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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茗芷
他半边身子被淋湿,没有丝毫不快,面上还是一派温和,叫人猜不出心思。
安锦云总算是将屋子里的人都支出去,安辰星被送走后,瑶琴就好办了,这是个从来不多过问的。
她将秦朔领进暖阁去坐下,少年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亦书幸灾乐祸,没等她嘴角上扬,就看到安锦云黑眸中全是愧疚道:“对不起,叫你久等了。”
这下轮到秦朔嘴角上扬,微笑道:“没事。”
只是这个笑,怎么看都有两三分“故作坚强”。
安锦云心一软,连忙喊亦书去拿条干手巾来,自己亲自上手帮秦朔擦头发。
亦书不可思议,这人不但不要脸,还心机深重!
对于秦朔来说,他既然察觉到安锦云对他态度的转变,便忍不住想要再进一步,所谓打蛇随棍上,就算现在装得“柔弱”些怎么了,只要能与云儿多多接触,他躺下装死都行。
对不起,皇子就是这么不要脸,而且能屈能伸。
面子上算什么,哪里比得上现在云儿为自己亲自擦头发?
安锦云不怎么会照顾人,更不要说是这种细致活儿。
她拿着手巾犹豫半天,最后给秦朔轻轻揉搓了一下发尾,看着还湿着的前面有些发愁。
“唔……怀湛公子,能否先将玉冠取下?”
秦朔二话不说,伸手将头发散了下来,青丝落在鬓边,更显得慵懒无害,温润如玉。
安锦云专心给对方擦头发,暖阁内显得很是温馨。
“多谢锦云姑娘,”秦朔温声道谢。
头发是擦好了,这湿着的衣服怎么办?安锦云为难的看了一会儿,自己又没有男子的衣服给对方换,可是穿着又怕秦朔感染风寒。
“你,自己脱衣裳,”安锦云发令道,面上瞧不出半点害羞。
秦朔和亦书双双愣住,亦书吓得声音都抖:“六小姐?”
就算您喜欢他,这进展未免太快了些吧?更何况奴婢还在这儿呢!
秦朔没等亦书再说出什么阻止的话来,几乎是在瞬息间除去了外衣。
正待他的手放在里衣领口的时候,安锦云慌忙捂了眼睛喊道:“诶诶诶?你做什么呢?”
秦朔的手停下来,羞涩的看向安锦云。
嗯,只要云儿愿意,他没有名分也可以。
安锦云从箱子里拽出来一件自己最喜欢的粉色暗花蜀锦滚兔毛斗篷,给秦朔当头扔了过去。
“穿上,小心着凉,”安锦云可不管这粉色的衣裳穿在男子身上多么古怪,想着保暖就是。
又命亦书将秦朔脱下的外衣拿去烘干,亦书松了口气赶紧抱着衣裳走了。
秦朔怎么说都有八尺之高,常年练武身材也健硕,如此低眉顺眼的裹着安锦云的斗篷,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秦朔自进屋子来就打量了一番周围布设,安锦云的屋子没有很重的姑娘家的特质,不过窗棂、隔断、格扇上都雕着安锦云喜欢的花样。
有扇状梅瓶,有春鸟啼山,天气好的时候映着外面的垂丝海棠,像是一幅画一般。
屋子中的熏香和两个人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秦朔差点以为自己是这屋子的另一个主人。
安锦云喜欢坐在窗边,在光线最好的地方搁了一张桌子,旁边放着一架琴。
她将安辰星送给她的字帖好好收起来,整理对齐放在桌子的右上角。
“以后不准偷偷溜进来了,”安锦云给秦朔倒了一杯热茶,再次无奈道:“好在这次发现你的人是我,万一你被别人瞧见了怎么办?”
想来秦朔的身手应当是不错的,这次怎么站在如此显眼的位置?
没等安锦云问,秦朔饮了口热茶说道:“锦云姑娘误会了,我是跟着陵山先生一同来的。”
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陵山先生?”安锦云一时之间没弄明白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继而想到安晞月多交的那五倍钱来。
她满意的看了秦朔一眼,嗯,这事做得还算可以,上次王三公子的结果也还行。
“这么说来,怀湛公子师从陵山先生?”
