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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千丞
元少胥伸手接过,抿了一口茶,并斜睨着燕思空:“你不问问,我来做什么?”
“大哥若无事,也不会来找我。”燕思空坐在了客位,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他的书房,想看看元少胥有没有乱动什么东西,但一时也看不出什么。
“你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
“是爹的忌日。”
“你记得就好。”元少胥道,“我怕你忙忘了,因此特意来提醒你。我刚从聿儿那过来,这些年来,我们第一次在爹忌日的时候聚齐,明日我们兄弟一起上山,为爹祭拜。”
燕思空心中狐疑,元少胥来找他,就为了这个吗?
元少胥看穿他的心思,冷笑道:“我确实对你有所不满,但想了想,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便算是扯平了吧。反正咱们俩,天生不睦,也不必做什么兄友弟恭的假惺惺的模样,但你知恩图报,对爹是十分孝顺的,爹在世时也是真的疼你,明日是爹的忌日,我们理应一起祭拜,如此而已。”
燕思空拱了拱手:“大哥所言极是。”
元少胥站起身:“我与聿儿约定好了,明儿天一亮就出发,祭拜的东西我已准备妥当,为了掩人耳目,就咱们三个去。”
“那是自然。”
元少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前脚走了,阿力便匆忙进来了,比划着解释道:公子,我不知该不该拦他。
燕思空安抚道:“没事,他即是我大哥,又是将军,你拦也拦不住他,反而节外生枝,你出去吧,我要检查一下屋内。”
阿力叹了口气,默默退下了。
燕思空将书房内的所有抽屉、柜子都打开查验了一遍。并非他疑心病重,只是元少胥突然出现在他房内,他多少有些介怀,尤其是他帮封野处理军务多时,有很多机密文书,他并不认为元少胥会叛变,但检查一下,能安心些。
最终他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便暗自松了口气。
大概是他太过多疑了,尤其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
看了看夜色,已经很晚了,他昨夜酒劲儿未褪,脑袋始终有些胀痛,明日还要早起,便去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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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日头将将升起,天色还泛着生冷的青灰,三人便齐聚封野府外,均穿了一身肃穆地黑。
之所以这么早出发,一是祭拜需得寻早,二是他们三人的关系始终是秘密,不愿为太多人瞧见。
见到燕思空,元南聿那被面具覆盖的脸虽然看不出情绪,但眼神却有些异样,似乎欲言又止。
燕思空神色如常,仿佛前日的所见所闻,都是假的,他主动说道:“那日我是去找你了,但见狼王在,我就回去了。”
“哦,这样,他有时心里烦闷,便会找我喝两杯。”
元南聿的解释听来实在是毫无必要的,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但燕思空知道,他这么做盖因他是个不会藏事儿的人,想试探燕思空是否有看到什么,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燕思空点点头:“你们几乎是从无到有,当年艰难困苦的时候,定也是这样互相扶持着过来的。”
“是啊。”元南聿有些感慨。
元少胥在一旁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的模样。
“狼王如此信任你、器重你,也是理所应当的。”燕思空看了元南聿一样,“狼王有你这样的臂膀,定是所向披靡。”
“竭智尽忠而已。”
好一个竭智尽忠……
燕思空心中酸涩,却不愿显出分毫,他一夹马腹:“走吧。”





逐王 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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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策马出城的时候,行过城中主道,原本空荡荡的街道,突然毫无预兆地窜了一个人出来。
此时不过拂晓时分,做买卖的多已经开工,但行人却十分稀少,平素热闹非凡的街道此时不过零星几人,因此他们的马跑得很快,那人冲出来时,三人都受了惊,猛勒住了缰绳。
马蹄险险擦过那人的头顶,再晚一瞬,怕就要将人踹飞了。
他们安抚下马儿,定睛一看,竟是个衣衫脏旧的醉鬼,胡子拉碴的模样,眼珠浑浊,满面潮红,就像从酒缸里捞出来一样,酒臭味儿怕是隔着一里地都能嗅着。
元少胥怒而抽出鞭子,朝那醉鬼挥去:“大胆贱民,你可知惊扰的是何人坐骑!”
