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娇

姜茜听得心上难受，不敢置信母亲竟是为了“侯府面子”这样呵斥自己。
一番刺激之下，姜茜一时压不住心绪翻滚竟是站起身去同崔氏顶起了嘴。
“咱们与穆远侯府是世交不假，但是母亲怎可为了一时面子断送女儿幸福？”姜茜被崔氏说得委屈，开口讲第一个字时眼中已经含了泪。
“穆武送的那些原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咱们靖安侯府没有吗？要如此赔作人情？”姜茜已经被委屈冲昏头脑，一时口不择言想到什么说什么。
崔氏立时被气得不轻，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一抬手竟给了姜茜轻飘飘的一个耳光。
“我看你是看话本子看魔怔了！”崔氏打过姜茜的手掌颤得厉害，难受道：“居然连这话都说的出……那千年人参可是救了你的命的，没有这婚约你还在病床上躺着！”
姜茜长这么大自然是第一次挨打，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右颊上一片痛麻。
“我……”她捧着心口有些喘不上气来，气急攻心道：“既然如此我将这命还了他就是！”
崔氏彻底被姜茜这话寒了心，辛辛苦苦捧在手心十几年的女儿，竟还比不上一个虚无缥缈的陌生人。
“你……你去给我回你的院子里好好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崔氏示意南竹将姜茜扶回去，谁料南竹才靠近姜茜就被姜茜一把甩开。
姜茜眼神怨恨，为了秦旭竟将自己的亲生母亲视作仇人一般。
“用不着！我也不想见到你！”
说罢姜茜脸上带泪便自己回了自己的院子，闭了门不准任何人进去。
到了饭点，院落中的丫鬟只听得一阵摔碗的清脆响声，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南竹已经被赶了出来。
姜茜知道自己身子弱，一贯爱惜自己身子不叫父母担心，今日不但说了那样伤人心的话，连带着绝起食来。
靖安侯回来后听闻此事心急如焚，看着崔氏坐在太师椅上以手扶额似乎是头痛得厉害，心中又记挂着姜茜滴水未进身子弱，一时被急得团团转，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硬是被逼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你别在这儿转悠了，”崔氏声音有气无力：“晃得我头疼。”
靖安侯连忙上前去坐在一旁，小心翼翼询问道：“夫人，以茜儿那个身子骨可经不起这般折腾，不若本侯先去替你服个软……”
崔氏没好气地打断：“亏你说得出这话！这次绝不能再由着她胡闹！”
靖安侯看似肃穆严苛，实际上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狠不下心，倒是崔氏，温柔之中有一股韧劲儿，态度异常坚决。
“这……我怕茜儿熬不住啊，”靖安侯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没法子。
“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去！”崔氏提高了声音，严厉道：“咱们现在还能护着她，若是数十年后埋入黄土，还有谁能为她打算？不趁现在拨乱反正还非要等大错酿成才知后悔吗？”
“咱们对穆远侯府是知根知底的，这桩婚约绝不能解！”





锦娇 147 可惜一双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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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云这日特意带了申公豹来寻姜茜，想约着一同上街逛逛。
她记得姜茜曾十分羡慕自己可以养个威风凛凛的狗子，正好申公豹没处撒欢，一并牵出来溜溜。
进了靖安侯府才发觉府中气氛凝重，崔氏得了通报后连忙叫南竹透些口风给安锦云，希望这安六小姐能帮着劝劝姜茜。
