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何老娘还拿何子衿当小孩子吓唬,“不然,你外祖母看你吃这许多,下次可就不叫你舅接你去玩儿了。”
何子衿无语一阵,点头敷衍,“好吧。”她又不是没在外祖母家吃过饭,突然之间变成小鸟胃,人家也得信哪。
何老娘摸摸她的小肚子,道,“就是暂时少吃些,等你回了家,我买大肘子给你补回来。在人家做客,得时时客气着。你也就去个三头五晌的,等回家来,你愿意怎么吃怎么吃。”说着,何老娘又是一通念叨,“我原不想你去走亲戚的,你娘也没提前跟我商量……”
何老娘又道,“去了还有你表弟,你大他许多,让着他小人家一些。”
“嗯。”
“在乡下别到处乱跑,什么水边石边的更少去。”
“嗯,我不去的,我就在外祖母家呆着。”何子衿哄人的本领是一等一的。
看她听话,何老娘粉大方的摸出十个钱来给她,“拿着带在身上,虽说是乡下地方,也不知有没有卖东西的,带几个钱便宜。”
何子衿这辈子是头一遭收到何老娘给的钱哟,要知道,过年时何老娘可是压岁钱都省掉的人儿啊!何子衿比过年还要激动,表示,“给就给二十钱,就十个钱,只够买十串糖葫芦!”
何老娘立刻就要收回来,训她,“再多嘴,十个钱也不给了!”
何子衿讨价还价,“再给五个吧!”
何老娘只肯再数三个给她,“就三个,爱要不爱,不要还给我!”
何子衿嘟囔,“十三不大吉利啊。”
何老娘,“你还我五个,八吉利。”
何子衿,“祖母再给我添五个,十八更吉利!”
两人拉扯半日,何老娘终于大出血的又给了何子衿三个钱,一共十六钱,给何子衿带身上走亲戚。
何子衿觉着,原来在吵吵闹闹中,老太太已对她生出的浓浓的情谊,兜里揣着十六钱,何子衿粉儿感动,这不只是十六钱啊,这是铁公鸡身上割的肉啊!何子衿感动之下,抱住何老娘,啾的亲了一口。
何老娘知道何子衿早就有这么个疯颠毛病,一面擦脸上被自家丫头亲过的地方,一面拽了这丫头道,“去外祖母家可不许这样疯疯颠颠的,知道不!”
何子衿道,“兴许外祖母特喜欢我亲她呢。”
“喜欢个屁,谁稀罕这个谁有病!”
“原来祖母你有病啊!”
何老娘简直头疼死了,又找来儿子商量,“要不还是让子衿大些再去,她这么疯疯颠颠的,我怕给人笑话。”
何恭安慰母亲,“岳父家又不是外处,无妨的,子衿就是活泼些,多讨人喜欢啊。”相对于出门做客必然满肚子不实在的何老娘,何恭是瞧着闺女样样好。
何老娘道,“我还是觉着丫头小一些,还没学会在外头做客的规矩呢。”
“去她外祖母家,还要什么规矩啊。”何恭笑,“再说,子衿平日多懂事啊。又跟阿素说好了,我知道母亲舍不得子衿,去个三五天就回来的。”
何老娘只得很不放心的应了。
何子衿因为要走亲戚,她屋里自有翠儿看着,就是她的许多花,也得交给翠儿打理了。何子衿正教翠儿如何给花烧水松土呢,三姑娘就来了。
三姑娘带着两块素色新帕子,笑,“我用上次妹妹教我的那种新的勾边的法子勾的边,给妹妹用。”何子衿在陈家跟薛先生学了什么新手艺,回家必然会教给三姑娘的。何子衿是个大方的,三姑娘也是极聪明的人,两人时常在一处,关系很不错。
何子衿接了三姑娘送的帕子,这年头东西都容易落色,所以帕子多用素色,不然哪天出了汗,一擦一脸颜色就不好了。何子衿笑,“表姐过来,是不是舍不得我?”
“舍不得是一方面,还有事想央你。”三姑娘抿了抿唇说,“妹妹,你这次去外祖母家好几天,能把照顾花草的事教给我?”
