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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妖追夫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秋千在时
扣扣手心,摸摸指甲,都没反应。
紫容撅着嘴把头低下,严裕安觉得怎么自己都看出了不对劲,殿下却还没当一回事地翻了一页书,回他一句:“嗯……今冬是长了些,如今后院无人,做春衣就让桂嬷嬷看着来。旧例是什么样,就什么样。留春汀那些……多做一件夹袄。”
严裕安称是,眼角余光还在打量紫容。
“行了。”陆质想着回寝殿,抱着小花妖让他跟自己说两句悄悄话,让他撒撒娇,夜里才好放心地走,便合上书道:“大哥三哥都在宫外,我出去一遭妥善得很,你也不必太费心。今日就这样,估计明天要闹一整日,左右无事,早些歇了吧。”
闻言,宫女们过来撤了茶点下去,榻上摆的小几也一并抬了下去。陆质下地,让玉坠帮他整了整衣摆,回身去扶盘腿坐在榻上的紫容。
紫容手心向上摊在腿上,还保持着握着陆质手的动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被陆质碰到立时浑身抖了一下。
“出神儿了?吓着你了……”陆质俯身仔细瞧他脸色,接着轻笑道:“给你赔个不是。”
紫容抿着嘴摇摇头,很不好意思地说:“不怪你……”
“走神想什么?”陆质拉着他的手往寝殿走,低头笑他:“是不是想两日后的葡萄藤?放心,我叫人给你绞一枝好活的,保准抽条快,到秋天……”
陆质顿了顿,如常道:“到秋天结几串大葡萄,个个顶甜。”
紫容嗯了一声,抓紧了陆质的手。
陆质想着回去没人,紫容不怯,敢说话了,他再好好安抚。却没想到刚洗漱完,宫女内侍全打发出去了,紫容就早早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不像往常赖在他身上不下去的样子。
陆质立在他床头,低头看他从被沿露出来的一双圆眼睛:“这就困了?”
紫容在被子下面点点头,不肯多看陆质一眼似得,垂眸道:“殿下也早些睡下吧。”
陆质拿大拇指蹭了蹭他的眼皮,轻声道:“好,睡。”
从这会儿到陆质该起身,其实也没剩下几个时辰。陆质一面闭着眼养精神,一面留神听紫容的动静。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就听见屏风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小花妖爬起来了。
紫容格外小心,轻手轻脚地拉开被子下了床,却不知就他这么点动静,便不仅是陆质听见了,连殿外时刻竖着耳朵听主子什么时候要人伺候的宫女们都没错过。
陆质心里替他着急,果然紫容没走两步,小丫头就在外头轻声问:“殿下可要用水?”
陆质无声稍扬嘴角,紫容却给吓得半天不敢动弹。
等了好一会儿,丫头没再出声,紫容才又蹑手蹑脚地往陆质床边走。
陆质安然躺着,一臂枕在脑后,另外一只手虚虚放在腹部,是睡熟了的样子。





小花妖追夫记 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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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刚给上好药, 按他在水元阁的那副睡相, 半夜十有八九会蹭到。
到时候又来哭哭唧唧地喊“好疼好疼”,陆质只要想想头都痛。这个小祖宗一哭,他就一点辙都没有。
床上紫容胡乱将被子一夹,自动睡到里侧, 拿好着的那只手拍拍身边的位置, 招呼陆质:“殿下,睡觉。”
他面朝陆质侧躺着, 原本是挂在陆质腰间的玉佩从他中衣里滑出来, 冲陆质甜甜的笑, 右边颊上的酒窝深旋,像酿着甜酒, 丁点儿没有方才对着婢女时候生人勿近的架势。陆质的面色跟着柔和许多, 拿手去碰了碰,道:“嗯,睡觉。”
今夜的月光似乎格外的好,从小窗一角钻透进来,映衬着春末绿意盎然的树桠,在地上刻下一片被整齐分割开来的光辉。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都睁着眼。陆质伸手给紫容把被子塞严,然后把他搁在身旁的伤手拉到自己腰间, 轻轻握住了手腕, 问:“手还疼吗?”
