:“早知道该开你的小polo。”
车子离开将近半小时后,项目经理终于赶到了华万新城。他还带着酒意,一身的肥肉抗着寒,衣服穿得很少,刚从老家把老婆孩子接来这里的兴奋劲暂未过去。他循着声音找到主卧,问:“阿扬,业主呢?”
周扬停下动作,在满室的尘灰中掸了掸头发,说:“早走了。”
那只能到时再说了。项目经理四处看进度,周扬给他敬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上,问:“老婆孩子都来了啊?”
项目经理说:“啊,刚接来的,急急忙忙吃了顿饭,老酒还没喝几口,就被你这边的电话吓醒了。怎么这么不当心啊。”
“温经理——”把称呼的音调拖长,周扬才说,“没钱吃饭啊,手软。”
温经理夹着烟的手抖了下,无奈道:“知道嘞,放心好嘞。款子我也在催,公司不景气嘛,你看这房子,要不是你肯来救急,被那个业主看到这进度,又要有的倒霉了。”
他很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这女的很不好搞,要当心点。”
哑巴小亚读懂了他的唇语,比划了一下,温经理问:“他说啥?”
周扬道:“他问那女的怎么不好搞。”
温经理举例子:“上回她来公司签装修合同,你知道那个价格明细吧,那么厚一本明细,她居然当场在那算了两个小时,算出公司多收了两百多块钱。哎哟我去,我干装修干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有人去算那本明细!太精了。”他说着,感叹地直摇头,脸颊上的肥肉跟着颤。
小亚在旁瞪大了眼睛很惊讶。
周扬笑了笑,拿下嘴里的香烟,随手掸了掸烟灰,道:“那还真的挺难搞。”




春起 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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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经理往飘窗一坐,打算等雪小一点再走。他跟周扬打商量:“这房子你就帮帮忙,多做一点,我给那女的拖了一个月,再拖下去就难看了。”
周扬一支烟还没抽完,他随口道:“做水电几天功夫就完了,你还要我怎么帮?”
温经理心里琢磨着,打下一剂预防针:“装修的活你什么都能干,万一回头我这边缺人手,你就再帮帮忙。”
周扬没应。
温经理开起玩笑:“再说这业主这么漂亮,多看几眼也好啊,你劳逸结合嘛,哈哈哈哈。”
周扬也没指出对方三分钟前还在说业主“难搞”,他“呵”一声回应,靠着墙壁把剩下的烟抽完。
雪下得断断续续,赵姮两人到达酒店时才不过四点半。
包厢里到了寥寥几人,陌生感在寒暄数分钟后渐渐消除。等人渐齐,气氛愈火。过了五点后又进来几个女人,为首最漂亮那人跟大家打完招呼,枪口立刻对准赵姮:“诶,你真跟你男朋友分手了啊?”
赵姮给面子的回了两个字:“是啊。”
对方道:“不是说快结婚了吗,怎么说分就分。你男朋友那么好的条件,分了也太可惜了。”
边上老同学打岔道:“哟,那我们这些光棍不就有机会了。”
那人笑着说:“赵姮跟她男朋友都好了七八年了,这分手跟离婚也没两样,她……”
她话没说完,又被人打断,这回是赵姮。“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跟她,怎么,对他有兴趣?”赵姮慢悠悠地转了一下手机,似笑非笑,“他的微信号回头我发给你?你向来喜欢捡漏。”最后那句她说得很轻,对方眼看就要拍案而起。
“开席吧。”班长蒋东阳说得不紧不慢,“大家先吃凉菜。”说笑声很快又起,蒋东阳拿过桌上的酒和饮料,问赵姮:“你喝什么?”
赵姮回答:“葡萄酒吧。”她顺着台阶,适时地放过了找茬的女同学。
其实她们并没有多大矛盾,读高中时哪有什么仇恨,一切无非起源嫉妒。当年赵姮过得穷酸,可无论学习还是人缘她都胜过对方一筹,直到现在大家已经步入社会多年,这人依旧保留着没事找事的习惯。
上次高中同学会在五年前,那时大家才刚大学毕业,五年下来许多物是人非。同学会进行到中场,众人互相交换名片。李雨珊是全职主妇,她拿出自己老公的名片跟众人交换,积极寻找商业合作伙伴,大家打趣完,问到赵姮,赵姮笑着说:“怎么办,我这把年纪才准备创业,名片都没舍得印呢。你们别吝啬,先把你们的名片给我!”