何子衿瞪大眼睛,不大明白。三姑娘认真且坦诚,“我听说,妹妹你的绿色菊花能卖好多钱,我也想学着打理花草,要是学不会,那是我太笨没法子。要是能学会,以后也是门手艺。”什么念书啥的,三姑娘没啥兴趣,她对各种实用且能挣到钱的手艺是极有兴趣的。不论何子衿愿不愿意教,她都要来试一试,问一问。
何子衿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独人,三姑娘想学,再好不过,凭她一人养花也很累的呀,尤其她花越养越多。何子衿就顺道教了三姑娘些打理花草的注意事项,不同的花草,有很大区别。三姑娘的脑袋比翠儿可是灵光百倍,何子衿教一遍,她又挨个重复了一遍,竟没有分毫差的。凭心而论,就凭三姑娘这份机灵,把花交给三姑娘也是放心的。
至于翠儿,这位老实的丫环姐姐,由于何家仆人有限,翠儿鲜少有轻闲的时候,当然,做人家仆婢的,主人家花钱买了来,也不是为了叫你清闲的。但,有三姑娘主动来减轻工作量,翠儿还是很欢喜的。
不过,人跟人的差别也就在于此了。
何子衿把她自己屋里的事、花房的事都交待清楚了,第二日便带着沈氏妈妈给收拾的小包袱,坐着她舅赶的马车,朝外祖母家去啦!
何子衿长这么大,是头一遭去外祖母家小住。
她的心情就甭提多愉悦了,先是跟她舅一并坐在车前头,看马尾巴甩啊甩。碧水县地方不大,何家家族世代居于碧水县,人都熟的很,何子衿一路叔叔大伯婶子大娘的打招呼。有的知道她去外祖母家,还给她水果路上吃。
及至出了碧水县城门,沈素感叹,“子衿人缘儿真好。”
何子衿得了便宜又卖乖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沈素哈哈大笑。
何子衿是个闲不住的,叽叽喳喳同她舅说了会儿话,她望着县城外大片收割过的农田,青天之下,远处青山依稀可见。秋风徐徐,吹拂着何子衿的苹果小脸儿,这样的古色古香,这样的未经玷污的天地,且有沈素这样的大帅哥在畔,何子衿的情怀就上来了。她突然双手拢扣在唇边“啊哦——”的对天喊了一嗓子,险把她舅吓疯后,就开始扬着嗓子唱起歌来。
何子衿那一把小嫩嗓子哟,就甭提了,沈素肚子都笑痛了,还得抽空给外甥女鼓掌。因为有舅舅的捧场,何子衿越唱越欢实,唱的久了,还有点口干。车上早备了水,沈素拿出个葫芦递给外甥女,鼓励,“润润嗓子再接着唱。”
何子衿觉着她舅很有欣赏水准,问,“舅,我唱的好听不?”嗯,水里还放了蜂蜜。
沈素很坚定的表示,“舅舅就指着你的歌儿活了。”逗得何子衿咯咯直笑。
何子衿不愧是何老娘嫡亲的孙女,继何老娘专场之后,何子衿又开了自己的专场,她比何老娘强的地方就在于,她知道中途补充水分,不至于把嗓子唱哑。但是,水喝的太多,也是有后遗症滴。
何子衿瞅一瞅她舅舅,还有些小羞涩,她是女孩子哩,这怎么好说出口好。幸而沈素是闻弦歌知雅意的人,笑问,“是不是憋的慌了?”
何子衿点点头,“快到家没?”要是快到了,她就再憋会儿。
沈素停了马车,抱了何子衿下车,走两步,把她塞路边的一道田陇里,“尿吧,离家还远的很。”
何子衿怪羞地,说,“舅,你走远些。”
沈素让开两步,不放心的问,“你会自己脱裤子不?”
何子衿羞恼,“会啦!”真是的,总叫她唱歌唱歌的,害她喝一肚子水,这会儿不想尿裤子的话,只有尿这土陇里了。不得不说,因为要在露天尿尿,何子衿两辈子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她迁怒啦!
沈素根本没拿小屁孩儿的自尊心当回事,待何子衿尿好再把她抱车上放着,还鼓励她,“来,继续唱吧!好听着呢。”
何子衿哪里还有唱歌的心,她先封她舅的嘴,粉儿认真的说,“舅,你可别跟别人说我在路上尿尿的事!”
沈素立刻明白外甥女这是羞了,他先做保证,“舅舅可不是多嘴的人。再说,你啥样舅舅没见过啊,你小时候尿舅舅一身,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
何子衿小哼一声,沈素笑,安慰外甥女,“你还小,没事儿,阿玄现在也是随地大小便啊。”把儿子拿出来做比。
何子衿可不好糊弄,她说,“阿玄还小啊,而且,我是淑女,能跟男孩子一样么。”
沈素忍笑请教,“什么叫淑女啊?”
“就是贤淑的女孩子啊,特漂亮,特优雅,特聪明,特斯文的那种。”
沈素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何子衿道,“我现在还小,但以后会朝着淑女的方向前进的。”
沈素笑着点头,“嗯!嗯!好!舅舅等着我家子衿变成淑女!”
