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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千丞
燕思空往封野身后看了一眼,但见墙上挂着一副两湖舆图,他笑道:“你不也一样睡不着吗,难道也会孤枕难眠?”
封野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也无心调戏燕思空了,他轻叹一声:“我看了好几天了。”他拉着燕思空走到墙边,“我现在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荆州附近的水陆山川。”
“我也正是为此来找你的。”燕思空仔细地看着。
封野从背后抱住了燕思空,下巴抵在他肩上,轻嗅着他淡香的发丝:“你想出什么了?”
“梁王现在正在造船。”
“嗯,当然。”
“可荆州府附近的水道,不适合造大船,江南水军厉害,他没有好船,何谈南下。”
封野点点头:“当年的东吴水军雄霸一方,鼎立三国,确实不好对付。”
“你看,荆州府在这里,哪里能给梁王造出大船来?”
封野眯着眼睛,看向那副他已经死盯了好几天的舆图,“洞庭湖?”
“没错。”燕思空用手指点在了舆图上的一个大湖,“这里离荆州半日可达,岳阳兵力不足,梁王若霸占洞庭湖,不仅能把控洞庭湖上的造船厂,也占据了一个重要的水路枢纽,洞庭湖上往来商船无数,便于他八方运粮,更可以给他带来一大笔赋税。”
封野拍了拍脑袋:“洞庭湖,我们此前也有猜测,但不敢妄断,因为梁王若真的出兵岳阳,则背后空虚,他恐怕不会冒这个险。”
“没错,但岳阳对于梁王来说十分重要,我料他非拿不可。”
封野思忖道:“所以,既要拿下岳阳,又不能给我们可乘之机,若我是梁王,就……拖。”
“对,拖。他知道我们粮草不足,只要拖下去,我们早晚会退兵,到时他再取岳阳,就无后顾之忧了。”
封野凝望着舆图上的洞庭湖,陷入了沉思。
“岳阳可能是我们唯一诱敌出城的机会了,惟有梁王出城与我们会战——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我们才有胜算。”
“要如何利用岳阳引蛇出洞呢?”
“先梁王一步进军岳阳。若我军分兵一万,守护岳阳,梁王将腹背受敌,被截断水路,我不信他还坐得住凳子。”
封野喜道:“我看此计可行,我们明日一早就去找赵将军。”
燕思空转过身,看着封野:“岳阳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但这机会也仅仅是诱敌出城罢了,梁王如今与我兵力相当,短兵相接之日,是输是赢,谁也不知道。”
封野抚了抚燕思空的面颊,一双眼眸狼一般杀气凛凛:“只要能将梁王诱出坚城,我定将杀他个一败涂地!”
燕思空的心脏禁不住快跳了几下,他笑道:“年纪轻轻,切莫狂言。”
封野咧嘴一笑,笑得狂放不羁:“我从未攻过城,因为瓦剌没有城可攻,所以我若说我攻城必下,那才是狂言,可我十一岁便与瓦剌交战,他们是天下最凶悍勇猛的敌人,连他们我也不惧,何惧一个养尊处优的藩王?早晚,叫你看看为夫的沙场英姿。”
燕思空颔首,目光闪烁:“好,我等着看你杀敌破城,旗开得胜!”





逐王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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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的计策颇合赵傅义心意,但他领兵经验比燕思空丰富得多,也提出了诸多顾虑。
“这夔州下岳阳,必经荆州,梁王把持荆州水路要塞,所以我们不能走水路,若走陆路,绕荆州而行……”赵傅义在舆图前深深皱了皱眉,“岂不是要翻过南岳?”
“不错,唯翻山一途,可以绕荆州抵岳阳。”
梁广道:“不可,若要翻过南岳,我军将士必抛却辎重,短兵轻甲,只能携数日口粮,南岳深山长谷,连峰巉巉(读缠),极为险峻,若梁王在山中设伏,我军就是自投罗网啊。”
“长史大人说得在理。”参将孙凤说道,“自古只有绕城急袭取敌,没听说过绕城急袭助守的,况且翻山是何等凶险,且不说此行四百余里,翻过南岳需要多少时日,即便我军真的到了岳阳,万一梁王不出兵呢?一切岂非徒劳?”
