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雁来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彦汜
“好好地一件事儿,却让你说的如此孟浪!我的信是写给师父的,与他何干!”木南荨因为害羞,连脖子都是红彤彤的。她起身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从首饰盒中取出一个信封交到萧菩萨哥手中,“既然如此,那我就信你一次!”
萧菩萨哥将信接过,笑道“成!我现在就给你办去!等我消息吧……”
说罢她举步就往外走,在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木南荨却将她再次叫住,嘱咐道“如果可能的话,替我跟他陪个不是!他是皇上,我不应该让他如此下不来台。”
萧菩萨哥闻言,笑道“知道了!你们俩人啊,真是一家子!统统一个脾气,吃软不吃硬!”
她转身出了瑶池殿,没走几步碰上了萧义。
“是皇上派你来的吧”萧菩萨哥晃了晃手中的书信说道“是不是为它来的”
“贵妃娘娘明见,属下的确是为了这封信来的!”萧义恭敬地回道。
“得了!你也不用进去了,陪着我到皇上的书房再走一趟吧!”
“这个……”萧义闻言有些犹豫,“皇上刚刚跟属下说,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这个时候前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啊!”
“放心吧!我服侍皇上这么多年了,心中有分寸。你若不想去也行,在这候着!”萧菩萨哥转身望了一眼瑶池殿后笑道,“不许和我抢功劳!”
萧义想了想,萧菩萨哥说的有几分道理,快步赶上去道“贵妃娘娘,属下陪您一起去!”
第一百零七章
萧菩萨哥伸手将书房的门推开,悄声地走进去。
耶律隆绪此时正在书房读孟子,听到书房内的响动抬头看去。
“是你啊!”他朝一侧挪了挪身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萧菩萨哥面带微笑,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坐下,将手中的信放到书案上道“是玉蘅公主给梧桐苑的家书,陛下若没意见我就将它交给萧礼送出去了。”
耶律隆绪将信捏在手中,双眉紧蹙反复的摩挲着。他正在心中与另一个自己作斗争,作为君子他是绝对不能偷看这封信的;可作为一国之君,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拆与不拆,他在心中反复拉扯。
“要我说,就不拆!”萧菩萨哥看着他许久都没有个决断,便出言劝说道“皇上向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如今却因为一封信纠结许久,想来公主在您的心里格外的重要。公主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身为女子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男子,携手共度一生。您说,是不是”
萧菩萨哥说的话他都明白,可一想到木南荨会因为中原的那个小子扔下他这个哥哥,心里就不是滋味,耶律隆绪烦躁的将信随手扔在书案上
“阿栩,有些话如今我也就只能同你说说了。你可愿意,听朕唠叨,替朕保密”
萧菩萨哥低头一笑,拽着他的手臂道“臣妾十二岁入宫,陪王伴驾这些年,早就将您的悲喜、烦恼、忧愁当做自己的看待。您心里舒服了,臣妾心里才会舒服。与什么事情您就同妾讲,发泄发泄。等出了这个门儿,臣妾就将它们都抛诸脑后忘了!”
这说的是表忠心,更是诉衷情的话。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更何况是耶律隆绪这种遭受过亲人背叛的帝王。
在他看来,萧绰就是**裸的背叛。她不仅背叛了先皇更是背叛了自己,他可以理解却难以原谅。
所以,他这些年来都将后宫的妃嫔视为巩固皇权,安抚功臣,繁衍子嗣的工具。甚至对皇后,天长日久慢慢地也只是有一些夫妻的情分。
深宫的女人,绝大多数要的是“宠”,爱不爱的根本不在乎。
可是,萧菩萨哥同她们却不同。她始终保持着纯良的心性,从不会主动去陷害别人。身处在尔虞我诈的旋涡之中,却能始终将自己置之事外。
这便是耶律隆绪宠爱她的一个原因,而另外一个原因是,萧菩萨哥始终懂得审时度势、进退适度。就比如此刻,所有人都认为耶律隆绪最需要的是安静。
可实际上,他最需要的是倾诉和倾听。
“阿栩,你说荨儿会不会向铁镜一样,有了丈夫就会抛弃自己的哥哥。”
“你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谁也不会将你们之间的感情阻隔。铁镜也是一样的,杨四郎的身份太特殊了。夫妻一场,在不知道你心意的情况下她不能冒险。”
“她是我妹妹,我那么疼爱她,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谈的呀!”
萧菩萨哥摇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件事情若放在我身上,我和铁镜的处理方式是一样的。我们是女人,不了解男人的想法。或许,你们兄妹俩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至于荨儿……”她伸手将桌案上的信封拿起来,“她自小就在梧桐苑长大,写家书报平安是理所应当的。这恰巧说明,她是一个有情有义,懂得感恩的姑娘啊!”