淑女正在跟她舅表达着自己的伟大理想,忽然一摸肚子,怒:马丹!有完没完,怎么又想尿了!
于是,小小淑女走一路尿一路,为田间作物的施肥做出了力所能及的贡献。因为此行太过丢脸,何子衿从此以后再没跟她舅提过任何她有关“淑女”的梦想啦!
千山记 第333章 夺嫡之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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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帝微服来万梅宫,又是单独见的五皇子,身边连大内侍郑佳都未留,故此,除了这父子两个,还当真没人知道,父子二人是如何交流的。
但,谢莫如能勉强猜出一些,哪怕没看到五皇子那略微红肿的双眼,谢莫如也能猜出来,这个时候,穆元帝微服至此,除了以情动人,不会再有别的了。
是啊,穆元帝总得同五皇子解释一下苏皇后之死的前因后果,涉案人士,后续处置之类。
“朕宁可没被夏神医救过来,还不如就被那逆子毒死……也如了他的愿……先前,靖江王打到直隶府,都没把朕杀了,倒是朕的儿子,拿着靖江王的□□来毒杀朕……朕这是哪辈子造下的孽障……朕当时恨的,恨不能从未有过这等逆子。朕对这逆子,仁至义尽,可这逆子是怎么回报朕的,他当着朕的面自戗。”穆元帝说着就滚下泪来,“朕待他不薄啊!”
五皇子绝对没有他爹的这种感情,五皇子认为,太子早该死了,这样的东西,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过,看他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把年岁了,哭的这般伤感,五皇子还是很没诚意的拿出话劝道,“父皇要是牵挂太子,不如加恩安平郡王。”
穆元帝摆摆手,“你不晓得,这样的逆子,他活着,朕恨不能他死。”
穆元帝这话,倒是让五皇子颇有同感,五皇子叹道,“知道太子自尽,儿臣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
“朕也实在是……给那逆子惊着了,那逆子毒杀朕时,半分不手软。可叫朕处置他……你们小时候,朕就想,朕的父皇去的早,朕无福,少年失怙,朕就想着,朕有了儿女,定要好生疼爱好生教导。朕都不晓得是哪里做错,养出这等杀父杀母的孽障。朕是不够宽容,还是哪里没把孩子教好?朕这心里,如同刀割。”穆元帝道,“你的母亲,与朕青梅竹马,我们小时候便一道长大,就是启蒙时,也是在一起的。那是朕亲自册封的皇后,一国之母,她,因朕而逝。朕一时都不敢碰这事,就怕查出什么……朕知道,委屈你了。”
一句“委屈”自然不能安抚五皇子,五皇子死的是亲娘……好在,穆元帝也是明白的,接下来,穆元帝将自己的调查都与五皇子说了,“柳贤妃娘家那一支,朕已处置了。就是你六弟,柳贤妃说他是不知情的,柳光宗也说老六不知情,老六自己,也说他不晓得,他亲近太子,是看朕眼瞅着不行了,想着先在太子跟前立下些功劳。那混帐,就没明白过。朕这里,并未查出什么破绽,倘你日后查出那事有他的参与,你愿意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不论朕在,还是不在,你为母报仇,都无错处。”
五皇子强忍心中悲痛,哽咽道,“六弟没有参与,也算念着我与他的兄弟情分了。”
穆元帝再次滴下泪来,“咱们父子还能在阳世说说话,也算福气了。”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穆元帝又说起五皇子要就藩之事,道,“朕这把年岁,也不知还有几年光阴,现下心愿,无非是看一看儿孙们罢了。你要离朕远去,就放心你的老父一人在帝都?”