“梁王若不想困死荆州,唯有南下,要南下,必取岳阳。”封野朝赵傅义用力拱手,“大将军可上奏陛下,从南昌府调兵与我军在岳阳汇合,介时梁王听到动向,一定会狗急跳墙,赶在南昌军抵达前攻打岳阳,又或,梁王若有远见,甚至会在我军未没抵达前就出兵岳阳,到时我大军在其后攻城,断其后路,梁王大军在岳阳与我会战,梁王腹背受敌,必破之。”
梁广沉声道:“翻南岳,诱梁王,恐怕一去无回,世子的意思,就是以我分兵为饵?”
“有何不可?”燕思空不卑不亢道,“唯有重兵诱之,梁王才会相信我们要赶赴岳阳的决心,才能逼得他提早出兵,弃坚城与我会战啊。”
“那谁去领这诱敌之兵!”
“末将愿往。”
“下官愿往。”
封野和燕思空齐声答道。
俩人均是一怔,神情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坚毅和无畏。封野怔了怔,眉眼刚染上的怒意,又生生压了下去。
梁广和孙凤也面面相觑,其他将领亦是无言。
赵傅义沉默地盯着地图。
封野再次进言:“大将军,我军粮草渐薄,时不我待,若不放手一搏,便真的只能退兵了。”
梁广重重一叹:“我军业已收复夔州,平定寇乱,不算无功而返,粮草不济,非我军之过,世子如此好大喜功,恐至我军于绝地啊。”
封野傲然道:“不阻梁王,坐看其起势,一旦被他夺得岳阳,则祸患无穷,我若就此退兵,以何颜面面对陛下、面对江南诸城?”
梁广还想说什么,赵傅义挥手制止,他面色肃穆,沉声道:“我意已决,谁人愿随世子分兵南岳?”
一阵沉默后,王陌修出列,抱拳道:“末将愿往!”
“好,起封野为游击将军,王陌修为副将,领兵五千,翻南岳山,急奔岳阳。”
“诺!”
赵傅义看向燕思空:“起燕思空为参军随行,便宜行事。”
“诺!”
“梁大人。”赵傅义对梁广道,“请梁大人亲拟文书,一封往京师,求陛下调南昌军策应我军,并再催促粮草,一封往南昌,要许总督整装备发。”他眯起眼睛,“这些消息,务必利用奸细透露给梁王。”
梁广拱手:“下官领命。”
赵傅义看向封野:“封野,梁王大军出兵之日,就是我攻城之时,一旦拿下荆州,我会立刻去援你,可若拿不下荆州……就指望你歼灭梁王大军了。”
封野领兵区区五千,要灭梁王大军,谈何容易,这五千兵马最重要的使命,是将梁王大军诱出荆州,分兵破之,可梁王即便分兵,也一样占据优势,因为梁王分,他们也分,谁也不知这一招走下去,究竟会如何,但他们义无反顾,唯有誓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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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野,封野。”燕思空快走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封野的胳膊,“封野!”
封野甩开他的胳膊,用手指狠狠点了点他,却说不出话来。
燕思空将封野拽到了墙角,低声道:“眼下不是你我置气的时候。”
“置气?”封野咬牙道,“我上次警告你的话,你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你当我只是与你置气?”
“封野。”燕思空握住封野的胳膊,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眸,正色道,“我知你担心我安危,我亦担心你安危,你也请命去做饵赴险,我也该阻止你吗?”
“你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燕思空厉声道,“就因为我是文臣你是武将?你我同朝为官,同是男儿,同有报国救民之志,怎么你上得沙场,我就上不得?”