紫容眼神稍有躲闪, 陆质便道:“说实话。”
说实话么……紫容嗫喏着,最后说:“有一点点……”
“嗯。”陆质顿了半晌,眼眸深深,像有很多情绪,但又很快掩埋起来,复归于平静,道:“明天就不疼了。”
他说:“明天回宫给你做纱灯,晚上一块儿打小路走。”
紫容就开心地点头,月光穿过厚重的帷帐之后,便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光线,照在他脸上,现出满溢的天真。他转转眼珠想了想,突然把好着的那只手伸到了陆质面前,两根手指头中间捏着一片花瓣,调皮地在陆质脸上扫来扫去,带着笑说:“纱灯,一个紫玉兰的纱灯。”
陆质将花瓣没收,作乱的手放回原位,呼吸陡然靠近,热气氤氲到一块儿,他沉声道:“闭眼。”
紫容被突如其来的贴近迫红了脸,紧闭着眼把头点了一点,乖道:“嗯嗯嗯。”
可惜没过一会儿,那边被子里就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乱动,玉兰香气一股接一股的飘过来,生怕人不知道他肚子里揣着一只兔子,在砰砰砰地跳。
这样没多久,他发觉陆质没反应,胆子便更大,一挺一挺地往陆质跟前挪。最后两个人隔着锦被紧紧挨住了,紫容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陆质,对上陆质看不出情绪的眼神,后知后觉地有些发怯,但仍是把头靠了过去,枕在陆质手臂上,小声说:“我、我想殿下抱着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跟昨天晚上一样,可以吗?”
陆质已经又闭上了眼,面上没什么表情,低声道:“可以。”
说罢,便伸手揽了紫容的脊背,一下一下的轻拍。
陆质自己也是个小孩儿过——小花妖看着十六七了,但陆质就是认定这还是个孩子,他知道,不睡觉想捣蛋的时候,旁人不理睬就行,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觉得没意思了。
果然,紫容心满意足地被陆质抱住之后,没给自己挣到多少面子。没出半柱香时间,他就按着陆质心里给小孩子定的标准睡稳了。
帐幔里飘洒的香气也似乎随着紫容的沉睡而变得浅淡了些,甜蜜,又安静。
顾虑着紫容的手,陆质一晚都是浅眠,时不时就要醒来确认那只伤手还在他腰上搁着才安心。
加上开春时节,日头渐长,似乎没多一会儿,陆质就在满室玉兰香中看到了初阳的光线。
跟昨天相比,今日皇帝和熙佳贵妃俱在,十几位皇子公主也凑到一处,才算是一场硬仗。
昨夜在陆宣书房的酒席散后,陆质留下,陆麟依旧回了他自己府上。一大早,三人分别从两府出发。
清晨露水重,上马车前吸一口气,只觉肺腑清凉,使人精神一振。
陆质穿一身深紫色织锦明花宫装,披风是同色的团锦烟雾凤尾料。恰当的薄厚和垂坠感,衬着他英俊到浓丽的脸,通身贵气逼人.然而周身严肃冷漠的气质又逼人退避三尺,是真正的只可远观。
可惜身边跟着一个没醒透的紫容,洗漱过后还是有些恍惚,灵力飘散,走着路便掉下两片小小的花瓣。
想到这院中并无紫玉兰,陆质顿了顿,腰间玉佩便跌落在地。他动作先于下人,弯腰捡起,然后扶着紫容上车。坐定后,才慢慢摩挲起了掌心那两片沾了露水的花瓣。
陆质坐在主位,紫容便在侧边榻上躺着,滚到陆质身边,脸正面贴着他的大腿,闭上眼睛又要睡过去。
被他抱住大腿的人面色沉静,只眼底有笑意浮动,视线在紫容面上扫过,便伸手捉过他清早换过药的手到膝上放着,又拨开他落到嘴边的几缕发丝,给他靠着,不再动作。
路上小厮进来添过一回碳,见紫容睡着,便更加放轻手脚,小心不弄出一点声响。
距离公主府剩一条街的时候,小厮在帘外提醒:“殿下,即刻便到固伦公主府上。”
陆质应了一声,马车刚好行到拐弯处,连带着颠簸,紫容往前一磕,正撞在陆质硬邦邦的大腿上。这下不用人叫,他自己醒了。
醒过来的人捂着自己被撞到的额头,两眼里含了些水光,滴溜溜的转,还是不甚清醒的模样。
陆质只看着,并不像先前几日那样,动辄就去抱他。
再缓几息时间,紫容才慢腾腾地坐起来,往陆质身边靠靠,问:“是不是快到了?”