那一鞭子把人抽倒在地,听那皮肉发紧的动静,相比是十分疼的,但那醉鬼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自顾自地歪斜在地上,抱着酒壶往唇边凑,同时用那迷蒙的醉眼扫向燕思空。
燕思空微怔,因为他在那醉鬼的手里,看到了一支粗长的铁拐杖。
“还不滚开!”元少胥再次挥起鞭子。
元南聿低声制止:“大哥,算了。”他盯着醉鬼,道,“你……可是铁杖子?”
醉鬼嘿嘿笑了两声,没有答话。
“什么‘铁杖子’?”
“是个江湖人士。”元南聿答道,“我与师父在一起时,就听说过这个人,没想到会在太原遇见。”
“此人有什么名堂?”燕思空问道。
“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元南聿冲铁杖子严厉说道,“你虽没犯事,但在江湖上声名狼藉,我见你年纪也大了,若要在太原安度晚年,就老实点,否则,别以为自己会几手功夫,就能在狼王的眼皮子底下作乱。”
铁杖子嘿嘿直笑,一边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含糊说道:“草民……岂敢,嘿嘿,岂敢,将军赎罪……”说着勉强稳住身形,跪在了三人面前。
“不必理会,我们走吧。”元南聿道。
燕思空若有所思地看着铁杖子一眼,他直觉此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世上哪儿那么多的巧合,陈霂想干什么?为何让铁杖子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面前?
但此时有元家兄弟在场,他也没法质问,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三人齐齐策动身下马儿,从铁杖子身体两侧穿行而过。
可就在燕思空的马儿驶过铁杖子身边时,谁也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那根铁拐杖就挂住了燕思空马身上的行军袋,因马儿的冲劲儿很大,行军袋的编绳被硬生生扯断,整个袋子都被甩飞了。
燕思空惊讶地回过头,再次勒住缰绳。
元家兄弟也急忙回身。
那铁杖子爬着过去捡起行军袋,跪在地上连连告饶:“将军赎罪,赎罪……”他一面请罪,身体一面跟着东倒西歪,看上去马上都要昏过去了,醉意大得很。
元少胥怒道:“这个贱民……”
燕思空冷冷地看着铁杖子,只觉头皮发麻,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元南聿一甩鞭子,捆住行军袋,长臂一收,行军袋已经回到了他手中,他扔给燕思空:“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他亦狐疑地盯着铁杖子,觉得此人行事可疑。
燕思空打开行军袋看了看,那里面原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不过是些吃的喝的罢了,他不信铁杖子的目的是这些东西,他阴沉地盯着铁杖子,道:“没少什么。”
元南聿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想做什么?”
铁杖子磕着头,大着舌头说:“不敢,将军……赎罪……”磕着磕着,竟然就那么趴在路中间睡着了。
元少胥冷道:“把这贱民扔进牢里关上几天,醒醒他的酒。”
“今日是爹的忌日,不宜兴罪兴罚。”元南聿厌恶道,“暂且先放过他,别为了他耽搁了时辰。”
燕思空心头发紧,他摸不透铁杖子这些举动究竟意欲为何,但肯定跟他有关,究竟陈霂给铁杖子下了什么令,要这人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他都有十分不好的预感,等过了今日,他要找人除掉此人,否则他坐立难安。
三人不再理会铁杖子,径直出了城,往山上奔去。
山上积雪未化,马儿行到山腰已经很难再上去,他们背着祭祀的东西,徒步登上山顶,太阳刚好托出了天际。
元少胥朝着辽东的方向摆上元卯的灵位,又置好香烛酒菜,三人不顾地面寒冻,跪在了灵位前。
“爹。”元少胥用绢帕仔细地擦拭着纤尘不染的牌位,哽咽道,“孩儿不孝,征战在外,不能到您坟前祭拜,此地距辽东尚有数百里,您能听见孩儿的声音吗?”
