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娇

安锦云想到了她那个不成器的三公子，顿时有些明了了。
她有些不耐的看着齐氏和薛氏絮叨个不停，仿佛是贴心的姐妹一般说说笑笑，完全没有开饭的意思。
她早都饿了，想着这是别人家，硬是按捺着火气。
薛氏自然是得意的，她这个表姐话里话外都有些讨好的意思，看向她的眼神也和小时候大有不同，叫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满足。
齐氏悄悄打量了一下四位姑娘，两位嫡女倒是好分辨，剩下两位却不知道哪个是兰姐儿。
早听说过嫡出的六小姐是个骄纵蛮横的性子，那位周身气度矜贵清高，眼中透着不耐的姑娘应当是云姐儿。
齐氏为对方的美貌稍稍吃了一惊，在泰济这样的地方可没见过生得这么俏丽的人。
四小姐落落大方，温婉柔顺，她在对方小时候见过一面，几年过去，月姐儿出落得越发秀美。
剩下两位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年纪小些的眉眼中带着两三分淡漠和沉静，年纪长些的瞧起来有些忧愁。
不过四位小姐模样都不差，齐氏想着伯府虽然现在势颓，再过两年可说不准了。
所以若是这门亲事能成，实在是再好不过。
这么一想，齐氏心中更是满意。
如此来来回回半个时辰，齐氏终于叫丫鬟摆了晚膳。
一桌子人正安静吃着，却听见外面像是有人踉踉跄跄推门进来，还伴随着丫鬟有些惊慌的阻拦声：“三少爷……夫人正在里面设宴招待客人……”
齐氏眉头一皱，紧张地往门口望过去。
一位年约十六、七的男子歪着身子倚在雕花木门上，微眯着眼看向屋中情景。
齐氏讪讪笑了一下，过去拉着男子胳膊，颇有些讨好的软声介绍道：“这是你表姨母，你小时候见过面的，不知道你还记得吗？你表姨母带着伯府中的几位姑娘来做客，母亲之前同你说过的。”
这么一说众人心下也就明白，面前这位就是王三公子了。
薛氏面色不虞，这个三公子一副吊儿郎当目无尊长的样子，真是叫她心中不喜。
不过想想要嫁的又不是她女儿，薛氏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
王璋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但是一想到齐氏之前给他说过这次是为了他纳妾的事情这才打起两分精神。
先是向薛氏问了好，又用目光一一扫过桌子上的几位姑娘。
薛氏便淡声一一介绍道：“这是四小姐月姐儿，六小姐云姐儿……”
王璋的眼神移到安锦云脸上，之后薛氏的话再也没听进去半个字。
——世间竟是有如此美人儿！
皮肤细润若温玉，眸子漠然若星辰，面容如海棠春色一般明媚，光是抬眸朝自己看一眼都叫人心动。
王璋一时间觉得天地万物都在这美人面前失了颜色，满心满眼都是安锦云。
他咽了口唾沫，眼睛直愣愣盯着安锦云道：“敢问六妹妹芳名……”





锦娇 052 越是不能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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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云眸子又冷了一分，倨傲地看向对方。
男子一身酒气，很明显是从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出来的，眼神浑浊呆滞，虽是穿的像个贵公子，身形面色却像是被酒色掏空一般不健康。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若论关系，王璋顶多能叫安晞月一声妹妹，这般巴巴的凑上去，傻子都看得出怎么回事了。
安锦云没吭声，薛氏和齐氏脸色都不好看，齐氏更是面带羞愧，硬着头皮为自己的废物儿子开脱道：“你这孩子怎的如此不守礼数，现在天色也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安锦云冷冷睨着母子二人，心道怪不得王璋被养成了这般性子，齐氏如此溺爱纵容，是个可造之材都能被养废了。
王璋愣愣的沉浸在安锦云看他的那一眼中，高冷又傲慢，天生一股骄矜贵气，仿佛是千年的寒冰堆在眸底，立时将他心头热血凝固。
越是不能得到的，越是想要征服。
王璋被这一眼看得心痒痒，听见齐氏在旁边说了些什么这才回过神来。
他连忙站直了身子，努力拿出自己最温和的笑容来，做出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道：“如此，我便不打扰表姨母和各位妹妹了。”