安锦云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如此南竹一提便知道坏了，姜茜竟是钻了死胡同，为了秦旭那个狗东西叫靖安侯夫妇如此伤心。
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重蹈覆辙？
“安六小姐，我们二小姐自昨日午时起就未用膳，侯爷和夫人伤心坏了，您千万得劝劝，”南竹边引路边焦急道，眉宇之间的忧色显而易见。
安锦云撸了把狗头，心中恨恨道：申公豹不是人，有的人却是真的狗！
秦旭这厮仗着自己一张俊脸，当真是不干人事儿，偏生就姜茜单纯，这么快就着了道。
南竹将人带至院落，安锦云先是在外面敲了敲门，听得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滚”，像是饿久了连骂人都没力气。
她推门进去，里间姜茜柔软的声音中带着恼怒：“叫你们滚没长耳朵么？！”
说罢姜茜似是在找什么，可惜昨日盛怒之下已将手边能砸的物件儿全砸了，只得顺手抽出枕头扔向门口。
那枕头还没砸到安锦云，申公豹狗眼放光“嗷呜”一声就蹦了起来，嘴巴一张就咬住了枕头，衔在嘴里欢快的摇着尾巴跑去跟姜茜邀功。
安锦云在家中常与申公豹玩这种丢东西的游戏，这蠢狗子一直能把安锦云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姜茜饿得发昏，睡得迷迷糊糊只听见一声狗叫，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便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床边拱来拱去。
安锦云走过去坐在床边，怜惜的看着乱糟糟的床铺中的姜茜，轻轻推了推对方柔声叫道：“姜姐姐。”
姜茜这才努力睁开眼来，认出面前的人来，心中那股无人诉说的委屈劲儿立刻涌了上来，当下抱住安锦云哭道：“安妹妹……”
安锦云本来就为着姜茜的事情五内如焚，听姜茜这么一哭心中酸涩不已，连忙安抚道：“姜姐姐，想哭便哭罢，何苦憋在心里一个人受气呢，还做出绝食这样的事儿来。”
她一边顺着姜茜的长发，一边缓声劝道：“高阳公主好不容易将柳大夫留了下来将你的病调理好些，你又如此作践自己身子，再生气也不能这般开玩笑。”
“方才我听姐姐气息不稳，可不是饿坏了，”安锦云顺着对方心思，假意怪罪道：“这帮下人惹得姜姐姐不快，竟连膳食都敢耽误，妹妹这就放申公豹咬他们去！”
申公豹蹲坐在一旁听到自己名字，连忙吠了两声以示威风。
守在门口的南竹听到这话可被吓得不轻，安六小姐牵着的那狗黑白相间体型巨大，咬着枕头的一口獠牙闪闪发光，说是狼还差不多。
不是说让安六小姐进来劝劝二小姐么，怎么就要放狗咬人了？
南竹怯怯地偷瞄了一眼申公豹，心中不断打鼓。
姜茜听到这儿总算不哭了，倚在安锦云身上抽抽搭搭的说道：“不关她们的事儿，是我自个儿不吃饭的。”
安锦云做出惊讶样子：“姜姐姐身形已有弱柳扶风之姿，居然还要节食么？”
她一手抚上姜茜的脸颊：“瞧这小脸瘦的，真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她话锋一转，凝视着姜茜哭得红肿的双目惋惜道：“可惜一双妙目如今肿成了大桃子。”
姜茜本来情绪酝酿的好好的，硬是被安锦云不着调的话给搅得乱七八糟，脑子懵了半晌下意识想寻铜镜看看，自己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问道：“真的么？”
看着姜茜止了哭意，安锦云总算松了口气，将妆奁中的小镜子拿过来给姜茜：“你自己瞧瞧，都不美了。”
姜茜对自己容貌很是在意，看到镜中之人精神萎靡，头发乱蓬蓬的双眼水肿，又想哭又不敢哭，表情十分憋屈。
“姜姐姐，我一向敬你心思通透活得洒脱，怎的感情用事起来连自己身体也不顾了，”安锦云摇了摇头温声劝道：“天大的事儿吃饱再说，你还有我呢。”
姜茜看着安锦云认真的黑眸，终于闷闷的“嗯”了一声，南竹早有眼力见，连忙叫丫鬟将一直温热着的吃食端上来。
姜茜一边怏怏的让南竹伺候着用膳，一边说了昨日与崔氏大吵一架的事情，说到崔氏打自己那一巴掌，立时难受的连饭都吃不下。
安锦云一直默默听着，心想着如何劝解，如今姜茜正在气头上，自然不能逆着对方心思，还需从长计议。
倒是申公豹什么都不懂，只看见满桌子的好吃的，口水嘀嗒嘀嗒半晌就将嘴里衔着的枕头给浸湿了。