秦朔的琴艺当然不止陵山先生教过,全天下最好的乐师都在皇宫里,教乐坊中高手众多,皇帝的儿子,得到的自然是最好的。
安锦云好奇地打听道:“那怀湛公子可听说过一架叫做‘琼响’的琴?”
秦朔默默咽下一口热茶,怎么没听说过呢,那不就是自己屋子里放的那架琴么。
“琼响”本是前朝乐府中的东西,听闻弹奏时势如惊雷春风,声音好像完美无瑕的玉一般清冷又柔和,似摄人心魄很是邪门。
后来在前主不小心得罪了皇帝后,这架琼响便被扔在了教乐坊中蒙尘,一直到秦朔将之找出来。
他不信那些东西,第一次拨弄时就知道这是一架十分难得的好琴。
可是安锦云怎么会知道呢?
琼响一直在皇宫中,从未在坊间流传过,安锦云却能准确叫出这琴的名字。





锦娇 066 像个姑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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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姑娘是如何知道这架琴的?”秦朔不动声色的套话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号。”
安锦云面不改色:“曾在书中看到过,许是记错了也不一定,我现在用的这架琴不是很顺手,想换一个。”
秦朔点点头:“若是我知道这琴的下落,一定会告诉姑娘的。”
安锦云将靠墙的琴转过来与旁边的桌子相对:“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我一直想见识一下陵山先生的琴艺,怀湛公子可否为我弹一两段?”
你进了我的屋子,喝了我的茶,穿了我的斗篷,总不能小气的连弹琴都不愿吧?
秦朔自然不会拒绝,顺从地走过来拨了两下,开始弹奏《关雎》。
安锦云这时候才发现,与她莹润纤细的手指不同,秦朔的手骨节分明且掌心指腹略有薄茧,似乎是常年使剑握笔形成的。
她还记得自己死后对方抱着她时,掌心的那种灼烫感透过单薄的衣裳传递过来。
少年微垂着眸子,神情专注自然,嘴角带着恬静淡然的微笑,墨色的长发散在侧脸。
秦朔的琴技确实是不错的,但是比起来安锦云,还是差了一截,毕竟术业有专攻,他用不着精通这个。
安锦云本就聪慧,在琴艺上更是天赋非凡,听秦朔弹过一遍之后,对陵山先生的风格在心里大概有了个印象,自己下手弹时,竟可做到融会贯通,将陵山先生的曲风仿了个七分像。
秦朔微微吃惊,他不知道云儿居然如此厉害的。
他跟着陵山先生学艺已有四个月之久,安锦云现在比他更像陵山先生的学生。
“有一处弹错了,”秦朔出声提醒道。
“哪儿?”
安锦云话音未落,便觉得背后贴上一个温热的身躯来,她转过脸去,淡色的唇瓣差点擦过秦朔的脸颊。
秦朔俯下身子,伸出双臂来虚虚圈住少女,温热的手掌将安锦云的小手拢在里面,手把手的教了一遍方才安锦云弹错的地方。
“懂了吗?”秦朔偏过头去,绵长轻柔的呼吸落在安锦云颈边。
没懂我可以再来一遍,他的手跃跃欲试。
安锦云的眸子乌黑明亮,白皙的皮肤上带一层淡淡的粉,耳边的白玉坠子衬得她气质出尘,她似乎凑近了一些,眼中带着笑意。
秦朔见到对方,总能想到许多天下最美好的东西。
夏时夜晚的漫天星光,极寒之地的彩色光带,皇宫中红墙绿瓦下一丛开得艳丽的月季花,瑟瑟秋日里突然吹过来的一阵暖风。
水晶帘动,春风拂槛,晚来天欲雪,秋水共长天一色,晴日暖风生麦气,暗香浮动月黄昏。
又甜,又软,又轻,又柔,像带着许多瑰丽的梦,触不到时心心念念,走得近了如饮烈酒,总是渴求,总是不够。
此刻心上人就在怀中,眸子中的笑意清矜瞧着他,他心头一热,虚拢着对方的手一把抓紧。
娇娇小小,软玉温香。
安锦云突然喜笑眉开,像是一整季的雪水融在了眼睛里。
她越笑越停不下来,歪倒在琴架上一手揪住秦朔身上的兔毛斗篷,断断续续道:“怀湛公子……这般……像个姑娘似的!”