五皇子拭泪道,“儿臣实在是太累了。”
“你还年轻,乍经此伤痛离别,故而灰心。朕前些天也是伤心的了不得,可这人哪,再如何伤心,日子还得过。慢慢的,也就缓过来了。”穆元帝劝了五儿子一回,“不为别人,你就想想你母亲,她疼你疼了几十年,难道就是想你这么凄凄惨惨过日子的?再看看妻儿,你那媳妇虽说厉害,到底是妇道人家,别人都是瞧着你,才让她三分呢,倘没你,谁肯理她?就是儿女,哪个做父母的不是为儿女操心到闭眼那一天呢。老五,你得撑起来啊。”
五皇子又给他爹说的眼泪汪汪起来。
反正,父子俩说到最后,穆元帝在万梅宫带着一家子儿孙用了回午膳,让五皇子必在年前把身子休养好,还叮嘱大郎二郎三郎,明日就去朝中当差,这年下了,朝廷也忙,正是用人的时候。五皇子虽需休养,有四五六郎在身边侍疾,也是一样的。
穆元帝用过午膳,在万梅宫含春殿小憩片刻,穆元帝还颇是感慨道,“朕少时来万梅宫,都是歇在这儿。”
五皇子道,“这里挺好的,还能泡泡温汤。”
“那是,以前,辅圣姑妈每年冬天都要过来,一则赏梅景,二则此处虽是山上,地气倒比城中还暖些。辅圣姑妈过逝后,朕便将这里给了魏国夫人。魏国夫人一直没再用过万梅宫,多年未来,如今看,景致既似昨日,又不似昨日了。”穆元帝做了多年皇帝,一向很会说些似是而非,云山雾罩的话。五皇子性子里却是更多温厚,五皇子很实诚的说,“听王妃说,当初她刚接手万梅宫,里头也有些破败的,王妃重新修缮过,大部分景致是没动过的,只是有些花草衰败,补种了一些。”
穆元帝掖揄道,“你那个王妃是当真厉害啊。”
“妇道人家,也就是收拾收拾屋子,照看照看孩子。”五皇子忽地又灵光起来,道,“就是一样,心眼儿比较实在。”
穆元帝给这儿子气笑了,五皇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搔下头道,“有时候,不厉害些也不成。”
“自己也得有主意。”
“这是自然。大事都是儿子说了算的。”
看五儿子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穆元帝真不知要说什么了。干脆将人打发出去,自己午休了。待午休后,穆元帝回宫,五皇子带着一家人送至梅林外,谢莫如还送了穆元帝两瓶梅花,道,“一瓶送给太后娘娘,一瓶送给陛下。”
穆元帝不由感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哪。”话毕,便带着随从下山去了。
五皇子与谢莫如一向是诸事不瞒的,父亲说的那些话,尽管是父子私下的话,五皇子也都同妻子说了。谢莫如并没有说什么不满的话,穆元帝早晚死五皇子前头,何必去挑拨父子关系。谢莫如叹道,“陛下这样的经年老帝王,一向要面子,难得肯将母后的事如实相告。”
五皇子叹道,“倘父皇连此都要瞒我,又将我与他的父子之情置于何地呢?”
夫妻对头叹气也不是个事儿,谢莫如道,“我虽与陛下性子不同,但陛下有句话是对的,日子总要过下去。殿下也需将心怀放开些,早日将身子养好。前儿长泰公主过来还同我说呢,六弟妹想到静心庵给六皇子和东穆祈福,说六皇子的病总是不好。”
一听“祈福”这话,五皇子便不痛快,可又一想,觉着六皇子妃大概是知道了些什么。五皇子道,“老六那德行,倒可惜了的六弟妹。”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与其在那府里过那没滋味的日子,倒不如去庵里念念经。”谢莫如道,“长泰公主提及此事,怕也是想看看咱们的意思。”
“咱们也管不到六皇子妃头上。”
谢莫如在五皇子耳际低语几句,五皇子就不没说什么,他现下烦透了六皇子,对六皇子妃倒没什么不好的印象。反正六皇子妃与六皇子一向关系平平,此事,全帝都知道。再者,五皇子恨的是害了自己母亲的人,这事倘与六皇子相关,五皇子是绝不会放过他的,但,不见得非要搞死六皇子满门,这不是五皇子的行事作风。
穆元帝亲自过来一趟,再有谢莫如开解着,五皇子到底心下好过些,身子也慢慢的将养起来,只是想养至大安,就不是短时间内能行的了。
夏青城亲自给五皇子把了脉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先前殚精竭虑,用心太过,伤了元气。之后,殿下心胸不开,郁结于内,再好的药,医得病,医不得心。好在如今殿下是想通了,我,草民再开一幅食养的方子,殿下隔五天吃一回,有个一年半载的,就差不离了。”
五皇子对神医十分客气,道,“有劳小夏大夫了。”
夏青城道,“无妨,诊金别忘付就成。”
五皇子:……
五皇子拿眼去瞧妻子,想问自家难道有欠过夏神医的诊金?唉哟,他这些天太消极了,也不知家用可够?五皇子正胡思乱想,就听谢王妃淡定道,“我与夏神医说了,让他把殿下的身子调理好,我捐二十万银子的药材给他义诊用。”
二,二十万?
