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开夜合
他身上一阵清淡的香味,慢慢悠悠地缠绕着苏嘉言的鼻息,“你看,我们其实可以和平相处。”
“不知道是谁说过最喜欢我牙尖嘴利的模样。”苏嘉言立即反击。
“那是我错了,”傅宁砚微微低头,看着她净如琉璃的双眸,“你笑起来最好看。”
呼吸非常静,而傅宁砚带着笑意的眼睛这样专注地看着她,简直……深情得犯规。心跳也不可抑制地加速,激烈得让她胆战心惊。
明知这就是猎人布下的陷阱,然而在这样的对视之中,却又不自觉地被吸引,几乎想要孤注一掷,纵身而入。
然而这是傅宁砚,一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苏嘉言心沉下去,立即几分慌乱地推开傅宁砚,硬生生别过目光,刻意放冷了声音:“三少,这样很没意思。”
傅宁砚也不在意,微微耸肩收回目光,“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要去剧院。”
傅宁砚走到客厅,从沙发上拿起衣服,“明天jessica回国,要为她践行,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他说的不是“过来”,是“回来”。
苏嘉言心脏不可抑制地一震,但面上依然是淡淡的:“三少可以不用向我报备行程。”
傅宁砚目光也沉下去,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带着几分不悦离开了房间。
苏嘉言静静站了片刻,极轻地叹了口气,随即收拾东西去剧院。
——
改建工程即将动工,剧院要关门三个月。黎昕便在策划暑假期间帮陈梓良办昆曲讲座和大师课堂,大体行程已经确定下来,苏嘉言过去帮忙提些建议。
院子里有几个演员正在咿咿呀呀练功,见苏嘉言过来了立即停下来打招呼。苏嘉言笑着一一回应,问:“大家见到黎师哥了吗?”
一个唱丑角的师弟指了指书房,“师兄早上起来就一直在里面,也没吃早饭,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苏嘉言心下疑惑,朝着书房走去。
她敲了门,里面传出几分不耐的声音:“进来。”
苏嘉言推开门,只见黎昕正在飞快地翻着什么,一贯温和带笑的脸上此刻正泛着怒意。
苏嘉言几分忐忑,“师兄,你怎么了?”
黎昕听见她的声音,怒火好似一霎被点燃了一般,他抄起正在翻看的东西一把扔到苏嘉言脚边。
苏嘉言心下一惊,连忙弯腰拾起来。
那是一份订立成册的文件,第一页翻开就是栖月河的别墅。
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时笼上心头,苏嘉言飞快地翻看着,后面还有傅宁砚送给她之后就一直停在车库里的兰博基尼的照片;他们相处的各种抓拍,每一张里面她是面色不豫。而翻到最后,却是傅宁砚与赵珊珊约会的照片。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黎昕声音冷肃。
苏嘉言紧咬着下唇,“师兄,你听我解释……”
“如果不是现在师傅的来往信件都是我在处理,这东西就要到师傅手里了!”黎昕重重一拍桌子,“我是在疑惑你怎么从来不肯带傅宁砚回来见我和师傅,每次提起你总是推脱他工作很忙。”
“师兄,你别生气。”苏嘉言连忙走到近前。
“我当然生气!”黎昕声音沉痛,“你为什么不跟我和师傅商量就擅做决定?你让我和师傅有什么颜面面对你!堂堂两个大男人守不住一个剧院,居然要一个女人去……去……”他一时说不下去,重重叹了口气。
“师兄,你别自责,是我的错,我是怕你和师傅担心,再说当时情况紧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苏嘉言急忙解释。
黎昕伸手扶住苏嘉言的肩,低头看她,语重心长,“情况如何紧急,都不能牺牲你的幸福啊嘉言,这件事让师傅知道了,你让他心里怎么过得去。你知道师傅拿你当亲生女儿,一直在为你操心,生怕你所遇非人。”
“就是因为这样,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剧院垮掉,”苏嘉言解释,“这是师傅一生的心血,师傅一手把我和懿行拉扯大,我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啊嘉言!——懿行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
苏嘉言闭眼点头。
“你……”黎昕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苏嘉言,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你是打算一个人把误解都抗下来吗?”