耶律隆绪觉得,萧菩萨哥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脸色也放轻松了许多。
“那么,我就将这封家书原封不动的送出去了萧菩萨哥试探性地问道。
耶律隆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头读手中的《孟子》。
萧菩萨哥知道,皇上这是默认了。
她手中拿着信封,面带微笑朝外书房外走去。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却又折了回来,“对了……臣妾还有一件事情要同皇上说。这件事情我可是在玉蘅公主那里表功了,到时候她问起来就说是我将皇上说服的!”
“知道了!”
“那臣妾告退!”
耶律隆绪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忽然觉得,只要能看到萧菩萨哥心中就会暖暖的,觉得十分贴心。
书房门外,萧义望着自己手中的这封信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十分惊讶的说道“主子竟然没有拆开看!”
萧菩萨哥翻了翻白眼道“你觉得一个小姑娘给家人写的信,有必要看吗再说了,这里是行宫,她在这能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
“倒不是这个,主子应该是怕公主有了情郎不要哥哥。”
“这话说的更没道理!姑娘总是要嫁人的,也没看见过谁家姑娘守着哥哥过一辈子的!”
萧义点头说道“这还要多亏了贵妃娘娘,这样的话我们可不敢在主子面前说。”
萧菩萨哥回头看了看书房紧闭的两扇门,腹诽道这样的话也就只敢当着你们的面说说,在屋里那位面前我也不敢。
“快去吧!将信送出去,咱家的小公主也好安心。”
自从这件事情过后,木南荨和她的关系就更近了一层。
看着她们二人整日亲热的犹如亲姐妹,耶律隆绪在心里也十分开心。经过萧菩萨哥在中间斡旋,她们兄妹也恢复到了以前,之前所有的不快乐都烟消云散了。
萧礼按照耶律隆绪的安排,将信件分别送到了梧桐苑和都酒馆。
自从不管是朝廷还是武林,太平安逸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宋朝皇宫的御书房内,赵恒看着面前的奏折面沉如水。
王侁状告杨家勾结契丹人,通敌卖国。杨家四郎更是娶了辽国的公主,每日锦衣玉食,乐不思蜀。他甚至还把自己与辽国公主的孩子,送回到大宋交给杨五郎抚养。
时间,地点,甚至连那孩子的姓名都说的明明白白,让他不相信都很困难。
这件事情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王侁诬告,陷害忠良;另一种是王侁所奏皆为事实,天波杨府辜负皇恩,卖主求荣。
如果这件事情真如王侁所奏报的那样,外有强敌、内有暗鬼,大宋的江山就危险了。
赵恒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烦躁不安。
杨家所有的尊荣都是他钦赐的,真要是将杨家人通敌卖国的罪证查实了,百姓一定会认为他这个皇帝昏庸无能,不辨忠奸善恶,他这皇帝的面子放哪儿放
从先皇时起,大宋的一些边关要塞大多都是靠杨家镇守。
赵恒独自在书房,越想越害怕,朝着书房外扬声叫道“来人!快来人!”
内侍听到他的召唤赶紧推门而入,跪倒在地,“给皇上问安,您可是饿了外面已经准备好了您平日里……”
“朕不饿!”赵恒不耐烦地打断他,“房叶海呢!他去哪儿了”
“今日是小的当值……”
赵恒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觉得倒是有几分眼熟,“哦……那你去替朕传旨,宣王侁和寇凖进宫,御书房伴驾。”
小太监一愣,随即问道“现在吗”
赵恒眉头深锁,厉声问道“怎么皇上宣大臣还得分时候嘛”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此刻夜已深了皇上明日还要早朝,不如早早休息。毕竟您康泰,这国家才能安稳,百姓才能丰衣足食,小的们也能过上这舒心的日子。”
御前的人整日陪在天子身边,外人看上去荣宠至极。可只有他们心里清楚,自己成日里都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哼!行啊!你们整日里跟在房叶海身边,这溜须拍马的本是学的还真是到位啊!”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哄他高兴说的奉承话,可赵恒却不得不承认,这几句听得他心里舒服了许多。
“行了,朕找他们有急事儿!你去宣就是了……”
“小的遵命!”小太监瞧着自己规劝了几句,也没有什么用处便只能遵旨,漏夜前去两位大人的府邸去宣旨。
第一百零八章 深夜传召
王侁和寇凖深夜得皇帝召见,片刻都不敢耽搁,收拾停当后直奔宫门而去。
寇凖在去皇宫的路上反复思量,觉得或许是边关出了什么大事情,才会如此紧急的召见,这一次到底是西夏还是大辽;而同样被深夜召见的王侁此刻却是洋洋得意,他知道自己的奏折起作用了,皇上即便是没有完全相信,却也在心里存了一个疑影。不仅出了自己多年的这口恶气,更重要的是大辽皇帝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王侁字秘权,东平人。其父王朴,官至后周枢密使。
名门之后,又有军功在身,所以非常得太宗皇帝信赖。
只可惜为人刚愎自用,在雍熙三年的金沙滩战役之中,先是以言语激怒杨继业,随后在陈谷关不肯听潘美的劝阻,执意带兵离开谷口,最终致使杨继业孤立无援,深陷辽军的包围圈。杨继业是不肯做俘虏而撞死在李陵碑前,杨家军在这一场战役之中死伤无数。
太宗皇帝收到消息后大为震怒,将王侁等一众官员贬斥。
经过多年的官场沉浮,终于在自己的努力下再度获得赵恒的重用。
可是,谁也不知道,王侁早就在被遭贬斥的第三年被辽国收买。
如今这一封奏折既讨好了耶律隆绪,又报了自己当年遭贬斥的仇恨。
王侁在心中格外的畅快,他高声的对外面马夫叫道“快一点,莫要让官家久等!”