燕思空盯着元卯的名字,想起这二十年来的种种,心中压抑许久的大悲大怮全都涌了上来,眼圈顿时泛红。
元少胥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家里如何,亲人如何,自己又如何。
但燕思空察觉到,在提及两个弟弟时,元少胥故意将他们的身份轻描淡写的带过,看来元少胥再是卑鄙,也不敢在元卯灵前撒谎。
元少胥说完了,燕思空磕了三个头,颤声道:“爹,空儿已为您报仇了,望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他原本想当着元卯的灵前,将自己和元南聿的身份拨正过来,他料想此时的元少胥不敢狡辩,可他最终还是没这么做,他感念元卯的恩情,不想让元卯看着自己和他的长子针锋相对,如他所说,他希望元卯安息。何况,他一直以来也只想像封野证明身份,但如今,他不在乎了。
元南聿虽是什么都不记得,但有感于这样的悲伤气氛,也不禁眼圈含泪,而且不受控制地唰唰往下掉,脑中翻滚着一些陈旧的片段,却无法看清、听明,他越是想,越是头痛欲裂,只得俯在地上磕头,轻轻地叫着“爹”。
三人祭拜了许久。
元少胥时而痛哭不止,诉说着这二十年的艰辛,燕思空听来也难受不已,心中对元少胥的厌弃稍减,便是看在元卯的份儿上,他也不想跟这个他叫了这么多年大哥的人计较。
他们一直在山上待到了正午才回城。
路上,燕思空察觉到元南聿不太对头,尽管他的脸覆着面具,看不出脸色和神情,但他低垂着头,无精打采。
“阙忘,你怎么了?”燕思空问道。
“我可能……”元南聿用拳头锤了两下脑袋,“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辽北的家中,是否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
元少胥脸色微变。
燕思空瞪起了眼睛:“你、你想起了这个?”
“原来真的有……”元南聿神色复杂道,“其实,我这些年时不时能忆起一些画面,但始终串联不起,今日在爹的灵前,我似乎又想起许多,可越想越头疼。”他便说便拍着脑袋,显然极不舒服。
“你不要勉强自己。”燕思空道,“这事也勉强不来,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真的吗。”元南聿叹道,“我也希望能想起来,今日祭拜时,我真的感到十分难过,可我竟对爹记忆全无,实在是不孝。”
燕思空安慰他道:“这不能怪你,爹天上有知,也只会心疼你,绝不会怪你。”
元少胥轻咳一声:“是啊,你不必自责,老天有眼,还是让我们兄弟聚到了一起,你能认祖归宗,爹定能瞑目了。”
元南聿点了点头:“不如平日里,你们多与我说说少时的事吧,也许我能早点想起来。。”
“没问题。”燕思空毫不犹豫地答道,“你愿意听,我求之不得。”
元少胥微微抿了抿唇,干笑道:“那自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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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燕思空马上找到阿力,将今早他们碰上铁杖子的事告诉了阿力。
阿力满脸怒意,比划着:他定是有所图谋,他是不是要害公子?
“我不知道,但不与我通气就冒然行事,多半是对我不利。”燕思空眯起眼睛,“此人不受我们掌控,实在危险,留不得,你去找佘准的人,想办法做掉他。”
阿力点点头,转身就要去办。
燕思空拉住他:“等等。此人已经被大哥和聿儿注意到了,若突然死了,难免惹他们怀疑,不要急于这几天行事,一定要做得像意外,懂吗?”