他最后扫了一眼众人，眼神在安锦云身上稍作停留。
安锦云觉得跟吞了个苍蝇般恶心，紧皱眉头偏过脸去。
安馨兰更是心下伤心，强忍着没在众人面前哭出来。
那王璋是个什么德行大家已然看得清楚，二婶居然不顾她的死活想让她嫁给这样的人！
安晞月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晚膳用得格外愉快。
用完晚膳后有丫鬟领着各位小姐回房中休息，按照辈分，安锦云和最小的安灵梓在一间屋子。
等齐氏回了厢房后却发现嫡子正等着自己，她脸色不由自主沉了下来，斥责道：“你今日真是太不像话了！旁的时候胡闹也就罢了，当着你表姨母还有伯府那么多小姐的面叫母亲差点下不来台，真是丢尽了我们王家的脸！”
王璋笑嘻嘻的一点都没把齐氏说的话放在心上，从小到大齐氏对他非常纵容，他早就吃透了对方，知道齐氏现下不过是假装疾言厉色罢了。
许是他今日确实做得过分了，不过任何男人看见安锦云这样的姑娘，又有几个能抵抗得住呢。
他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同齐氏认错道：“娘，方才是我心急了些，您别生气。”
如此不走心的道歉，偏是齐氏能接受，面色缓和下来坐到王璋身边去。
“这次是给你纳妾，母亲和你表姨母都商量的差不多了，就是将人请来给你看一眼，”齐氏满意道：“那五小姐安馨兰瞧着是个温柔贤淑的。”
王璋从花厅出来后也跟几个丫鬟打听了一番，听到这话满不在乎地说道：“安五小姐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清。”
“你这话什么意思？”齐氏有些着急：“之前明明和你说的好好的，你也同意此事，怎的现在又要反悔，你叫我这老脸往哪搁？”
“您别急呀，我又没说要反悔，”王璋笑着道：“不过我喜欢六妹妹安锦云。”
想到安锦云的样貌，他眼中露出贪婪的精光，讨好齐氏道：“您同表姨母说说，反正还是两家联亲，就是换个人而已。”
齐氏差点没晕过去，站起来气急道：“你说的轻松啊！那云姐儿是伯爷的嫡女，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别说做妾，给你做嫡妻都不可能！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齐氏神情焦灼疲惫，就差吐口血出来了。
王璋思虑了一番：“母亲，我可是您唯一的嫡子，您忍心看我孤苦伶仃身边没个可心人儿么？”
“我不管，你将六妹妹想办法给我留下来，若是能够近距离相处，假以时日六妹妹肯定会喜欢我的，”王璋面上露出一丝阴郁：“如果不行，那就只能使点手段了。”
齐氏听了后背一阵寒意，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做了不少荒唐事，可是……这毕竟是她的儿子啊！现如今手要伸到伯府嫡女身上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璋见自己母亲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阵烦躁，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我不管！您明日得和表姨母说去，剩下的事情您别管了。”
他踏出门去，丝毫不理会齐氏在后面的呼喊。
西厢房中安锦云洗漱过后就要休息了，却见安灵梓在屋子中慢慢走着面上有些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安锦云疑惑地看向对方：“不舒服？”
安灵梓似乎没想到安锦云会这般主动关心他人，稍微愣了一下道：“……嗯，晚膳用得太迟，总觉得胃里有些沉。”
“你若是嫌我吵，睡里面就是，我待会悄悄上去，不会打扰到你的。”
比起安馨兰有些怕安锦云的感觉，安灵梓身上一直有一种格外的冷静镇定，即使是现在明明觉得自己有打扰到安锦云，却是一种十分自然的轻松态度，甚至没有给安锦云拒绝的机会。
安锦云从榻上坐起身子，看着对方在小小的屋子中踱步。
“我陪你去院子中走走吧，”安锦云随手捞起旁边的衣裳穿好，走过去站在安灵梓面前：“还是说你想在这儿转圈转一个时辰？”
安灵梓想了想点头答应，跟在对方身后推门出去。
因为这趟来泰济是只打算待个一天就回，故而几位小姐都没有带贴身丫鬟，齐氏分派的丫鬟伺候着小姐们洗漱完后也都悉数回了南边的倒座休息，现在院子中除了安灵梓和安锦云二人没有旁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也不说话，但是步伐十分默契，有一种静谧的美好。
