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娇

她倒是想将安锦云永远养在身边，这样谁都欺负不着，可是她总得放手，她老了，还能活几年呢？
安锦云看出白氏心情低落，连忙问起轩表哥的孩子来。
白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絮絮叨叨地说着：“长得白白胖胖的，可比你小时候精神多啦，你那时候就跟个小老鼠似的，躺在襁褓里闭着眼吮指头，叫我心疼得不行……”
似乎是发现自己跑题了，连忙拽回来：“你轩表哥给起名叫做纪天睿，明儿你表嫂抱来给你瞧瞧……”
安锦云笑着回复：“睿哥儿以后定是个聪明伶俐的，随我表哥。”
白氏一挥手：“随你表哥可就完了，那小子哪里聪明了，小的时候和你一同读书没你半分伶俐的，支支吾吾半天背不出课文来，气得我想揍他。”
安锦云哭笑不得，轩表哥如今都娶妻生子了，怎么外祖母还是半点面子都不给留。
如此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讲安锦云，白氏脸上洋溢着喜色，说起安锦云小时候的事情怕是能讲个三天三夜。
纪芮佳早就行礼告退了，安锦云一来，白氏心里眼里放不下别人，她心里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要用晚膳，白氏总算是不讲了。
纪府上下知道安家表小姐、老夫人的心头肉来了，那是不敢懈怠的，一个晚膳准备的跟年夜饭一样，就这样，白氏还特意吩咐着又多加了几道菜。
大圆桌子上被放得满满当当，还尽都是些难得的东西。
安馨兰心里暗暗吃惊，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富庶的人家，而且这白老夫人宠爱六妹，席间恨不得亲自给安锦云夹菜。
“外祖母，我不是小孩子了，您别担心我，您吃您的，”安锦云无奈劝道，半天白氏就笑着看她吃了，自己碗里的饭尖尖都还在。
她曲线救国道：“这药膳乳鸽汤炖得不错的，您尝尝。”
她起身去给白氏布菜，白氏眉开眼笑全盘收下：“哎哟我的乖孙女儿，你喜欢就好，今儿厨房做的不错，有赏。”
安锦云松了口气，在白氏慈爱的目光下用了满满一碗米饭，好在时候还早，与安馨兰出去消消食也就是了。





锦娇 069 不想像上辈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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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安锦云去给白氏请安的时候，宁安堂中十分热闹。
纪浩轩的嫡妻高氏抱着睿哥儿，见到安锦云连忙招呼道：“云姐儿长高了不少。”
纪家上下都知道白氏宠着安锦云，现在这位表小姐回来，生怕惹了安锦云不高兴。
安锦云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小心翼翼来，行完礼后凑近睿哥儿瞧了瞧，果然如白氏所说长得白胖讨喜。
安锦云笑着将一早准备好的一把长命锁送给睿哥儿，夸赞道：“表哥表嫂好福气，睿哥儿瞧着就是个机灵的。”
高氏愣了一下才将长命锁赶紧接过来收下，要知道以前安锦云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呀呀……”高氏怀中的孩子似乎很是欢喜，看着安锦云笑起来。
高氏脸上浮现出为人母的幸福来，逗弄几下孩子笑道：“睿哥儿喜欢他锦云姑姑呢。”
小孩子能懂什么呢，高氏不过是想讨老夫人欢心罢了，不过白氏瞧见确实欣喜。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后，高氏将孩子交给奶妈，纪信然和纪芮佳也来请安了。
两个人看见坐在白氏身边的安锦云，纷纷头疼，纪信然还好，书读得多了自有一种稳重，和安锦云淡淡打了声招呼就当安锦云不存在。
纪芮佳年纪小憋不住气，冷着脸没有回礼。
白氏皱着眉头看向纪芮佳，满室热闹突然凝固成冰。
安锦云有些落寞，在白氏发火之前连忙替纪芮佳说话道：“我记得小时候佳表姐就是不爱说话的……”
可惜纪芮佳并不领情，安锦云虽然没有刻意为难过她，但是大家对安锦云的这种众星捧月一般的讨好感叫她早就对安锦云心生不喜，这种刻板印象根深蒂固，一下子改不了，可不是安锦云两三句话就能叫她改观的。
她冷哼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故意跟祖母告状？”
安锦云秀眉一折，既然对方不领情那她也没必要再热脸贴上去。
“表姐误会了，云姐儿并没有那个意思。”