“你……你强词夺理。”
“分明是你低看了我。”
“我从未低看过你!你一介文官,武功平平,运筹于帷幄之中就是了,为何要跟我去犯险,我想保护你也有错了?”封野满面怒容。
“我也想保护你!”燕思空大声道。
封野愣了愣。
燕思空明眸闪动,一眨不眨地盯着封野:“所以我才要随你同去。此穿南岳,凶险万分,你虽是稀世将才,但年少轻狂,胆大妄为,我早知道你急于建功,一定会请命,我放心不下,既是我提出的计策,我定要你平安归来。”
封野低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瞳仁,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燕思空沉默地看着他。
封野突然一把将他拥进了怀中。
“封、封野。”燕思空紧张得左顾右盼,同时用力挣扎了起来,“当心叫人看见。”
“便看见吧。”封野双臂如铁钳,牢牢禁锢着怀中人,他闷闷说道,“空儿,越是与你相处,我便越是喜欢你,该怎么办呀。”
燕思空心头一软,万般滋味陈杂,一时竟然品不出是酸是甜,是喜是忧。
封野迷恋于他,本是好事,怕也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郎,才敢这般义无反顾、毫无保留地倾注感情,而他,处处都要收着。面对封野,他时常愧于付出的不对等,却又冷静而清醒地知道,他绝不能自陷,也只能给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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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兵之前,赵傅义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也与狄嵘商议好了攻城大计。
赵傅义和狄嵘均是当世名将,在大晟国况山河日下的如今,他们已是昭武帝能够调派的最好阵容,也因为此,燕思空和封野才敢冒险,认为只要他们将大军引出荆州,此二人就能攻下城池,再不济,他们与梁王大军会战,也能削弱其兵力,总比强攻坚城胜算大得多。
出兵前夕,他们找来了两个南岳当地的猎户做向导,同时,封野和燕思空二人快要把舆图看烂了。封野有一项奇能,就是对地形的记忆和分析极强,他只要观察一遍地形,就能在脑中绘制成图,同样的,他只要看上几遍地图,该处的地形地势地貌就尽入脑海,待到运用时,相差不超过百米。
所以燕思空说封野是稀世将才,绝非恭维之词,他观察封野许久,知道封野有怎样的天予之才,又有得天独厚的出身与背景,只要度过这冲动不羁的少年时光,必将一飞冲天。
至此,还未出征,封野已经几乎对南岳了若指掌,凭借兵法与实战的经验,最终挑选出了两条行军路线,一条作为另一条的备用。
即便如此,山中依然有避之不过的天险,行军危险不说,他们最担心的是中埋伏,可眼下也只有大胆一搏了。
出征前日,燕思空求见赵傅义,开门见山地说道:“大将军,下官是来提醒大将军,倘若他日破城,不要急着庆功,定要先去解救被梁王囚禁的两湖官将啊。”
“这是自然,只是,不知梁王是否还留着他们。”
“自梁王谋反后,只听说葛总督等人被囚禁,并未有梁王处决他们的消息传出,所以,下官认为他们应该还活着。”
听到葛钟的名字,赵傅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道:“希望如此吧。”
燕思空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此事下官心中略有疑窦。”
“哦?”
“梁王兵权在握,还留着他们做什么呢?”
赵傅义皱了皱眉:“确有些蹊跷,也许,他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燕思空“嘶”了一声,“大将军说的有道理啊,听说那两湖总督葛钟葛大人,是谢公公极力提拔之人。”
赵傅义瞪起眼睛:“燕大人,我说的后路不是指这个,是指梁王不想多遭罪孽,一旦战败,或许还能在陛下面前讨回一条命,你、你这是意有何指啊?”
