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万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霓
“不少宗亲呢。”
这边有人看到宗室,忙去禀告给怀远侯。
那边墙头上的国子监监生目光也从刚刚的炽热变得有些萎靡,一些监生有些站不住了,身体向墙下溜去,然后被旁边两位监生架住了胳膊:“你这要去哪里啊?”
那监生向前努了努嘴:“我瞧见了老师,张兄,王兄就看你们的了。”他哪里敢与老师对诗啊?而且见到老师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准备的那些诗全都不通了,这样的东西他怎么好说出口贻笑大方。
“就知道你靠不住,”张监生说着掀开眼皮,面色也跟着一变,“章……学官也来了。”
听到章学官,顾子言也绷不住了,目光向人群中看去,刚好与章学官四目相对,对方目光炯炯,顾子言强撑着才算没有一下子铩羽而归,他这是失策了,监生再厉害也不敢在老师面前班门弄斧。
“还有裴大人。”
从章学官到裴尚青,墙头上的人倒了七七八八。
站在墙下的冯安平舒了口气,幸好他没有自告奋勇前去……子言是太不了解魏大人,才会那般自信。
“人呢?都哪里去了?”章学官笑着上前道,“咦,都是我的学生啊!今日不分师生,只图个喜气,你们快快出题,不要误了吉时。”
迎亲队伍中发出一阵欢笑声。
监生们嘴里发苦,如果不分师生的话,就不会点出他们学生的身份了。
就在监生们迟疑的时候,魏元谌从马背上跳下,走到顾家大门口,伸手敲响了顾家大门朗声道:“岳丈、岳母,小婿来迎亲了。”
老庆王扬声道:“怀远侯爷放贤婿进门吧!”
迎亲的人群中,朱五拽了拽柳苏的衣角压低声音道:“所以我们应该是迎亲的,还是阻拦的?”
柳苏装作没有听到,眼下这样复杂的情形,他也给不出答案。
朱五今日问题很多:“那你说,义父成亲之后,见到魏大人我们该如何称呼?”他想了好几个月都没想明白。
总不能都叫义父,叫大人又太生疏了些。
柳苏心里也在琢磨,有父自然有母,难不成要叫魏大人义母?
“二哥,”朱五轻声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柳苏没有应声。
朱五道:“我们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命这般好,果然有个好父母比什么都重要。
……
“子言他们不顶事,让人将门叫开了。”
顾家、林家的晚辈笑着奔走相告,一串监生顶不上一个学官。
林夫人本来很是紧张,听到这话倒是轻松不少。
脚步声传来,魏元谌被人簇拥着进了堂屋。
看到了魏元谌,林夫人忐忑的心情反而在这一刻平静下来,谌哥儿很是不错,将珠珠交给他,她也能放心。
魏元谌跪下向林祁承、顾崇义和林夫人行礼敬茶。
礼数过后,魏元谌见过屋子里的顾家和林家亲友,目光落在崔祯身上,略微迟疑却还是喊了一声:“大哥。”
所有恩怨在这一刻被喜气冲得烟消云散,珠珠原谅了崔祯,魏元谌也能放下,但绝不会允许有人再伤珠珠。
顾崇义向魏元谌点头:“去接珠珠吧!”