高氏看着老夫人脸色明显沉了下来，连忙出声打圆场：“佳姐儿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你们小时候玩得可好了，刚刚怎么同你表妹说话呢？”
纪芮佳一听更是不快：“怎么就是我不懂事？分明是她……她……”
纪芮佳“她”了半天，回想了一下方才的事情安锦云确实是半点错都没有，甚至为她说了话。
她一时接不下去，甩袖站起身来：“祖母，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纪芮佳说完，纪信然也跟着行礼告退，自始至终没有多看安锦云一眼。
“欸……这些孩子……”高氏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勉强跟白氏坐着说了会话。
纪芮佳和纪信然出去后，纪芮佳就迫不及待的跟纪信然说道：“三哥，那安锦云还是那副样子，真是叫人讨厌！”
纪信然没有接话，只丢下一句：“你少说两句吧。”
虽然嘴上不说，纪信然对于安锦云这个表妹到底是讨厌的。
他小时候不管愿不愿意，只要安锦云无聊了，白氏就会喊他去陪安锦云玩。
安锦云耍性子要树上还没成熟的果子，不要下人去摘，非要他上去。
结果等他爬到树上之后，安锦云直接将梯子撤了，然后叫人不准放他下来。
他那个时候也是个孩子，但是白氏知道后没有半分不满，反正只要安锦云高兴别人怎么都行。
他这个嫡孙，比不上安锦云半分。
比之纪芮佳还敢明着不满，他根本不想再抗争些什么，不论安锦云对与不对，最后受罚的都是他们。
宁安堂中只剩下安锦云和白氏，白氏一早就压不住火气了，沉声道：“云姐儿，你佳表姐那儿我回头说她，她就是被惯的……”
“外祖母，不用这样，”安锦云淡淡笑了笑，似乎丝毫没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佳表姐没做错什么，你若是因为这件事说了她，以后她定然更加讨厌我。”
“讨厌我也就罢了，怕是会对外祖母也心生怨恨。”
白氏看着安锦云这副懂事样子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吐了一句：“她敢！”
“外祖母，您放心，不论是在盛京还是在淮安没人敢欺负我的，您不用担心我受了委屈，倒是我小的时候做了许多混账事，”安锦云垂下眸子，手上摩挲着杯子上的花纹。
“说起来如今也是我咎由自取，我若是再不知改过……”安锦云声音低下去，没有说完。
她不想像上辈子一样，连死后都被万人唾骂。
白氏心中难受，抱着安锦云道：“你哪里做错过，都是他们不知道让着些你这个妹妹……”
白氏自然知道小时候因为她偏心安锦云，从而忽略了孙子孙女的感受，但是那也是她的错，安锦云何时做错过。
那个时候安锦云懂什么呢，她那么喜欢表哥表姐，整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脸上全是笑意。
小小年纪没有母亲就够可怜的了，让她这个外祖母护着都不许吗？！
不过云姐儿说的是对的，若是她再加以干涉，这几个小辈肯定对云姐儿喜欢不起来。
以后她若死了，还得让孙子们帮忙护着云姐儿呢。
……
从宁安堂回来后安锦云便带着安馨兰逛纪府，纪府比伯府可要大多了，光是两人住着的西跨院都得走两刻钟。
两个人身后跟着一大帮丫鬟下人，白氏生怕安锦云在府上出了什么问题。
两个人站在花园中说话儿，安锦云突然面色凝重道：“你别动。”
安馨兰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她一动不动，顺着安锦云的眼神看过去，是一只马蜂停在了她的肩膀上。
若是被马蜂叮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马蜂叮人很疼，毒性也大。
“六妹……怎么办啊……”安馨兰被吓得快哭出来，余光中扫了一眼，那马蜂居然又飞到了她的梅花钗子上。
安锦云安慰她道：“没事，只要你别动，它一会儿就自己飞走了。”
旁边的亦书和瑶琴也跟着着急，又不敢上手去抓，生怕这马蜂突然攻击。




锦娇 070 谢我救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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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馨兰僵直地站定，谁知这马蜂非但没有飞走，甚至像是认定了安馨兰的钗子一样，舒舒服服待在了上面。