李雨珊愣了下,没听赵姮说过这事。
蒋东阳第一个把自己的名片递给赵姮,“赵老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老同学。”
老同学们笑哈哈地纷纷请她多关照。
回去的路上,又变成了20码的车速。李雨珊慢吞吞地开着车,问赵姮:“你什么时候辞职的啊,好好的干嘛辞职?”
赵姮没多说,“就前不久。”
“那还有没有年终奖?”
“你说呢?”
“……那你真的打算创业?”
“再说吧。”
李雨珊不再吭声。
凭着这样的车速,回到出租屋时已经很晚。赵姮把脱下来的大衣随手扔到沙发上。
她先打开电视机,随便播了一部连续剧,再去厨房煮开水。
她就站在橱柜旁,听着水声轰轰地响起,等着水开。这五分钟的电视剧情无关紧要,她甚至不记得这部剧叫什么,那些热闹的声音让她的神经一点点放松。
在卫生间卸妆时,她收到三个男同学发来的微信,头有些昏沉,她一条都没回。放下手机,她看向镜中的人,栗色的卷发已经被水打湿,她一脸狼狈。
次日周一,赵姮出门的时候在楼下碰到房东阿姨,房东提醒她:“下个礼拜能搬吧?”
这房子上周已经卖了,房东补偿一个月房租,让赵姮尽快腾出来。赵姮笑着回应:“没问题。”
她坐公交车到达公司,人事部主管还没来,她先收拾办公桌。
同事们都心不在焉地做着事,偶尔把目光落在赵姮身上,又很快收回来。
赵姮大学毕业五年,在这家公司做到小主管,目前离职,余威犹在。同事小白跟她关系好,依依不舍地帮她一起整理。
小白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赵姮道:“还没想好。”
小白道:“现在不好找工作,都快放假了……”说着,欲言又止。
赵姮把东西塞满一个箱子,说:“怎么?”
小白忍不住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辞职,本来你过年上来就要升职了,好不容易才熬到头,何必。”
原本赵姮也是这样想,无非就是承受一些闲言碎语。
小白真心劝道:“下次你亲生妈妈要是再来这里,我们可以骗她你已经辞职了。又或者她已经凑到钱,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呢?”
赵姮笑了笑,小白真是“小白”。
赵姮从小就被收养,亲生母亲是在这一年才冒出来的。这一年过下来,她发现永恒的除了时间之外,还有自私、贪婪和欲|望,这些丑陋的词汇才真正富有现实意义。
她忍耐已至极限,没什么再不舍得的了。赵姮没有多做解释,已经过了九点,她去人事部拿离职证明,回来搬起箱子,小白送她下楼。见她没开车,小白把自己的车钥匙给她。
赵姮说:“就一个箱子而已,不重。你快回去吧。”
她走得很快。
今天没有下雪,交通比昨天稍有改善。赵姮把箱子放回出租屋,出门去营业厅,重新办了一张手机卡,用新卡注册了微信号,第一个告知李雨珊,再将消息发送给养母和养母的亲生女儿。
后两者一直没有回复她,前者追来电话:“我艹,你这是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吗?干嘛无缘无故换号。”
赵姮随便应付几句,李雨珊也没时间同她多聊,她还要给宝宝喂奶。
赵姮又用新号联系了装修公司的温经理,约对方马上去华万新城,她拒绝对方以任何理由来拖延。
四十分钟后,赵姮先到。
房子大门没有关严,门槛上斜斜地架着一块木板,周围都是细碎的石子。歌声从门缝里传出,女声慵懒,她没听清歌词,直接推门进屋。
隔了一晚,墙壁上已经凿出了几条电路,男人正蹲在地上翻找工具,他头也不抬地朝门口招招手,让人过来。
赵姮在入户过道站定。
男人等了几秒,拧着眉转过头,诧异了一下,摘下嘴里的香烟,站起身来。
赵姮开口:“温经理还没到?”
男人说:“没到,他要来?”