顾明珠坐在闺房中,身边围满了女眷,正将前面发生的事讲给她听,忽然一句:“姑爷来了。”
女眷们纷纷散开。
这一刻,外面嘈杂的声音仿佛都离她远去,只能听到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翟冠上珠翠叮当作响。
直等到一抹吉服袍角映入她眼帘,一切才恢复如常。
紧接着,魏元谌的声音响起:“珠珠,我来接你了。”
娘子万安 第五百五十九章 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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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珠下意识应了一声,想要抬起头却被盖头遮挡了视线,喜娘就要上前搀扶,魏元谌却先一步躬下身挽住顾明珠的手。
喜娘心明眼亮,指引新娘子的事用不着她来做了,她只需在旁边提醒新人该做些什么。
顾明珠顺着魏元谌的力道站起身。
魏元谌轻声道:“有盖头遮挡你瞧不清楚,就跟着我走。”
顾明珠颔首。
魏元谌道:“那我们出去了。”
喜娘笑着在前面开路,魏元谌牵着珠珠一路前行。
顾明珠想起当年自己屈死大牢后魂魄离体,魏大人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重获新生,现在换做她跟着魏大人,一直要互相陪伴着走下去。
走出了院子,在一片欢笑声中,他们缓缓走回了堂屋。
顾明珠跟着魏元谌一起行礼。
“快起来。”林夫人没忍住向前拉住珠珠的手,感觉到女儿掌心温热,想来没有太过紧张,林夫人这才放下心,转头去看顾崇义。
顾崇义走上前,按照礼数该训诫女儿嫁人之后相夫教子。
周围渐渐安静,顾崇义才道:“珠珠,你要记住不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父亲、母亲的掌上明珠。”
顾明珠眼睛一热,泪水差点夺眶而出,这些年父亲、母亲对她的爱护瞬间从脑海中闪过,她虽然嫁给了魏大人,但依旧是顾家的女儿。
顾明珠再次郑重地向父亲和母亲行礼,一行热泪划过面颊滴落在衣裙上。
顾崇义看向魏元谌:“记住你求娶珠珠时说过的话。”
魏元谌脸上神情郑重,躬身道:“珠珠与我如明灯,若无她相伴,我也看不清前路,岳父放心,我此生定不负她。”
顾崇义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走吧,莫要误了吉时。”
礼乐和炮竹声响起,顾明珠走出了怀远侯府,被魏元谌扶上了花娇。
刚刚坐下来,魏元谌从喜娘手中接过一柄玉如意送入顾明珠怀中,再次轻声嘱咐:“坐稳些,我们走了。”
花轿抬起,魏元谌翻身上马,带着队伍向魏家走去。
顾明珠听到外面喜娘道:“大小姐好福气,姑爷这一步三回头,可见心中有多牵挂您。”
旁边的宝瞳压低声音:“大小姐,奴婢也瞧见了。”姑爷不止一步三回头,还塞给她两只荷包,荷包里面是大小姐爱吃的蜜饯子,看姑爷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生怕大小姐一下子变卦不肯嫁了。
宝瞳一脸喜气,离开侯府她其实也挺难过的,夫人待她那么好,她着实不舍得离开夫人,但是想到以后大小姐再偷偷溜出去,她就能跟在大小姐身边,心中又莫名的期盼起来。
轿子抬得十分平稳,很快就到了魏府门口。
此时的魏府也是宾客云集,众人挤在一起都等着瞧新娘子。
喜娘吩咐一声落轿,轿帘掀开,顾明珠看过去,只见魏元谌已经站在了跟前。
欢呼声中,顾明珠走出轿子,跟着魏元谌踏入了魏家大门。
堂屋中,坐在主位上的袁夫人紧张地看向李太夫人:“娘,要不然将庆王爷请过来吧,儿媳在这里不太好吧!”谌哥儿的身份许多宗室都知晓,庆王爷他们也全都到了,让谌哥儿和珠珠两个人拜她……她总觉得自己受不得。
李太夫人故意沉下脸:“莫要胡说,我孙儿成亲关庆王他们什么事?谌哥儿是不是你养大的?谌哥儿生病、受伤是不是你照应?他的衣食是不是你张罗?不拜你要拜谁?谌哥儿的性子你不是不知晓,真的要让庆王他们来这里,谌哥儿绝不会答应。”
袁夫人抿了抿嘴唇,话是这样说,可她……太过愚笨,并没有做好。
“皇后娘娘说了,生恩没有养恩大,没有谁能比你能值得受这礼数,从晟走了之后,你照顾着三个孩儿,没有一句怨言,这个家大部分都是你撑起来的,”李太夫人道,“你就踏踏实实地坐在这里,还有娘陪着你呢。”
袁夫人眼睛一热,不再说其他,只见的一对新人被人拥着走进来,她好不容易才克制着没有起身去迎。
谌哥儿成亲之前,元稹也完了婚,按理说她应该熟络了这套礼数才对,可今日她不知为什么只觉得紧张得很,总怕是哪里做的不够周到,丢了魏家的脸不说,她也没法向亡夫交待。
全福夫人和赞礼人在一旁站好,仪式正是开始。
袁夫人看着新人来到她身边行礼,喉口一时哽住,差点就哭出来,老爷看到谌哥儿这样定会高兴吧?