阿力用力点头。
阿力走后,燕思空想到铁杖子出现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始终心神不宁。这感觉简直糟糕透顶,偏偏他根本猜不透铁杖子到底要干什么,就好似他明知道前路上设有陷阱,可根本不知道陷阱究竟在何处,却还要一直往前走下去。
他只希望能尽快不着痕迹地除掉此人,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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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几天,思索了很久后,我决定加一条线,这条故事线是我在开文前就犹豫到现在的,如果加了肯定篇幅要长很多,要更久才能写完,但这个故事也会更加好看,我虽然每天都想着完结(任何一篇文我写超过十万字就只想完结开新文),但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个故事写得更好、更完整,不能着急
对了,这条线,跟聿儿有关。




逐王 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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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封野大婚的日子,不过几天了。
燕思空听到传闻,说勇王自得知昭武帝废黜陈椿、且陈霂有意与朝廷结盟后,自知上错了船,有所动摇,于是封野干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他命王申领了五万大军去“接亲”。
这哪里是接亲,分明是抢亲。
勇王自知骑虎难下,只得乖乖将云珑郡主交了出来,此时大军正在回城的路上,绝不会错了吉日。
而燕思空,自那日祭拜回来后,几乎整日闭门不出。
一是封野派来的人处处跟着他,二是封野悄无声息地卸了他的权,让他几乎成了个闲人。
俩人在陈霂一事上无法谈拢,只能这样僵持着,且近日封野忙着自己的大婚,也没空搭理他。
况且他也不想出门,满院子的大红、和下人看他的古怪眼神,都太刺眼了。
不过,他虽然把自己关在屋内,心绪却一直飘在外面。如今的局面对他来说,可说是进退维谷,他整夜整夜的难以安眠,试图从现有的细枝末节间,揣测自己的命运和大晟的国运,尽管他知道这是徒劳的。
封野的野心、陈霂的反水、沈鹤轩的算谋、朝廷的掣肘、甚至是那冒然出现、不知意欲为何的铁杖子,都令他忧心忡忡、惶惶不安,仿佛项上悬着一把锋利地铡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
而他的担忧很快便成真了。
当吴六七神色不安地来找他,说封野要见他时,他就感觉出事了。
“这么晚了,狼王为何要见我?”此时已近午夜,若封野若要见他,根本不需要派人传唤,会直接过来。
吴六七偷瞄着燕思空:“您的仆人阿力,被狼王抓了起来。”
燕思空一惊:“为何?”
“属下不知,请您快过去吧。”
燕思空顾不得穿件厚衣裳,匆忙朝着封野的别院跑去。
跑进院里,只见封野的屋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两派侍卫,各个一手持火把,一手按着佩剑。
气氛非同寻常。
燕思空冲进屋内,但见封野和元南聿都在,封野面色阴冷得令人战栗,阿力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
“出什么事了?”燕思空高声道,“阿力做什么了?”
阿力冲着燕思空,嘴里吱呀地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快要急哭了。
封野看着燕思空的眼眸中,仿佛已经没有了人的温度:“阿力做了什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燕思空沉声道:“请狼王明示。”
元南聿盯着燕思空,眼神复杂,嘴唇嚅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你让他去找几个江湖人士,为何?”
“那些是佘准的人,为了得到四方情报,我与佘准一直有联络,这有何不妥?”
“你还想蒙骗过关?”封野冷道,“他去找的那个人,已经在牢里招供,是你让阿力去买凶杀人,杀的,是一个外号叫‘铁杖子’的坡酒鬼。”
燕思空怔怔地看着封野。
封野狠狠击案,低吼道:“是与不是!”
“……是。”
阿力开始奋力挣扎,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的动静,他力气太大,要几个侍卫才能按在地上。
“为、何。”封野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敢有半句假话,我剐了他!”
燕思空已经察觉到事情不简单,若只是查到他“买凶杀人”,并非什么要紧的事,除非,封野知道了铁杖子暗通陈霂,因而有所误会。他深吸一口气:“此事怕是不值得狼王大发雷霆,定然还有其他缘由。”
元南聿忍不住开口道:“燕大人,你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吧,若有什么误会,相信狼王也不会冤枉你。”
燕思空眯起眼睛,“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封野恶狠狠地瞪着燕思空,就像是恨不能上去将他吞入腹中一般,他握紧拳头:“阙忘,你说。”
元南聿为难地搓了搓手,看了看封野,又看了看燕思空,小声道:“今日,斥候抓到一名信使,要给楚王送信,信中全是我军机密,严刑逼供之下,此人招认,是那个铁杖子指使他的。”
燕思空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响,头皮仿佛都炸开了,所有让他狐疑不解之事,瞬间全都被串联了起来——铁杖子要陷害他私通陈霂!