与此同时王璋心中惦念着安锦云烦闷不已，直接抬脚去了自己的三姨娘伍氏院子里去。
伍氏见到王璋时很明显眼中带着害怕行了礼，战战兢兢的想要将人请进去，却被王璋甩袖挥开。
伍氏抬头看过去，王璋黑着脸，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她心中咯噔一声，白皙的额上渐渐开始冒冷汗。




锦娇 053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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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初没嫁进来的时候还满心欢喜，觉得王璋此人长得不错，又是嫡公子，一副风度翩翩篇的样子，哪知此人人面兽心，禽兽不如，什么谦谦君子都是假的！
这些年她没少受王璋折磨，那两个姨娘怎么死的她隐隐知道些，早些年还常常同娘家哭诉，只可惜王家势大，而且一旦被发现她乱说话，回来后就会被王璋打得更惨。
如此反复几次，她再也不敢开口，越发的乖巧，只希望能留条命便是了。
可是有时候又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如不过，如此苟活还不如像那两个去了的姨娘一般一了百了，脱离苦海。
她想着想着心中难受不已，硬是忍着不敢哭，因为她知道，若是叫王璋瞧见了怕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伍氏前些日子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若是今日再遭一回……
她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时笑着道：“夫君，晚上寒气重，还是进屋吧。”
王璋懒懒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觉得这世上没人比得上安锦云，对面前女子更是不满。
“跪下。”
伍氏低下头去，不敢露出半点异样的表情，顺从地敛裙跪下。
王璋似乎今日是不打算进屋了，命人将椅子抬了出来，他翘着二郎腿坐上去，看伍氏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样子心头渐渐不耐。
“怎么不说话？”他恶声恶气已然带了情绪：“抬头看着老子！”
王璋直接伸手掐住伍氏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伍氏不敢表现出惊恐来，平稳着声音道：“夫君想听妾身说什么？”
王璋以前喜欢乖顺的女人，见过安锦云后却觉得绵软的脾性有什么意思，还是如安锦云那般如冰山雪莲的，才叫人有征服欲。
他抬手就给了伍氏一个耳光，向后仰了身子倚在椅背上，懒洋洋道：“跟条狗似的听话，老子娶你有什么趣味？”
伍氏心中明白今晚是躲不过去了，这个禽兽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如此难缠。
她忍受着对方言语上的侮辱，只祈祷今夜快点过去。
今夜月光皎洁，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西边花墙外站着的安锦云、安灵梓两人耳中。
两个姑娘散步走到这儿听到人声，仔细辨别之下心中越发惊异，对视一眼后选择听人墙角。
这么一番偷听下来，两个姑娘更是骇然。
安锦云虽然早就知道，却是头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那王三公子的下作。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恶心的人，居然还好端端活在这世上。
这么一想王璋的那两个姨娘怎么没的，似乎就有了解释。
安灵梓像是还比安锦云更镇定些，面上没露出太多嫌色，不过捏着帕子的手十分用力攥成拳头，唇角紧抿眸色森然。
院子中的人一点都没发现，或者说是因为这种场景太过习惯，叫他根本不在乎府中有没有客人。
丫鬟们一个个低着头根本不敢多看，冷不丁的听见王璋命令道：“拿鞭子来。”
跪在地上的伍氏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认命般的闭了闭眼。
“啧，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王璋用力捏着对方窄瘦的脸颊，暴戾道：“我们王家对你还不够好吗？啊？你吃的穿的都是从哪儿来的？啊？”