安锦云皱着眉等了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直接伸手将安馨兰的梅花钗从发间抽走扔到了远处。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安馨兰忍了许久的泪水流下来，头发散开来却十分高兴：“多谢六妹。”
“谢什么，你若是被叮了三婶不得唯我是问，”安锦云有些不适应别人对自己这般真诚的善意，有些别扭的回话道。
安馨兰现在已经全然不怕安锦云了，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六妹你总是口是心非，你这般性子得吃多少暗亏。”
远处，两个锦衣少年正隔着花海看向这边。
纪信然看了一会儿后冷着撇过脸去，他这个表妹真是死性不改，自己带来的小姐都欺负，将人家钗子无缘无故扔了，还惹哭了对方。
“咦？那就是你提过的安家六小姐？”另一位锦衣少年乃是纪信然的好友，看着花海那边两位少女准确的指向安锦云，眼中有明显的惊艳。
“徒有美貌罢了，”纪信然眼中露出不屑，本以为安锦云年长一些后会收敛一些自己的性子，今早在宁安堂安锦云为四妹说话他还期待了一下，可从方才的事情看来，安锦云根本是愈加跋扈了。
“我怎么瞧着不像外人传的那样，你如何对她这么大的敌意？”
纪信然皱眉继续往前走道：“不提她。”
另外一个少年只好罢休：“好好好，不提就不提，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想与你分享。”
那少年刷一下将手中折扇打开放在胸前扇了扇：“温香楼不是有位极其有名的乔萝萝姑娘么，之前一直戴着面纱卖艺，扬言谁能出十万两银票她便露脸。”
“后来当今三皇子殿下真出了十万两银票，结果你猜怎么着？”
执着扇子的少年笑得前俯后仰，半天说不出下一句来：“……结果那乔萝萝姑娘竟然是个五十八岁的老妪！三殿下看到之后当时就吓得酒都醒了，连夜骑马离开了温香楼！哈哈哈哈哈哈哈！”
纪信然微微扯了扯嘴角：“能叫三殿下如此失面子，这位乔萝萝姑娘也是个奇人。”
“可不是嘛，以前大家只觉得她声音又软又甜，谁能料到竟是这样的，好些之前给乔萝萝姑娘花过钱的公子现在恨不得剁手。”
两人又转了一会儿，没想到回去的路上竟然和安锦云、安馨兰二人遇上了。
安锦云向纪信然行礼问好，纪信然淡淡应了一声，想到方才的事情多看了安馨兰两眼。
瞧着就是个乖巧贤淑的姑娘，不知道怎么被安锦云给“祸害”了。
纪信然似乎没有介绍折扇公子的打算，那折扇公子倒是有些着急，使劲将手中的扇子扇了扇，看着安锦云笑得温柔。
两行人要擦肩而过时，纪信然突然半侧过身来看着安馨兰道：“纪府上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安五小姐尽可找我来说。”
安馨兰有些惊讶，行礼道：“……是，多谢纪三公子美意。”
她与纪信然今日算是第一次见，少年穿一身月白色锦袍，眸色淡漠却十分知礼。
什么都不知道的安锦云露出欣慰的笑容，嗯，然表哥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居然会出言关心五姐，这难道就是冥冥之中必有注定？
两行人渐行渐远，安锦云打趣问道：“五姐觉得然表哥如何？”
安馨兰想着方才那少年温和的语气，揪着帕子支支吾吾道：“自然是……很好的。”
她虽然不好意思，却从来没有往别处想过，只以为安锦云就是带她过来散散心罢了。
更何况纪氏在淮安地位如此显赫，纪信然还是嫡出，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层面来。
另一边折扇公子有些气呼呼质问纪信然道：“你自己只顾着同那旁边的小美人儿搭话，怎的不将我介绍给你那云表妹？”
纪信然瞥他一眼，摇摇头道：“你是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了，我今日没有介绍你，日后你定会谢我救你狗命。”
“你这话说得也太夸张了吧？！”折扇公子显然不信，那安六小姐行礼时候落落大方，瞧着实在是叫人心动。
“更何况，你和她根本不可能，”纪信然笃定道。
“怎么不可能了？”对方不服气的摇了摇扇子。
纪信然讽刺道：“祖母十分宠爱这位表妹，以你的家世祖母可不会答应，以后怕不是要嫁个皇子才行。”
折扇公子只得遗憾的叹口气：“其实，这等绝色，我若是皇子我也愿意，总比十万银票打了水漂的好。”
纪信然真是没法跟这个颜狗讲话，无语地撇下对方自己加快了脚步。
……
安馨兰对安锦云的态度转变叫她心上某些部分暖了起来，次日去和白氏请安的时候便说自己想和安馨兰逛逛淮安城。
“想去哪儿玩都成！来淮安一定是要尽兴的，”白氏很高兴安锦云有这么个玩伴，品性也好。
“庆余楼的戏一定要去听，那边几个名角儿我最是喜欢；九狮桥上也要走一走，从那上面观景很是开阔；致和楼上的……”