封野寒声道:“那信中机密,全军知道的不超过五人,你是其中一个,甚至不少都是经你手办的。为何偏偏是你让阿力买凶,杀人灭口,而且,你在两个月前就让佘准的人查过这个铁杖子,是与不是!”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但他知道无论是谁想陷害他,都是筹谋已久的,此事乍看下来,简直天衣无缝,他沉声道:“我找人查过铁杖子不假,我想杀他也不假,但我绝没有通敌,有人要陷害我。”
“陷害你。”封野狞笑一声,“那日你去祭拜你爹,故意求我把随行侍卫支开,铁杖子与你当街遭遇,还碰过你的行军袋,这也是巧合吗?怎么偏偏在你身上,就这么多的巧合!”
燕思空看向元南聿。
元南聿的喉结上下滑了滑,低声道:“大哥也在场……我必须如实禀报。”
燕思空只觉全身发冷,轻声道:“这些都不假,但我没有通敌。那铁杖子,确实与陈霂有瓜葛,甚至暗中找过我,我查清此人底细后,想反利用他探查陈霂的举动,但那日当街遭遇后,我意识到他有我不知道的图谋,才想杀了他以绝后患。”
封野目露凶光,“城中有一个陈霂的尖细,你却不告诉我?!”
“他不是陈霂的尖细,他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江湖人士,在他没有造成危险前,我不想打草惊蛇,何况你与陈霂本就水火不容,我不想再火上浇油,让你被愤怒冲昏……”
“一派胡言!”封野猛地站起身,一巴掌将燕思空扇倒在地。
元南聿也腾地站了起来,大声道:“狼王,切莫冲动!事情还没查清楚!”
燕思空歪栽在地上,半边脸颊火辣辣地,脑袋嗡嗡直响,几乎被打懵了,但这样的疼,与心痛相比几乎微不足道,他看着封野,只觉眼前有些模糊。
“还不够清楚吗?”封野双眼血红,“他嘴上说着为我筹谋,却处处为陈霂着想,连陈霂安插在城内的内奸都不告诉我,种种证据全都指向他,还要如何清楚!”他说到最后,已然是在吼。
门外的侍卫整齐划一地跪下了,被那野兽般的凶狠怒意压得不敢抬头。
元南聿将封野拉到一边,急道:“封野,万一他真的是被陷害的呢?也许就是陈霂想要离间你们啊。”
封野瞪着元南聿:“你知道他骗过我多少次吗?多到我都数不清了,这个人,满口谎言,工于心计,若你能记起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出了这样的事,你还会相信他吗?”
元南聿咬了咬嘴唇:“无论如何,此事应该将铁杖子缉拿后再仔细审讯。”
燕思空从地上爬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封野,瞳仁一片漆黑:“封野,你这个蠢货,你难道看不出这是陈霂的离间之计吗?我没有通敌,我燕思空永远都不可能害你!”他吼出这句话,只觉肝肠寸断。
封野用猩红的眼睛发狠地瞪着他:“我想要相信你,一次又一次,可你也毫不留情地,一次又一次往我身上捅刀子,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还要狡辩是吗?你博古通今,巧舌如簧,总有言辞为自己开脱,你要狡辩,我就给你看一样东西,若不是看到这样东西,我都不敢相信,你,真的会为了陈霂背叛我!”
元南聿扭过了脸去。
封野喊道:“传元少胥!”
听到这个名字,燕思空脸上再无血色。
很快地,元少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封野让所有侍卫押着阿力退下了,直至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人。
元少胥拱手:“狼王。”他用余光睨了燕思空一眼,目光冰冷而阴毒。
“我问你。”封野抓起茶几上的一块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你可认得这样东西?”
燕思空定睛一看,顿觉五雷轰顶。
不可能……不可能!
封野手中拿着的,是一只匕首,刀鞘上镶金裹玉,还嵌着华贵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那匕首,正是当年封野临走前送给燕思空的信物!
燕思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把匕首在二十年前已被他当掉,当了五十两银子,拿给了元微灵,家中顶梁柱没了,治病吃饭样样要银子,他至今都记得,他是怀着怎样的痛苦和不舍当掉它的,以至于时隔二十年,他都能一眼认出它来。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
元少胥凑近几步,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后一惊:“这……莫非是狼王当年留给思空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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