每说一个“啊”字，他就将手上的力道收紧一分，硬是捏得伍氏本来就没有肉的脸变了形。
“三少爷，鞭子来了，”虽然看了这么多次了，每次发生时还是忍不住心上发颤，丫鬟捧着托盘走过来，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王璋松手甩开伍氏，瞥了一眼后轻飘飘道：“蘸上盐水。”
丫鬟不敢抗命，应声后按照吩咐做了。
伍氏心如死灰，想着自己今夜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王璋伸手取了蘸完盐水后的鞭子，先是在空中扬了一鞭，看见伍氏害怕得浑身一颤顿时哈哈大笑。
没等伍氏心上缓过来，王璋猝不及防一鞭子甩过去，直接抽在了伍氏胳膊上。
伍氏口中发出一声哀呼，胳膊上的衣袖连带底下的皮肉一下被抽烂，人往前一扑趴在地上。
那被抽烂的地方先是猛然间的撕裂，接下来就是沾染到盐水后的折磨。
“不准出声，”王璋用手掰了掰鞭子：“你是知道爷的习惯的，这才第一鞭就受不住了？”
人命在他眼中，如草芥般可以随意摧残。
伍氏白着脸，硬是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好，之后又受两鞭，居然一声未吭。
“好了，就到这儿吧，”王璋似乎终于心情舒畅了，将鞭子放了回去，借着月光看伍氏身上渗着血的伤口。
若是现在跪在他脚边的是安锦云，那该有多棒？
他不由得幻想起来，安锦云那张冷艳的脸上染上了惊恐，哭着向他求饶……
“收拾一下，进屋伺候，”王璋轻轻拍了拍手，起身先进屋去。
伍氏抬起头来时眼神空洞，没想到自己受此折磨后居然还要……
院子里渐渐没了声，花墙外站着的两个小姑娘心绪翻涌。
许久，安灵梓咬牙切齿骂一句：“人渣，猪狗不如的东西！”
安锦云看着她灼灼的眸子，终于从对方身上看到了那种一直以来潜在的力量。
虽然安灵梓一直很是低调，但是她的眸底总是很深，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韧性。
她沉默着任对方平复了一下心绪，问道：“胃里舒服了吗？回去休息吧。”
安灵梓点头，随着对方回了屋子，两人一同除了鞋袜准备就寝。
安锦云将屋内的蜡烛吹灭，黑暗一下笼罩了两人。
“六姐，这事情得告诉二婶，五姐姐绝不能嫁给这样的……”安灵梓咬着牙，甚至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词来形容王璋。
她转过身来，眼中带着愤恨。
安锦云平躺着身子，冷静道：“你觉得二婶难道不知道吗？”
安灵梓的心沉了下去，半晌说不出话来。
“别想太多了，我说过会帮五姐自然不会食言，睡吧，在别人家不得晚起，”安锦云翻过身去背对安灵梓，再不言语。




锦娇 054 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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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众人在花厅中用了早膳，齐氏提议带着各位小姐在府中四处逛逛。
王家的宅子在泰济确实算是修建得很好了，抄手游廊从垂花门贯穿着东西南北几个院落，用来会客的花厅地处小花园，北边后院还有一个大花园，假山流水，亭台楼榭一样不少。
齐氏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与薛氏走着走着就停在了一个小亭子中不再走动，几位姑娘百无聊赖地自己随意转转。
安锦云对花园里的景致没什么兴趣，毕竟她连天家的御花园都逛过，其他的就算再好也越不过御花园去了。
就算是伯府、淮安外祖家都比王家的宅子大得多。
正是林花似锦、新绿初绽的时候，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安锦云不爱凑热闹，瞧见池塘假山后头有一大片白玉兰甚是好看，遂一个人慢慢走过去。
玉兰花期短暂，如这般一大片绚烂绽放，迎风摇曳的场景不多见，伯府中虽然也有，但只是在小亭子和楼榭旁种着几棵。
安锦云正微微仰着头顺着树干往上看最高处的那些玉兰花，冷不丁听到一个声音：“六妹妹喜欢玉兰花？”
安锦云回头，只见王璋站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正笑着看她。
“王三公子请自重，我可不是你妹妹，你须得称我一声安六小姐才不失了礼数，”安锦云警惕的看了一眼王璋身后，竟是一个丫鬟小厮都没带，偌大的花海中只有他们两人。