苏嘉言顿觉心中酸涩,喉咙里好似梗了一个硬块,“师兄,”她轻轻挣开黎昕的手,走到一旁,看着窗外,声音依然冷静,眸中却泛着湿意,“师傅一直教导,不要在人前说自己的不幸。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和你一起练功,我没做好,被师傅惩罚的事吗?如果你出手帮忙,我可能会被罚得更重。所以……有些事就是这样。如果剧院能够存活下去,让我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师傅对我们有养育之恩,换做是你,你也是义不容辞。”
黎昕静静听着,片刻之后他突然摇头,“我不和你讲道理,免得被你绕进去。反正无论如何,决不会要你一个女人来做牺牲,”他说着紧紧扣住苏嘉言的手,“走,带我去找傅宁砚,我和他说清楚。”
“师兄!”苏嘉言挣扎,“还有两周就要动工了,你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事情出岔子吗?”
“但是看着你和这种男人在一起,一天我都忍受不了!”
“师兄你冷静点,你这么做只会让我做过的事功亏一篑?”苏嘉言使劲挣开黎昕的手。
“总有其他办法,我们去跟傅宁砚谈条件。”
“他不会接受其他任何条件,不然我不至于非要走到这步,师兄,你别告诉师傅,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况且,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你就当是……我在谈一场注定失败的恋爱吧,”苏嘉言垂下目光,“我保证,用不了多久傅宁砚就会对我失去兴趣。”
“你别说了。”黎昕打断她,“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无法接受……”
“嘉言!”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陈梓良的声音。
苏嘉言赶紧抹掉眼角未干的眼泪,将文件塞进抽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向门口,“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渣渣地理知识还是高中时学的那点,所以cbd规划神马的千万不要当真……就意会一下吧=v=
这两人每次甜蜜一下就意味着一大波腥风血雨的靠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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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食 第32章 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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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言,你过来了,”陈梓良走到近前,“正好有事和你们商量。”
黎昕立即敛了表情,恭顺地立在一旁。
陈梓良从桌上的文件里翻出一张邀请函,摊开递到苏嘉言手里,“有个酒会邀请我过去,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你和黎小子代我去吧。”
苏嘉言垂眼看了看邀请函,落款处写着欢宜文化有限公司。欢宜文化和剧院一直有合作,若说不去到底不太合适。
答应下来之后,陈梓良又问:“前几天煌安派人过来讨论改建计划,情况如何?”
黎昕回答:“我看过了,大体没有问题,如果师傅想知道详细情况,我再和您细说。”
陈梓良颔首,“事情交给你我放心——有没有什么重要信件?”
黎昕面色一沉,苏嘉言见此心脏顿时悬到嗓子口,无意识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拼命克制想要往抽屉看去的冲动。
黎昕默了片刻,回答:“没有,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函。”
陈梓良“嗯”了一声,笑道:“那行,你继续看着,我出去看看小崽子们练功。”
苏嘉言一直维持着淡笑的表情,目送着陈梓良出了门,这才敛了笑意,长舒一口气。她立即将抽屉的文件拿出来,塞进自己包里,“师兄,此事一定要瞒着师傅。”
黎昕抿了抿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苏嘉言叹了口气,“你知道师傅心脏不好。”
黎昕拳头往书桌上重重一砸,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苏嘉言目光在书桌上扫视一圈,“师兄,这文件是谁寄过来的?”