燕思空慌忙起身:“哎呀,误会了,下官无所指、无所指。”
赵傅义眉头更加拧成一团了,他道:“此事不紧要,当我拿下荆州再说吧。”
“是……”




逐王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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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封野率五千将士于夔州出兵。
他们放弃了不必要的辎重,携十日口粮,轻装上阵,力求以最快的速度翻过南岳山麓。
这一战打得便是速度,只要他们抢得快,梁王就来不及设伏。
夔州至岳阳近四百里,正常行军一日四十里,也要走上十日,而他们还要巴山越岭,若是途中遇险,又或碰上疾风凄雨,这十日口粮怕是并不够吃。但封野下令只带十日口粮,背水一战,以鼓士气。
燕思空也换上了一身铠甲,他气质本就潇洒,如今兵甲加身,将他衬得器宇轩昂、英姿勃发。
封野含笑看着他上马,二人对视一眼,并回以对方笃定的目光。
封野长吁一口气,道:“出发。”
传令官大喊道:“出发——”
为避人耳目,他们不敢擂鼓,人衔枚,马裹蹄,默默朝南行去。
从夔州过施州,这一路尽是坦途,封野要求一日行军百里,因为一旦进了山,速度必然要慢下许多。
两日之后,由当地向导领路,他们进入了南岳山。
山谷狭窄,大军被拉得长长的,绵延四五里有余,首尾不能呼应,封野命大军分成三段,两段相隔三四里,以防止中伏,可以互相援救。
晚间,他们择背山近水向阳之高地扎营,一路上谨小慎微,但凡易近难出、便于设伏之地,就绕道而行,行军速度虽然慢了不少,但前几日都安然度过。
进山的第四天,下起了雨。
雨势并不大,但连绵不绝,山路泥泞,马蹄多有陷入,冒雨前行,湿衣寒体,将士苦不堪言,行军速度一下子慢了许多。
燕思空坐在营内烤火,轻叹道:“封野,我看,还是休息一日吧,如此雨势,万一遇上山体倾滑,后果不堪设想啊。”
封野神情严肃地盯着账外连珠子般往下坠的雨滴:“我们哪有一日可以休息,若就此耽误了时日,我们就只能走青须谷了呀。”
“前几日我军已倍道兼行,抢了至少三日的时间,此时休息一日,也可让将士们恢复体力,否则若是遇上埋伏,敌军以逸待劳,我军必败。”
“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朗朗晴空,梁王都未必找得到我们,何况是这种鬼天气。”封野道,“休息一夜,明日看看天气如何,再做定夺吧。”
“明日雨怕也不会停的。”燕思空道,“我已观气象数日,积云不散,湿气低垂,淤结于山中,三日内可能都不会停。”
封野沉声道:“休息一夜,明日定夺。”
“封野。”
“叫将军!”封野瞪向他,“燕思空,军中无尊卑,却有上下,你不必赘言。”
燕思空拱手道:“是,将军。”
封野懊恼地吁出一口气,朝侍卫挥了挥手:“全都下去吧,我和参军要休息了。”
这几日封野和燕思空一直同寝于一帐之内,却不可能有风月之心,不过是为了减轻负重,精简了物资。
封野朝燕思空招招手:“过来。”
燕思空走了过去。
封野挨着他:“我有些焦虑,你别生我气。”
燕思空淡道:“你知道赵傅义为什么敢把兵权交给你一个区区十九岁的半大少年吗。”
封野轻哼道:“因为我配得起这兵权。”
“对,因为你十一岁上阵杀敌、十四岁深入敌阵、十六岁独自领兵,因为你智勇双全,因为你军纪严明。”燕思空用肩膀撞了撞封野,笑道,“所以你刚才说得对,在军中,我不该直呼你名讳,我一时情急,连世子都忘了叫,实在不应该。”
“啧。”封野揶揄道,“我怎么听着,觉得你在酸我呢。”
“岂敢啊。”
封野哈哈笑道:“你是我最疼爱之人,你还有什么不敢啊。”他一手揽住燕思空,轻轻晃了晃,“空儿,你的顾虑我明白,但你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体会不到行军求速的紧迫感,战机往往就在千钧一发之间,稍有贻怠,都可能酿成大祸。若因为行军缓慢,而不得已走青须谷,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兵贵神速,这一次我们抢的是时间,我们没有一日可以休息,明天视天气情况,最多休息半日吧。”
燕思空点点头:“听你的。”他扭头看着封野的侧颜,那坚毅的目光灿若星辰,直射远方,他心脏颤动。封野一旦披甲戴盔,立于军中,就再无平日里嬉笑怒骂、率性轻狂的少年样,令行禁止,说一不二,才是他为将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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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燕思空所言,第二日那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封野让大军多休息了小半日,才整军出发。
山中湿冷,寒气侵体,不少将士染了风寒,就连马匹都接连倒下了几匹,行军速度愈发缓慢,但口粮愈薄,如同身后追着个索命厉鬼,谁也不敢抱怨,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封野下令只带十日口粮时,虽然极为冒险,但若没有此计激励军心,他们必困于深山。
在这样艰险的环境之下走了三日,他们终于盼来了晴日。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比计划中晚了足足四天,此时便陷入两难之境地,因为他们只剩下一日口粮了。
若按原路行军,他们很快就会弹尽粮绝,若想抢出时间,就必须另择近路,也就是他们万般不愿意走的青须谷。
青须谷,两山夹居者也,地间狭长,易进难出,是设伏的绝佳之地,一旦进入青须谷,只要守住两端隘口,简直是瓮中捉鳖。但只要过了青须谷,就尽是坦途,可以快马行军,两日内抵达岳阳。
如果梁王已经探知他们进山,那么唯有在此处设伏,才最有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隘形者,凶险啊。”燕思空轻声念叨,目光专注地盯着地图。
“也并非没有破敌之策。”封野道,“我们来之前已经料到此地可能有埋伏,要破隘形之地,必破其一隘口。”
“要破其一隘口容易,我若是梁王军,放弃入口,守住出口就行了,青须谷出口处宽不过五、六丈,只要重叠布阵,前齐隘口,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能,我怕就算身后无伏兵,头顶呢,就算头顶也无伏兵,也很难冲过去。”
王陌修重重叹息:“大雨误我啊!”