亲人拜完天地,被喜娘送入新房。
袁夫人终于站起身目光随着人群向前张望,她眼前一花,依稀在院子里看到了魏从晟的影子,她定睛一瞧那影子却又不见了。
袁夫人不禁笑了,她是太过思念老爷,才会看花了眼。
老爷,您瞧瞧,谌哥儿脸上又有笑容了,这才是二十多岁的孩子应有的神情,您走的时候没能与妾身说上一句话,但妾身知晓你心中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妾身虽然愚钝,但会竭力帮您去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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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魏元稹的声音打断了袁夫人的思量。
魏元稹快步走来:“您瞧三弟的样子,可比我那时候傻多了吧?今日来了这么多宾客,一会儿在宴席上三弟恐怕要喝醉了。”
“不能让谌哥儿喝醉,”袁夫人看向魏元稹,“你们要护着他些。”
“那不行,”魏元稹道,“我们都想知道三弟醉了会是什么模样。”
袁夫人作势要打魏元稹,却被魏元稹笑着跳开。
看着热闹的府邸,袁夫人心底的一缕悲伤最终被脸上的笑容替代,老爷用性命换来的这一切,她会好好守护下去。
……
新房之中。
顾明珠头上的盖头被挑下来。
在一片贺喜声里,顾明珠看到了魏元谌,那双瑞凤格外的清亮,如玉般的脸颊上染了一抹红晕,嘴唇上扬含着笑意,如一缕春风轻轻吹拂而过,让她心中一阵温暖。
魏大人真好看。
喜娘轻轻咳嗽一声,顾明珠才回过神来,她好像看着魏大人愣了神,忘记了还有一屋子的女眷在观礼。
娘子万安 第五百六十章 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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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珠脸上一红向周围看去,果然瞧见了一双双含着笑意的眼眸,魏家的女眷来的还真不少。
最前面的就是大嫂章氏,章氏身边的是去年才嫁来魏家的二嫂许氏,顾明珠将人都看了一遍,虽然不能知晓她们的身份,但认个眼熟,之后在家宴上认亲时就会更容易。
魏元谌看着珠珠那双清亮的眼眸,轻易就从他身上挪走去瞧女眷们,不由地看了一眼喜娘。
喜娘会意笑道:“该喝合卺酒了。”
魏元谌坐在了顾明珠身边,等到喜娘端来了合卺酒,他先拿了一杯给顾明珠,然后取了另一杯端起来。
顾明珠瞧着魏大人,魏大人将杯子举起来放在嘴边,然后抬起瑞凤眼来瞧他,那双眼眸中似雾含烟,看得她有些心慌,顾明珠忙举起了杯子。
合卺杯里的是果子酒,喝到嘴里只觉得香甜。
合卺酒喝完,章氏就从管事手中接过托盘,端上了炕桌摆好。
顾明珠瞧了一眼,摆在她面前的是红枣莲子百合羹,在众人欢声笑语中,顾明珠端起碗喝了一口。
喜娘又笑盈盈地道:“三奶奶,您的碗里有什么呀?”
顾明珠红着脸道:“莲子。”
喜娘恭贺之声传来:“三爷、三奶**孙满堂。”
年纪小的孩子跟着高兴地拍手。
闹腾了一会儿,章氏开口道:“前面都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宴席吧!”
女眷们向外走去,孩子们还不肯走:“我还要多看看新嫂嫂。”
宝瞳将提前准备好的荷包分发给孩子们,孩子们这才笑着离开。
等到人都散了,卢妈妈和宝瞳也退了出去。
新房中没有了旁人,顾明珠想起出嫁前陈妈妈嘱咐她的那些话,忽然有些紧张,虽然从前她与魏大人经常独处,可现在不同,这样思量着目光不禁闪躲。
魏元谌低声道:“累不累?”
顾明珠摇头,翟冠轻轻晃动,她又点了点头,头上的东西委实沉重得很。
魏元谌见状不禁扬起了嘴唇,露出了笑容:“我还要去前面宴席。”
“大……三爷快去。”顾明珠轻轻推了一把,话说完她忽然有些怔愣,她刚刚的声音中仿佛有几分娇嗔。
魏元谌道:“我很快就回来!”