安锦云扭头一看顿觉丢脸，将狗嘴里的枕头给扯了出来，无奈斥道：“在家中又不是短你吃的，怎的一闻香气儿就流口水，傻狗！”
不扯那枕头还好，一拿掉申公豹口水流得更欢，许是觊觎桌子上那一罐子香气四溢的鸡汤，听到安锦云说自己立刻“嗷呜嗷呜”地叫，颇为不服气的样子。
“你是狗，不是狼！”安锦云接过亦书递过来的手巾给申公豹擦哈喇子，嫌弃道：“还敢顶嘴！”
申公豹听出主人的气愤来，连忙闭了嘴低下狗头，只是两个眼珠还贼溜溜的偷眼看着主人。
姜茜看着一人一狗的互动，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个眼睛本来就肿，一笑更是眯成了一条线。
她这才觉出眼睛肿胀不适，连忙唤了下人给自己取来冰袋冷敷。
等在大厅的靖安侯夫妇听到下人传来消息，说二小姐终于肯吃饭了，这才渐渐安心下来。
“果然还是安六小姐有办法，”崔氏舒了口气：“两个孩子年龄相仿总是好说话些，茜儿这个挚友算是没看走眼，只希望能说得茜儿心回意转。”




锦娇 148 气死了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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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姜茜缓好了些，两个姑娘便约着出了府，打算去护城河边走走，一是陪着姜茜散散心，二是有什么体己话儿也方便说。
如今渐已入秋，虽说中午还是日头高照明媚夺目，辰时和傍晚太阳一落到底是凉了起来，偶有微风吹过，也是一阵萧瑟。
两个姑娘沿路上买了些零嘴儿，姜茜随手折了根青绿的柳枝儿甩来甩去地逗着申公豹玩，直到都有些累了这才停在一处草木茂盛处。
姜茜一时只顾着逗弄狗子，现在不走了才觉得自个儿脚都有些酸痛。
亦书和南竹将一早准备好的锦缎铺在地上，又拿了软垫放上让两个姑娘落座，食盒一开盖儿，颇有那么点秋游的味道。
安锦云微微敛开裙摆，瞧见自己的鞋面上沾了泥屑不禁娇俏笑道：“方才路过那开阔处有雕栏玉砌的红瓦白亭十分别致，姜姐姐非是要再往前走两步，如今可是累得走不动了？”
姜茜还嘴硬道：“平日里湖面上万顷烟波的景象也看惯了，偶尔来这树影重重处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一路走来身上有些发热，便将肩上披帛松了松，随手抬起烟青色的广袖擦了擦额角。
安锦云瞧见了不免有些担心：“这湖边湿气重，姐姐小心受了花露凉寒。”
“不碍事，”姜茜瞧着周围重重柳荫将她们包围，东边已有灿烈金光穿隙而过，暖热的晨光落在身上，驱走了周身许多凉意。
申公豹顽皮，不知又跑去哪里撒欢，安锦云刚坐下一会儿就没影了，虽说她们位置偏僻周围人迹罕至，到底是申公豹长得唬人安锦云怕它吓到无辜路人，只得叫亦书去寻。
四下寂静，只有鸟雀清脆叽喳，安锦云面容沉静，手上捏了片落叶把玩，瞅准时机缓缓开口道：“都说情意绵绵伤人心，姜姐姐还没见着三殿下几面，倒是被勾魂摄魄了一般，竟学那易安居士做派人比黄花瘦了。”
姜茜听到对方提起秦旭，只以为安锦云在打趣她，面上一红傻傻道：“柳七词中‘为伊消得人憔悴’我原也是不信的，可是自从见了殿下，我便整日心神不定，当真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安锦云看着姜茜已经完全陷进去的样子心下叹息，越发对秦旭恼怒起来。
“却不知这三殿下有什么过人之处，竟惹得姜姐姐如此心心念念，”安锦云言语间已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偏生姜茜听不出，美目含情嗔了安锦云一眼。
“这……这哪里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姜茜眼神闪烁，面上一片红云，絮絮道：“三殿下俊美无俦，勇武厚德……那日近月台上殿下为我抚琴，说我、说我容貌惊人……”
安锦云听得这些连连皱眉，她俩说的是同一个人？
“你只一心吊在他身上，却不知三殿下对你可有意？”安锦云试图让对方清醒一点：“若是流水无情，你昨日为他与侯爷、夫人闹翻可值当？”
“值当的！”姜茜连忙急急为秦旭辩驳：“他……他虽然没说，但他眼里确是有我，否则不可能说出那么轻佻的话来！”