“此时抱怨也无用。”燕思空看向封野,“将军,下官建议原路行军,我们可以以稞草果腹,倍道而行,日夜兼程。”
封野眯起眼睛,摇了摇头:“人能忍饥,马能挨饿吗?就吃这些水分极多的湿草,马儿根本抗不得饿,到时人困马疲,若碰上梁王追兵,我们怕是跑都跑不掉。”
“可青须谷有死地之势啊。”燕思空道,“兵法有云,隘地若敌先居之,盈而勿从。”
“可下面还有一句,‘不盈而从之’。”封野目光灼灼地盯着燕思空,“走不走青须谷,我们都是九死一生,何不赌一把?”
燕思空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话。
王陌修道:“参军,其实将军说得不无道理,其一,梁王未必设伏,其二,梁王设伏,也未必前齐隘口,当年韩信走那井陉口,赵军就没堵住隘口,他可是带着大军大摇大摆地过去的,而后背水一战,大破赵军,跟我们的情形何其相似……”
燕思空目光凌厉地瞪向王陌修:“行军打仗,岂能以盼望敌人犯蠢作为侥幸得胜的依凭?”
王陌修僵住,他咽了咽口水,一时心下惊叹,一介文弱书生,怎会有这般锋锐如刀子般的眼神?
燕思空再次劝道:“将军,地形险隘,尤不可致于人啊。”
封野看向燕思空,沉声道:“燕参军,你我在领兵一事上,可曾有过意见统一的时候?”
燕思空愣了愣:“……有过不少吧。”
“真的吗?”封野眯起眼睛,逼近了一步,“我怎么记得你与我回回意见相左,你是欺我年少,什么也放心不下吗?”
燕思空躬身:“下官不敢。”
封野深吸一口气:“你的顾虑,我全都明白,我的顾虑,你明白吗?”
“下官明白,无论是走原路,还是走青须谷,都各有利弊,将军与下官性情大不同,下官保守,出的自然也是保守之计,至少在此一事上,遑论对错。将军若执意走青须谷,下官便献出青须谷之计。”燕思空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和封野私下甚好,封野简直将他当女子一般礼让、疼宠、呵护有加,可在领兵打仗一事上,就如封野所说,俩人分歧极多,处处不对路,他们一个激进大胆,一个保守慎重,已经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
但现在封野为主帅,他只能规劝,规劝不成,就顺从。再者,险隘之地,也并非真是死地,若出得此地,他们就逃出生天了。
“很好,你有何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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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最近有点卡




逐王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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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封野军集于青须谷外。
此时天清气爽,艳阳高悬,视野非常清晰,转过这个山脚,青须谷的隘口就不远了,虽然现在还不能看见,但也可以想见,那幽深的谷地如长蛇般盘亘于这荒山之中,而他们就要进入蛇腹,殊死一搏。
等待良久,斥候跑了回来,跪匐于封野马前:“将军,叛军在青须谷上方设伏。”
“埋伏多少?”
“约一千。”
“隘口呢?”
“入口未见叛军,但出口已被叛军大军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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