一炷香的功夫,王侁和寇凖相继赶到赵恒的书房外。二人四目相对后皆是一愣,彼此的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后定没有过多的交谈,恭敬地分站在书房两侧等候传召。
王侁的年纪要长于寇凖,可官职却没有寇凖高。所以,他们二人之间也能算得上是平起平坐了。不过,王侁在心里却开始暗自打鼓。寇凖和杨家的关系极其密切,今日皇上连他一起召见,这说明什么
说明不管是自己,还是杨家都没有完全的得到官家的信任。
他掀起眼皮,偷偷地看了一眼寇凖。
随后腹诽道听说这小子口才了得,虽然秉性耿直,但是心思却缜密,鬼心眼子又多。一会儿官家面前少不了要对峙一番,自己要万分小心才是。
“二位大人,陛下请您二位进去!”小太监将门打开,恭敬地对门外说道。
“多些公公……”
王侁和寇凖二人向小太监道谢后,一前一后步入御书房。
“微臣叩见陛下……”
赵恒手中端着奏折,连眼皮都没抬,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让他们平身。
王侁和寇凖偷偷地相互看了一眼,只能选择继续跪着。
地上的砖石冰冷、坚硬,跪个一时半刻还行,时间久了二人都觉得膝盖被硌得生疼。
尤其是王侁,年纪大了腿上又有旧疾。他偷偷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膝盖。
这动作虽然细微,却也被赵恒瞧见了。
进宫觐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之后回话就会更老实。这是皇帝惯用的伎俩,并且百试不爽。赵恒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在跪下去下面的老家伙也该受不住了。于是扔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眼睛,故作惊讶道“两位爱卿,为何不起身啊!尤其是王爱卿,你腿上有旧伤哪里禁得住这样跪啊!”
“这个……”王侁沉吟了半刻,不敢说什么。
可寇准却直言道“微臣和王大人给陛下请安,为得恩旨岂敢擅自自起身!”
赵恒一听赶紧道“哎呀……都是朕的不是,批阅奏折太过入神,竟然忘了让两位爱卿起身。”说着,他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带二人身前伸手道“二位都是国家的肱骨之臣,是朕的倚仗,其可有半点损伤!快快请起……”
虽说赵恒伸手想要去搀扶,可臣子哪敢如此劳动天子。于是,他们二人皆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用手撑地站起身来。
君臣三人都是做戏的一把好手,帝王的驾驭之术,臣子的恭敬之言一出大戏即将在宋朝宫廷的御书房内上演。
“朕今日碰到了一个难题,所以才会深夜召二位进宫。若扰了二位的清梦,可莫要怪朕啊!”赵恒面带微笑,极为和善地对二人说道。
“老臣不敢……陛下为国为民,日夜操劳。为君分忧是老臣的本分!”王侁赶紧回道。
“是呀,是呀……”寇凖赶紧应承道,“皇上都没有休息,作为臣子又怎敢偷懒呢!再说了,能为皇上分忧解难,是我们做臣子的荣幸啊!”
王侁和寇凖,一个历朝三代,沉浮官场多年;一个侍奉了两代君王,机敏狡猾;他们两个,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皇上故意挖坑,跟你假客气要都看不出来,十个脑袋也保不住一条小命。
“皇上深夜召臣等前来,所谓何事啊!”显然王侁已经等不及了,他现在急迫地想要知道皇上对自己的这封奏折是如何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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