安锦云眉尖一挑，想说那狗东西可不就是个轻佻至极的，只要是个美人总想招惹一下，咬牙继续说道：“好，坊间那些传闻你也不是不知，如今你是被这暧昧冲昏头了，竟当所有都是别人编的瞎话儿来蒙骗你。”
姜茜有些讶然的看着安锦云：“我只当你是贴心的姐妹才同你讲这些，你竟是和旁人一样听风便是雨，要如此抹黑殿下清誉么？”
她焦急又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同她如此之好的安锦云总要说三殿下坏话。仔细回想，七夕节那日她向安锦云表明心迹，安锦云似乎就是不赞同的。
安锦云只觉得自己差点要掀桌而起同姜茜吵起来，又想到自己前世何尝不是这样执迷不悟，只得长叹了口气道：“姜姐姐，许多事情也并非空穴来风，你可还记得那日惊鸿宴上咱们在竹林外听到有人说些……荤话。”
姜茜心中一过，想起安锦云说的是什么来，急道：“你莫不是想说那人是三殿下？！”
“正是他！”安锦云点点头，笃定道：“同他在一起的女子是宁沛儿，他如此这般不知检点拈花惹草，姜姐姐竟是还要一心向着他么？”
姜茜眉梢一挑疑惑道：“你当时说身子不舒服我才陪你一同离去，咱们都并未见过竹林中的人到底是谁，何以就是三殿下了？要这么说我还觉得竹林中的人是四殿下呢，当日他不也在？”
当然不可能是秦朔！
安锦云肺都要气炸，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姜茜是半句好话都听不进去了！
“还有，旁的就算了，安妹妹空口就说另一个女子是宁沛儿，这样污人清白，可不是大家闺秀所为，若是传出去了，咱们与那嚼口舌的长舌妇有什么分别？”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安锦云听得火冒三丈，正待再说些什么，却听得西边暗处申公豹狂吠起来，两声惊叫传出，一个人影从柳荫处被申公豹吓得跌滚出来。
跟在申公豹后面的亦书气喘吁吁地这才赶到，定睛一看那地上跌坐着的人喊道：“四小姐？！”
安晞月一身素衣，发间并无妆点，因着还在孝期袖口上缝着一块白布，如今跌坐在地上被申公豹咬着裙角，面上俱是惊色。
绿萝也跟在身后，跌跌撞撞走出来躲在旁边抖如筛糠：“六小姐，你快叫这畜生走开！”
安锦云看着眼前这一幕同姜茜交换了下眼神，也不知道这小秃子站在这儿偷听多久了。
“四姐若想听妹妹同姜姐姐的对话，直接光明正大走出来就是，何必做出这种听人墙角的不耻之事，还惹得申公豹当做贼子一般咬住了裙角，”她不疾不徐，打量着安晞月，“若是真被申公豹咬出个三长两短，妹妹回去怎么和祖母交代？”




锦娇 149 重生没赶上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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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晞月跌坐在地上不吭声，只是眼角垂下两滴泪来。
“祖母知我近日心情郁结，特意叫我出府走走，谁料恰巧路过遇见六妹妹与姜二小姐，竟被人当作贼子……”她声音哀切，眼神幽幽的朝安锦云和姜茜看去。
两个姑娘俱不吃这一套，安锦云念着对方刚刚丧母，皱了皱眉不欲再为难，将申公豹唤了回来。
绿萝这才敢站到安晞月旁边去，替安晞月拂了拂裙摆上的尘土，忿忿道：“六小姐平日里跋扈也就罢了，现在是欺负四小姐没了庇护！”
安晞月眉间阴郁，大而黑的眸子中带着浓重的忧愁，穿着素净，又是一副楚楚样子，任谁见了不觉得是颗可怜的小白菜呢。
安锦云面上一哂，薛氏没了，倒成了安晞月装可怜的一个最佳借口。
这要是被祖母王氏瞧见了，又是好一番心疼。
亦书瞧着安晞月摆出那副被人欺负的样子就来气，放在身侧的拳头不由自主的就硬了，尤其是那个绿萝还在旁边叫嚣，真想上去给她两拳！
“绿萝妹妹这是什么话儿，大夫人去世的时候我们六小姐也没卖过惨，怎的到了四小姐便要做出如此样子？”亦书言辞铮铮，直接就逼得绿萝没了话。
“六小姐可是主子，岂由你出言辱骂的！”亦书又看向安晞月：“四小姐还是好生管教自己的丫鬟罢，如此没规没距的！”
安晞月淡淡一笑，像是并不在意，只柔声说道：“亦书姑娘说的是，我这丫鬟确实无礼，回头定当好好教训。”
安锦云心中顿时警惕起来，自薛氏去世后安晞月日日在王氏跟前讨巧，整个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要与她做对，就怕是心中憋着坏，有朝一日要自己跌个大跟头。