车身颠簸,陆质却坐得稳,岿然不动,闻言点头道:“说话就到。”
紫容揉揉眼睛,捂着嘴打个秀气的哈欠,再举起手臂伸个懒腰,才算彻底醒了,脸上红红的,右面颊上一个酒窝,睫毛扇动,一派天真。
陆质目光前视,没有多余的话语和动作,紫容总感觉哪里不对,凑过去扯扯他袖子:“殿下。”
“嗯?”陆质微微偏过脸,道:“怎么?还困么?”
紫容摇摇头:“我还以为你又不理我了。”
陆质忡然,很快又浅浅一笑,道:“想事情出神了。”他伸手将紫容揽到身边,替他整好睡皱了的领口,心道小厮衣服也不错,不像他身上的,动辄便要压出褶子,嘴里道:“今日人更多……事情也多,还乱。多的话不许说,多的动作不许做,记住没有?”
紫容挺直脊背让他整理,闻言道:“全部记住了。”
他回答的认真,陆质挑了挑眉,掌心朝上,摆出那两片花瓣来:“也不许露出马脚。”
紫容的脸瞬间涨红,连耳尖的颜色都似能滴出血来,呆愣片刻,便伸手要去将花瓣夺来。
陆质却握拳一躲,道:“捡到便是本宫的,你抢什么。”
紫容面上臊的厉害,嘴里还不服气,垂头低声咕哝着些什么。




小花妖追夫记 70.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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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购买花妖v章比例低于80%, 等72h或补订前文可顺利阅读~ 可紫容还是眼神躲闪, 根本不敢看他, 嘴里糯糯地连声叫:“殿下、殿下……”
声音小的可怜,怯怯的,还发着抖。
陆质被一种由心疼引起的暴躁情绪所掌控,强行压制, 才能暂且把旁的事都放在一边。
他尽力使脸色柔和了些, 拿手指捏着紫容的下巴让他看自己。又温声安慰道:“好,是我来晚了, 我错了。给你打一下算赔罪好不好?”
紫容泪汪汪的, 被他捏住下巴, 不叫殿下了,转而抿住了两片发抖的嘴唇。时不时吸一吸发红的鼻尖, 在陆质怀里细细打颤, 让陆质心里的保护欲愈盛,另一面的暴戾也愈浓。
他面上没显出来,还是一派温和。动作一转,陆质抱着紫容坐在了床上,拿大拇指轻轻抚紫容的眼尾,看着他道:“我凶你了?”
紫容摇头。
陆质又问:“那是我打过你?”
紫容用力摇头。
然后陆质便装出一副落寞的模样,失望道:“那紫容这是怎么了?不愿见我,也不愿意给抱, 我看……是烦了我了吧。”
这下紫容哪还记得旁人的说三道四, 只知道眼巴巴的看着陆质摇头。
这小哭包做什么动作都惹人心疼, 在摇头的动作里又掉下泪来,弄得陆质差点没忍住。
紫容急得想不起该说什么,只仰头看着陆质,里头全是依赖和喜欢,陆质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他偏要继续装那个样子:“罢了。我一上午在书房等容容来找我,没等到,少不得就自己来了。可既然容容不待见,那我还是……”
“不是!”紫容带着浓浓的哭腔喊出一句,然后音调急转而下,喃喃道:“不是不是不是……”
陆质看他终于能说出话来,才不继续逼他,用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不是的。”紫容没想明白,为什么原本是陆质没时间见自己,却又突然变成了自己不去找陆质。
但陆质是不会骗自己的,紫容只知道这个。他暂时忘了之前的恐惧和委屈,词不达意地解释:“我想你的……”
紫容好像也知道自己说得有点不对劲,但顾不上那么多,他继续磕磕绊绊地诚恳道:“想殿下,想见殿下……可是、可是见不到……”
陆质得寸进尺道:“嗯?想我,还有呢?”
说到“见不到”,紫容鼻尖又泛起一阵酸。
他想着不能哭不能哭,可陆质这么温柔地抱着他,语调也轻,还掺着些安抚的笑意,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眼泪大颗大颗不要钱一样地掉,陆质想给他擦,但这人眼睛已经够红了,皮肤又娇嫩的不得了,好像再碰一碰就要破皮。
陆质心里着急,又实在是没办法。迟疑间,竟就低头用嘴唇在紫容眼皮上轻轻印了一下,一触即分。
他没觉得怎么样,声音里还带着些笑,道:“小坏蛋,可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坏了,嗯?”