安锦云和安馨兰便津津有味的听着白氏讲了许多淮安有趣的地方，最后安锦云笑着说：“外祖母，我哪里记得住这么多的，您可否叫然表哥陪我们去转转？”
白氏连连答应，吩咐下人去叫纪信然过来。
“若是外祖母再年轻上几岁，一定亲自陪着你去，”白氏十分遗憾，安锦云小的时候她都拉着对方的手走过这些地方。
现在倒不是一步都走不动，只是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陪安锦云走一天的话怕是不行了。
她只希望自己活得长长久久，一直看着安锦云嫁人生了孩子才算安心。
安锦云知道外祖母对自己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听着对方遗憾的声音握住白氏的手道：“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是……是云姐儿不孝，本该多陪陪您的。”
白氏连忙摆手：“你们去就是，这能耽误多少时间，回来陪着外祖母也一样的。”




锦娇 071 怀湛公子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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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信然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将指间的棋子一扔，跟着丫鬟来到宁安堂。
“祖母，您找我。”
少年努力抑制着自己内里的暴躁，身侧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拳。
“陪你云表妹和兰姐儿在淮安城好好玩一玩，你表妹不知道路，”白氏对自己这个嫡孙十分放心，而且纪信然与安锦云年纪差不了几岁，正好能玩到一块去。
“是。”
三个人一同坐马车出去，先到白氏说过的庆余楼。
纪信然要了一个二楼前面的雅间，三个并排的椅子，安锦云直接选了边上的。
安馨兰有些为难，看了一眼纪信然，纪信然以为安锦云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用眼神示意安馨兰坐下就好。
他将椅子微微撤远一些，免得安馨兰不自在。
安馨兰看着对方的动作心里一暖，眼神看向场上。
现在正演的是《铡美案》，台上的黑脸包公唱道：“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欺君王瞒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杀妻灭嗣良心丧，逼死韩琪在庙堂……”
安馨兰想到之前泰济王三公子的事情来，心下伤感叹了口气道：“这世间的男子怎的都这样薄情……”
纪信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脸，拿过桌子上的曲目找了找，看看有没有《花为媒》、《梁祝》什么的。
安锦云呷了口茶笑道：“五姐也太悲观了些，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如戏中陈世美这般的，那前朝的萧武帝与陆皇后不就是很好的一对儿么，闻说萧武帝为皇后遣散后宫，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安馨兰被说的心上一松，面上悲伤散去些：“是了，萧武帝与陆皇后的故事我也在书中读到过，真真是感人至深。”
“还有咱们身边的然表哥，不也是很好的么，”安锦云故意提到，纪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差点没将口里的茶水喷出去，连忙将喉头的水咽下去。
安馨兰余光中瞧见纪信然手足无措的样子，面上浅笑起来，复又有些……羞涩，怕两人看出来连忙正色道：“六妹妹休要胡说。”
安锦云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我怎么是胡说了，五姐难道觉得然表哥不好么？”
“自然不是！”安馨兰急忙解释道：“纪三公子一表人才……怎么会不好！”
纪信然看到安馨兰被安锦云逼得话都说不清楚了，秀丽的小脸上一片粉意，轻咳一声帮忙解围道：“安五小姐谬赞。”
安馨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情急之下说了什么，用手捂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脸不敢去看两人的眼睛。