这边正好被假山挡着，薛氏她们看不清楚这边的情境。
安锦云瞥一眼假山那边，快速道：“我要回去了，二婶见不着我会担心的。”
王璋几步走过来逼近安锦云，用身子将窄窄的小径堵住，温和笑道：“在我们王家表姨母有什么可担心的，六妹妹你这话就见外了。”
“你是晞月表妹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所以我称你一声六妹妹不算失礼，”他说话间越走越近，安锦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安锦云的黑眸紧紧盯着对方，一边重复说道：“麻烦王三公子让一让，我要回去了。”
“急什么？六妹妹不是喜欢玉兰花吗，何不多看一会儿？”王璋笑得令人起鸡皮疙瘩，特别是安锦云在知道了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情况下。
明明看起来挺正常的，背地里却如此畜生。
金玉其外没有，败絮其中倒是真的。
因着此处只有两人，安锦云越发紧张了起来，生硬道：“我并不喜欢玉兰花，三公子会错意了。”
王璋看着少女冷漠却又警惕的黑眸，只觉得对方好似个受欺负的小动物一般——好玩。
如此好玩的东西，理应留在他身边才是。
“六妹妹生得极美，与这玉兰花很相配，玉兰花优雅孤傲，正如六妹妹表现得这般……”
他语气放轻，抬手摘了一朵试图给安锦云插到发鬓上。
安锦云退无可退，直接伸手“啪”一声打掉了对方递来的玉兰花。
“三公子若是再这般我就要告诉齐夫人去了，”安锦云语气强硬：“还请三公子让开，我要过去。”
王璋手背被打得一阵疼，想必安锦云是害怕了用了不少力气，他眸子沉了一沉，很快又笑起来。
反抗的猎物才好玩呢。
“六妹妹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安锦云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道：“若是想让我高看你，三公子就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王璋渐渐被惹火，只觉得安锦云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逼视对方道：“六妹妹不要惹恼了我。”
惹恼你，又怎样？
安锦云不免觉得好笑，眼中实实在在带了轻蔑的笑意，这王璋仗着齐氏的溺爱，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凭他也敢威胁自己，可笑。
许是她面上的嘲讽和鄙夷太过明显，王璋彻底被激怒，欲要伸手拉住安锦云。
安锦云的手摸在自己腰间的香囊上，王璋若是敢碰她一根指头，她非要这人半身不遂！
千钧一发之际，安锦云听得小径那头有人喊她。
“六姐，二婶找你呢，”安灵梓快步从假山那边走过来，隔着王璋稳稳拉住安锦云的手。
“失礼了，还请王三公子让一让。”
安锦云感受到对方手心略有些濡湿，很明显也是害怕的。
但是对方反应却很快，而且很勇敢。
王璋到底是不敢将这件事情声张出去，看了安灵梓两眼后侧身让出位置。
安锦云在同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心底轻道一句算你好运。
安灵梓过来救的不是我，是你。
安灵梓拉着安锦云穿过重重花影来到前面众人说话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她忘记放开两人牵着的手，看着安锦云的黑眸道：“以后莫要单独去那种地方，那个……混账指不定要做什么呢，我怕六姐吃亏。”
她其实在心里各种不堪入耳的词都骂了一遍，选了一个不那么有辱斯文的说出来。
安锦云捏了捏对方的手心安慰道：“不会，多谢七妹前来解围。”
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吃亏的，若不是安灵梓来得巧，现在那王璋已经是一条残废庸狗了。
“你们在那儿说什么呢？”安晞月从薛氏那边走过来，好奇的看着两人相互牵着的手，意有所指道：“我竟不知，六妹妹与七妹妹的关系何时这样好了，以前七妹不是总爱和五妹走在一起么？”
安锦云淡淡瞥她一眼：“四姐言重了，都是亲姐妹，用不着分这么清的。”
安晞月点点头，也伸手拉住安锦云：“自然，母亲有事情要同咱们说，过去吧。”
薛氏正和齐氏坐在亭中等她们，面容严肃瞧不出情绪，桌子上的热茶已经凉了尚未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