“不知道,没有署名。”黎昕找出快递袋子递给苏嘉言。
快递单收件人信息是打印的,而寄件人地址姓名都是空白,唯独留了一个电话。苏嘉言立即去掏自己的手机,黎昕伸手拦住她,“不用打了,是空号。”
苏嘉言目光沉下去,心里浮起一股不安的预感,随即脑海中闪现出赵姗姗的脸。
是了,知道她的软肋,又对她和傅宁砚的事情一清二楚,还有机会拍下约会照片的,也只有她了。
想到此节,她心里更觉沉重。赵姗姗在暗,她在明,若是此事未达目的,赵姗姗必然还有后招。
一个被雪藏又对她怀恨在心的女明星……苏嘉言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
黎昕觉察到她面色不好,立即询问:“怎么了嘉言,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苏嘉言摇头,将快递袋子折起来,也塞进自己的包里,“没事,我先回去了师兄。”说完就匆匆朝门口走去。
“等等嘉言!你还没看讲座计划!”
黎昕喊道,然而苏嘉言的身影已经飞快远去了。
——
夜色沉沉,傅家大宅灯火通明。
谢老爷子坐在北边的沙发上,孙妙彤翘腿坐在他身旁,而傅宁砚则和傅宁墨坐在谢老爷子对面。
谢老爷子将面前的茶杯端起来浅唱一口,不由赞道:“好茶!”
“这是前几日才弄回来的武夷大红袍,老爷子喝得爽口就好。”声音是从二楼传下来的。
除了傅宁砚,众人都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谢老爷子笑道:“文音啊,可算是见到你了。”
段文音,傅宁砚生母,如今的傅家女主人。她身形微丰,穿一袭墨蓝色锦缎旗袍,手上戴着一串佛珠。头发盘成髻,梳得水滑光溜。她眉毛极淡,眉尖下挑,缓缓走下来,面上虽带着几分笑意,却依然显得严肃异常。
她走到近前,停在傅宁砚身侧,“宁砚。”
傅宁砚没抬头,淡淡喊了一声“母亲。”
段文音好似对这态度见怪不怪,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不紧不慢走到傅老爷子左侧边的沙发上坐下。
“阿姨,身体可好些了?”傅宁墨出声询问。
段文音神色淡淡,“都这把年纪了,左不过如此。”
傅宁墨也是见惯段文音态度的,微微一笑收了话头,只专心品着茶。
段文音目光转向孙妙彤,“这可就是孙老爷子的外孙女,出落得越来越标致了。”她声音含笑,笑意却未抵眼中。
“越大越不懂事了,回来尽给宁砚添了些麻烦。”
傅宁砚声音平淡:“老爷子客气了。”
段文音扫了傅宁砚一眼,“若是连谢老爷子都招待不好,他也算是白活这些年了。”
谢老爷爷哈哈大笑,“宁砚招待得很好,我这都想迁回崇城了。”
“回来也好,”段文音语气说不上淡漠却也并不熟络,“国外再好毕竟不比崇城。”
“那是自然,人一老了,就格外熬不住了,一到秋天就想念这三清湖的大闸蟹。”
段文音“嗯”了一声,“老爷子家里人身体可还康健?”
“都还不错,平日一点小病小灾倒也不妨事。”
段文音端起茶杯,极浅地喝了一口,淡漠的目光在缭绕的茶烟里,却是看不分明。她放下茶盏,好似顺着方才的话题,又好似漫不经心:“倒是许久没有见到泽雅那孩子了。”
傅宁砚眸光一沉,脸上的神情却依然淡漠。
“泽雅啊……”谢老爷子长叹一声,“她也还好,只是……”
“她去年就已经和marion解除婚约了。”孙妙彤眨了眨眼,突然接口道。
傅宁砚顿时抬眼朝孙妙彤看出,后者在他她看过来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看来消息封锁的得还不错,你们果然一无所知。”
“妙彤,”孙老爷子喝止,“不得无礼。”
孙妙彤耸了耸肩,“经济危机以来gerard家族一直经营不善,marion前年跑去吸毒了,然后又是……promiscuity(*),泽雅表姐就和他分手了。”
谢老爷子目光错开,脸上浮现几分尴尬和羞愧的神色。
傅宁砚眸光一敛,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几下。
谢老爷子总算暴露此行的目的了。
傅宁墨和段文音都是心下了然,段文音又喝了一口茶,语气平静:“让泽雅有空回来看看吧,都是多年未见了。”
傅宁砚和傅宁墨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惊讶,傅宁砚开口:“母亲……”
段文音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并不看傅宁砚,继续对谢老爷子说着:“泽雅和宁砚都是单身,以前也都认识,我倒是以为他们可以接触接触。”
谢老爷子立即大笑:“宁砚一表人才,自然是求之不得。”
傅宁砚神色愠怒,冷冷出声:“母亲,不用你擅自做决定。”
段文音依然不看他,手指拨动着佛珠,“怎么?你不高兴?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泽雅吗?”