秦朔呆住,脑子里那些旖旎想法全没了,只剩下一句“像个姑娘……个姑娘……姑娘……娘……”。
秦朔心里苦。
他连忙收回手臂,起身站到了一旁。
安锦云见对方站起身来越发觉得好玩,眼中甚至笑出了眼泪来,忍了又忍,这才道歉道:“失礼了。”
不过那扬起的眉梢和上翘的嘴角,怎么都不像是道歉的样子。
“好了,我不笑了,”安锦云见秦朔面容严肃,有些心虚的拽了拽对方:“你听听我这次弹得可对?”
她正襟危坐,将方才秦朔给她指出来的地方又弹了一遍。
秦朔坐到桌子边去,没有说话。
安锦云走过去推了推对方的肩膀,有些犹疑和莫名的害怕。
不是吧,真生气了?
说起来,她不过是仗着对方喜欢她,这敢才如此胡作非为。
她性子本来就是骄纵的,别人说的没错,她被外祖母白氏宠坏了。
她上辈子太惨太蠢,这一世便收敛许多,不敢于外人面前露真心,只有在秦朔面前,她才能笑得像刚才那样酣畅淋漓,无所顾忌。
但是每个人都是有脾性的,秦朔是当朝四皇子,日后的王储,如此被她嬉笑,寻常人早该生气了。
安锦云突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她生平第一次,居然起了想要刻意讨好一个人的心思。
这种感觉于她来说十分陌生,叫她一时愣在了原地,眼神迷茫。
安锦云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伯府嫡女的身份,凡事随她心意,若是喜欢,草莽村夫也嫁得,若是不喜欢,泼天富贵又如何?
她骄矜高傲,哪里有过讨好别人的时候。
秦朔本是心中郁闷,半晌没好意思开口,如果便错过了安锦云眼中的许多情绪。
他目光一扫看到桌子右上角放着的字帖,眼神在“凌岳”两个字上停留。
“锦云姑娘喜欢凌岳公子的字?”
“啊?……哦哦,”安锦云回过神来回答道:“是大哥给我拿的字帖,我觉得尚可,可惜只此一本,听哥哥说坊间流传不多。”
这世间的许多事情玄玄的好奇妙,秦朔以前从未想过自己的字只能得别人的一句“尚可”。
他心中对安锦云爱意更深,笑意温柔道:“巧了,在下正好有他的字帖,下次相见时可以带给锦云姑娘。”
只要云儿喜欢,回去写个十本八本不是问题。
“竟是如此巧么,”安锦云有些讶然:“锦云提前谢过公子。”
不过想想也说的通,秦朔到底是皇裔,路子比寻常人野一些,能找到此人的字帖也算不得什么。
没等二人再有交谈,亦书抱着烘干了的衣裳回来了。
小丫头微喘着气,来去皆是用跑的,生怕耽误了时间叫秦朔钻了空子。
“雨停了,”安锦云这才注意到窗口一缕微光漏进来。
门外骤雨初歇,天色微霁。




锦娇 067 当初是你要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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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晞月的琴学得很不顺利。
陵山先生许是跟贵勋们来往惯了,行事举止都有些漫不经心的清高,对她有种莫名的……不喜。
他教的东西十分晦涩难懂,而且新的曲子只弹一遍,安晞月根本记不住那么多复杂的指法,几天下来硬是一点都没学到,不进反退。
但是她不敢跟薛氏和安二爷说,陵山先生要的价她是知道的,她不能告诉父亲自己跟着好不容易请来的先生什么都没学到。
安二爷要是知道了怕是能当场气吐血。
于是安晞月就只能装模作样每日按时上课,然后脑袋空空的将陵山先生送走。
她不明白,难道陵山先生之前就是这般教学生的?还是说她真的太愚钝了?
就这么一直到月底,安晞月赶紧和安二爷说自己不想要陵山先生来教了,借口是觉得陵山先生太贵,舍不得父亲花那么多钱。
安二爷看着一脸哀求的女儿真想一耳光刮过去,当初是你要学琴,学琴就学琴,现在又要说家贫,把琴师都赶尽?
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多事的女儿?