五皇子以前每年亲王俸一万两,后来升了嫡皇子,嫡皇子份例更高,每年一万五千两。二十万,够他十几年的薪俸了,一听这价码,五皇子就觉着,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赶紧把身子养好出去赚些家用,不然以后儿孙怕得没饭吃了。
夏青城得这许多药材,十分欢喜,灵气十足的眼睛里也带上了些笑意,道,“小唐与我说王妃心善,果然是真的。”
五皇子愈发觉着肉疼了,谁要是给他二十万,他也觉着那人心善。
想到妻子为自己身体这般倾家抛费,五皇子感动的了不得。
连穆元帝闻知此事都觉着,老五媳妇当真是舍得砸银子买名声。
当然,也就穆元帝这人老成精的这般想,觉着,谢王妃是花银子作秀来着。但,这满帝都,花银子作秀的不也只有谢王妃一人么。
大皇子这实诚人想的就跟他爹不一样,大皇子与自己妻子感慨,“五弟妹可真有钱。”又说,“老五这没出息的,在家里定是一点儿主也做不得,有银子就给妇道人家乱花。”炫富,知道不!这是赤果果的炫富!
大皇子妃与大皇子成亲二十来年,哪里看不出丈夫话中的酸意,大皇子妃一向理智,与大皇子道,“不说五弟妹一向身家丰厚,就是五殿下,自江南回来,拉回上百车的宝贝,他们府里,哪里还少得了银子使。”
大皇子郁闷道,“父皇一向就是偏心老五。拉回那些宝贝,也没见他孝敬谁两件,就给了些破烂江南土仪。”
大皇子妃:……
反正,谢王妃出二十万银子的药材请夏神医为五皇子调理身体的事一出,以至于,帝都都没人敢请夏神医上门儿了。不为别个,谢王妃你财大气粗有银子,咱们便是公门侯府的,也没有随随便便拿出二十万银子的本事啊。
便是谢太太,也在过来看望五皇子身体时,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同谢莫如说,能不能请夏神医去府里给谢老尚书瞧瞧身子的事儿。
谢莫如还有些莫名其妙,道,“这自然是可以的,小夏神医的医术很不错,为人也很好说话,就是性子略直,不大委婉。”
“无妨无妨,做大夫的,越直越好。”谢太太很羞涩的问谢莫如,“就是不知夏神医诊金几何?”
谢莫如一笑,就明白了谢太太的为难之处,道,“祖母按寻常大夫给就是,我先前是着急殿下的身体的,才拿出些银子买药材的。”
谢太太此方放下心来。
五皇子身子是真的不大安稳,穆元帝祭天祭祖的都是在外头,便没让五皇子跟着,而是让大郎几个随行。五皇子一行是年前方回的闽王府,年三十的宫宴也参加了,穆元帝见五儿子脸上虽仍是有些消瘦,好在精神不错,穆元帝打趣,“你可得把身子养好,不枉你媳妇花那笔银子。”
五皇子笑道,“把大郎几个的媳妇本都花了,待大郎几个大婚时,父皇多赏赐他们些,他们以后好过日子。”
大皇子酸溜溜道,“我与你大嫂在家还说呢,阖帝都算起来,舍得这般花银子的,也就五弟妹一个了。”
三皇子一惯的八面玲珑,见风使舵,先前五皇子一病半年,不见进宫,他与大皇子没少在穆元帝跟前刷好感,今见五皇子重出江湖,三皇子打趣大哥道,“大哥是不是羡慕了?羡慕也无妨,大哥你拿出银子,弟弟替你花也是一样的。”
这死老三,风向转得忒快。大皇子道,“切,大过年的,倒没见你孝敬哥哥些什么,就想着哥哥的银子了。”
三皇子笑,“我那府里,只消得大哥瞧上的,大哥只管搬走。”
穆元帝看看满堂儿孙,太子六皇子那点子阴霾也渐散了去。就是胡太后,见着谢莫如时,脸色也好了许多。不为别个,觉着谢莫如肯拿出家当来给五皇子瞧病,起码对五皇子是好的。而五皇子,又是胡太后的亲孙子,谢莫如对她孙子好,胡太后还和颜悦色的同谢莫如说了几句话。
过了年,六皇子妃便上书,想去静心庵为国祈福。
这事儿吧,六皇子妃毕竟只是皇子妃,皇家是无可无不可的。好在,先时铁夫人就求到了亲家文康长公主头上,铁夫人因着大闺女,年也没过好。想着大闺女样样都好,怎么就命不好呢,偏生遇到六皇子这祸害。自嫁了六皇子,先是憋屈的过日子,后来好容易六皇子瞧着明白些了,结果,又在要命的时候出了差子。铁家不是没想着劝一劝六皇子,可这些年,六皇子待六皇子妃一向是敬重有余,亲近不足。铁家劝,也得六皇子肯听呢。如今到这步田地,连累了六皇子妃不说,就六皇子这“养病”,估计得一辈子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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