傅宁砚脸色沉下来,眸中浮起冰冷的怒意,他隐忍又隐忍,终是无法忍住,霍地起身,紧紧盯着段文音,“母亲,现在已经不是七年前了。”
段文音这才将目光转到傅宁砚身上,“怎么?我说错话了?”
傅宁砚露出几分微嘲的冷笑,“当然不是,您怎么会错。”
段文音静了片刻,眉头微蹙,几分不悦,“宁砚,你和我说话的方式,我很不喜欢。”
傅宁砚和她对峙片刻,突然缓缓勾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随意,我不在乎。”
说罢,他便整了整衣服,起身朝门口走去。他背景挺直,如果一棵孤高的树,很快隐入夜色之中。
这边段文音立即向谢老爷子道歉,而傅宁墨目光看着外面,露出几分担忧的神情。
——
傅宁砚上车之后,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之后夹在指间,手伸出窗外,一动不动。
缭绕的烟雾在他指间升起又消散,夜色中他神情隐而不明。许久之后,他突然掐了烟,身体往后靠去,脸上浮出一层难以言语的沉重疲惫。
又静静坐了片刻,他掏出手机给苏嘉言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苏嘉言恬静悦耳的声音传过来:“三少,有事吗?”
傅宁砚焦躁的心情一时沉静下来,他微微勾起嘴角,故意逗她:“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那边静了一会儿,“随你。”
傅宁砚轻轻一笑,“你现在在做什么?”
“看书。”依然轻轻淡淡的语气。
“吃饭了吗?”
“当然。”
“吃的什么?”
那边又安静了几秒,“三少,我觉得没话找话很没意思。”
傅宁砚哈哈一笑,也不再继续调戏她了,“我还没吃饭,你帮我下碗面,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就发动车子朝着剧院的方向驶去,在一路的绿灯中,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眼看着那栋楼房就在门口,放在一旁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猛地踩下刹车。
电话号码以001212开头,来自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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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食 第33章 铁石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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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手中不断震动,如同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傅宁砚久久看着屏幕上跳闪的数字,眉峰紧蹙,目光好似冬夜深海一般静而冷寂。二十秒后,对方挂了电话,屏幕一霎熄灭下去。
而他一瞬间的反应竟然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抬眼看去,四楼的窗口亮着灯,宛如一捧夜色中的萤火,柔柔地发着光。
心里霎时被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傅宁砚安静看了片刻,再次发动车子。
苏嘉言一打开门,傅宁砚便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味。而她站在门口,穿着碎花的围裙,头发松松垮垮地挽了起来,灯光下眉目净秀。这样的场景,便如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一般。
傅宁砚活到二十七岁,还从未有哪一次想过要走入婚姻。对他而言,爱情都是累赘,更何况婚姻。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苏嘉言静婉温柔的模样,他不可抑制地觉得,“傅宁砚的妻子”这个称呼,真的相当适合她。