安锦云笑意吟吟的看着两人，视线转到台上，缓缓回忆道：“我还记得小时候然表哥就像现在这般带着我四处玩，淮安街上十分热闹，我自己手上拿一串糖葫芦，然表哥帮我拿着另外的，结果最后我又吃不下……”
纪信然不由得跟着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小锦云被祖母养的胖乎乎的，还流口水，刚会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着，含糊不清的叫“然表哥”。
大哥和二哥都大了，不爱和这个小不点玩，四妹妹纪芮佳更是讨厌安锦云，只有他为了不违背祖母的意愿总是带着安锦云。
小锦云当时来淮安养病，父母兄长皆不在身边，别人排斥她她似乎能感觉得到，遂也从来没有纠缠过纪嘉盛和纪浩轩他们。
现在想来安锦云那个时候很可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是祖母太偏心，才叫他心生不快，又将这些厌恶强加在了安锦云身上。
安锦云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停顿半晌说道：“有一次我耍性子非要你去爬树……”
纪信然心中一凛，看向安锦云。
安锦云不看他，眼神直直盯着台上，白皙的脸颊上一层柔和的鹅黄火光。
“那个时候……是我不好，”安锦云说得有些艰难，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道歉才不显得敷衍，手上紧紧捏着帕子，有些汗津津的感觉。
她也不敢祈求对方原谅，说完上句之后竟是再也没有别的话。
时隔多年才来道歉，恐怕她说什么都显得很没诚意。
她卸下满身骄傲，如此低声下气给人道歉还是第一次。
纪信然没有回话，其实他心里已经原谅安锦云了，又念着对方之前欺负过安馨兰，硬是将要出口的“没关系”咽了回去。
一场戏结束，众人簇拥着出门，安锦云有些落寞地走在后面，与安馨兰纪信然二人隔着人海。
纪信然只顾着护好身边的安馨兰，只以为安锦云已经出去在等他们了。
不知道是谁推了一把安锦云，她往前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被人及时扶住。
安锦云连忙道谢想要自己站好，却发现对方抓住她的胳膊不放。
她心中一惊，顺着扶着自己的两臂看上去，秦朔一身玄色暗纹锦袍正担忧的看着她。
秦朔将安锦云带到旁边去避开人群，没等安锦云说话他先问道：“方才和你在二楼一同看戏的男子是谁？”
虽然两人中间还坐着安五小姐，但是……这男的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凭什么陪云儿一同看戏，云儿还笑得很高兴的样子。
“我……我不是要干涉锦云姑娘什么，”秦朔强行解释道：“只是锦云姑娘还未出阁，该多注意自己的名声才是，怎么能和陌生男子同处一室？”
安锦云看了看对方还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勾唇笑道：“怀湛公子与我真是有缘分，去哪都能碰上，不过刚刚那番话我就不解了，公子怎么不在我与公子同处一室的时候说？”
“那不一样，”秦朔脸皮厚道：“我是君子，自然不会对锦云姑娘怎么样，可是方才那个男子你又如何知其品行？”
好一个不一样，安锦云忍着笑：“怀湛公子是君子，看别的男子就是小人么？”
是啊是啊，我的云儿这么好看，旁的男人多看一眼就是小人。
“方才那位，乃是我的三表哥。”
秦朔点点头，真诚道：“怪不得我见那位兄台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原来是锦云姑娘的表哥！”




锦娇 072 唱歌就跟喊冤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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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云面上一哂，心想如此识时务，不如改名叫俊杰公子算了。
她准备伸手将秦朔的爪子从自己的胳膊上提开，突然注意到对方今日穿的这身衣裳的袖子有些诡异的短。
“你这衣裳怎么回事？”安锦云抓着对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纳闷道：“今天怎么穿了件袖子这样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