紫容却被亲的愣住了,呆了半晌,突然重重地抽噎了一下,两只手紧紧搂着陆质的脖子,才趴在陆质肩膀上呜呜呜的哭出了声。
这回陆质没那么着急,他知道这才算是哄好了。
说到底,这回其实也算他的错。这些下人怕他皇子的身份,在他跟前自认低眉顺眼。但这么个娇气又单纯,除了自己之外无依无靠的小花妖,怎么就能那么放心的交给内务府眼高手低的丫头呢?
离开一时半会儿,就给人欺辱了去。
心里松了口气,陆质的身体才跟着放松了些,抱着紫容拍背的动作更加温柔。
等紫容痛快哭了一会儿,严裕安知道差不多了,躬身递过来一条陆质的手巾子。
陆质才把人在怀里固定好让他坐正了给擦眼泪,语气也严肃起来:“听话,不哭了。我在呢,咱们一会儿吃饭,再哭吸了冷风肚子疼,知不知道?肚子疼能不能陪我歇晌?”
紫容果然渐渐止住了哭,自己两只手把手巾子按在脸上印了一下就完了,擦完又舍不得还给陆质,假装不经意地攥在手里。
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眼睛红成什么样子,还很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对陆质说:“那你要在这边歇晌,还是回书房去?”
是就在我这里呢,还是一个人回书房?
陆质听懂了他拐弯抹角的问话,不再逗他,道:“去哪都带着你。”
陆质假装没看见他把手巾子往袖子里藏,说完又补了一句:“以后去哪都带着你,行了吧?”
紫容点点头:“行。”
严裕安提了一路的心这才放下来。
他对陆质福了福身,征询地看看陆质,陆质点了点头,严裕安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先叫人把除宝珠外,今天上午伺候这屋里的几个宫女都单独带回下人房,防止她们串话,等晚上主子歇了再提出来挨个问。
跪在书房门口的小丫头也被人带了回去。她吓得不轻,还逾矩问小公子没事吧,有没有起烧。
这话被派去带人的小太监可不敢随便回答,一路上把嘴闭的死紧,最后只说:“姐姐不用操心别人,先管好自己就烧高香了。”
然后严裕安又去亲自去传午饭,叫了书房伺候的人过来摆饭。
饭就摆在紫容床前的屏风后,陆质和他两个人连地方都没挪,用过饭简单洗漱完,就歇在了紫容的床上。
留春汀其余的人,就那么从陆质来一直跪到天黑。
宝珠跪了多久,就听陆质哄了紫容多久。
紫容先没哭、后来被陆质故意激得哭了一场、哄好了、吃饭、一起歇晌。
吃完饭两个人说闲话,陆质没直接问紫容为什么突然改了口叫自己殿下,只说不喜欢听他这么叫。
可即便是这样温和的一提,紫容还是想起了宝珠教他的规矩。他立即敛了神色,又想往后缩。
陆质没让他得逞,长臂一伸就把人捞到了怀里,一个劲儿地挠他痒痒。
挠的紫容受不了,笑得睫毛都湿了,才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陆质、陆质陆质……我不……不叫殿、下了……饶了我……!”
陆质满意了,这才搂着小花妖合上了眼。一个哭累了,一个起得早,都没用一会儿就真睡着了。
宝珠的脸色却渐渐发白,额上渗出密集的冷汗,沿着脸侧落在肩上质地良好的缎子上。
不只是她。在掉根针都能听见动静的留春汀,紫容由压抑的呜咽慢慢转为出声的哭声,和陆质从始到终没有一丝不耐的安抚,再到后面明显“不合规矩”的琐言碎语,传进了从里到外跪着的每一个一早上对紫容的央求和拜托视若无睹、恍若未闻的太监和宫女的耳朵里。
一个个暗自嗐气,在宫里伺候了这么多年,竟然一时瞎了眼。
宫里的奴才都知道狗只认一个主人才算是好狗的道理,今天被赶出景福殿,明天就连专伺候狗的狗奴都不如。
但这个错若受罚的话,不用往重了说,一个奴才欺主的罪名,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但只要打不死,就比被送回内务府强。
早上紫容和陆质醒的时间差不多,一上午情绪大起大落的,一睡过去就不容易醒。
陆质略歇了小半个时辰便没了睡意。午间阳光正好,屋里也暖融融的,小花妖睡得正熟,还能听见悠长的呼吸声。
他忍不住支着手垂眼仔细打量紫容。睡前拿鸡蛋小心地给敷过好几遍眼睛,但许是小花妖皮肤太嫩,如今看着也没消下去多少,还是红肿的厉害,时刻提醒别人,他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质轻轻地笑,拿食指在紫容鼻尖点了点,无声地说:“娇气。”
换过衣服,陆质没走。严裕安叫人小心抬了书案过来,放在紫容房间的小榻上,陆质在那看书,紫容醒了,一眼就能看见。
屋里的下人一个个跪的都端正,宝珠尤其的面如死灰。
她现在只报着一线希望:陆质不知道她对紫容说的那一番大不敬的话,看紫容的样子,也压根不知道自己被人欺负了,所以更不可能去告状。所以她只盼着陆质看在自己拦着不让紫容去书房,不仅是为了自己立威,也真的有两分为了让陆质安心温书的想法而网开一面。
皇子身边伺候的大丫头,以后可以跟着出宫,伺候的好了,要么被皇子收用,说句光耀门楣都不为过。多少人眼睛滴着血看着的位子,难道真要被她这一次的鬼迷心窍弄丢了吗?