“我约了他。”
“哦。”
赵姮客气地说:“你忙吧。”
男人走了两步,把搁在砖头上的手机点了几下,歌声停了下来。他继续去翻找东西。
赵姮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通知好友们添加新号。没多久,门口一阵响动,小亚推着两轮车,压过门槛上的木板走进来。
他倏见到赵姮,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男人朝他招手,冲他打了几个手语,小亚把车推到一边,走过去,蹲下来帮他翻找。
两人极其安静,只有四只手在空气中乱动。
赵姮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转移过去。
哑巴瘦瘦小小一个,那男人蹲在那,块头被对方衬得像座山。
他没换衣服,依旧穿着昨天那件黑色夹克,从头到脚仍附着不少石灰,只是脸上干净不少,露出了清晰的五官。
赵姮莫名地想起昨天温经理醉酒的话语,颜值担当……
这人长得很硬朗,估计在那一个群体中,他刀削的五官确实是担当。
赵姮觉得这种手语交流的场面有些诡异,她在这种极度静谧诡异的环境中等待了快二十分钟,终于把要等的人等来了。
温经理慢吞吞地进门,先把一个网兜递出:“阿扬!”
对方让他放边上。
温经理放下网兜,向赵姮介绍说:“这是我们周师傅,他是老手了,什么装修的活都能干!”
赵姮问:“水电也是他做?”
“是啊。”
赵姮道:“那温经理,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表吧,合同时间白白过了一个月,剩下三个月你打算怎么安排?”
温经理打哈哈:“你放心好嘞,肯定来得及。我现在一天要跑五套房子,快过年了,好几批工人都回家了。春运嘛,没有办法的事。”
赵姮没轻易放过对方,她问砸墙什么时候砸完,水电什么时候做完,卫生间防水什么时候弄,接下来是哪些事情。
她问得巨细无遗,温经理手上夹着的香烟眼巴巴地自燃到了尽头。
小亚冲周扬打手语:我看出来了,她真的难搞。
她语调不骄不躁,语气甚至可说温柔,嘴角不时微弯,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可温经理已经在抽第三支烟了,不知不觉就被逼着立下一串军令状。
周扬的视线在那人浅笑的脸上定了定,他笑了下,朝小亚一使眼色,拎起网兜走进主卧,把网兜挂在外面,做好防护,才开始砸剩余的墙壁。
小亚:公司穷得连网兜都买不起了,早怎么不拿过来。上一批的钱什么时候给?
灰尘高高扬起,周扬毫不在意,他一锤落下,才说:“就当给温经理面子,再等几天。”
砸了许久,终于把这半片墙砸完了,两人把碎石畚到推车上,出来的时候,温经理已经不在了,业主却还在。
赵姮让到一边,等推车过去了,她突然叫住人,“周师傅——”
周扬回头。
赵姮展开手里的票据,说:“我刚去了趟物业,大理石的价格出来了,三百五。您看这钱怎么给?”
周扬全身都是石灰,他的五官埋在灰尘中,看不出表情。他道:“你跟装修公司算吧。”
“哦,那我等会问温经理。”
周扬点点头。
他帮着把推车运到电梯口,等电梯时,他拿出一支烟,在手上杵着,也不抽。小亚问他:怎么了?
这三百五最后有一半也会落到他头上,周扬琢磨了一下,在电梯“叮”一声后,他让小亚先去倾倒垃圾,他返回屋内,在主卧里找到赵姮。
赵姮正在看原先的空调外机位,现在这一处已经被砸掉,主卧多出了一个多平方的面积。
“赵小姐——”
赵姮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周扬见到栗色的长发在空中扬过,他顿了下,才开口:“赵小姐,那块大理石要不我来补?”
赵姮说:“钱我已经垫付给物业了。”
“物业应该会同意,你能不能帮忙问问?”
赵姮想了想:“你自己做能省多少?”
“……那种最多值二百。”
赵姮道:“那我去问问。”
“谢谢。”周扬看了眼她的包,还没开口,就见一只纤白的手打开包盖,从里拿出一件东西。
赵姮微弯嘴角:“这个给你?”
周扬:“……”
他把一直拿在手上的烟叼住,视线定在女人脸上,不过两三秒时间,他几不可闻地“呵”了声,接过对方递来的票据。
“……谢谢。”这声谢,他声音低哑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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