当然,安二爷最终嘴角抽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之后去给陵山先生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才将人请走。
陵山先生走了,盛京内却再无人敢来教安晞月的琴艺。
安晞月最初的那个先生也是不错的,被薛氏无缘无故辞退,又听说了薛氏的那些胡言乱语,当即气得将事情散播了出去,这下盛京内哪里还会有人来给安晞月教琴,谁知道会不会被无中生有污蔑,辱没了名声。
王氏也被气得不行,她对这个孙女向来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现在安晞月的琴没人教导只能自己照着琴谱练,如此下去能有什么成就。
安锦云收到了淮安的来信,信中说表嫂的孩子要办满月宴,问安锦云想不想来。
安锦云早就想外祖母白氏了,立马给淮安回信说自己要去恭祝表嫂孩子满月。
白氏生了三个孩子,安锦云的母亲是最小的那个,嫡孙辈中就出了安锦云一个女孩儿,又那么小没了母亲,怎么能叫白氏不心疼呢。
安锦云被生下来的时候瘦弱得跟个小老鼠似的,说是胎中不足,在盛京中养了两年更加虚弱接连生病,便被白氏强行接到了淮安去养着,这才慢慢好起来。
没想到外孙女养好了,自己女儿却病没了。
白氏一直拿安锦云当亲孙女看,三个嫡孙都没有安锦云那么好的待遇。
安锦云在淮安,那可是真真是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
安锦云的三个表哥中,盛表哥、轩表哥都已经成亲,这次满月的孩子便是轩表哥的,只有然表哥因为想入仕,还未考取功名,所以一直拖着没有娶妻。
她心里一动,想着安馨兰因为之前的事情回来后大哭了一场,闷在屋子里整日不出门郁郁寡欢,若是能嫁与然表哥,自然是极好的。
然表哥的人品她是知道的,后来又中了举人,纪家又是何等富庶,安馨兰嫁过去不会不好的。
而且现在安馨兰过一年才及笄,不耽误然表哥读书的。
如此一想,安锦云便过去寻安馨兰,问对方愿不愿意同自己出去散散心。
张氏见自己女儿自泰济回来后就没有笑过,自然是心里着急的不行,听安锦云愿意带着安馨兰去淮安自然点头应允。
两个人便收拾了一下东西,坐上马车前往淮安。
随着周围景致与盛京渐渐有所不同,安馨兰的心情也慢慢舒缓下来,眉间阴郁淡了不少。
因为是回外祖家,安锦云便将瑶琴和亦书都带在身边,亦书没有亲人,瑶琴的家人都在淮安,可以挑个时间放对方顺便回家看看。
安锦云的母亲嫁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很多的下人护院,现在基本上都在三个兄妹院子中做事。
安辰星听说安锦云要回外祖家去,怕安锦云自己带的人不够,又将自己院子中的许多护院给了安锦云,护着两个小姐的周全。
纪氏带来的护院都是从淮安武馆出来的,身手很好且忠心。
既是要参加表侄子的满月宴,安锦云又带了不少贺礼,赏下人的金叶子、各种精巧点心、糖都准备的齐全。
这些本都是该主母做的事,如今安锦云只得靠自己。
回淮安的路有一段极其难走,安锦云被颠簸得胃里翻江倒海,面色发白。
等到了淮安纪家的时候,安锦云已经手软脚软没有劲走路了,亦书和瑶琴一人一边将安锦云扶着进了纪府。
白氏早就得了消息,急急忙忙换了身精神的褙子往影壁去迎。
三房庶出的孙女纪芮佳正好在白氏房中请安,听说安锦云来了面色当下阴沉下去。
白氏将安锦云宠得无法无天,当年安锦云在的时候嫡孙尚且比不过,更别说她这个庶出,好不容易盼着安锦云走了,她作为府上唯一的女孩儿也是得宠的,如今安锦云又回来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纪府上下除了白氏,又想起了那些年被安锦云这朵跋扈的霸王花支配的恐惧。
纪芮佳没办法,只能跟着一大群人出去匆匆忙忙迎安锦云。
安锦云穿一身逶迤拖地樱桃红镂花折枝牡丹荷叶裙,耳上戴了一对水透的红宝石坠子,绣金云纹的腰带上挂着一个海棠金丝纹香囊,通身华贵无比,光彩照人。
白氏最喜欢她这样打扮,安锦云想表现出自己在盛京过得很好,免得外祖母担心。
“云姐儿——”
白氏七十来岁了,看着精神矍铄腰板硬朗,遥遥的就喊安锦云。
安锦云怕对方走得太急,自己先跑过去抱住对方。
“外祖母……”安锦云叫了一声就想起上辈子的许多事来,她真是太混账了,叫年纪这么大的外祖母为她操心。