陆质一直不动声色,叫人看不出情绪。看书看累了在屋里走动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喜怒,喝茶洗手,只当没看见跪了一地的人。
倒是怕吵醒紫容,吩咐严裕安去书房取个什么东西,都是压着声音的。
一个时辰刚过没多久,紫容也醒了。他脑袋在枕上动了两下,陆质就发现了,放下书走过去,站在窗边摸他的脸。
紫容眼睛还没睁开,哭过以后睡了一觉,感觉有些疼。他索性眯着眼,在喉咙里闷闷地笑着,拿脸去蹭陆质的手。
陆质也笑,俯身把他抱起来,紫容就软绵绵的往他身上黏,猫一样,小声叫:“殿下,殿下……”
这回是撒娇的语气,陆质嗯了一声,抱他出去之前,状似随意地对严裕安道:“叫他们换个地方。”
严裕安躬身应了,出去摆摆手,一屋子人就没一丝儿动静地挪到了留春汀后院,依然跪着。
严裕安没像打算的那样挨个问话,看陆质的意思,是要亲自料理的。
他看出来了,这些下人跪了一天,到现在也明白了。一个个冷汗落的更凶,膝盖打颤,跪都跪不住。
皇帝专门为这事又赏了他一回,陆声在御书房受赏,中间说起熙佳贵妃近日偶感风寒,当时圣心正悦,最后还带着熙佳贵妃跟着得了皇帝锅里的一碗银耳羹,脸面大长。
可是贱骨头毕竟挑不起大梁子,经不住严裕安五六天的查探,就把他要趁固伦公主大婚从内务府偷运事物出宫的事儿扒了出来。
原本陆质是等着陆声渐渐权大,太子坐不住了亲自收拾他。谁知这人眼皮子浅成这样,才多久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做的这事儿斗罗出来让人笑掉大牙:堂堂皇子,胞兄是太子,生母为后宫最得宠的熙佳贵妃,竟能把内务府的一点东西看进眼里。
正因这事不大不小,若闹到皇帝面前,嗐气的是熙佳贵妃,连带着太子脸上也不好看,陆质知道太子不会抓陆声这个错处,才不得不亲自收拾他。
太子嫌这事儿恶心,他可不嫌。与他何干。
但若公平些说的话,陆声跟他们夺这些,原本就不占先机。
陆质背后有先皇后留下的多少东西,有已出宫建府的大皇子,有文家。熙佳贵妃和她的母家多氏自然是把注全下在太子身上的,剩下一个六皇子陆声不尴不尬,连上下打点的银钱都要从自己任上往外抠。
一个人若有束手束脚的地方,就少不得要露出马脚。
说了几句,陆宣冷笑一声,道:“骨子里就不是尊贵的人,扶得再高都没用。”
陆质道:“那也不怪有人愿意扶。”
出身怎样,排行怎样,皇帝若忘了孰重孰轻,便都没那么重要。
狡兔死,走狗烹。
可知不论什么时候,先人留下的话是总不会错的。
以驸马刘家为例,刘家出了三朝太傅,是当年先皇亲自为固伦公主选的夫家。多少年来没参与一星半点的党派争纷与皇权角逐,就连先皇做太子时,也没得到过刘家一星半点的格外优待。
可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刘家才能屹立百年不倒。不像文家,当年为皇帝上位流了多少不见人的血,后来落魄的就有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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