顾明珠正要颔首,就觉得手上一暖,再次被魏元谌挽住。
魏元谌道:“家里宾客多,你不要乱跑,免得有人不知晓,冲撞了你。”
顾明珠摇头:“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屋子里。”虽然外面很热闹。
魏元谌看着珠珠那明亮的眼眸:“今日宾客多,花厅和西院里都设了宴席,与我们相熟的人都在西院,我让聂忱带着坊间人先过去了。”
顾明珠眨了眨眼睛,魏大人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她出去的话就去西院吗?
魏元谌接着道:“西院里搭了戏台。”让她一个人拘在屋子里,定会十分难熬。
顾明珠眼眸更亮了,魏大人说这些分明就是诱惑她出门,若是她不小心走出去,全都要怪在大人身上。
魏元谌站起身,吩咐卢妈妈和宝瞳进门。
魏元谌看向卢妈妈:“一会儿需要什么就问卢妈妈,我院子里的事都是卢妈妈打理。”
卢妈妈向顾明珠行礼,顾明珠点点头。
魏元谌去屏风后换了常服,这才出门去宴客,卢妈妈和宝瞳也服侍着顾明珠摘下翟冠。
顾明珠登时觉得轻松不少,长长地舒了口气。
卢妈妈看向门外笑着道:“三奶奶要不要出去?三爷吩咐好了,让我在院子里打点,三奶奶放心。”
卢妈妈说完从隔间里拿出了衣裙和幂篱:“您瞧瞧穿这身衣服可合适?”
顾明珠走向隔间,衣服都准备好了,她好像是该出去热闹热闹。
不多一会儿,魏三奶奶变成了蒋姑娘。
卢妈妈打点好一切,带着顾明珠出了门,宝瞳看着大小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大小姐开心,她跟着高兴。
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大小姐不能带上她,不过来日方长,她总能等到机会。宝瞳就要转身回去新房,一个小丫鬟跑过来将手中的纸包塞入宝瞳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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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瞳姐姐,有人让奴婢将这东西送给您。”
不等宝瞳问话,那丫鬟福了福身快步离开。
宝瞳将纸包握在手中,一股酱牛肉的味道传来。其实管事为她们备了些饭菜,但……可能是吃习惯了,她总觉得手里的酱肉吃起来更香。
……
魏家西院里一片热闹。
聂忱饮了几杯酒有些微微熏醉,能被魏大人宴请,他们坊间人面上有光,最重要的是,魏大人娶的是顾大小姐。
坊间人这样昌盛,义父知晓了定会高兴吧!可惜了这次义父没有来,那他只好多替义父喝几杯了……
聂忱看向不远处带着护卫四处走动的初九,拿了只鸡腿凑上去。
“初九,吃了吗?”聂忱一脸笑容。
初九刚要回答,聂忱就将鸡腿送入自己嘴里,吃得十分香甜。
初九的脸渐渐黑了,他就知道大小姐嫁过来之后,他的地位会不如从前,现在就连聂忱也来欺负他。
聂忱拍了拍初九的肩膀,想当初第一次在太原府见到魏大人时,初九下手真狠,差点将他的肩膀扭下来,没想到初九也有今日:“初九啊,怎么脸色不好?我在这里吃东西,耽误你喝风了吗?”
聂忱话刚说完,笑容忽然从脸上褪去,他揉了揉眼睛,他这是瞧见了谁?顾……蒋姑娘。
“师兄,”顾明珠看了看聂忱,又瞧瞧初九,“我来晚了。”
“不……不晚……不晚……”聂忱半晌才回过神,大小姐自己参加自己的宴席,魏大人知晓吗?