薛氏没死的时候还不觉得，薛氏死了之后安晞月和对方是越来越像了，只不过比自己的母亲更有心计，更沉得住气。
薛氏在世的时候她能为了将自己摘干净就直接把错全推给自己的亲生母亲，薛氏去世后，她又利用这一点博取祖母王氏更多的宠爱。
如此城府，不得不防。
“安四小姐，”姜茜眼神淡淡扫过安晞月，言语之中隐含威迫：“不管你方才听到了什么最好还是忘记的好，令母逝世固然叫人遗憾，靖安侯府却不是你惹得起的。”
“若是之后盛京之中传出今日谈话内容的一星半点，必是和安四小姐脱不了干系。”
安晞月心尖一痛，想着自己如今真是被人明着欺负的了。
她暗自咬了咬牙，硬是撑着那一口气。
“还请姜二小姐放心，今日之事小女必不会往外吐露半句，若是有假，二小姐尽可唯我是问，”安晞月态度谦卑，真真像个好人一般。
只是却叫人疑惑，若真是改邪归正了，怎么会这么巧就碰上了安锦云一行。
安锦云自是知道自己这个四姐的脾性，薛氏之死恐怕非但没叫对方长记性，反而叫对方心思更深了。
果不其然，姜茜刚想说安晞月尽可离开了，就见安晞月却款款走到两人面前慢条斯理道：“也不怪小女多嘴，只是听见了姜二小姐与六妹妹的对话……不得不感叹姜二小姐心思单纯。”
她眼神扫过安锦云和姜茜，意味深长。
安锦云只想怒骂，知道自己多嘴还非要说，好大一朵盛世白莲！
“你这话什么意思？”姜茜皱起眉来，恰是中了安晞月的圈套，引得对方将话继续说了下去。
“姜二小姐将我这好六妹当做贴心的妹妹，却不知我这六妹未拿您当嫡亲的姐姐，”安晞月苦涩一笑，似是自嘲：“也是，六妹妹连我这个血亲姐姐都不待见，更何况旁人呢……”
安锦云终于忍不住，冷冷出口：“有屁快放，挑拨离间倒不必了，我同姜姐姐之间如何关你什么事儿！”
安晞月抿了抿嘴唇，面上带了失落，心中却笑着：“姜二小姐，您可知六妹妹为何要如此抹黑三殿下？”
一语却直中姜茜心中疑惑，她看了安锦云一眼，有些犹豫地问道：“为何？”
“我这六妹妹心悦三殿下，之前还为三殿下投过湖，”安晞月一手拂过身边垂着的柳条，语调不慌不忙，“先前还跪着祖母面前说自个儿对三殿下并无意，转头却到姜二小姐面前说起了三殿下的不好。”
她粲然一笑：“不过是想让姜二小姐打消这个念头好给自己做嫁衣罢了，这样直白的心思，也就姜二小姐信任六妹妹不曾怀疑过，若放了旁人，早都疑心了不是？”
姜茜心中一震，瞳孔微微放大，不敢转头去看安锦云。
她自然是相信安锦云的，可是安锦云在三殿下此事上实在表现的奇怪，安晞月这番话确有几分……可信之处。
她以前从未朝这个方面想过，一是安锦云表现得十分不喜三殿下，二是两人关系亲厚，她不信对方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姜茜心上跳得厉害，脑海中来来回回将她与安锦云之间的点点滴滴过了个遍。
安锦云只恨自己重生没赶上好时候，怎的偏生这么一个把柄握在安晞月手中，弄得次次都要被扯出来说一次。
她连忙看向姜茜，姜茜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她的眼神交汇。
姜姐姐信了！
安锦云急急辩解道：“姜姐姐，你莫要听这小秃子信口开河，我……我……”
安晞月听得这称呼眼角一抽，只觉自己满腔恨意又翻涌起来。
姜茜细细思索一番，转过头来沉静道：“你说，我听你解释。”
安锦云却无话可解释了！
她张口结舌，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为狗东西投湖是事实，在祖母和众人面前她大可撇清关系随意撒谎，只是面对姜茜这个被暧昧冲昏了头的，光是投湖一条就让对方生疑。
她辨无可辨，看着姜茜的眼神渐渐冷下来。
姜茜只觉得自己心中如隆冬飘雪，彻骨生寒。
高阳姑母总说世间哪有什么真心的姐妹情谊，难不成她一颗真心当真是错付了？




锦娇 150 这上乘的珠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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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云看此情景，哪有不懂的。
姜茜从小被养在深闺悉心照料，上无嫡姐下无庶妹，纵然知道安晞月不怀好意，哪里真正见识过后宅之中人心龌龊，同姓的姐妹也会私底下争个头破血流。