苏嘉言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心里的想法,关上门之后就去厨房将热好的菜端出来。因为只一个人吃,她做晚饭时米放得少,饭没有剩下来,便按照傅宁砚的说法下了西红柿面条。
傅宁砚也不挑剔,洗手之后就在桌边坐下,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菜都是晚饭剩下的,看着到底有几分寒碜。苏嘉言犹疑片刻,说道:“我再去炒两个菜吧。”
傅宁砚伸手捉住她的手臂,“不用,这样够了。”
苏嘉言忍不住抢白,“不知道是谁为了喝鸡汤让钟凯跑了七家酒店。”
傅宁砚一笑,“若是早些认识你,我倒剩下不少请厨师的工钱了。”他笑着,一箸探下去,突然发现面底下有东西。
“原来还卧了蛋。”傅宁砚眉毛一挑,忍不住笑道。
“哦,不知不觉按照懿行的习惯……”提到苏懿行,苏嘉言神情低落下去。
傅宁砚的关注点却不在此,他只想着苏嘉言按照苏懿行的习惯来做,如此说来,他在她心中倒也有些分量了。
吃完之后,苏嘉言去厨房洗碗。客厅开了电视,而傅宁砚看了不到一分钟,也跟着进去了。
灯光下,苏嘉言露出的脖颈和耳朵都莹润如玉。傅宁砚斜倚着门框,寻思着挑一条祖母绿项链给她,碧波幽幽的绿色衬着她的皮肤,一定非常好看。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上前环住苏嘉言的腰,在她耳后轻轻落下一吻。
“你先出去吧,我马上洗好了。”
傅宁砚一笑,松开她回去客厅。刚一在沙发上坐下,他便发现苏嘉言正在看的书下压着一份文件。他将书挪开,抄起文件翻了一页,目光顿时一沉。
他没有出声惊动苏嘉言,飞快地翻完了,又不着痕迹地放了回去。
片刻后苏嘉言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走出来,傅宁砚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剧院那边最近如何?”
苏嘉言奇怪地看着他:“怎么突然关心起剧院了?”
“毕竟要动工了,我关心一下也不为过。”
苏嘉言将挽起的头发放下来,“都好,暑假师傅要办讲座和讲堂,师兄在帮忙打理。”
傅宁砚便沉默下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过了片刻,他又说:“你最近出门多注意安全。”
苏嘉言更加莫名其妙,“三少,发生什么事了?”
傅宁砚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前几年宁书遇到过报复事件,栖月河工程牵涉甚广,如今全面动工,我怕有人对你不利。总之若是遇到任何异况,立即跟我说。”
他自然看出来东西是赵姗姗寄的,但微妙地难以启齿直接言明。只好兜一个大圈子,委婉提醒。
至于赵姗姗……他当然不会给她任何再次伤害苏嘉言的机会。
苏嘉言应下。傅宁砚垂眸思索片刻,又说:“从今天开始,我会让钟凯追踪你的行程。”
苏嘉言蹙眉,“你要监视我?”
傅宁砚伸手揽住她的肩,“不是,你就电话报备一下。”
苏嘉言心里觉得不舒服,然而一想到赵姗姗寄过来的东西,又觉得傅宁砚的提议倒也不错,踌躇片刻,便答应下来。
坐了片刻,苏嘉言想起来回来时买的刚上市的菠萝还放在冰箱,便将其拿出来,切成小块撑在白瓷盘子里端过来。
两人吃着菠萝,苏嘉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不是说要给孙小姐践行?”
傅宁砚眸光微敛,“啊,我跟傅夫人吵架了。”
“傅夫人?哪个傅夫人?”苏嘉言观察着傅宁砚的表情,而后者神情淡漠,眉宇间几分淡淡的不悦。
她便立即想到之间和傅宁墨的对话,脱口而出:“你妈妈?”
傅宁砚默默吃了菠萝不说话。
苏嘉言一时有些尴尬,后悔自己失言。称呼自己妈妈为“傅夫人”,又和傅在煌针锋相对,傅宁砚和家人的关系,实在有些不同寻常。她有几分好奇,但明白这些事傅宁砚必然讳莫如深。
出乎意料的是,傅宁砚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修长的手指,突然淡淡开口:“从血缘上而言,她的确是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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