顾明珠向前走去,西院花厅里一片热闹,走进了屋子环顾四周,孙先生、葛爷、柳苏、紫鸢、吕光、朱五……
大家都在,顾明珠嘴唇扬起,魏大人知晓她的心思,在这样的日子里将她关切的人都请了过来,可惜莫师父喜欢清静,张老爷、严探花、杨先生、容娘子他们不在了。
不过,她会替他们多喝上一杯。
他们定会与她一样的欢喜。
娘子万安 第五百六十一章 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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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酸甜甜的梅子酒十分好喝,顾明珠不自觉地多喝了两杯。
鸡枞菌炖的鸡汤,鲜嫩的鲥鱼,软软糯糯的三鲜丸子,都是她喜欢吃的,本来只想着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就离开,没想到坐下来之后,就挪不开脚步。
“大人来了。”
众人起身去迎魏大人。
魏元谌穿着宝蓝色直缀,迈步走进西院的花厅中。
聂忱等人起身敬酒,魏元谌来者不拒,应该是在前面已经喝了不少,魏大人那如玉般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
大人该不会喝醉了吧?她小口抿着梅子酒,瞧着眼前的情形,不知是谁打开了窗子,微风徐徐吹进来,夹着些许的花香。
不知过了多久,顾明珠发现笑闹声渐渐停了,她眯着眼睛向周围看去,吕光和聂忱正被小厮搀扶着走出花厅,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离开。
“大人。”望着魏元谌走过来,顾明珠露出笑容。
魏元谌伸手摘下顾明珠头上的幂篱。
顾明珠道:“大人他们都哪里去了?”
魏元谌道:“他们醉了。”
顾明珠感觉到腰身被揽住,然后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我们也该回去歇着了。”
顾明珠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只觉得眼前的大人格外的好看,忍不住伸出手去抹魏元谌的眉峰,这样瞧着还当是用墨染上去的。
“别睡,”魏元谌低声道,“很快就到了。”
她应了一声,却觉得那怀抱十分的温暖,她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将头埋了进去。
她从来不知果子酒也能醉人,顾明珠感觉到宝瞳为她梳洗、换了衣服,躺在床铺上,她下意识地卷了被子向床里缩去。
调整好了睡姿,准备一觉睡到天亮,将要进入梦乡时,顾明珠似是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大约是抱着这个念头没有睡得太沉,酒气散去一些,她就醒了过来。
屋子里的烛火依旧亮着,入目是大红的幔帐,而她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那是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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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而她好似多喝了一些梅子酒,回到屋子里就晕晕沉沉地睡着了。
顾明珠想到这些脸颊有些微微发烫,抬起头看向外面,外面还黑着,不知现在离天亮还有多少时辰,再仔细去看身边的魏元谌,魏元谌仰躺在那里,与她同盖一条被子,只不过睡觉的姿势比她规矩许多,像一个乖顺的孩子。
顾明珠忍不住要抿嘴笑,不想他们的新婚之夜以她醉酒结束。
方才睡着的时候不觉得,醒来就有些口渴,顾明珠看向床头的桌案,上面果然摆着两盏茶。
平日里一伸手就能够着,眼下就要越过魏元谌才能下床,她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试着在不惊动魏元谌的情况下翻越过去。
顾明珠先迈出了一只脚,她悄悄地看向魏元谌,魏元谌依旧睡着,与刚才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顾明珠松一口气,弓着腰继续向外爬。
手撑在他身侧,感觉有些怪怪的,生像是她在做什么可疑之事。
不知是不是红色幔帐的缘故,魏大人的嘴唇看起来饱满、嫣红,魏大人得胜归来那天晚上的事从顾明珠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知是不是因为失神,就在她准备挪动另一只脚时,先迈出去的一只脚,不知为何忽然一滑,她整个人向魏元谌身上跌去。
这一摔,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身上,她顾不得别的忙抬起头看向魏元谌,魏元谌果然微微皱眉睁开了眼睛,眼眸中有几分茫然和错愕,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她。
“珠珠。”
他的声音略有些低哑。
“没事,我……渴了,想要喝杯水。”顾明珠红着脸解释,她急着想要从他怀中起身,身体挪动之间,却看他又皱起了眉头,仿佛哪里不太舒服,好像不太对,想想陈妈妈与她说的话,她彻底不敢动了。
“我帮你拿。”
顾明珠点了点头。
他身体一动,她便从他身上翻下来,躺回了床上。
紧接着一杯茶送到了她嘴边,顾明珠接过去一口气喝光了,趁着魏元谌放茶杯的功夫,忙钻回被子里。
魏元谌放好了茶杯掀开了被子,顾明珠心跳如鼓,感觉到他慢慢地靠了过来,她忙闭上眼睛,现在再装睡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珠珠,你睡了?”
她点点头,不过一个睡着的人,怎么还能有应承?
魏元谌温声道:“那就睡吧,不过明日祖母若是问起,你就遮掩过去,免得让祖母担忧。”
顾明珠忍不住问:“为何祖母会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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