她有些哽咽,将头埋在白氏怀中忍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白氏心里也难受,她最最疼爱的外孙女,不知道在盛京过得如何,如今总算是见到人了。




锦娇 068 失了她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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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云姐儿这小脸瘦的,”白氏摸了摸安锦云的下巴,心中酸涩难忍:“这下巴尖得都能锄地了。”
安锦云立马破涕为笑:“外祖母,我又不是个锥子精!”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白氏亲自给她喂饭,一口一勺白米饭,最后吃得她胳膊都胖成一节一节的莲藕状了。
白氏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看见她胖乎乎的更是整天抱着爱不释手,有人敢提出异议就反驳说:“你懂什么,这是有福之相,我们云姐儿以后是要享大福的。”
后来是柳大夫说这样对身体不好,白氏这才控制了她的食量。
如今忆起这些事情,竟如同像在昨日一般清晰。
安锦云强忍着鼻尖酸楚,脸色苍白,额上因为赶路沁出了细汗,和白氏站在大太阳下更是受不了,刚拿出帕子擦了擦准备说赶紧进去,却听得白氏旁边的少女轻嗤一声。
“几年不见,云表妹倒是越发柔弱了,”纪芮佳冷冷看着安锦云,厌恶之情表露在脸上。
也怪不得纪芮佳不喜欢安锦云,纪家的孩子,大约都对安锦云“心有余悸”。
安锦云刚开口说了个“我”字,突然一阵头晕扶着亦书直接吐了出来。
安锦云吐完后连忙漱了口,看着纪芮佳笑道:“方才在马车上被颠簸的难受,看到表姐这才痛快吐了出来,多谢表姐。”
这倒是实话,吐完舒服多了。
纪芮佳脸色一黑,这不是暗讽她长得丑?
白氏心疼不已:“快快快,快进屋去,别给晒中暑了。”
一群人便簇拥着白氏和安锦云到大厅去,白氏命厨房做点清热解暑的绿豆汤来,又叫丫鬟给安锦云打扇。
安锦云纯粹是坐车坐晕了,不过也没有出声阻止,免得叫白氏担心。
“外祖母,您别忙活了,我没事儿的,”安锦云进屋子来坐着缓了一会儿气色便恢复不少,呷了口凉茶向白氏介绍安馨兰。
白氏看着安馨兰给她行礼,笑着道:“兰姐儿不必拘礼,来淮安便和云姐儿好好玩。”
幸好安锦云带来的不是伯府二房的孩子。
她当时将安锦云送回盛京的时候,就看得出王氏那个老虔婆心都偏到天上去了。
那二房的薛氏本就是个不好对付的,王氏又一味宠着安晞月,不知道安锦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云姐儿本就赤纯可爱,在淮安的时候尚且有她护着,在伯府岂不是要被生吞活剥了。
面前这个兰姐儿瞧着还算乖顺,云姐儿与之交往应该是吃不了什么亏的。
白氏心绪翻涌,凡事还是站在安锦云的立场上考虑。
她不动声色笑着问了安馨兰一些问题,安馨兰句句实话,听得白氏是一肚子气。
果不其然这薛氏母女两不安好心,看云姐儿是个没娘的便使劲欺负,那月姐儿小小年纪竟被教导的如此心机深沉,故意与云姐儿交好带坏云姐儿。
这才几年,云姐儿的坏名声竟是在盛京都传遍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还有那安永年,当初她就没看上对方,不是很同意女儿嫁给对方,果然是个没用的软骨头,看见云姐儿被欺负了管也不管,这当爹的要着有什么用?!
云姐儿性子鲁直,心里没有那些个弯弯绕绕的,怎么玩得过那群老狐狸啊。
小的时候云姐儿磕破膝盖怕她担心,硬是藏着没说,洗澡的时候才被婆子发现,她可以想象到云姐儿就算在伯府受了委屈,也是不会吭声的。
白氏心中长叹一声,是她将安锦云养成了这种性子,失了她的庇护,安锦云在别处肯定是要吃亏的。
可是她的云姐儿眼神澄澈清明,心地善良又乖巧,她怎么舍得让世间污浊脏了对方?
白氏想得劳神劳力,看着安锦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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